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禅趣·冲淡·宁静

!"#$%& !""#$ !$ !"#! 空明·禅趣·冲淡·宁静 ——— 论佛教禅宗思想对王维后期山水诗歌创作的影响 孙正军 （安徽大学 中文系， 安徽 合肥 !%""%&） 从某种意义上说，佛教禅宗对中国文学尤其是古典诗词的影响与渗透，不亚于他的宗教价值。中国的古典诗词之所以是我们现在 所看到的样子，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因于佛教禅宗思想的影响。盛唐时期文人染禅非常普遍，山水诗派诸人，大都与禅有着较深的关 系。禅在很深的层次上影响着文人的心态及其观物方式。而这种心态和观物方式又使唐宋诗人的作品呈现出特有的审美风貌。可以 说，是禅使这些诗人有了一份淡泊的心境，才有了山水诗的空明与宁静。 王维即是典型一例。其时，他号称“当代诗匠，又精禅理”（苑咸《酬王维》），与他交往的僧人很多，仅其诗文中述及者，就有二十余 人。并且，“他对许多佛教典籍，如《维摩诘经》、《法华经》、《华严经》、《涅 经》、《楞伽经》、《金刚经》、《阿弥陀经》、《大智度论》等，是相 当熟悉的。”’ ( )王维之笃信佛教，虽不囿于某一宗派，但主要是信奉禅宗。 有论说：“王维诗独具特色的宁静美和空灵境界，奠定了他在中国山水田园诗发展史上他人难以企及的正宗地位。”’ ! )而这种空明 宁静诗风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是禅宗思想的影响的结果。王士祯曾言：“唐人五言绝句，往往入禅，有得意忘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摩 得髓，同一关捩。观王裴《辋川集》及祖咏《终南残雪》诗，虽钝根初机，亦能顿悟。”（《香祖笔记》）又云：“严沧浪以禅喻诗，余深契其说， 而五言尤为进之。如王裴辋川绝句，字字入禅。他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妙谛微言，与世尊拈 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通其解者，可语上乘。”（《蚕尾续文》）可见禅宗思想对王维诗风的形成影响深远 $ 分析研究王维诗歌的创作 是定不能绕开佛禅这道关的。 生平与禅：一步步走向禅境的轨迹 王维信奉佛禅，首先是因为环境的熏陶。其母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王维《请 施庄为寺》）。家庭中浓厚的佛教氛围，对王维及其弟王缙的影响极为深刻，史载兄弟“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旧唐书·王维 传》）。 在家庭环境的影响之外，王维中年以后倾心侍佛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其生活及仕途上屡遭重创。伴随着一次次不幸事件的发生，王 维一步步迈向禅境。 在王维可编年的诗文中，最早谈到佛教信仰的一首诗是《偶然作六首》其三。诗中有两句为“爱染日以薄，禅寂日以固”，是说自己 对佛教的信仰已日益牢固，世俗的贪欲日益淡薄。这首诗写于开元十五年，为王维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一事的六年之后，改官淇上，作 于淇上为官期间。当时，王维因为仕途的失意而萌生隐遁的思想，遂开始倾心于佛教，寻求解脱。两年后，王维回长安，即从荐佛寺道光 禅师学佛。开元十九年，遭中年丧妻之痛，时王维三十一岁，史载王维妻亡不再娶。开元二十五年，张九龄被贬，奸臣李林甫当政，朝政 日趋腐败，王维在政治上失去了依靠，对自己的前途感到很失望，开始了半官半隐、亦官亦隐的生活，幽栖在终南山，不闻朝政，终日以 禅诵为事。至此，诗人便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时所写《山中寄诸弟妹》一诗，记载了他的禅诵生活：“山中多法侣，禅诵自为群。城 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可见，他是以禅诵打发时光，忘怀世界烦忧的。“安史之乱”的爆发，“伪官事件”又使王维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精 神折磨。天宝十五载，时王维五十六岁，安禄山叛军陷长安，玄宗奔蜀，王维扈从不及，为叛军所获，迫授伪职。一年后唐军收复两京，凡 授伪职者皆按六等治罪，王伪亦因之入狱，险遇不测，后因其在贼中时曾作《凝碧诗》表达了对朝廷的眷恋。加之其弟王缙平叛有功，并 请削官职为其赎罪而得恕宥。但这一堪称王维整个政治生涯与人生经历史的最大事件，对其心灵造成极为深重的刺痛和压抑，自认为 “情虽可察，罪不容诛”（《谢除太子中允表》），“偷禄苟活，诚罪人也”（《与魏居士书》）。此后，尽管官职屡有升迁，但是经历了心灵创伤 的王维，不复系怀世事，而是沉浸于禅悦之中。《旧唐书·王维传》记载：“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谭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 臼，经岸，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纵观王维的一生，我们便会发现，他在每经历一次打击之后，便会向佛禅靠得更近以寻求解脱，直至晚年完全倾心于佛，终日以事 佛禅诵来打发时光了。种种不幸遭遇所带来的心里郁结，促使王维少年时代因家庭环境而深度感染的佛学思想不断浓郁渗化，佛学终 于成为其思想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佛教哲学的核心思想，可用一个“空”字来概括。所谓“空”是说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虚幻不 实的。佛教否定现实世界的真实性，为的是把他们所虚构的“涅 ”彼岸世界说成是真实的，引导人们看破红尘，从幻想中寻找安慰。王 维的倾心侍佛，正是从佛教的空观中寻找安慰，来摆脱俗世的苦恼，来治疗种种不幸所带来的创伤。 应该注意到，王维诗中所呈现的精神风貌也随着人生历程的波折，一步步倾心于佛的同时而发生着变化。早年作品中所表现的是 一种积极进取的入世精神，中年出现了“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终南别业》）这种隐居侍禅的心理趋向。而垂暮之年，更趋空寂， ’文章编号 ) (#*( + ,"!-.!""# /"( + ""#! + "% 01$ ( !""# 2343567 01$ !!817$ 9 !""#年第 (期 第 9卷 .总第 !!期 / 安徽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0>? ;@ >0ADB;0>? C;??E2E ;@ E?ECD=;0BCF G B0@;=H>DB;0 DECA0;?;2I ’摘 要 ) 佛教禅宗思想对王维诗歌创作有着很深的影响。这种影响对其后期山水诗所表现出的宁静、空明、禅趣、冲淡的 审美风貌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 ) 王维；山水诗；空明；禅趣；冲淡；宁静 ’中图分类号 ) B!!!J * ’文献标识码 ) K 般 木 ! ’收稿日期 ) !""9 + "L + (" ’作者简介 ) 孙正军（(&*9 +），男，汉族，安徽六安人，安徽大学中文系 " 三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般 木 !""#$ !$ !" !"#$%& #%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在禅宗思想的浸染下，“他的山水诗创作，从观物方式到感情格调都带有受禅宗思想 影响的文化意蕴，饶有禅意和禅趣。”& ! ’在禅的影响下，诗人拥有一个宁静淡泊的心境，能够从容地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去探寻美。 可以说，是这种受禅思影响后的创作心境促使王维中岁以后大量上水田园诗中的独特境界的生成。 佛教禅宗对王维后期诗歌创作的影响 诗人在学佛坐禅时往往达到静坐澄心的境界，最大限度地平静自己的思想和情绪，让心体处于寂灭的虚空状态，而进入物我冥合 的“无我”之境。这种以禅入定，由定生慧的参禅方式对诗人的艺术思维和观物方式影响很大。当他们走出坐禅的静室，由于习惯使然， 往往还以参禅的方式来观照自然界的万物。息心静虑，细致入微的观照，使诗人的创作独具慧眼，去发现大自然的美。而在这一创作过 程中又不可避免地渗入诗人所倾心的禅意。“魏晋以来用玄学意味体会自然的山水审美意识，演进为以禅趣为主而而契入禅境，禅境 常通过诗境来表现。⋯⋯对境观心而道契玄微，静极生动，动极归静，动静不二的禅意，渗入到了山情水态之中，化作天光云影，空灵而 自然。”& ! ’在王维后期诗歌创作中出现了因禅思入诗而所呈现出的特有的审美风貌，冲淡的风格，空明摇曳的境界，宁静幽寂的氛围， 颇具情韵的画面。 具体而言，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和谐宁静之美 王维因仕途的不顺，命运的不幸，而倾心于佛禅，产生浓厚的隐逸思想，喜欢远离喧嚣的闹市，在宁静的环境中独处，去参禅悟 道。王维曾多次隐居，曾在嵩山、终南山、辋川等地的山水盛境中生活过，对于那里的宁静、幽美的景色十分喜爱，并有真切细致的体 验。习禅诗人的生活方式赋予他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有利于他去发现宁静之美，体悟宁静之美所特有的魅力，并在诗中恰当地 表现。可以说，追求宁静之美是诗人最为鲜明突出的一个审美爱好，宁静之美在其诗中得到了最为突出地体现。诗如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独坐幽篁里，弹情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过香积寺》）。 这些诗所表达出的是一种没有人世喧扰的幽美静谧境界，这种境界契合习禅诗人的审美需求。 在刻画这种具有个性特色的静美境界时，王维善于捕捉同自己的审美追求相契合的景物形象。在景物形象的选择、组合、和描写 等方面，可谓匠心独运。可以说，在表现宁静之美这一审美风貌上，诗人建立了自己的意象群。在诗中，他多通过夕阳、明月、远村、空 山、深林、清泉、白云、孤烟等等本身宁静的意象来渲染宁静之美。这些意象其本身就与禅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富有禅意的意 象组合在一起，更能凸现出诗的静谧之美。 王维在借禅意写静美之外，又善于借助动态和音响来表现静境。如《栾家濑》一诗，“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露惊 复下。”写雨中山溪之水的迅急流泻和溪边白鹭的惊飞，画面活跃、但渲染出的境界，却是深僻幽静的。借音响的描写来刻划静境，如：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语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秋夜独坐》）；“古木无人 径，深山何处钟”（《过香积寺》）等诗句。幽静环境下一声突然而来而又明显的声响，更能衬托出环境的幽静。 值得注意的是，王维上述诗中在刻画大自然的静谧之美时，虽然无不寓有某种禅意，但是诗中所传达出的整体情绪却是安恬闲静 的，而非冷寂凄清趋于死寂。诗人是尽情地陶醉于这种安恬闲静的静美之中，同样，给读者的阅读感受也非枯寂，而是一种熨帖人心的 和谐宁静之美。 ’空明摇曳的审美境界 王维后期山水诗中所呈现出的第二大审美风貌便是诗中往往具有空明摇曳的审美境界。诸如“秋空自明迥，况复远人间。畅以沙 际鹤，兼之云外山。澄波澹将夕，清月皓方闲。此夜任孤棹，夷犹殊未还。”（《泛前陂》）这首诗写月夜泛舟前陂的情景：月夜泛舟，一片 空明澄澹，明月方始升起，一片玉似的皎洁，有着高度的透明感。此诗非常鲜明地呈现出王维山水诗中所具有的空明摇曳的审美意 境。若要探求诗中这种空明摇曳的境界由何而来，还得从佛教禅宗对王维的影响着手。 在佛教看来，“四大皆空”“五蕴皆空”只有把主体与客体尽作空观，方能超脱生死之缘。大乘般若学采用“中观”的思想方法，即有 无双遣，把客观世界和一切事物看成是既非真有，又非虚无的一种幻想。王维信奉佛教，主要是禅宗。而禅宗的思想主要是发展了大乘 般若学。对于这种有无双遣的理论，王维深谙其妙，理解的颇为透彻。在《荐福寺光师房花药诗序》中，他写到：“心舍于有无，眼介于色 空，皆幻也。至人者不舍幻，而过于色空有无之际。故目可尘也，而心未始同，心不世也，而身未尝物，物方酌我于无垠之域，也以殆唉。” 禅宗的空观对王维的影响极为深刻，“王维是以这种“幻化”的眼光来看人生、看世界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有非无，亦有亦无，一 切都在有无色空之际。这便是王维看待事物的思想方法 & % ’这种思想方法，渗透在诗歌的艺术思维中，便产生了空明摇曳，似有若无的 审美境界。可以说，是禅思的泛化使王维诗产生了空明摇曳的审美境界。 这种空明摇曳的境界在王维的山水诗中随处可见。如著名的《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 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这首诗描写终南山的雄浑气势。“白云”“隔水”几句把山中之景写得闪烁不定，飘渺 幽约。诗的意境阔大雄浑，但又有一种空明变幻之态。又如其《终南别业》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山居秋暝》之“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新晴野望》之“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郭门临渡头，村树连 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 亩”，无不具有空明摇曳的境界。 在这些诗中，由于以一种非有非无，若有若无的眼光来创造意境，诗人并不使用华丽的词汇词采，却能把诗境构得空灵剔透，创造 出那么多空明澄澈的美的境界。 ’诗中饱蘸禅趣 王维一方面徜徉山水，恣情游赏自然美景；另一方面又躬行奉佛，这两者互为依辅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他诗中一个非常重要的 特点——— 诗中饱蘸禅趣。王维诗中许多写景作品，都透示出作者“道无不在，物何足忘”的人生态度。他所塑造的一系列自然美的形象， 都被赋予某种特定的佛学理念。其写景之作虽不言禅，禅意却寓于其中。 文 学 与 艺 术 孙正军——— 空明·禅趣·冲淡·宁静 第 (期 奚谷 !"#$%& !""#$ !$ !"#% 《鹿柴》一诗云：“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台上。”深山密林境界之空灵，声音色彩给人感受之恍惚微渺与佛 教所说的世界一切事物都不过是虚假的幻觉似乎有着某种相似之处。《过积香寺》云：“日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则由潭水的空澄清 澈，洗却内心的俗念，表现作者内心在一刹那间消除妄念而进入安禅的境界，禅趣很浓。《竹里馆》中“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两句， 就是展现了皎然“月彩散遥碧”的同一个“禅中境界”。《鸟鸣涧》中“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又与李济“夜静猿声证道心”寄寓着同一 种佛教理想。胡应麟说；“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为入禅之作，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秋 夜独坐》中的“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中的“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以果 落，虫鸣，鸟声反衬山林的静谧，寄寓诗人的幽独情怀。这些诗作将禅的静默观照与山水审美体验合而为一，在对山水清晖的描绘中， 折射出清幽的禅趣。 王维喜欢描写一瞬间的花开花落，因为这种纷纷藉藉的“刹那生灭”现象，最能用来形象的表现诗中的佛理，让人体会到一切事物 的聚散无常。他还喜欢描绘空中的飞鸟，《涅 经》中有“如鸟飞空，迹不可寻”之说，空中的飞鸟迅速消逝易使人类联想世界万类的“虚 空寂灭”。 在他的空明宁静的诗作中，往往蕴含着浓浓的禅意。因此，王维集中许多描写自然美的篇什，被后人称为“一味妙悟”的“入禅之 作”。 ’平和冲淡的风格 平和冲淡，可以说是盛唐山水诗人的审美追求。平淡之美，主要是语言素朴，不雕琢，不藻饰，如初发芙蕖。正如元好问论陶诗云： “一语天然万古新”，（《论诗绝句》）体现出一种本色之美。王维后期山水诗最能体现这种“淡”味，对于王维诗歌的这种淡味，历代的诗 品家有过许多品述。司空图曾说：“右丞、苏州，趣味澄夐，若清风之出岫。”明王鏊《震泽长语》卷下：“摩诘以淳古淡泊之音，写山林闲适 之趣。”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二：“ 翁诗评：王右丞如秋水芙蕖，依风自笑。”“秋水芙蕖，依风自笑”可谓道出王维诗中冲淡平和的特 点。 冲淡之风满盈王维后期山水诗的创作之中。诸如：“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临湖亭》）。“清浅白石 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白石滩》）。“新晴原野旷，极目无尘垢。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 后。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新晴野望》）。在这些诗中诗人以恬淡之心，写山水清晖，意境悠远，词笔闲淡。白描的手法，素淡的词 汇，点染出薄雾轻笼似的画面。应该注意的是，王维山水田园诗的“淡”，决非“质木无纹”，“淡乎寡味”，而是淡而浓，淡而远，“寄至味于 平淡”“词不迫切而味甚长”（宋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他写景，引而不发，能唤起读者的丰富联想；述情，则似信手拈来，毫不著力， 但诗中作者那追赏自然风光的雅兴，悠闲自得的意趣和超然出尘的情致，读者却可自言外得之。”& ’ (诗虽然写得平淡自然，但平淡中却 蕴含着深远的意境，读之令人神情悠远。 这种冲淡的诗风，是与禅有着内在的联系的。冲淡本为道家的冲和思想，这一审美范畴，在历史的发展中不断丰富发展，至唐代又 注入禅宗思想。禅宗喜欢自然，爱在自然山水中创造一个禅的世界，在鸟飞鱼跃中得到佛性的体悟。禅所要达到的目的并非事物本身， 而是借助于事物，超越事物，达到禅的本体境界。正因禅的此种目的性，禅主张任运自在，随处领悟，反对拘执束缚，反对雕琢藻饰，一 切都在本然之中。习禅所达到的心中无所挂碍，无所执着，无所系缚，“随处得自在”的心态正是王维“淡然忘机，一切不系于心”的冲淡 诗风的主要来源。 综观之，王维因为仕途的不顺，身世的不幸而与佛禅结下不解之缘。佛禅的思想对王维的心态有很深的浸染。诗人以这种染禅的 心态进行诗的创作时，必然在诗中有所显现，它对于形成王维后期山水诗的宁静之美、空明境界、诗中的禅趣、冲淡的风格，都起着非 常重要的作用。 &注释 ( & ’ (陈铁民，著 ) 王维新论 &* ( ) 北京：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 ’++"，+) ,’-# ,!++) &! (袁行沛，主编 ) 中国文学史（第二卷）& . ( ) 高等教育出版社 ’+++，/) ,!%- 0 !%1) &- (张晶，著 ) 禅与唐宋诗学 &* (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参考文献 ( & ’ (陈铁民 ) 王维年谱 ) 王维新论 &* ( ) !""#$%&’( )*$)+ %, -#../0$1( 2+*3+,#"( $012"+ *4. +"+5*4) 6 2&%-+ 04)% )/+ 0.+* %, 7+4 8#../0$1 012*3) %4 9*45 9+0 :$ 1%#4)*04$ *4. ;*)+&$ 2%+1 3&+*)0%4 <#4 7/+45 = >#4 6-$)&*3)：234 5647 89 .4: ;<6635=> ?@86?7AC 8: D7:B D45 E = ?84> A@47C58:) 234 5>?7AC 5= F4@G 5>?8@C7:C C8 D7:B D45 E = >8<:C75:= 7:6 H7C4@= ?84> =CGI4= 98@>5:B) 234=4 =CGI4= 7@4 ?47A49J =5>?I4 7:6 4I4B7:C) ?+’ ;%&.$：D7:B D45K ?84> 89 >8<:C75:= 7:6 H7C4@=K 5II<=8@GK C7=C4 89 ;<6635=>K =5>?I4 7:6 4I4B7:C 文 学 与 艺 术 孙正军——— 空明·禅趣·冲淡·宁静 第 ’期 般 木 月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