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之水(1)

沧浪之水(1) 父亲是在看了那封大学寄给我的录取通知书后倒下的，这时距他被贬到三山坳这个小村已经十年了。十年前父亲因为一个同事的会议作证而被拖进了“文化大革命”的旋涡。看着父亲的自画像，我下决心做一个像他那样的有良知的人。在北京求学期间，我刻苦用功，发表了许多文章，也赢得了校花许小曼的青睐，但经过交往我发现两人地位、身份差距太大，就跟她分手了。研究生毕业时我回到了省里。   省卫生厅马厅长点名把我留在厅里工作，我感到领导的温暖。和我同在一个科室的丁小槐是一个很会算计的人，他满脑子的是如何表现自己和巴结领导。一次厅里分柚子，丁小槐挑出里面最大的给厅长家送去；为了年底的评优，他居然豪爽地请我吃饭。而一旦用不着我，他又十分计较，连打水、排座位这些小事都不放过，但我却不屑与他一般见识。   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叫屈文琴的女朋友，她人很好，但却十分现实，总是叫我学着去巴结领导。一次厅长夫人病了，她非拉着我去医院探望，还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因此我很不高兴。   为了整顿药品市场，我被派下去摸查情况。在里我提请关闭的马塘铺药品市场却因地处马厅长的老家而被保留了。在与司机大徐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厅里购买进口小轿车的事，不禁为厅里浪费这么多钱买车而心里难过。我于是在一次民主会议上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说完后就遭到大家一致的批评，后来厅里借口把我调走，连屈文琴也离我而去。   在中医学会呆的几年中，我结了婚。对象叫董柳，是五院的护士，我们在一次联欢会上认识的。中医学会是一个清闲的地方，没事我就跟卫生厅里的老闲人晏之鹤一块下棋，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成了“现代都市隐士”。但麻烦随着董柳的怀孕而产生。由于单位远，每天董柳必须乘公交车上班，但怀孕后再挤公交车就很危险了。我痛苦地忍受卑躬屈膝的煎熬，找到孙副厅长，才给妻子请了两个月的假。可到了临产时，医院临时又让交一千元押金，我借了半天也没借到，最后倒是小姨子董卉从她男朋友那拿来了一千块钱，这使我的自尊心很受打击。在自己的物质需求方面董柳并不在意，可对孩子她却十分关心。孩子小时要喝最好的奶粉，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她就要买来给自己的孩子，花多少钱都不在乎。到孩子入托的年龄，她又想把孩子送到市里最好的幼儿园，可那里连许多领导的孩子都进不去，更别说我的孩子了。我也找了许多人，可办不成此事。可这事最后让董卉的丈夫任志强给办成了，他现在开上自己的车了，混得比我强多了。丁小槐现在当上办公室副主任，搬到了新房子，可我还住在筒子楼里。   在北京的老同学聚会上我又见到了许小曼，这时的同学多已有了一定的头衔，只有我还是无名片阶级。回来后我参加了厅里组织的血吸虫调查，发现湖区发病率很高，但上报结果却没这么高。良心再一次促使我写了一封给卫生部的匿名检举信，但董柳发现了这封信，她声泪俱下地劝说阻止了我的检举想法。后来儿子被开水烫伤了，我怎么也找不到车，谁让我只是一个小兵呢!等到了医院，因拿不出二千元押金，医院不让住，最后还是丁小槐的一个电话才解决了住院问题。我终于认清了这个社会的本质，只有权力是指挥一切的东西，没有权力就什么也做不成。他丁小槐能做到的，我池大为就一定能做到，而且会做得更好。共2页: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