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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大海难

2011-10-03 33页 pdf 127KB 4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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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大海难 世界最大海难 ——江亚轮沉没之谜 作者:傅溪鹏、姚鲁 -------------------------------------------------------------------------------- 1、还是回宁波老家躲避一时的好 2、踏上了这艘他们盼望已久的“江亚轮” 3、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4、研究着逃票的方法 5、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这里移动 6、统舱里没有床铺 7、他们站在船尾栏杆边上 8、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 9、他已提前叫服务生上好菜 10、十分喜爱自己的工作 11、花钱白给别...
世界最大海难
世界最大海难 ——江亚轮沉没之谜 作者:傅溪鹏、姚鲁 -------------------------------------------------------------------------------- 1、还是回宁波老家躲避一时的好 2、踏上了这艘他们盼望已久的“江亚轮” 3、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4、研究着逃票的方法 5、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这里移动 6、统舱里没有床铺 7、他们站在船尾栏杆边上 8、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 9、他已提前叫服务生上好菜 10、十分喜爱自己的工作 11、花钱白给别人占了个铺位 12、码头上的乘客越聚越多 13、挤进了“江亚轮”的中侧舱门 14、就在舱板上面各自找好了位子 15、到处挤满了乘客 16、求阿大买一张明天去宁波的船票 17、我刚才看见有个东西在海面上浮着 18、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19、眼看船在迅速下沉 20、睡觉的乘客骤然吓醒 21、海水漫过他的腰他的胸他的肩他的嘴 22、船舱内已经开始大乱 23、还躺着一个啼哭的婴儿 24、只想把孩子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 25、电灯一闪立刻熄灭了 26、拼命抓住木箱的把手 27、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魂飞魄散 28、只听那人继续在喊 29、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30、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31、后背上有一个又凉又圆又硬的东西硌了他一下 32、头顶上边有个闪闪发光的圆洞 33、几乎是在一分钟内完成的 34、身体飞了起来 35、前方是什么东西 36、飞速地向“江亚轮”驶去 37、根本无法驶近 38、铁锚撞坏了 39、钢缆是被船上面的什么人给拴住了 40、水手们纷纷用斧头尖刀斩断缆绳 41、谁也没有注意“金源利”的船头已经高出“江亚轮”的顶舱 42、还掉下一个人来 43、抓住铁门的一根横条 44、这里有两个老人让他们先上去 45、只见铁门已经淹没在海里 46、小心地一下一下往前爬去 47、快砍断缆绳   后页  谁也没想到,再过五分钟,“江亚轮”的乘客们将遭受灭顶之灾。   金文德刚吃完晚饭,想到船舱外右舷甲板上散散步。刚推开舱门,突然,一股海风吹来, 他浑身一颤,顿觉胸肋间好像被几把利剑刺中。他急忙缩回头,转身跑回自己的船舱,匆忙间 差点被横躺在过道上的乘客绊倒。他住的是头等舱,靠近船头。这时,他的妻子金王氏已经脱 去驼绒旗袍,穿着缎青色绒线马甲,准备上床睡觉。金王氏五十几岁年纪,看上去仍有一种勾 人心魂的魅力。看见金文德进来,她捋捋长发,温和地说:“你早些睡吧,现在是冬月,外面 蛮冷的,怕对你的病不好,睡时多盖些衣被。”   金文德没吭声,倚在床的铁框上,右手按着胸膛,两眼傻呆呆地盯着妻子。金王氏觉得他 有些奇怪,就问:“你怎么了?”   “我会不会死?”   金王氏心里觉得好笑,可表面尽量显出哀愁的样子。她知道,丈夫生性爱惜自己身体,最 害怕得病,一旦得病就想到会不会死。   “好好的怎么会死呢,你不要担心你的病,等回到宁波找到张仙浩大夫给你医治医治,就 会好彻底的。”   金文德是上海同大粮油店的老板,他患有风湿性关节炎,曾经在上海几家医院医治都无法 根治。半月前,他听一位同乡说,宁波慈溪有个叫张仙浩的医生,运用家传秘方,能医治此 病,而且包医包好。金文德听后,一阵心喜。当晚回到家里就和妻子说了,金王氏一听也很高 http://www.seaman-cn.com http://www.54seaman.com http://www.chinacrew.cn 兴,说:“现在上海这么乱,米价这么贵,生意又不能做。听说共产党军队就要打过来了,也 不知道会对咱们怎么样呢,还是回宁波老家躲避一时的好,一来可以为你瞧病,二来再给咱们 的先人扫扫墓。”   1948年12月,上海正处于解放前夕,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动的淮海战役已接近尾声。蒋介石 国民党军队一方面负隅顽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一方面在为自己南逃作准备。他们运用残暴 的政治、经济手段,巧取豪夺,搜刮民财,其目的是为自己提前准备后事。当时上海的经济已 经到了彻底崩溃的地步,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燃料奇缺,许多工厂停工倒闭,失业工人到处 都有,人民生活在动荡和恐慌之中,苦不堪言。大批难民在饥饿的死亡线上挣扎,他们的生命 甚至还不如一粒米值钱。   与此同时,国民党的政府加紧反动舆论,大肆造谣,诬蔑共产党,诬蔑解放军,使一 些不明真相的人上当受骗了。当时,不仅国民党在上海的达官贵人,惶惶如惊弓之鸟,纷纷携 带家眷逃离上海。一些破产的私营企业家、手工业者、小商小贩甚至勤工、杂役、巫医相士、 难民、乞丐也争先恐后地远离上海。一时间,上海的火车站、码头、机场挤满了人群,秩序极 为混乱。加上国民党政府军队从上海征用了大量民船,用作军事运输,致使本来就运力不足的 上海航运业,造成更加严重的恐慌。与此同时,唯利是图,行贿受贿,贪污腐败现象在交通、 铁路、航运部门更加泛滥成灾。这些都是造成社会与人类灾难的隐患!   ------------------   当时,沪甬线(上海—宁波)只有国营招商局轮船股份有限公司“江亚”与“江静”两艘 客轮每日对开,“江亚轮”下午4时30分在上海十六铺码头发航,“江静轮”下午3时在宁波码 头发航,次日清晨两船分别到达对方港口。由于旅客拥塞,购票极难。11月10日,金文德通过 招商局船务处的一个朋友,花高价才买到两张“江亚轮”头等舱的船票。可是离开船的日期还 差二十多天,但这就够幸运的了。于是,他们只好等!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12月3日,金文德带着他可爱的小脚妻子,随着推推搡搡的人群,一步一顿地踏上了这艘 他们盼望已久的“江亚轮”!   哪知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场灾难!却是可怕的死亡!   现在是1948年12月3日下午6时40分。再过五分钟,“江亚轮”将发生震惊世界的大惨案 ⋯⋯   “江亚轮”是一艘当时中国最豪华的客轮,原名叫“兴亚丸”,是日本东亚海运株式会社 所有的铁壳客货轮,1933年在日本建造,抗日战争胜利后由国民党政府招商局接收,后重加装 修,改名“江亚轮”。船上有特等餐厅、休息室等,设备新颖,是沿海航行精美船只之一,与 招商局六大新型江轮之一的“江静轮”是姐妹号,总重3363吨,净重1924吨,长340英尺,宽 50英尺,平均吃水13英尺,马力2500匹,时速18.13海里。可容正规客位特等舱28人,头特舱 32人,二等舱46人,三等舱555人,四等舱575人,满位应是1236名乘客。   事实上,12月3日从上海驶往宁波的“江亚轮”搭载乘客达4000多人。而如此众多的人 物,要想无一遗漏地加以描述,事实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   前面讲的金文德,在他推开舱门,急忙缩头,转身跑回船舱时,差点被一个横躺在舱道上 的人绊倒。而舱道上的这个人就是王仁杰。   王仁杰刚才正在做梦,他梦见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追赶一只梅花鹿。追着追着,他 突然又跑到一个女人的房间里去。只见那女人身穿紫红素色罗纹裙,头插玉簪,耳戴金环,满 面含笑,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王仁杰浑身燥热,急忙伸出双臂,紧紧搂住那女子。那女子也 不躲闪,反而笑得更加风骚。王仁杰越搂越紧,搂着搂着,不知怎的那女子变成了一只老鼠, 转眼钻入洞中,无影无踪了。王仁杰心里着急,突然,那洞又变成一条河,他又掉进了河里。 王仁杰胡乱地在水里挣扎,蓦地从水里蹿出一条蛇,咬了他一口⋯⋯   王仁杰被惊醒。这时,金文德正好绊在他的左腿上。   金文德扭头瞧王仁杰一眼,也不说话,转回头,急急忙忙又跑走了。王仁杰坐了起来,用 力揉揉左脚踝骨。他的困意已经消失。他左右环视一眼舱道,舱道两旁挤满了人,有的在吃 饭,有的打开铺盖卷,准备睡觉。突然,他发现一个茶房(服务生)走过来。王仁杰起身迎了 上去。   “先生,请问几点钟,船到哪里了?”   “6点40多分。已经到白龙港。”茶房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穿白色制服,听口音是宁 波人。   王仁杰道过谢,穿好灰布拉链飞行装,拉好拉锁。然后,转身朝右舱门走去。   ------------------   王仁杰是宁波匡堰镇人,28岁。他16岁就离开家乡,独自闯荡上海,开始在一家工厂当学 徒。“八·一三”事件后,日本占领了上海,他又离开上海,回到宁波,做些布匹生意,赚了 些钱。抗战胜利后,他又来到上海仍然做布匹生意。这时,王仁杰已经24岁,但是尚未娶妻。   一天,他在刚认识的一位同乡家里闲谈。那位同乡姓曹,王仁杰称他曹叔,五十几岁年 纪,瘦长脸,面皮白皙,两眼微红,身穿细绒线背心,戴一副金丝边圆眼镜,看样子像是算命 先生。   “仁杰,看你面透喜色,想是走桃花运了吧?!”曹叔斟上一杯浓茶递给王仁杰,嘻嘻一 笑。   “别开玩笑了,曹叔。”王仁杰起身双手接茶,双膝半屈,头微前倾,成了一个不规则的 S形。   “坐吧!”曹叔客气地说。   王仁杰坐下,把茶杯放到方桌上,赶忙搓了搓手,好像是烫着了。   这时窗外响起一声闷雷,随即掉下几颗豆大的雨滴,砸在曹叔家半掩的街窗上,发出噔噔 的响声。曹叔慌忙放下手中的蒲扇,欠身离开褐黄色的竹条藤椅,一面唠叨着,一边走到窗 前,拿下支着木窗的长杆。   “仁杰,我听说你还没结婚。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不晓得你是否愿意?”曹叔转过脸突 兀地说,用眼珠瞟了王仁杰一下。   王仁杰此时刚喝下一口茶,正在想这茶是不是西湖龙井。突然听到曹叔问他,忙答道: “亏曹叔挂心,只是我游荡在外,谁家姑娘肯跟咱吃苦哇。”   发现王仁杰有些动心,曹叔继续说:“我有个远房侄女,今年20岁,人长得好不用说,还 相当贤惠、孝顺,只是至今尚未婚配,不日就要来我家,到时你请个媒人来,由我作主许配给 你,好吗?”   王仁杰这次真的感动了。他觉得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宁波同乡,人还挺好。只是婚姻大事父 母没在身边,怕自己作不了主。他有些犹豫。   “怎么,不同意?”曹叔又坐到藤椅上。   “不是,曹叔!”王仁杰急忙回答,由于他过分紧张,生怕曹叔误会他的意思,便脱口而 出。不料,这话因为说得急促,而且语气异常肯定,让人听了就像王仁杰指责他姓曹的并不是 他的叔一样。   王仁杰自己觉得很尴尬。曹叔并不在意,他洞察出了王仁杰的心思,他就像一个开明的父 母了解儿女的心事一样地说:“是怕作不了主吧。没事,你出门在外,做事也应该灵活些。你 在上海也闯荡这么多年了,做事不必全搞死套。再说,我是金香的叔父,自有权作主,这也算 名正言顺啦。你回去考虑考虑。下月初三我侄女来,你们见个面,如果同意,下月十五请个媒 人来,我作主嫁给你。”就像这事已经定下了。曹叔最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人生在世,应该 图个天伦之乐。没有女人,男人做不好事呀!”   王仁杰喏喏地听着。就像曹叔真的成了自己的亲叔父。   ------------------   后来,王仁杰真的娶了曹叔的侄女曹金香。谁知新婚的第一夜,王仁杰就感到不对头:她 不是处女。   在他的逼问下,无奈,曹金香只好告诉他说,她16岁那年,养父看她生得实在太美,怕被 别的男人抢先占了,便想自己享受一下,一天,趁她的母亲没在家,养父摸到她的床上。王仁 杰听着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半信半疑,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仁杰逐渐忘却了新婚的不幸,每日仍旧做布匹生意。曹金香婚后也极 尽妇道,对王仁杰倍加体贴。天长日久,王仁杰遂将钱财交由曹金香掌管。这样过了将近两 年。   不料有一日,王仁杰外出做生意回来,发现家里空空荡荡的,曹金香不见了,再一找贵重 的钱物,也一扫而光。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家里遭强盗抢劫了。1948年的上海, 正处在社会的动乱时期,民不聊生,盗贼四起,抢劫事件时有发生。   王仁杰猛然警醒,奔上阁楼。阁楼左侧有一张板床,底下放着一个油漆木箱。王仁杰弯腰 拽出木箱,箱盖敞开着,里面除几本陈旧的帐簿外,还有一封信。王仁杰伸手拿起信,拆开一 看,上面写着几行字。   王仁杰:感谢这两年你对我的爱。但是对不起,我是拆白党的人,拿走金元100万及金银 珠宝两盒。曹金香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拆白党”为何物呢?   解放前的旧社会,尤其是像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有些流氓集团或坏分子,经常集结在一 起,有组织有阴谋地骗取人们的钱财。俗称:“拆白党”。   王仁杰如同五雷轰顶,“啊!”地一声,昏死过去。   王仁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家产被拆白党诈骗得净光,甚至连买一张回乡船票的钱 都很困难。但是,他必须尽快回家,否则,他将在上海变成无人收尸的饿死鬼!然而,没有船 票怎么办呢?碰碰运气吧,也许有幸能够偷偷上船。   12月3日,王仁杰卖了几件衣服,当做饭费,便提前来到上海十六铺码头。大约下午4点钟 左右,“江亚轮”开始检票。王仁杰站在距离检票处3米远的地方,看着推推搡搡的乘客紧张 地在巡警的警棒前穿过。他密切地注视着巡警的举动,研究着逃票的方法。这时,他看见一个 逃票的乘客刚好被巡警逮住。巡警骂着举起警棒要打,只见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迅速塞 进巡警的衣袋里。巡警一愣,立刻明白了,佯装没看见,把高高举起的警棒停在半空中,就像 做着吓唬小孩的游戏。嘴里喊道:“别挤,别挤!快走,快走!”只见那人冲巡警一笑,随着 拥挤的人群踏上轮船。   与此同时,在巡警和那人交涉的时候,又有两个乘客逃上船。王仁杰心想,看来逃票只有 两种方法,一是用钱买通巡警,二是趁巡警不备时溜上船。于是,他准备好行贿的钱,放在外 衣口袋里,以便随时可用。他走下石头台阶,向检票处挤去。   ------------------   在快接近巡警检票处的时候,突然,在他的前面,有两个人争吵起来,其中一个30岁左右 的汉子,怀抱一台收音机,被另外一个男人挤掉,摔在地上,收音机上透明的玻璃片摔得粉 碎。汉子马上抓住那人,叫他赔。那人说,是别人推他的,不是他有意撞的。汉子说:“这 不,还是你撞坏的,赔!赔!”说着说着,两人竟动起手来。这时,巡警赶过来,不容分说, 一齐把他们带走了。   王仁杰见机,一溜身便逃过巡警检票处,顺顺利利地上了船。他有些暗自庆幸,竟一分钱 没花,便上了“江亚轮”。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他占了这个小便宜,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王仁杰推开舱门,站在右舷甲板上,低头看着翻滚的海水溅起浪花,沿着船帮急速向前推 进,发出哗哗的响声。他觉得有点眼晕,抬头向远处眺望,乌蓝的天空中,有几颗星星煞是明 亮。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海面漆黑一片,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近处,偶有几点灯火闪 烁。王仁杰猜想,那也许是海上的渔船或者是浮标灯。   他把视线转向船头,大约在两海里的地方,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一堵墙,魔鬼一样 在向这里移动。“江亚轮”“呜———”发出一声长鸣,对方也“呜!呜!”发出两声笛声, 算是回答。王仁杰明白那是一艘军舰。   他走近了船头一个客舱,听见里面有人说笑,就向窗里看,只见一个水手站在当中,旁边 上铺上有两个中年妇女看着他笑。另外还有两个十八九岁姑娘坐在下铺,正带着一个小孩吃东 西。其中,一个边吃边低头抿嘴笑,一个边笑边把手伸到小孩的嘴前,小孩张开嘴,她一送, 然后抽回手,小孩慢慢地嚼起来。王仁杰想,小孩吃的可能是瓜子瓤。   这时,里面好像有人瞧他一眼,王仁杰便扭过头,转身朝船尾走去。他刚登上尾台甲板, 一仰脸,看见船尾的舷栏边站着一个人,右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他伸出左手,指着远处 海面的灯火问:“是那个吗?”   “是!”小孩答应着。   “那是渔船。”   “叔叔,海上怎么有那么多的渔船哇?”   “噢,这里是⋯⋯”   “⋯⋯”   王仁杰没再听清那两人后面的对话。一阵海风吹来,他拉紧外衣的拉链,转身拐过尾台扶 梯,向左舷甲板走去。那个人可能没有看见他。   事实也是如此,50年后,当那人回忆这段情景时说:“船外面没有什么人哩,就我和小孩 两个,还有就是驾驶台后面的一对男女在谈情说爱。天晚了,外面很冷,没有什么人⋯⋯”   这个人就是现住宁波镇海的“江亚轮”幸存者周洁身。是他的回忆,又把我们带进了“江 亚轮”爆炸前的另外一段故事中,这对我们全面了解“江亚轮”惨案的社会背景和不同的人物 命运,以及由周洁身的幸存经历而引发的深刻思考,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   周洁身当年25岁。他先在上海与天津之间做些零散生意。1948年12月,辽沈战役已经结 束,平津战役开始进入准备发起阶段。此时,淮海战役正在顺利地进行,国民党军队节节败 退,国民党统治区的上海,更是大难临头,人心惶惶,四处奔逃。   周洁身无暇顾及生意,只想尽快赶回宁波老家,以求太平。说来也巧,12月3日这天,他 以为是自己结婚的纪念日,所以,能买到这天的船票,他感到特别高兴。虽然住在统舱里,周 围挤满了破衣烂衫的逃难乘客,但是,他也感到心满意足,明天就可以回家见到想念多年的妻 子了。   统舱和前面金文德夫妇的头等舱不同。统舱在四等舱下面,经过左右两道楼梯门,然后以 中间密封的水门为界,分船前部统舱和船尾部统舱。统舱里没有床铺,只用席子把乘客的位置 自然分开。由于统舱的乘客太多,而且大多是逃难的人群和无钱买票的乘客,所以,这种平时 约定俗成的天然界线,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法定效力。有的一家几口,挤在一张席子上,你靠我 的身,我抱你的腿,互相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有的把行李放在头下,当做枕头,四脚朝天,双 手倒抱着,呼呼大睡;有的在席子与席子之间铺上破衣棉被,临时躺下休息;有的头碰了对方 的脚,有的脚踹了对方的头;有的争这是他先占的位置,有的夺这是我先抢的席子。争吵不 休,有的竟动起手来。后来,“江亚轮”爆炸时,统舱里的乘客大都遇难。   当时,周洁身刚吃完晚饭,坐在自己的席铺上休息。他没有行李,只随身携带一个小包, 他把小包放在头下,准备躺下睡觉。这时,在他相邻的另一条席子上,坐着一家几个人,有老 爷爷老奶奶、中年人和小孩子,像是祖孙三代人,看样子是贫苦的农民。其中一个四十几岁的 男人,正在和另外一条邻席的男人喝酒。他边喝边骂:“他妈的,官府打仗,百姓遭殃!”   “这是什么世道哇!”邻席的男人附和着。   这时,一个大约六岁的儿童,从祖父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正在喝酒的男人身边。   “爹爹,带我出去到船上看看!”小孩哭闹着嚷道。   男人伸手打了他一记嘴巴:“吵什么呀!都这么晚了,你还看什么东西?”   小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另一个乘客的怀里。小孩哭得更凶了,吓得跑到祖母的身边, 扑进她怀里。祖母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面皮紫黑,满脸皱纹,她搂紧小孙子,流下眼泪。   “闭嘴!不闭嘴还打你!”男人说着,又挥起大手,像是要起身追过去。   周洁身觉得不对,急忙起身,跃过隔席一位躺着的乘客,对那小孩说:“来来,叔叔领你 去,领你去。”   小孩看是一个陌生的人站在面前,心里害怕,直往祖父怀里靠。但是,他的双眼圆溜溜地 盯着周洁身,停止了哭声。   这时,小孩的祖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抚摩着孩子的头说:“娃啊,快让叔叔领着去船上 看看吧。”   ------------------  她没有对周洁身产生丝毫的戒心,也许是宠爱孙子心切,也许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心肠挺好, 也许她根本对人就没有防范的意识。她看着周洁身说:“小先生,你的东西放好了,你的东西 我给你看管好。你的东西呀,行李,我给你看着。”   “我就一个包,没什么行李。”   老太太就叫老伴到周洁身席铺上去,替他看管铺位和包裹。   旅途迷茫,出门在外,结伴同行的,如同一家亲。周洁身一副菩萨心肠,感动了那个只知 道喝酒作乐而不谙儿子心情的中年人。   “兄弟,当心啊!”那男人见周洁身如此热心,便高兴地咧开大嘴冲着周洁身喊。然后, 又回过头去,斜着身子,端起一小碗酒,张开嘴,一仰脖,倒了进去。   周洁身领着小孩,躲着脚下横躺竖卧的乘客,好不容易挤到一层甲板上。于是,便出现了 前面叙述的王仁杰在甲板上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对话看海景夜色的镜头。   周洁身在天津时,曾经搞过海上运输,所以对船比较熟悉。转过弯,他摸黑登上楼梯,刚 要上二层甲板,突然,一团黑影晃动一下,周洁身吓了一跳,原来楼梯旁还坐着一个人,由于 天黑,又没月光,楼梯甲板显得特别暗,所以,周洁身没看清前面有人。他伸手去抓扶梯,险 些抓到那个人的脸上,那人躲了开去。周洁身拉紧小孩,顺扶梯攀上了二层甲板。他带着小孩 围绕二层甲板转了一圈。二层甲板也挤满了乘客,有的站着吃饭,有的坐着唉声叹气,有的在 闲聊,有的冻得直打哆嗦,有的背靠背坐着挤在一起取暖。周洁身领着小孩,终于爬上了最高 一层的散步甲板。   “好了,我们到了。”周洁身对小孩说。   “叔叔,这上面怎么没人呢?”   “天黑了,冷了,都回舱里去了。”   “那白天呢?”   “白天有人。”周洁身耐心地回答着。   周洁身不知道为什么对小孩特别喜欢。刚才他看见小孩挨父亲打时,就觉得这小孩怪可怜 的。他认为教育孩子不应该像小孩的父亲那样粗暴,应该要有耐心和爱心。   “叔叔,爹爹刚才说吴淞口怎么的。什么是吴淞口呀?”小孩透出一种天真气。   “呵,吴淞口是地名。”   “在哪呀?”   “已经过去十几里了。”   “噢。”小孩像是明白了似的。   他们边走边说,小孩不住地问这问那。不知不觉间,周洁身领着小孩来到船尾,他们站在 船尾栏杆边上,向船后望去。此时,“江亚轮”似乎加足了马力,马达声嘟嘟作响,海水翻腾 着雪白的浪花,在船尾飞快地向后退去。不久,在“江亚轮”经过的海面上,留下一道宽阔漆 黑的水带,平静地流淌着,绵延数里。   “叔叔,那颗星真大。”小孩指着数里以外的一点灯光道。   “啊,那不是星星,那可能是一艘大渔船。”   ------------------  “这是什么?”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一处甲板上,小孩指着甲板上悬吊着的救生艇问。   “救生艇。”“什么是救生艇?”“这,说了你也不懂。”周洁身不愿说不吉利的话。   这时,他看见驾驶室后面站着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亲热、甜蜜地谈情说爱呢。   “你看!”他拉着小孩,用手一指,对他顽皮一笑。小孩不懂这些,所以也就没问什么, 他还在想着救生艇的事。   “走,我们走好吗?”   “叔叔,我那边还没去呢。”   “哦哦,我领你去,我领你去。”   周洁身又领着小孩到驾驶室前面转了一会。   “哦,很冷,下去吧。”“叔叔,我没看够,再跟我走两圈。”“好,好,走。”   周洁身和小孩走了又走。这一走不要紧,当他们走到第二圈的时候,便发生了使周洁身惨 不忍睹的一幕⋯⋯   在轮船开出吴淞口之后,“江亚轮”船长沈达才把船交给了领海代为指挥,他便离开驾驶 室。大副坐在领海的旁边,二副上了船头,三副去了船尾。此时,领海指挥舵工,以每小时十 二海里的速度前进。   “左三三,⋯⋯右摆二”领海指挥着。   舵工两眼注视前方,就像睁眼瞎子一样,听着领海的口令,双手机械地转动着舵盘。   这时,前方大约不远的地方,有一艘客轮,正在稳稳地向“江亚轮”驶来。   “靠右,鸣笛。”领海指挥着。   “呜———!”   过了一会儿,对面传出“呜!呜!”两下汽笛声,然后逐渐靠右行驶。   大副看见领海熟练地指挥轮船前进,心想,船出了吴淞口,逐渐驶进海道,船由领海一个 人指挥就行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向领海交待了几句,转身走出驾驶室,回休息室去 了。   此时,“江亚轮”已经驶到吴淞口外十八海里处的里铜沙洋面。船开始加速,粗大的烟囱 冒出浓浓的黑烟,就像一只披头散发的巨魔,在汹涌的海浪上疯狂地奔跑着。   大约6点40分,沈达才穿着船长服,面无表情地踏进特等餐厅的船长间。他走到漆木圆桌 旁,刚要坐下时,有两个年轻的服务生推门进来。其中一个端着一只精制的红漆木盆,里面盛 着温水,左臂上搭着一条花绒棉毛巾,躬身走到沈达才面前,请他洗脸。   沈达才看他一眼,觉得很陌生,就叫他把脸盆放在壁角的横架上。服务生毕恭毕敬地端了 过去,然后看着沈达才慢慢地洗。沈达才只洗了手,便伸手去要毛巾,服务生一惊,慌忙把毛 巾递了过去。   沈达才面无表情地接过毛巾,擦着手说:“你下去吧。”   这时,另外一个服务生已经把饭菜摆好,转身从餐橱上抽出一条白色餐巾,铺在桌边上。 沈达才过去,坐在餐桌跟前,面无表情地抬眼对服务生说:“你也下去吧。”   两个服务生面带微笑地答应着,一前一后地走了。沈达才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始独 自进餐。   ------------------  这时,招商局“江亚轮”客船部业务主任郑守业也坐在特等餐厅靠近舱窗的一间高级船员餐 厅室就餐。他已提前叫服务生上好菜,准备等业务部会计来了,一同进餐。可是会计迟迟不 来,他就自己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喀哧喀哧地嚼了起来。然后,又放下筷 子,再等。   郑守业33岁,上海市人。1936年入同济大学读,后又就读于工学院。1944年毕业,在成 都市的四川建设厅公路公司工作。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在重庆筹组大华民营航空公司。   1946年3月,他在上海民营大华航空公司任处长兼工程师,1947年调到国营招商局任“江 亚轮”业务主任,主管安置旅客、补票业务。当时,“江亚轮”上主要部门有驾驶、轮机、业 务、邮政、通讯、伙食等。船上包括高级船员、水手共240多人。   其中伙食部不归“江亚轮”管辖,它是国民党国营招商局伙食处招来的个体承包组织,直 接隶属招商局伙食处。若论行政级别,其部门领导与船长平级。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不 敢得罪船上的高级官员。因为得罪了他们,他们就会向上级主管领导反映其不称职,而上面的 领导又往往轻信身边人员的反映,根本不下去调查,也不想去调查。这样,承包者就可能被解 除承包合同,失去赚钱的机会。所以,伙食部的服务生和炊事员就对船上的高级官员特别尽心 地服务,而且对他们总用特殊的饭菜招待,价钱也特别便宜。   郑守业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心里挺满意,并高兴地同服务生小贾主动打招呼。小贾殷勤 谨慎地服侍着。郑守业已经不再等会计了,自己先吃了起来。   服务生垂手立在他的身旁。郑守业抹了抹嘴唇,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两口,转过头去瞧 着穿一身雪白的服务生。服务生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你下舱里忙去吧。”郑守业说。   二等舱乘客朱必全,刚上完厕所回来。走到舱门口,见服务生小贾正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那 里。朱必全打开舱门,走进舱房。   “先生,睡觉前,请您洗把脸吧!”服务生小贾跟着进去。   朱必全接过脸盆,洗了一把手。   小贾赶忙把干净的毛巾递给他说:“给您,先生!”   朱必全接过毛巾擦手。小贾转过身,捧起方桌上早就泡好的一壶温茶,斟上一杯放在朱必 全的床头。   “先生,您过一会喝!”小贾一边关照着,一边又从白色制服里掏出一盒美丽牌香烟,抽 一支,递给朱必全,“先生,给您!”   朱必全擦净手,把毛巾放回脸盆里。   “谢谢,您辛苦了。”朱必全伸手接过香烟,随口说道。便伸手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两张纸 票,作为小费,送给了小贾。“谢谢!”小贾接了钱,连声说,高兴地退出乘客朱必全的房 间。   朱必全把舱门关好,回到床上,坐下抽烟。突然,他感到一阵恶心,便端起茶杯,喝了一 口清茶。   倩文怎么还不回来?放下茶杯,他想。   ------------------  此时,倩文正带着两个孩子在休息室里阅读报纸。她神情极为专注,两个孩子坐在一旁抢吃 糖果,几乎打了起来,她也没有抬头。稍小一点的孩子大约有七八岁,他跑到妈妈跟前去告大 孩子的状,这时,她才抬头看他一眼说:“你小,应该懂得礼让。你不是常让妈妈讲孔融让梨 的故事吗?孔融好不好哇?”   小孩站在那里。眨动着双眼,撅起小嘴不说话。   倩文低下头,继续看一篇评论国共和谈的署名文章。她觉得这篇文章看似公允客观,其实 内容极为反动。断章取义,以讹传讹,大肆诬蔑中国共产党,使一些无法了解真相的群众,往 往因其反动的舆论宣传而误以为真。她一抖,把报纸合上,闭目想了一会。忽然,她转过头, 对孩子们说:“走,咱们回舱。”   服务生小贾出了二等舱朱必全的房间,去服务室又换好一盆热水,从烘干架上拿过一条毛 巾,泡进水里,端着又去了靠近船头的二等D号舱。   小贾是个20岁的青年,来轮船做工还不到两个月。他是上海人,原先失业在家,后来经过 在招商局服务处工作的一个亲戚介绍,才到“江亚轮”上做二等舱的服务生。小贾十分喜爱自 己的工作,别以为这种工作看似低贱,实际上,只要人勤快,有耐性,肯吃苦,收入是相当可 观的。他除每月正常的工资外,时常还有些小费收入。每晚,他要殷勤地伺候一些上等乘客, 如果伺候得好,乘客高兴了,给的小费就不少。所以,小贾就特别认真周到地为乘客服务,这 和他自身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   小贾端着脸盆,来到二等D号舱的门口。他一斜身,用臀拱开舱门,转身走了进去。   和服务生小贾不同,王阿胡是分管统舱的茶房(服务生)。他五十几岁,肥头阔嘴,面皮 紫黑,短髭就像刚刚剪过的马鬃,又粗又硬,向外扎着。他凶恶无比,满脸搜刮钱财相。他对 统舱的乘客吆三喝四,吹胡子瞪眼睛。他用脚踢着舱道和走廊两旁妨碍他走路的乘客。这时, 一个国民党士兵向他走来,王阿胡急忙站住。士兵赶上前说:“茶房老哥,我们有同志60多 人,铺位不够,能不能设法找一个铺位。”   王阿胡打量士兵一眼,粗眉一竖,阔嘴一撇,龇着大黄牙说:“设法找一个铺位?二百金 圆拿来。”   “我们当兵的没钱啊!”   这时,拥过来几个看热闹的乘客。王阿胡斜眼对着人群,好像是冲着他们说似的,大声 道:“没有钱还想找铺位!哼!”说完,推开两个挤上来的乘客,径自走了。   国民党士兵无奈,被挤出大舱,另去寻找安身之所。不料,他竟因此获救了⋯⋯   ------------------   四等舱里,乘客也十分拥挤,严阿土正在整理铺位,准备睡觉。他是上海电池厂的工人, 因为工厂已经倒闭,而且,上海物价又每日飞涨。他无法在上海生存,所以,想重新返回宁波 老家务农。他很早就上了船,恰巧碰上一个同乡,是“江亚轮”的水手,他求同乡帮忙,花钱 弄到一张无票铺位。   严阿土收拾好铺位,刚刚躺下,突然,一只大手把他抓了起来。他睁眼一看,见一个满脸 横肉、粗黑的汉子,满嘴喷着酒气,醉醺醺地瞪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盯着他。严阿土不知道 怎么回事,吓得心儿嘣嘣乱跳。   “起来!”   “怎么了?”   “滚开!”粗黑汉子吼道。   严阿土生性胆小怕事,尤其害怕与人争吵。见粗黑汉子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心里越发慌 了,心跳得更快。他开始发抖。“我叫你滚开!听见了吗?”   严阿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敢与粗黑汉子还嘴。见船舱里没有隙地可以容身,他 就悄悄地摸到四等舱楼梯旁,挤个地方,仰身躺下了。   严阿土睡不着,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生气,花钱白给别人占了个铺位。   这时,那粗黑汉子,“扑腾”一声,四肢朝天,倒身摔在铺上,没几秒钟便鼾声如雷,搅 得乘客们都朝他看。   王占国走进来,也瞧了一眼粗黑汉子。他住的也是四等舱,在严阿土原来铺位斜对面的一 张铺上。刚才他出舱给妹妹买水果去了。这时,他走到妹妹跟前,递上水果。妹妹见哥哥回 来,也不接水果,只高兴地摆着手,小声招呼道:“哥哥,快来!”   “小妹,哥还要出去办点事。你先吃水果,等哥,哥马上就来。”   也许是由于刚才看到粗黑汉子强行抢占严阿土铺位的原故,小妹似乎有点害怕哥哥走了, 自己身边就没了保护神。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小脸紧绷了起来。但 是,她一向是听哥哥的话的,哥哥也非常爱她。   “小妹,不怕,谁也不敢欺负你。谁欺负你,哥哥回来打他!”   妹妹是相信哥哥的。她认为哥哥有很大本事,有哥在就什么也不怕。   “那好吧,哥你快回来呀!”“真听话,小妹,哥马上就回来。”   王占国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揣在怀里。他拍拍妹妹细嫩的小脸,转身走了。   小妹望着哥哥挤出舱门,心里涌起一丝快意,她相信哥哥的本事,如果她发生什么事,哥 哥都会来救她。   王占国出了舱门,急忙朝阅览室奔去。他要查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王占国是中共地下党员,这次他奉上级指示,以护送妹妹回乡为名,前往宁波、绍兴执行 任务,不幸的是,他也赶上了这条通往死神之路的巨轮。然而,一旦踏上它,所有人就要去为 抗拒死亡而战!     50年后,当我们历尽千辛万苦,在宁波镇海找到沈华振这位72岁的“江亚轮”幸存者的时 候,才终于解开了其中的死生之谜。   1948年,沈华振22岁,正在北京辅仁大学进修法文,准备一年以后到法国勤工俭学。当 时,学校已经放寒假。因为要加紧补习功课,所以沈华振假期也没顾得上回家休息,他整日在 学校里刻苦读书。   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封电报,是家里打来的,说母亲病危,叫他马上赶回宁波老家。沈华 振看完电报,急忙跑回宿舍,收拾行李,拿了两本书,准备起程回家。   那时,解放军发动的辽沈战役已经结束,淮海战役正在顺利进行中。北京至南京、上海方 面的火车已经停运。沈华振没有办法,只好由北京乘火车到天津,然后,在天津乘坐铁壳班 轮,经过两夜一天的航行,到达上海。在上海的亲戚家里住了几天,他又去南京,参加了一个 小姑姑举行的婚礼。再回到上海时,已经是12月1日了。沈华振准备乘船返回宁波。这时,打 算和他一道回宁波的还有姑父、姑母、叔父和姑母家不满三岁的“小桂圆”。叔父说,票已经 托人买好了,是12月3日的“江亚轮”,三等舱,四张。   沈华振问,为什么不买便宜一些的船票?   叔父说,现在上海逃难的人多,票不好买,四等五等舱的票都没有了,有什么票就买什么 票了。还好小孩子免费。   姑母说,三等就三等吧,能早点赶回宁波就好。   叔父说,走吧,我们早点去十六铺码头。   十六铺码头。   “江亚轮”从中午12点就开始有人上船。国营招商局保安处的巡警在拦截着陆陆续续上船 的乘客。这些乘客大都穿戴阔气,举止端庄,并且带有随身的护送人员,他们不是自己出示船 票,只由送行的人从怀里摸出一张便条来,上面签着什么人的字,巡警一看,急忙客客气气地 点头让通过了。   下午4点,“江亚轮”要准时开航。3点便开始正式检票。人们蜂拥而至,像潮水一样涌上 船来,你推我搡,吵骂不休。巡警急忙举棒推拉乘客,维护秩序。后来又增加了几名凶恶的巡 警,乘客的秩序才稍好一些。但是,随着开船时间的临近,码头上的乘客越聚越多。   大约3点40分,沈华振在前,叔父在后,中间姑父、姑母抱着“小桂圆”,随着拥挤不堪 的人流,举票过了趸船,登上了即将开航的“江亚轮”。“小桂圆”用黑乎乎的小眼睛望着密 密麻麻的人群,觉得甚为好奇好玩。可是,在沈华振踏上船舱的瞬间,“小桂圆”却“哇”地 一声,好像被吓哭了。妈妈赶紧抱紧他,上下摇晃两下,他才止住了哭。“小桂圆”的这一声 哭,沈华振和他的叔父并没有听见,他们仍然继续向船上走去。妈妈疼爱地亲了亲小儿子的脸 蛋,父亲也看了儿子一眼。   ------------------   这时,距沈华振一家约5米远处,有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顺利地通过检票处,跟着嘈 杂的人群,挤进了“江亚轮”的中侧舱门。   他是张占青。他从小在上海长大,参加工作后,娶妻王氏,生有三个儿女。当时,他的妻 子王氏在上海的一家工厂工作。“八·一三”事件后,日本占领了上海,张占青失业了。后 来,妻子王氏的工厂也倒闭了。他们一家挤在狭窄的小房间里,生活无着,艰苦度日。张占青 失业了5年,一直没找到正式的工作。上海的物价一天天地飞涨,无奈,他们全家只好被迫离 开上海,迁往宁波。到宁波之后,他们夫妇俩开起了一个小商店。张占青出外办货,王氏带着 孩子在家卖货,生活日渐好了起来。   一日,店里来了一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郎。一进店,她就满脸含笑地同王氏打招呼:“侬 在这里做买卖了。”   王氏一看,认出是在上海居住时的邻居,便热情地接待她。后来,时髦女郎说,她的一个 朋友现在住在旅馆里,想要在这里买点货,如果王氏有时间,叫她把货送到旅馆去,到时照货 付钱。王氏一听,满嘴答应,并高兴地要留下女郎吃饭。女郎不肯,道过谢,转身便回旅馆去 了。   王氏必须在家,店里离不开人。她叫大女儿去把王氏的弟弟唤来。她对弟弟说:“上海有 个邻居要买货,现已在旅馆里等着。你帮忙把货给送去,然后拿钱回来。”弟弟答应了。王氏 的弟弟按照姐姐指点的地址,找到那个旅馆。   “货送来了。你数数。”他对那女郎说。   “噢,是这位先生买的。”女郎指着床上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说。这时,中年男子也站了 起来。   王氏弟弟顺眼看去,见到一张惨白的麻脸,他向里边一瞄,见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大捆钞 票。   这时,女郎已经把货简单地看了一下,脸上堆起笑容,说:“外面有车在等我,我先把货 拿走了。这位先生同你算帐。”说后,女郎拿起那大包货物走了。王氏弟弟回过头来,与那麻 脸搭腔说话。那麻脸问了问货物的成色、数量和价格等,只是总不付钱。王氏弟弟不时用眼睛 瞟一下紫红漆桌上的那两捆钞票。大约过去十几分钟,麻脸叫王氏弟弟等他一下。他说,他出 去小便,马上就回。   谁知,麻脸出去许久,仍不见影子。这小子一去不回了。   无奈,王氏弟弟把那红漆桌上的两捆钞票拿回到店里,把情况和姐姐说了。这时,张占青 已经购货回来。他拿过钱来,解开绳子一看,吓呆了:除了外面一张票是真钱,里边包着的全 是假钞。王氏上了邻居的当了!王氏弟弟赶紧跑到旅馆。那邻居和那男子早已踪迹皆无了。   然而,祸不单行。另外的又一次事故,不仅使张家的商店彻底倒闭了,而且还险些送掉了 张占青的命。   ------------------  张占青从中侧入舱门,踏上“江亚轮”之后,沿着中舱楼梯,上了补票处,补了一张票。刚 才通过检票处时,巡警看他身穿藏青棉绒长袍,眉目清秀,面皮白嫩,紧闭的双唇微红,以为 他不是官家子弟,也是富家公子。所以,巡警没查他的票。   张占青轻舒一口气,挤出补票室。他想上趟厕所。这时,客舱的走廊里站满了人。他斜着 身子挪到船头通道口,看见前大舱的床上床下都挤满了人,便绕到一个大餐厅,不想餐厅里也 站满了人。他叹息道,今天的人太多了。他好不容易挤到了厕所旁。这里也挤满人。他一不留 神,踩了一个乘客的脚。那乘客嘟囔一声,白了张占青一眼,却没有说话。张占青慌忙道歉。 那人反而不好气地抢白他一句。张占青却毫不在意。   从厕所出来,张占青一直走到最底层的统舱。这时,靠近前大舱门旁,有几个人正在往库 仓里装货。其中有一个姓董的中年人,看见了张占青,便急忙走了过来,忙说:“啊!老张, 你也到宁波去呀?”“我到宁波去呀。可补了一张票,却没有铺位哇。我只好到这里来了。”   姓董的停下手中的活,站直了身子,搓着双手,说:“你不要东跑西跑了,想要个铺位子 是不可能的。这里正装货,货装好以后呀,这个舱板一盖,你就睡在这个舱板上面吧。你就等 着。”   张占青一看,统舱里人更多,别说睡觉的铺位没有,就是站脚地方,不及时抢,恐怕过一 会也会没有的。看着眼前装货的这块地方,很大,完全可以躺下睡觉。于是,他很满意,就等 在舱板旁边。货装好了以后,盖上舱板。张占青和姓董的一位朋友,还有两个中年男子,共4 个人,就在舱板上面各自找好了位子,坐下休息。姓董的有自己的床铺,在统舱里,木格子 床,分上下层⋯⋯   大约下午6点钟的时候,船开过了吴淞口,海浪逐渐大了起来,天气更冷了。甲板上的乘 客开始陆续回到舱里去。这时,天越发黑起来,星星在墨蓝的天空中眨着眼睛,像一个喜好恶 作剧的顽童,在调皮地等待一场开心的游戏。   晚餐的时间到了。   乘客有的挤进餐厅,各自占好吃饭的位子;有的在自己的房舱里或是自己的席子铺位上, 随意就餐。   “江亚轮”的大餐厅,每8人一桌,也可以4个人开半桌,吃完后各自付钱。如果有船票而 不想来餐厅吃饭的乘客,只要打一下招呼,服务生就会亲自提着竹篮,装好由厨房指定的饭 菜,送到乘客的舱里,方便乘客进餐。   张占青和姓董的以及另外的两位乘客,4个人开了半桌。菜是用小洗脸盆盛的,服务生给 端上餐桌,还有一碗小黄鱼,一碗炒螺蛳,一大碗汤。再上好饭,张占青他们4人便吃了起 来。   ------------------  在人们吃饭的时候,王菊花一个人提着包裹,走到特等舱的走廊里。她看见靠近舱右侧通道 上,稀稀落落地或坐或躺着几位乘客,便也提着包裹走了过去。她解开包裹,弯腰铺下棉毯, 斜身坐在上面,闭着双眼,模模糊糊地想着心事。   王菊花是宁波咸祥人,离家到上海,在一个工厂的伙房做厨工,后来失业了。本来上海的 亲戚劝她留在上海找事做,不要回宁波。可她想念在家的丈夫和孩子,硬是要回去。无奈,亲 戚只好求人给王菊花买了一张“江亚轮”统舱票。她如获至宝,像是见到了久别思念的丈夫一 样,把船票掖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上船之后,王菊花好不容易挤到最下层的统舱里。统舱里 坐满了人,没有床,满地铺的都是席子。有的乘客为了节省空间,几个人挤靠在一张席子上, 坐着闭目休息。王菊花一看已经没有空地,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便走出统舱的铁门,沿着舱 梯,向四等舱上爬去。   四等舱和统舱一样,也到处挤满了乘客。王菊花挟起包裹又顺着扶梯向三等舱爬上去。这 时,去大餐厅吃饭的乘客有的陆续回舱,有的乘客刚往餐厅里面走,服务生也在各舱之间穿梭 往来。王菊花觉得这里很乱,就沿着中舱楼梯继续往上爬。她走几步,停下来喘一口气,接着 再走。她刚走到二等舱楼梯口时,看见扶梯入口的甲板上,有一个面容清癯,提着竹篮的瘦高 男子正望着她,一脸犹豫的神色。可她于慌忙中并不在意。她仍然往上爬去。   这个提着竹篮的瘦高男子是谁呢?他和王菊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是后来死在统舱里的 虞和德。虞和德出身于世医家庭,但是,由于祖传的医术没有传给他,他没有什么特殊本领, 没有什么更好的出路,直到31岁那年才找到“江亚轮”上做些小本生意,专卖海产和牛肉干之 类的东西,以此维持生活。12月3日这天,“江亚轮”乘客特别多。虞和德提前把准备好的一 大包牛肉干寄存到三等舱的服务生室,到时做生意时取货方便。船刚开过吴淞口,大约6点钟 左右,乘客开始进晚餐,大餐厅也已开放。这是卖食物的最好时机。虞和德连忙赶紧跑到三等 舱服务生室,装满一竹篮牛肉干,急急忙忙往下面四等舱里跑。因人太多,他只得放慢脚步。 正巧,在楼梯口的甲板上,看见了一个20多岁年轻少妇,提着包裹,一步一歇地向楼梯顶上 爬。他本想跑上前问她:“买牛肉干吗?”不知什么原因,他又改变了这个主意,转身往楼梯 下面走去,边走边吆喝道:“牛肉干!牛肉干!”   原来,王菊花是虞和德的旧相识,曾经有过一段“缘分”,不料今日竟在“江亚轮”上相 遇,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世界也实在太小,怎么于冥冥中就碰到熟人了,而且又是在“死 神”面前相逢了。彼此匆匆,虞和德也就没有了心思⋯⋯   ------------------   水手阿大把妹夫崔玉亭领到水手间。水手间里有30多人在吃晚饭。这里的大多数人阿大不 认识,他猜想这些人可能是水手们的钱客或亲友。   阿大同身边几个要好的伙伴打了招呼后,便把崔玉亭安置在水手赵八的床上。赵八于6点 半后值夜班。阿大嘱咐崔玉亭几句话后,如释重负地转身走出水手间。   崔玉亭24岁,面目清秀,显得与众不同。他刚结婚不到4个月,妻子陈念姣22岁,是阿大 的亲妹妹。   前夜,陈念姣忽作一梦,梦见自己头戴鲜花,和崔玉亭一起去婆婆家里。开始时,婆婆满 面含笑,亲热地拉着陈念姣的手问长问短。后来,不知不觉间,婆婆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 鬼,伸出魔爪要抓陈念姣。陈念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可是她跑不动,眼看婆婆就 要追上她了,她急忙哭喊,伸手乱抓,四处寻找崔玉亭。还睡着的崔玉亭吓了一跳,伸手拉亮 电灯,看见妻子正用双手紧抓着自己,便把她叫醒。   陈念姣睁开双眼,才知原来是一场恶梦。第二天,陈念姣精神有些恍惚,吃不下饭,总觉 得心悸恐慌。崔玉亭瞧着她,心里着急,也同样吃不下饭。   下午,差人去请来巫医问卜。巫医向崔玉亭问明一些情况后说:“你久没给你父母上坟扫 墓,是父母怪罪了,特来托梦给你。若要除此病,必须在你父母坟前跪拜请罪,方才无事。否 则,病情会更加严重。”   崔玉亭付过钱,送走巫医,回到卧室,看见阿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样子,便走到床前, 俯身把脸贴在阿姣滚烫的脸上,右手轻轻地拍一拍她的肩膀:“明天我就回宁波给父母上坟扫 墓去。”   “不要着急,等我好了,咱俩一起去。”阿姣用手抚摸着崔玉亭的脸,痴痴地说。   “你在家养着,巫医说我一个人去就行。”   “玉亭,要是我真有什么不好,你会想我吗?”“你怎么问这话?”“我这是随便问问, 因为我常想,你要是有什么不好了,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崔玉亭鼻子一酸,流泪了。   “不要乱讲了,你这只是惊吓一下,不会有事的。”   当晚,崔玉亭来到“江亚轮”水手阿大的家里,讲述了陈念姣生病的情况,求阿大买一张 明天去宁波的船票。   陈阿大今年31岁,紫红脸堂,说话总爱停顿,像是在思考的样子。他听了崔玉亭的话后, 停了一会儿说:“买票是不可能的。现在乘船的人特别多。”他又停了下,“这样吧,明天你 早些来,我把你带上船去。”   就这样,12月3日,下午1点左右,陈阿大把崔玉亭带上了“江亚轮”。船刚过吴淞口,大 餐厅已经开饭了,陈阿大又把崔玉亭带到餐厅的船员室一起吃饭。吃完饭后,陈阿大把崔玉亭 领进水手间,安置在赵八的床上。   陈阿大走后,崔玉亭一个人躺在床上,也不和别人说话,只在心里惦念着阿姣。   ------------------   崔玉亭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陈念姣一张昏昏欲睡美丽迷人的脸。他试图转移注意力,想 一些别的事情,但是,毫无效果。他心里急切地盼望“江亚轮”尽快到达宁波。   崔玉亭昏昏欲睡。突然,舱门推开了,进来几个人,他们边走边说话。   “外面真冷,海浪真急。”一个粗大嘶哑的声音。   “海水在退潮?”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完轻咳一声。   “海上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过往的船只,什么也没有。”还是那个粗哑的声音。   “我刚才看见有个东西在海面上浮着。”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不是水雷吧?”又一个粗哑嗓门。   “不会的。海道上的水雷早扫光了,你看到的可能是浮筒。”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说完 又轻咳一下。   崔玉亭睁眼一看,只见有4个人,向右边靠近舱门的两张空铺上走去。其中有一个是水手 长。崔玉亭认识他。另外3个人他感到陌生。有一个年轻人长得虎头虎脑的,大约有十七八 岁,崔玉亭觉得挺特别,想必是刚才说看到海上浮着什么东西的年轻人。   “定贤弟睡在那张床。绍康,委屈你和阿代挤在一张床上。”是水手长在说话,说完轻咳 了一下。   绍康马上显示受宠的样子,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很好的,很好的。”这叫绍康 的,哑着嗓门说。定贤也陪着笑。   水手长安排完3个人的铺位,又寒暄了两句,叫他们早些休息,转身出了舱门,出去后还 顺手用力拉了一下舱门。   三个人躺在铺上休息。这时,崔玉亭、定贤、绍康、阿代4个人一起听到了“江亚轮”一 声长鸣,接着又有两声,后两声比先前短促而清脆。他们知道,这不是“江亚轮”发出的声 音。   “江亚轮”继续在前进,机舱里传出有节奏的机轮运转声,像一个庞大的乐队,在为“江 亚轮”上所有熟睡的乘客虔诚地演奏着安魂曲⋯⋯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飞逝,眼看“江亚轮”那可怕的一瞬间就要到来。   6点44分,离爆炸只有一分钟了。   服务生开始收拾餐厅。乘客们早已回舱休息了,有的已经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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