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西思维方式与语言表达差异[1]

论中西思维方式与语言达差异 连燕华 提 要 本文在语言和思维辩证统一关系理论的指导下，针对以往研究中存在的一些不 足问题：即不同思维方式的对比以及对语言表达的影响进行了探讨，从而论证了英汉语言对 比研究不应脱离思维层次去探讨。 关键词 思维方式 语言表达 近年来，英汉对比研究已日益引起语言学界的 关注，国内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和论著也是日益增 多，并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绩。但是，这一领域的研 究仍存在一些问题，如：以往的对比研究多就语言 的表层结构进行对比，而对语言的深层机制—思维 却讨论很少。笔者认为这是很不够的。因为如果我 们透过表层，把语言看作一个有纵深的透明体，那 么，我们会发现，语言实际上是紧紧地依附着思维 这个无限纵深的基础之上的结构体，为此，我们在 讨论英汉语言对比时，就不应该脱离思维层次去探 讨。 一、关于语言和思维关系的理论 !" 语言界对这一理论的看法 在语言界，人们对语言和思维的关系存在着三 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是“统一论”。持这种观点的人 认为：语言和思维虽然是不同的范畴，但是二者互 相依赖，密不可分。思维决定语言，语言是思维的工 具。 第二种观点是“相对论”。这最早是由美国人沃 尔夫 # $" %" &’()’ * 提出的，这种观点认为语言决定 思维，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决定思维的方式。 第三种观点是“认知论”，它以苏联心理学家维 戈茨基和瑞士的皮亚杰为代表。“认知论”认为思维 和语言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并非密不可分。 +" 我们对这一理论的看法 我们基本上赞同第一种观点，因为这种观点比 较客观地语言和思维的关系，是从人类历史发 展的角度看待问题。 本文认为：语言和思维之间存在着辩证统一的 关系，二者互相依赖，密不可分。思维作用于语言， 语言是思维的裁体，同时，语言也作用于思维，因为 没有语言则思维无以定形，无以约其式，无以证其 实。另外，语言与思维又是有区别的，两者不能等同 起来。 二、思维方式差异与语言表达差异 思维是人脑的一种机能，是人对客观世界的认 识活动。思维决定语言，语言是思维的载体。而作为 思维外壳的语言，是纷繁客观世界与主观世界的投 影。宇宙之大，包括万象，促成了人类思维的复杂性 和矛盾性，从而使语言的表达也表现出丰富多彩的 特征。换句话说，思维的不同角度决定语言表达形 式的多样性，思维方式不同必然影响表达思想 的相应的语言形式的不同。正如王魁京先生指出 的：“概而言之，民族语言的语法，实际上是民族思 维活动形式的凝结”。! 从上文可以看出，思维对语言的决定作用于不 同的思维方式，语言的表达方式往 往不一样，那么， 思维又是如何作用于具体的语言形式呢, 张翔指 出：“世界上的任何语言通常都是按思维 表现法 语言形式。即思维是通过一种模式化 的表现法手段来支配语言具体形式的。”"下面我们 就此进行分析。 !" 具体一般型与一般特殊型 中国人由于受 《易经》哲学影响，注重整体和 谐，强调从多归一的思想。表现在思维方式上则是 “具体一般型表达 # -.)/0123.)——— 4565).3 -.//5)6 * 其 特点是表达事物总是按时间和事理发展顺序由因 到果，由先到后，由大到小进行阐述。这种思维方式 作用于 作用于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7(2)6.3 (8 90:0’.) ;60<5)=0/> # -’0? @(1 @10 * +AA! 年 ! 月 7.62.)>" +AA! !外语研究 !"第 # 期 反映在语言的构句上是不以谓语为核心，主要通过 安排词序和使用助词来表达。词序则是以时间 $先 后 % 逻辑事理为顺序横向铺叙，形成“由多归一”的 流水式的 “时间型造句法”或称 “流水记事法 $ &’()*+&,-./0 %，即主要采用分词和流水句来逐层叙 述思维的各个过程。从这可以看出，汉语的造句注 重的不是空间构架的严整，而是时间顺序。句子呈 线性的流动、转折、追求流动的韵律、节奏、不滞于 形，是以意统形，自上而下是一个形散意合的系 统。 英美人由于受培根和洛克等一代启蒙哲学家 恪守的客观形式化方法 $即逻辑论证 % 的影响较深， 注重分析原则，强调由一到多的思想。表现在思维 方式上则是一般特殊型 $10*0(2/ 3 42-+&5/2( 42-6 -0(* %。其特点是先概括后分解、先表态后叙述、先总 结，后事例、先整体，后细节、由果到因、由小到大 等，这种思维方式反映在语言构句法上则是 “句子 往往以主语和谓语两大支柱为中心，控制句内其他 各种成分 $如各种短句等 %，由主到次，递相迭加，形 成“由一到多”的“空间型构造法”。这种方式构成的 句子的语义重心置于句首，且主谓句子成分在语 法、意义和词语的形态变化之间保持一致原则 $其 中包括就近原则 %。鉴于此，有人把英语句型结构归 为五大类：78、784、789、78:9、789;< !有的人把 它归为六大类：78、789、789#:=、78;>、78>>。"无 论英语句型种类如何划分，但是我们都不难看出英 语句子总是以主谓为主要框架。换言之，英美人注 重的是句子的“空间构架”。下面我们举一个例子予 以说明英汉构句法的差异。 / ?0/+0@0 -’2- / ,A02B C)( 0@0(. ,+*&0(0 2*D ,0(+)5, # = (0A(0,0*-2-+@0 +* -’0 E*+-0D F2-+)*,—7) / 2G 0*&)5 3 H (2I0D -) ?0/+0@0 ?. -’0 ,A00&’0, -) J’+&’ J0 ’2@0 2/ 3 (02D. /+,-0*0D -’+, G)(*+*I—K’0* / ,2. -’2- -’0 L 2**+@0(,2(. G5,- ?0 2* )&&2,+)* C)( 2* ’)*0,- 2,,0,, 3 M G0*- )C )5( C2+/5(0, +* -’0 A2,-N G2-&’0D ?. 2* 0O52//. P D0-0(G+*0D J+// -) D) ?0--0( +* -’0 C5-5(0N ,) -’2- J0 Q &2* 0,&2A0 C()G C(5,-(2-+)* 2*D -5(* -’0 2**+@0(,2(. ! +*-) 2* +*,A+(2-+)* 2*D 2* 2&’+0@0G0*-< 这是一个多层复合句，通过连接词把八个意思 连接起来。其构句方式则是典型的由主到次，由一 到多，句中成分递相迭加的方法，句子按照英美人 的思维方式从前到后递次展开、顺势而下，先表态， 后叙事，其语序几乎与汉语的表达习惯相反。倘若 按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这个句子的语序应是 M—P— Q—!—L—#—H—=，即应理解成：这次周年纪念会 应该是对过去失误进行诚实评估的机会，同时也应 该是对做好今后工作表达同样决心的机会。这样， 我们就可以免遭挫折，并把这次周年纪念变成一种 鼓舞和成就。当我讲这番话时，我相信—今天上午 我们听到的发言也使我相信—我是代表联合国每 一位真诚和严肃的代表讲话的。 =< 直接投射模式与间接投射模式 中国人把人与自然视为和谐统一的整体，人类 文化与天命自然统一，认为思维与自然万物是合二 为一，融为一体的，思维直接作用于语言上，即直接 投射模式 $ D+(0&- A()R0&-+)* C()G -’+*B+*I -) ,A00&’ %， 而英美人恰恰相反，他们将人与自然分隔开来，认 为思维是独立于自然之外的客观事物，讲究 “人物 分立，”人能够通过斗争征服自然，改造自然。思维 不能直接作用于语言上，必须通过一个 “中介”$即 语法 % 手段才能转化为语言的表面结构，这就是间 接投射模式 $ +*D+(0&- A()R0&-+)* C()G -’+*B+*I -) ,A00&’ %。这种思维方式的差异反映在英汉语言的表 达上便出现了显著的差异 汉语重“意会”轻“形式”。思维不需通过“中介” 转化为语言。因此，汉语自古便无系统的语法，第一 部语法 《马氏文通》$ #!"! % 还是参照拉丁文法模仿 而来。古汉语原本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而只用“之乎 者也”之类来断句。汉语是寓语法结构于语义结构 之中，如因果关系、递进关系、主次关系等等。据统 计，汉语中三分之二的因果关系，不到必要时，不用 关联词。因此，可以说，在汉语中，语法是虚的，很少 形式。要达到表情达意的目的，靠的是词汇手段，而 非语法。 而英语却很重视“形式”。它无论如何要求将概 念组织到相应的语法结构中，经过间接投射以生成 论中西思维方式与语言表达差异 !"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语言。没有语法结构的语义结构在英语中是不存在 的。换言之，它总是将意念、思想对应到特定的语法 #包括词法和句法 $，达到表情达意的。 例如：# % $ & ’()) *+, -,,-./ 012 3*)144 & -56 -,,-./17人 #若 $不犯我，我 #则 $不犯人。 # 8）91)) 51 ’0+5 :+3 -44+.(-,1 ’(,0 -*7 & ’()) ,1)) :+3 ’0+ -21 :+3#从其交友知其为人 $ 上面两例，均可看出英汉语言对语法要求的差 异，对此，王力先生曾作精辟的概括，“西洋语法是 硬的，没有弹性的；中国语法是软的，富于弹性的。 惟其是硬的，所以西洋语法有许多呆板的要求，如 每一个 .)-341里必须有一个主语，惟其是软的，所以 中国语法只以达意为主，如初系的目的位可兼次系 的主语，又如相关的两件事可以硬凑在一起，不用 任何的 .+**1.,(;1 ’+27。! <= 实用主义与个人主义 中国人倾向实用主义，注重个体思维，这是因 为中国人受佛教——— 一个从没有具体自我的宗教 ——— 影响较深。其思维方式以“万物皆备于我”作主 导，认为人的动作、行为和事情必须是由人所做，事 物本身不可能自己去完成这些动作、行为和事情。 因此，行为主体“尽在不言中。”英美人倾向个人主 义，注重客体思维。这种思维方法差异使英汉的语 言表达也出现差异。具体表现在：中国人在表达时 往往从自我出发来叙述客观事物，或倾向于描述人 及其行为或状态，因此常用人称表达法。若无法说 出确定人称时，则采用泛称，如 “有人”“人们”“大 家”“别人”等，若无法采用泛称则采用无人称 #如无 主句 $。而英语则常常不用人称来叙述，而让事物以 客观的口气表现出来。例如：中国人说：“你怎么 了>”“你出什么事啦>”英语则表达为：“?0-, (4 ,01 5-,,12 ’(,0 :+3>”“’0-, 0-@@1*17 ,+ :+3>” A= 具体理性主义与抽象理性主义 中国人习惯具体思维、英美人习惯抽象思维， 表现在理性主义方面则是具体理性主义和抽象主 义。比如中国人好多举例子，好就事论事，就是具体 的理性主义的反映。英美人多谈观念方法，等， 便是抽象理性主义的表现特征。这种思维方式的差 异反映在语言表达方式上则出现词语概念的虚实 转化问题，即词义的概括和具体的转化问题。更确 切地说就是具体表达法和抽象表达法。 英美人的思维方式决定了英语常使用抽象表 达法，具体表现为 # % $具体的动作 #概念 $抽象化。例 如：B14(714C 412(+34 -2, +D,1* D1174 +* ,01 @+@3)-2 ,0141 7-:4C .0-*E(*E (, ’(,0 D+*7 (2+*: #如今，搞严 ···· 肃艺术的人常常从通俗艺术中吸取滋养，结果却出 乎意料可喜地改变了通俗艺术 $。此句的“D117 +*” 是一动词短语，具体意义是“以—为食物”此句把它 抽象化了，意为“从—得到滋养，寄托了”。 # 8 $ 使用表达同类事物的整体的词语来表达其 中的具体事物或现象。请看例子： B+F 0-4 (, (* D+2 G1+2E1 F1.-341 G1+2E1 ,+)7 ,01 ,1-.012 ,0-, B+F .01-,17 (* ,01 1H-5#因为乔治向 教师鲍勃考试作弊， ···· 鲍勃就对乔治怀恨在心。 $ 而汉语与英语恰恰相反，汉语用词倾向于具 体，常常以实的形式表达虚的概念，以具体的形象 表达抽象内容。这一点我们从上例可以看出，故不 再举例。 综 上所述，思维支配语言，这是人类语言行为 的主要特征。同时，我们必须看到语言对思维的积 极作用，没有语言，则思维无以定其形，无以约其 式，无以证其实。因此，我们进行英汉的语言对比研 究时，不应脱离思维层次去探讨，反之，探讨作为语 言的深层机制即思维形态对语言表层结构的影响 时，也不应脱离复杂纷繁的语言现象。 "王魁京 = 文化与交际〔I〕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 社，%!!A= %J!。 #张翔 = 掌握英语 〔I〕北京：世界图书馆出版社， %!!!= AK。 $连淑能 = 英汉对比研究〔I〕北京 = 高等教育出版社， %!!<，8!。 %王福祥 = 对比语言学论文集〔I〕北京 = 外语教学与研 究出版社，%!!8，K"。 ! 王力 = 中国语法理论 〔I〕山东：教育出版社，AKA= 〔参考文献〕 〔%〕王钢 = 普通语言学基础〔I〕湖南：教育出版社，%!LL= 〔8〕王福祥 = 吴汉樱文化与语言〔I〕北京：外语教学与研 究出版社，%!!A= 〔<〕M’(E0, B+)(*E12= N4@1.,4 +D )-*E3-E1〔I〕北京：外语 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A〕邱述德 = 英语歧义〔I〕北京：商务印书馆，%!!L= 〔O〕王秉钦 = 文化与翻译论〔P〕外语教学 %!!8=〔<〕= 〔作者单位：集美大学外语部〕 （责任编辑 翟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