凌晨四点的星光

凌晨四点的星光 凌晨四点，夜色深沉之时，川端康成看到未眠的海棠，而我的记忆中，亦有一片璀璨星光，伴我走过这寂寂的长夜。 阿婆说，凌晨四点多，繁星隐去前最后的璀璨时光，会有流星划过夜空。我听后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凌晨四点，只有流光溢彩的霓虹闪烁，以及稀稀拉拉的几抹星光。 城市的夜晚，光怪陆离，从不曾在夜晚酣睡。落日余晖逐渐淡去，万家灯火便逐渐点亮。白日经营的商店熄了灯，灯红酒绿的场所便开始了彻夜的狂欢。白日的繁华落尽，夜晚的喧嚣又起，这是座不夜的城，这里的人们，在每一个夜晚的充满了活力。 阿婆总是说，城里的月光不美，乡下的星光灿烂。我深以为然。每个夜晚，伴我入眠的，是夜行的车流，喇叭的噪声。 阿婆去世的夜晚， 想起她慈祥的笑容， 心中哀伤不已，辗转难眠，泪湿了枕。凌晨四五点起身，从阳台望出去，远处购物中心循环播放着音乐和广告，近处是热闹的酒吧，街头有粗鲁叫骂的醉汉。车流较之白日少了些，但仍噪声不断。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忆起阿婆曾描述的的乡下夜晚，是否真如阿婆所言般，皓月当空，清风鸣蝉。 于是，我寻到阿婆儿时的故乡——湘西村落。那一片水乡，是沈从文老先生笔下的世外桃源。 黄昏时分，火红的夕阳在天边淡去。世代摆渡的船夫撑着一支长篙，载着我渡河，偶尔遇着相熟的人，船夫乐呵呵地吆喝，对方亦是笑容满面地应和。山里升起袅袅的炊烟，伴着几声长调的呼喊，大抵是母亲在呼唤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生活在这样宁静的村子里，怪不得阿婆温婉慈爱，想到这，我的心里顿时一片温暖。 下了船，在村里的人家落了脚。这家仅有两位老人，十分热情，他们炒了几道家常小菜，与我在枇杷树下闲话，聊起村中过往。夜空缀满了星子，照亮了村中人寂静的夜。鼻间环绕着稻花的芬芳，听着蛙鸣奏响夏夜的摇篮曲，车流的噪声远去，心中安然而宁静。 夜深了，干了一天农活的人们都睡了，我躺在床上，轻摇蒲扇，在寂静夜里阖上双眼，不多时便入了梦。 将近凌晨四五点时，被一阵狗吠吵醒，于是起身坐在窗边，夜空依然星光璀璨，正如阿婆所描述般美丽，我细细寻了许久，终是没有看到划过的流星，这时，困意袭来，我揉了揉眼，正准备睡去，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夜幕的西北角落，一点星光划过夜空，一闪而逝。刹那间，心中惊喜得像烟火绽放，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我何其幸运，时隔多年，在阿婆的故乡，与阿婆一样，遇见了凌晨四点划过夜空的流星。 生命不可抗拒，生命又厚爱有加。从此，寂静深山中的璀璨星光，将会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伴我走过以后的无数个漫漫长夜。 有话说： 比之川端康成的海棠寄托而择了自己心中的一方星光。湘西村落的一方星空在从文老先生笔下显得从容静谧，不得不承认个人自有个人天地。比之大家不得，文章有自己的一番巧思。城与乡的对比将文思拉近现实，以凌晨的流星言及不可抗拒的生命和厚爱有加的岁月，读来温暖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