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活下去

我真想活下去 周遭是一片黑暗与死寂，地上湿漉漉的，弥漫着霉味与恶臭。阿龟告诉我这里是“养熊场”。 我是何时来到这里，已经不记得了。我是在野外被一种叫做“捕兽器”的东西所伤，成了残废，带到这里的。这里没有阳光，我蜷缩在铁笼里，身躯无法动弹，头颅无法回转，钻心的剧痛仍不时在心上抽搐。 我用残肢推搡着铁笼，被卡死了，我只能用左眼的余光瞥见那双闪着微弱光亮的眼睛。他是阿龟，腹部胆囊的位置被插上了一根钢管，他说这里的熊都是这样。我很喜欢他的平静，但这平静是被剧痛的折磨与无尽的恐惧浸泡过的。 “那该多疼啊！”我刚来，但也意识到这种日子离我不远了。 “你说呢？”那声音微弱得像吐气，“还有抽取胆汁的时候……” 我从阿龟哪里知道我所呆的笼子是他们的首领阿鲁高的。阿鲁高因为抓伤抽取胆汁的生物而被剁掉了四个爪子的第一个关节。后来他和其他很多熊一样被“恶魔”（肝癌肿瘤）缠身。他非常想死，这样那些直立行走的生物就不能从他身上抽取胆汁了。他开始终日啃噬手掌——血肉模糊，直至溃烂，最后把自己挠到开膛破肚…… “我可怜的首领啊……”阿龟轻轻叹息道。 我沉默了，我想我至少能理解他疯狂中的一部分，我甚至可以从这个铁笼里嗅出他残留的哀怨气息。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啊？”我把头向右边艰难地挪了一下，感觉自己已被恐惧紧紧地掐死了一般，“我想活下去……”我喃喃道，但这句话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胸前新月形白毛已污秽不堪，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图腾徽记了。 “别看了，下午进食前会有人来抽胆汁……”阿龟说，“先睡会儿吧。”我莫名地感觉到腹部有些疼痛…… 我睡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深渊中飘摇下坠。 “我真想活下去，我真想活下去……”这种声音不断萦绕着。我又感觉自己回到了原来栖居的地方——没有铁笼，没有钢管，没有电网，没有残肢；绿草如茵，微风习习，阳光沐浴着我无忧无虑的伙伴们。而这一切那样近，又那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