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空屋20

　　好冷啊！这湿衣服穿上身，差点没把我冻僵过去。盯着那一小瓶纯氧，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小叶！我看这一小瓶纯氧，咱们还是把它点燃吧？实在太冷了，这里又黑，看不到什么东西。” 　　“怎么点？你有火吗？” 　　“那不是火吗？”我对着头顶一闪一灭的鬼火呶呶嘴。 　　“太高了，够不着的。”小叶抬头看了看，摇摇头说道。 　　我看看距离，确实太高了，石壁也是溜滑，不可能爬上去，而且天知道点着了会不会来个爆炸什么的祸事，于是只好垂头丧气地骂着自己，净想些什么馊主意。 　　原地跑步吧，要是站着不动的话，我怕自己一会儿就被冻得神智不清。 　　没想到我往前乱跑了没几步，就一头撞上了一个东西，撞得脑袋一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叶赶紧上来扶住我，一边疑惑地看着我撞上了什么东西：“呀！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也回过神来，不过一眼没看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因为这东西又细又长，竖立在没膝的水中，带了一点点弧度，弯弯的还算是向上，直插石壁顶部，根本看不到上边还有多长。而且奇怪的是，这东西的颜色是一片惨白，圆圆的，非常奇怪。 　　我苦笑道：“难道是知道我冷，故意弄个棍子让我上去点火的？不至于这么周到吧？” 　　小叶也笑了：“不可能？我看倒像是船帆的桅杆什么的？只是这，也太奇怪了吧！” 　　桅杆？我突然想起了昙无竭所说的方舟、飞船什么的，于是来了兴趣，用手轻轻晃晃，晃不动。运足目力往上看，刚好顶上有一大团鬼火爆开，登时瞅见细白杆子的顶部，有个方形的东西，顶在最上面，而且不是这个空间的顶，再往上似乎还有东西。 　　方舟？我再次苦笑道：“小叶，你不是说方舟不是舟吗？瞧，真的是方舟来了，咱这就登仙吧，我估计爬到顶上肯定有好处。” 　　小叶摇摇头：“我知道这是什么了，你闻闻看。” 　　我怀疑地把鼻子凑上去，使劲一嗅。不行，太冷了，我的鼻子不通气，啥也闻不出来。 　　小叶看我冻地直打喷嚏，有点担忧地看着我说道：“是鱼骨！我敢肯定是某种鲸鱼的肋骨！” 　　我虽然知道小叶曾经拿过什么大学的博士学位，可是听她这么一说，还是有点怀疑：“鲸鱼的肋骨？青海这地儿会有这种海里霸王吗？” 　　小叶有点迟疑地说道：“这跟骨头还不是一根，我看到上头是很多根联接起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黏合剂……但是，根据这长度和形状来判断是属于鲸鱼不会错的，别忘了这儿在古时候有可能是海洋的，就算没有海洋，萨玛王朝那么强盛，也说不定是战利品……只是把这个骨头竖在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用处呢？” 　　我摇摇头说道:“是不是鲸鱼这样的学术问不去管它了，我是必须得点火取暖了。再耽搁下去的话，我就要彻底交代这儿了……把氧气瓶给我，我先上去摸摸情况，看这个馊主意能否救咱俩的小命。” 　　小叶递给我后，我就噌噌噌地——顺着杆儿爬，爬了没几下，就知道小叶说的肯定没错。上面的杆子上，就不那么光滑了，摸着很像是一些横生的椎骨，跟个把手一样，往上爬着倒是不会掉下来，就是爬得慢了，一不小心就被这些横生的小骨头挂住。我叹口气，瞄了瞄距离，那些一闪一灭的鬼火已经近在咫尺，于是把氧气瓶小心打开，对准石壁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石壁上部突然冒出一片耀眼的火光。 　　这片火光跟条火蛇一样，在石壁间游走，点亮了保存完好的鱼油，整个石壁上部都开始燃烧起来，火势虽然不大，却增加了许多温暖和明亮。 　　我心满意足地顺着杆儿往下滑，让火光烘干自己的衣服。 　　没想到我还没有下到底，就听见小叶在下面喊：“小心啊，黄宁你快点跳下来，这根鱼骨头飘起来了！……呀！还有这么多啊！” 　　我吃了一惊，刚才已经用手试过，鱼骨挺牢固地插在地上，怎么会飘起来？ 　　跟着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竟然真的逐渐向上升起，我有点急眼了：“小叶，你倒是帮个手啊，拽紧了，我这就跳下来。” 　　小叶却喊道：“先别跳下来，这可能就是登仙的方舟！等我爬上来。” 　　小叶说完就手脚并用地也攀上了正在缓缓飘起的鱼骨。我抬头一看，石洞的上部已经火光熊熊，非常明亮了。我看得清楚，这鱼骨的上部，确实顶着一个方形的盒子，不过在盒子的上方，还有一面非常庞大的斗篷样东西，就跟现代的热气球一样，给我点燃了鱼油之后，就这么往上升去。 　　尤其让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是，在我的周围，竟然有好几个这样的‘大风筝’，冉冉升起，漂在半空中，缓缓向上飞腾。 　　我苦笑了声，这古时候的人啊，懂得不少，玩得也还真大！ 　　转念一想，我立刻失声叫道：“不好！”要是方舟登仙的话，下一句不就是飞船沉渊吗？那岂不是要摔地死无葬身之地？ 　　急切下，我向下方看去。我还没见到张丽恒呢？孙岗这位始作俑者也是不知去向。 　　不过身在高处，让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有一条深沟，一条很大的裂缝，把我和小叶置身的空间一分为二。那条深沟里隐约还有水声，其下万头攒动，肯定是些毒虫猛兽之类。 　　“这他娘的还是青海湖底吗？”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伸手抓住了攀上来的小叶，把裂缝指给她看。 　　谁知道小叶却是一脸惶急之色：“有人拽住了我的脚，救我！” 　　一句话说得我头皮发麻，这个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拽住她的脚？ 　　很快下方传来一声尖笑：“嗬嗬——原来是这样过去地沟的！你们又一次帮了我啊！”竟然是孙岗的腔调！ 　　我也没有，和孙岗之间隔了一个小叶，根本无法踢到他，看来这厮和我们走的是一条路。 　　我只好弯腰使劲拽住小叶，防止她被拽下去，另外一只手就紧紧扒住鱼骨，紧张地思索对策。 　　这个热气球样的东西带着我们只飘了很短半分钟，就因为负重太大开始往下落。我一瞅那角度正要落入那条地沟裂缝中去，不由浑身急出了一身冷汗，热燥地难受。 　　只见地沟裂缝的另外一边，有两个硕大的白色方形物体，浮在水面上一飘一飘的。我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确定是个动物头骨的下颌，像条小船一样浮着，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这才是真正的方舟？怎么那么像是野兽的头骨？ 　　不管那么多了，再不想办法，我们这三个一条绳上的蚂蚱就会同归于尽。 　　我对小叶喊道：“抓紧我的腿！我要跳了。” 　　小叶在下头惊恐地喊道：“不！别跳，我们会摔死的。” 　　我喊道：“听我的没错，就算掉不进那个头骨里，也比掉进裂缝里强。你闻闻，那么臭味道，裂缝里肯定是有毒的动物！” 　　这个时候，小叶和孙岗应该都看到了下面漂浮的巨大下颌骨，终于一起大叫道：“好！拼了！黄宁你带头！” 　　但是，有件事情我没有说出来，就是这个所谓的飞船有了散架的征兆。我在最上面，已经感觉到鱼骨之间的黏合物质逐渐在软化，很快就会脱落开来。 　　跳就跳吧！哪知道最下端的孙岗稍微迟疑了一下，竟然率先动了。 　　第二集 西海白骨 第四十一章 飞船沉渊 　　噗通——孙岗的弹跳力相当惊人，一下就跳到了那个浮在水上的动物头骨旁边，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我也不敢再耽搁，瞄了瞄距离，准备到一个离那老猴远点的地方，再松手跳下去，争取攀上另外一个头骨。 　　让我失算的是，猛然少了一个人重量的‘热气球’竟然再次向上升起，缓缓往后退去，我一阵着急，因为被耽搁了一下之后，我和小叶竟然身处那条张着口子的地沟上方，这一旦跳下去，很可能正好落入无底的深渊中。 　　从高处往下看去，这个张着大口的深渊十分骇人，我也是终于对自己所处的空间有了一个总体印象。 　　我和小叶是随着上升的水位，来到了这个通天塔内石壁上的入口，宽阔的鸿沟有五六米那么宽，顺着鸿沟，两侧的水都在向里流，洒出两扇宽阔的瀑布，其中黝黑深邃，不知道是不是通向未知世界的地眼。 　　可怖的是这条鸿沟之中，很多动物的气息依稀可辨，就跟我和老古在石头山腹里那个小瀑布下头见到的很相似，一条条塘虱鱼样的东西在里头翻腾，不过个子就大的多，快撵上粗大的水蟒了，还有些嘎吱嘎吱的白牙闪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鸟。 　　至于鸿沟这一侧，老猴攀上那个巨大的头骨，后头缀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脊椎骨，从上往下看，给我的印象就是一条恐龙样的怪兽，虽然死了，骨骼体积也十分庞大，万一水下还有幸存的小兽崽子没死，那我这跳下去，可是凶多吉少。 　　昙无竭留下的谜语中提起过的尸桥浮渡已经过了，方舟登仙恐怕指的就是我抓住的这个‘大风筝’，没有它，没人可以在下头越过那条鸿沟，至于飞船沉渊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要我往那个有着无数水蛇的里头降落，想起黏糊糊的软体动物，我就一阵战栗，怀疑这个昙无竭是不是在骗人？ 　　石壁上的火苗越来越黯淡，空中的热气逐渐消散，我悬在半空中这一丝犹豫，瞬间让我和小叶飘在了鸿沟的上方，下头的孙岗攀上头骨后，就呆呆的仰视着我，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嘴里大声狂喊：“不要跳下去！黄宁我还需要你帮忙呢，看在我救下张丽恒的份上，你就快点过来吧！” 　　我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相信几百年一个和尚呢？这下可好，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骑虎难下，而且还连累了小叶一条性命。 　　突然一阵横风把我向着老猴的位置又吹了一下，我咬咬牙，决定还是不理那个和尚了，决定按照我自己的意思去做，沉渊？沉什么渊？那是死路一条！ 　　时机稍纵即逝，我使劲拧搓了一把手里抓住的鱼骨，招呼小叶准备纵身一跳，这个‘大风筝’却陡然一沉，带着我俩飞速的向下落去，跟半空抛落一块石头样的，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 　　百忙之中，我往下看了看是个什么状况，顿时魂飞魄散，我和小叶居然正正的要栽入那条无底的鸿沟当中！ 　　小叶的失声惊呼伴随着孙岗的大叫，同时回荡在水面，虽然明知道下头很可能就是毒虫猛兽，跌进去死路一条，我也只有紧紧抓住这根鱼骨的椎节，死活不敢松手。 　　我哀叹一声：错了！ 　　原计划是要害那个孙岗的，我看到这么多大风筝都是用的骨头制成，下端相当尖锐，到了顶部被火一烧，肯定散架，那些鱼骨就像利箭一样，说不定就能把孙岗给穿几个窟窿，别看他自己说救下了张丽恒，可是此人心肠狠毒，手段毒辣，决计不会放过我和小叶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变故！ 　　咯噔一声，无巧不巧的是，我和小叶抓着的这个大风筝，给卡在了鸿沟上，因为风筝顶部的方盒，两侧有根四五米长的横向支架，是一条弯弯的骨头，两头伸出好长，刚好被卡在了担在了鸿沟两岸。 　　砰的一声，鱼骨猛然卡在鸿沟上的剧震，竟然让我的双手被震脱了，一个晃悠，我整个身子拖着小叶就要往深渊里坠落，万幸的是我原本掖在裤子兜里的那个黄金盘，刚好被怀抱住的那个鱼椎骨卡住，牢牢的把我固定住没有掉下去，我立刻回过神来抓紧了鱼骨，悬在下头，距离鸿沟深处的毒虫还有一段距离。 　　运气太好了！我大喜过望，没想到这玩意救了我的命！ 　　和小叶紧紧抓着这个脊骨的突出椎节，手忙脚乱的往上爬，不抓紧时间逃出去，万一这玩意撑不住，那就一切玩完了。 　　人算不如天算，我和小叶在这边遇险，千方百计的逃命，孙岗在那边比我们更惨。 　　众多的无人大风筝已经升到了石壁的顶部，开始哔哔啵啵的燃烧起来，立刻，我看见空中坠落下许多条黑线样的东西，而位置更是密集的笼罩了整个水面。 　　看看孙岗，也是仰着头费力的向上看，我心说，好了，终于要结束了！至少钟俊州老头的仇，这就要报了。 　　那些黑线样的东西，就是一根根被黏起来的鲸鱼肋骨，受热后中间的黏合剂被融化了，这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散架落下来，一个个尖头朝下，利箭般射向视力不佳、懵然不知的孙岗。 　　数不清的鱼骨从空中坠落，嗖嗖的风声响起一片，之后就是咄咄的沉闷响声，根根鱼刺深深的扎入了那边的水下，就像下了一阵箭雨，如果不是我和小叶掉在了这个鸿沟之中，难免浑身上下给扎满了窟窿。 　　风声过后，我低声问小叶：“有没听到孙岗的惨叫？这样都扎不死他，我可不信。” 　　小叶说道：“嗯，好像是有叫声，很闷，不知道是不是。” 　　我点点头：“看来这昙无竭说的飞船沉渊还是有道理的，不是前进，而是躲命的意思，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过去吧。” 　　这根横生的鱼骨还是挺结实的，撑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断裂的迹象，所以我和小叶手脚并用的攀着鱼骨爬了上去。 　　真是壮观！只见水面上布满了一根根的巨大骨头，白惨惨的，很多都是扎在了水底，露出个尖锐的顶部，而老猴所在那个头骨，已经翻了，顶朝上的漂在水面，被鱼刺挡着没有向鸿沟这边顺水漂流。 　　这边的水冰凉，也很清澈，跟地沟那边我和小叶刚跳进来的水质完全不同，水速也不快，此刻有了这么多鱼刺挡道，更是象一潭死水样，感觉不出正在流动。 　　我在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探探底儿，不是很深，勉强能够踩到了底儿，最多也就两米。 　　恐怖的是下头的水温，真他娘的寒冷，让我相当怀疑这水的温度低于零度，水虽然不结冰，我的头发倒是给冻住了！ 　　从小叶身边浮出水面时，已经冻的嘴脸乌青，直打哆嗦，似乎那寒气能钻进四肢百骸去，连血液都要被凝固住。 　　寒冷的水面上，小叶反手抱住了我，低声说道：“不管那么多了，真的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哆嗦着嘴唇看着小叶抱住我使劲摩擦，忙不迭的颤抖着说道：“别……别这样……这样不好……先别过去孙岗那边……危险……张丽恒……。” 　　只是我冷的难受，实在不能把话说完整了。 　　“张丽恒？她还真的活着吗？”小叶困惑的说道。 　　我的声音还没出口，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再也说不出话来，一种冷彻骨髓的寒意，让我的眼睛看什么都开始出现重影。 　　而转瞬间，一个温暖潮湿的东西就堵住了我张开的嘴唇，是小叶在水面上紧紧抱住了我，把我抱在了胸脯中取暖。 　　幸运的是，我就要被冻僵的时刻，石壁顶部的熊熊火光再次猛然发亮，让整个水面都映出一片通红，温度也没那么低了，小叶紧紧抱住了我，用她的体温温暖着我的心脏，让我暂时清醒了片刻：“小叶……加把劲，咱们攀上那个头骨去……。” 　　“什么头骨？”小叶眯着眼睛，喃喃说道，看的出来，她也是给冻的要失去知觉了。 　　短暂的温暖后，我双腿拼命的用着最后一丝力气踩水，一边勉强抬起头来辨认方向，拖着即将昏迷的小叶向那个鲸鱼头骨游去，孙岗肯定难逃这一劫，暂时先不去管他。 　　攀上这个巨大的动物头骨，我也没时间去细看到底是什么动物的，把小叶使劲推上去，自己也拼命翻了上去，躺在那儿，累脱了力气，再也站不起来。 　　离开了寒冷的水中后，我被满石壁的火光烘烤着，慢慢恢复了神智，而小叶已经睁开了眼睛，偎在我身边取暖，支起一只胳膊看着我的脸，眯眯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我清醒过来，小叶转过了闪烁的眼神，自言自语的说道：“孙岗到底是何方神圣？脸上肯定戴的有面具，也不知道死透了没有？” 　　我坐起身子，轻轻抚了抚小叶的头发，第一次发现小叶的眯眯眼，看起来也是非常好看。 　　瞄了瞄目前的处境，我和小叶攀上的这个头骨卡在水面林立的鱼刺当中，没有漂动，而另外那个底部朝天的头骨，也就是老猴攀上的那个，竟然没有沉下去，有一根十分粗大的鱼骨扎透了它，又穿在另外几根错落的鱼刺间，把它卡在了不远处的水面上。 　　为了确定孙岗能否逃过这一劫，我和小叶拔出两根稍细的鱼骨，当成撑杆，一点点靠过去，因为除了这个目的，我还发现在他那个方向，有个闪着蓝光的空洞，很可能就是个什么入口。 　　水面上漂浮着不少帆布样东西，被烧的满是窟窿，应该就是带着我们上升的大风筝，捞起来一看，是什么坚韧的兽皮缝制而成。 　　来到翻转的头骨旁边，仔细搜索了一下，果真不出我和小叶的所料，孙岗没能逃过这一劫，面部朝下的漂浮在头骨旁边的水里，一只手还紧紧抠住了头骨的边缘，看来是骤变发生之时，他把头骨掀翻了顶在头上，想着当一把金刚盾用，来避过密密麻麻的箭雨，谁知道那头骨不够结实，还是给穿透了，一根长长的肋骨斜斜的扎在胸口的位置，死不死的不好说，再想作恶应该就很难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容易就挂了，可见不是什么妖怪……想知道是何方神圣还不容易，掀开面具看他个究竟！” 　　我拽住鱼骨，把孙岗捞了上来，让他脸部朝上仰躺在角落里，才看到那根长长的肋骨斜斜的扎在胸口，竟然是致命伤，任凭谁来也救不回他的性命。 　　站在奄奄一息的孙岗旁边，我伸出来的手微微颤抖，一时拿不定主意这孙岗如果死了，我又该怎么去寻找张丽恒的下落。 　　这个时侯，蜷成一团的孙岗发出了一声呻吟，缓缓睁开双眼，无神的看着我。 　　我和小叶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听他想要说些什么，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孙岗的伤势已经是致命了，想必他自己也知道。 　　只见孙岗费劲的抬起头，看着我和小叶说出了一段话，我知道小叶不会听的很明白，只有我身在其境，边听边印证着自己的发现，越听越是疑云重重。 　　原来这地眼真的是一种地质奇观，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这个天然形成的大窟窿通到哪里？ 　　孙岗在民国时期就和老古的先人一起立誓保护泉台的秘密，在水库天坑里存活了数十年，也就发现了地眼的秘密，在天坑的深渊底部，有一条深不可测的水道，直通地心深处，可是单凭孙岗两个人的水性，无法打探出这水道的终点，而老古的先人更是丧生在这条地底水道中。 　　不过孙岗几次下到地眼水道中，都发现了许多不属于水库的东西，比如那艘从美军基地消失的雪风号战舰，就曾经在地眼水道中出现过，舰上的海员早就死了个精光，象一艘幽灵战舰一样在水道里载沉载浮，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沉船漂来漂去，整个水道里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命迹象，让孙岗不敢再单独的深入去勘察。 　　在去年我和丁根一行人深入到天坑时，孙岗早已经发现了我们行踪，只是他自知活不了多久，也想看看这个泉台到底有啥秘密，所以没有阻拦我们，默默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到了最后关头，人都快要死绝时，他才出手救下了跌入深渊的张丽恒。 　　第二集 西海白骨 第四十二章 脑碎的人 　　可是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孙岗虽然救下了张丽恒，却受了伤一起跌入地眼水道中，在水道中，孙岗再也没有能力逃脱水流的黏稠吸力，几乎是很快，就被强大的水流冲进了无边的黑暗漩涡中。 　　等到孙岗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青海湖的通天石塔中，而张丽恒就失陷在水道的出口处，被个庞大的无名生物用触手层层包裹住，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地眼水道的出口就在这片水域的尽头处，跟着水流就能到达，当年的萨玛人的确是发现了这条水道，却误以为是通往天国的终南捷径，倾尽举国之力修造了通天塔，把全族人都送上了不归路。 　　说到这儿，孙岗的眼神逐渐涣散，撑不了一时三刻。 　　我着急的问他：“那你到底把我引来是什么意思？你既然出去了又为何要再次进来？快点告诉我！” 　　孙岗茫然的说道：“我的眼睛在黑暗中早已退化，看不到深水中情况，但是我在地眼水道中碰到了有毒的东西，还有些东西跟着我一起逃出了水道，我以为自己必须再次通过地眼水道，才能破解身上的麻烦，把那东西送回去，想不到，我还是没有成功………。” 　　“你碰到了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麻烦啊？” 　　孙岗提起最后一口气说道：“那东西很古怪，和传说中的地府阴神——牛头很象，也很厉害，跟我一起离开了水道后，跟个附骨之蛆一样……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这一年多东躲西藏，每次都被那东西找到，后来引去邓建国的身边，才暂时轻松了这些日子……。” 　　“地府阴神——牛头？！不可能吧？孙岗你别胡说八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长的很象，那牛头人身充满了阴寒的气息，而且行踪如同鬼魅，神出鬼没的，我是受够了它的折磨，现在死掉倒真是可以彻底休息了，黄宁你要是进了地眼水道，一定要小心，我总是感觉那水道里，除了牛头之外，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存在……对了，我还有要告诉你的，就是地眼水道中的蓝色小虫，早死的古老黑告诉我说是专治水道剧毒的疫苗，可惜我看不到，本想你的眼睛也许能行，这也是我引你来的原因之一……给我个痛快吧，看在救了张丽恒的份上。” 　　蓝色小虫？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在外边见到过，还逮了一只放在酒壶里，听孙岗如此一说，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口袋，那个硬硬的酒壶还在，莫非这东西还能治好我的眼睛？古老黑，恐怕是和他一起看守泉台那个副官吧？ 　　一瞅孙岗就要昏过去了，我赶紧摇醒他：“啊！醒醒，快点告诉我那行数字数字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密码？就是你放在挎包里的笔记本上写的那个！” 　　“嗯……那个数字原本刻在泉台的镜子上，折磨我的牛头就是想要那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好象是一个地点的方位，水道里的的一个点，我破解不开，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我想你要是解开的话，肯定可以找到你的小姑娘。” 　　我呆呆的看着孙岗蜷成一团痛苦的抽搐，再也说不出话来，终于得知了张丽恒的下落，却是这样个情况，那我该怎么办呢？ 　　地府阴神这样的说法，我是不相信的，说起这个世界上存在地眼水道我已经半信半疑，而牛头马面这些被杜撰出来的阴间鬼神，却是我从小的教育所无法接受的，这个孙岗的眼神不好使，很可能是什么奇异的生物引起了他的误解。 　　等等，我突然想起在西安的地下室，那个钟俊州被杀的防空洞里，我曾经在一瞬间看到一幕血腥的场景，就是一个牛头人身的家伙，用沸水和铁刷子正在折磨一个钉在墙上的人……难道，这竟然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的诡异事情？ 　　邓建国的失踪，我现在才知道是被孙岗抓去顶替自己，那如此说来，我和邓建国的体质都因为在水库天坑感染病毒而变异，是不是我也会吸引来这些如同鬼魅的东西？ 　　这个地眼水道，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生物潜伏其中，附身在不该通过的人身上，重返人间，那孙岗拼死也要再次回到地眼，定然就是为了摆脱这种不知名的生物，那我呢，下水之后是不是也会如同他一样，生不如死？ 　　想着想着，我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水，而地上的孙岗，终于停止了痛苦的抽搐，彻彻底底的死掉了！ 　　小叶看着我小声说道：“不管怎样，咱们还是看看前边吧，失踪战舰的事情原来是这样，不是咱们可以解决的了，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再说吧。” 　　我摇摇头：“不行，他说张丽恒还在水道里，不管咋样，走到了这一步，我都要走到底！” 　　小叶打了个哆嗦：“可是这人说，水道里有牛头鬼啊，你不怕………。” 　　我说道：“怕什么？鬼并不可怕，人才是最可怕的，我真是见识了很多人的手段，比起鬼来说，要可怕得多，再说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那个和尚昙无竭最后不也是从水道里安然返回吗？” 　　可是这行数字，到底怎么才能解开，看来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101.5、37.5、1024、120、-13，解不开的话，就很难找到张丽恒，那可是我最担心的。 　　前面两位确定了是经纬度坐标，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如果地眼水道真的存在，想必1024是指一个深度，那后面两位数字呢？ 　　我困惑的问道：“小叶你学问比我大，能不能想想，如果要找到一个地点，什么情况下才能用到5个数字？” 　　小叶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空间定位，就牵扯到几维空间的事儿了，打个比方说吧………。” 　　如果101.5、37.5、1024、120、-13这五个数字，真的是一个空间定位密码，那无外乎长度、宽度、高度、时间和未知的第五维，换言之，是一个讲述空间进展的序列数字，渐进式的空间序列。 　　树木是一维生物，只能沿着一条直线生长前进，不会主动的后退或者拐弯。 　　蚂蚁则是典型的二维生物，就是说你把蚂蚁用一个四方线条框围起来，它就只能在里头摆四方步，根本不会跳出来，因为它没有高度这个概念。 　　咱们人类要高级一点，如果用一个四方线条围住，只用迈迈腿就跳出来了，也就是说我们人类是三维生物，有了上下左右和长宽高的本能认知能力。 　　至于四维空间，就是能够控制时间的生物才会理解，打个比方来说，不用四方线条来框住他，而是做一个木头箱子装起来，对于我们这些只有三维概念的脑子，逃出一个密闭的箱子是无法想象的，但是掌握了时间第四维的生物，就可以扭曲时间，箱子将不成为箱子，就能改变时间的顺序，轻松走出这个箱子。 　　至于空间第五维复杂的多，牵扯到虚实关系，只存在人类的科学幻想中，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除了时间之外的第五维。 　　101.5、37.5、1024、120、-13这行密码，看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想通其中的道理，我摇摇头心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身临其境，就是想破头也不得要领。 　　站起身子，我凭借着自己的变态眼神细细打量周围环境，这才发现石壁原本火光闪耀，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那些裸露在外边的易燃物都已经被燃烧殆尽，顶部很快就要重归一片黑暗之中，而我们的面前，有一扇石制的巨型大门，造型古朴，厚重无比，却是豁然洞开，可以看到其内遍布着幽幽的蓝色冷光。 　　我突然有种预感，浑身如释重负，这肯定就是地眼水道的入口，昙无竭的谜语也走到了尽头，再不能给我们什么指点了，前面就是这一次生死历险的最终点，而我的目标——张丽恒也必然在石门后边等着我！ 　　我和小叶划着水，缓缓通过了这扇石制的巨门，只见巨型石门的后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水，大门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了两边，只有我们脚下的水，通过大门缓缓流淌进去，只进不出，融入了这片无边的水幕之中。 　　这片看不到边际的水，就象一块巨大的结晶，光滑似镜，如同闪耀着迷人光泽的蓝色翡翠，又象是蔚蓝色的海洋之心，仔细看看，这蓝色翡翠的外面，被镶嵌包裹了无数打磨的非常光滑精致的石英岩结晶体，中间凿出了数个圆形空洞，每个的直径有三十公分左右，再往上就很难看得出有多高，有多大，根本无法看清楚，我的目力所及之处，向上已经超过了数十米，水道的直径更是无法估量。 　　石制大门上刻满了浮雕，清晰可辨，那是草原民族的奔放色彩与古朴的上古风格兼容并蓄，肯定是从未流传于世的一种风格，弯下腰近距离看，更是觉得布局周密，用意严谨，直教人叹为观止，想必是萨玛王朝的工匠所制，是上古时代的某种辟邪祭祀招数，而且神奇的隔绝了大水奔涌而出。 　　浮雕中的人物都是怒目怪兽，半人半兽的非常稀奇，而且身材高大，几乎是常人比例的两倍，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夜叉小鬼一个个星罗棋布，唯一相同的是姿势差不多，都是俯首向下凝视，似乎正在注视着这这条深不可测的水道，尤其令人惊奇的是浮雕的眼睛使用了怪异的萤石，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夜光石，在黑暗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我和小叶只好尽量不去看那些雕像的眼睛，免得心生惧意。 　　这片蓝色的水道，定然是孙岗所说的地眼入口。 　　石制大门外的寒湖中，还放养了史前巨兽看守，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巨兽死亡后，只留下了漂浮的头骨，反倒成了我们继续前进的舟楫，这恐怕也是通天塔的建造者所未能预料到的。 　　再往外边那条深不可测的鸿沟，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在海底听说过有无底的海沟，从不知道湖底会有这种东西，我在淳青水库沾染了变异的毒素，那上头还用日文注明了标本来自青海湖，和鸿沟中的毒虫更是极为相似，可是在这里我为什么看不到日本人的痕迹？ 　　那可以凌空飞起的鱼骨热气球，带着我们闯了进来，这个意外的工具，昙无竭在自己的诗句中做了提示，我只能猜测是昙无竭这个手段高强的僧人杰作，他一个出家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非要进入这个密室一探究竟呢？ 　　再往外，通天塔中另辟捷径，开凿贯通的这个秘密空间，让雄伟壮丽的通天塔，也变成了一个伪装掩饰，而萨玛女王把棺椁存放在底部，自然是为了看守这个秘密，那人面桃花之中，必然隐藏有致命的威胁，我相信那些蚯蚓样的东西，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代，如果被咬上一口，依然会生不如死。 　　就在我惊叹古人的严谨和技艺时，小叶扯住了我的手，惊恐的说道：“快看，那些圆形孔洞里，是不是用来藏人的？” 　　半米见方的圆形孔洞，如果一个人缩着膀子，也不能勉强容身，我不信人类可以钻进如此小的通道里仅仅是为了躲藏，说是被硬塞进去囚禁还差不多，因为要想进出这么狭窄的孔洞，基本上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我心里第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张丽恒的体形，只有她的身材不是非常高大，只不过，转念之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张丽恒也还没有瘦小到这个地步。 　　小叶跳下了头骨，站在浮雕上，用手扶住巨石，踮起脚尖想看看那些圆形孔洞里到底是什么。 　　我在旁边静静看着，觉得这个大门洞开的空间内，没有外面那么寒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尤其是外边的水，水温寒冷，深度却不深，面积广阔，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顺着石头的周围看去，我依稀看到角落里有个大洞，地上似乎还有个东西趴着，心说还是有危险，正要招呼小叶退回来小心行事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尖叫。 　　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到，寂静的空间内，小叶会发出这么一声凄惨的叫声，那是人类受到极度惊吓所能发出的本能反应，接着，小叶像是触电一样蹦了过来，倒退回我身边，紧紧攥住了我的手，好象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浑身颤抖。 　　我给小叶吓了个半死，思绪都被彻底打断了，赶忙扶住小叶，自己就探头往那圆形孔洞中望进去，不过我看到的东西，也是让我的脑子也是嗡了一声，头发从头顶开始一寸寸往下发麻，直到耳后、脖子、前胸，最后在我的胸隔膜处停下，狠狠捏了一把我的心脏，差点让我窒息过去。 　　因为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孔洞的深处，在那里，正对着我视线的位置，有一张被严重积压变形的脸，而我，除了认出那张脸是人类所有之外，还发现自己肯定认识这个人，当然不是张丽恒小姑娘。 　　回过神来之后，我和小叶都是吸了几口冷气，我沉声问道：“小叶，你还记得稻川良他们离开时候是几个人吗？” 　　我看小叶都快被吓傻了，只好自己沉吟着举起手指头来数：“咱们来的时候一共九个人，阿扎死了，还有一个在泥石流时候死了……那就剩下七个，除去咱俩在这儿不说……一、二、三、四，加上稻川良应该还有五个人………没错，稻川良一起的是五个人！” 　　我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这些孔洞……为什么只有三个？……噢，我明白了。” 　　小叶好久才缓过神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刚才那张脸，你也认出来了……真的是——稻川良吗？………你明白什么了？” 　　我苦笑着说道：“应该是稻川良，虽然五官已经非常变形，都被挤压的向外鼓凸，除非这人本来就长的跟个妖怪样的稀奇，否则，就一定是稻川良的模样，而且肯定已经死了，因为这人的整个大脑——全都碎了。” 　　小叶被我说的大脑破碎的话语吓了一跳，皱眉再次看了很久，突然说道：“不对，你仔细再看看，刚才离我们没这么近，是不是还活着，正在朝我们爬过来！” 　　第二集 西海白骨 第四十三章 抉择（大结局） 　　我仔细一看，脑袋再次一嗡，小叶说的还真不假，稻川良那张扭曲的脸真比我们刚才看到时，近了一点。 　　我忍住浑身那麻麻的感觉，扯住小叶后退了几步，这不可能啊？ 　　一个被挤压成如此形状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会不会是他后面有东西推着他出来？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稻川良为什么是头冲外呢？他要是被水道里头的怪物吸住，应该是头朝里，就算是自己想顺着空洞爬进去，也应该是脚朝外啊，怎么会这样倒退着进去呢？ 　　小叶心有余悸的说道：“你还没说你明白了什么呢？” 　　我苦笑着说道：“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明白了什么了……刚才我以为很简单，在我第一次单独下水的时候，被爆破开的洞口里，有两个浑身满身小虫的尸体，那他们五个人那就还剩三个……所以我以为，稻川良他们五个人都死光了，因为他们走的路线是正确的，完整的按照‘尸桥浮渡’走了过来，所以才会被我们率先找到这条地眼水道。” 　　小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那倒是，他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快看，他越来越近了！” 　　蓝色巨石上那个细长空洞中，被我和小叶一致认为是稻川良的人体，正一寸寸的往外挤压着，在我和小叶说话的这阵功夫里，又是往外近了许多，头部快要被挤出洞口了，看起来非常的狰狞可怖。 　　我和小叶呆呆的凝视着洞口，不知道稻川良的后边是什么力量才推动着他往外蠕动。 　　随着稻川良被挤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一幕非常让人恶心的画面呈现在眼前，因为稻川良的身体挤出来的每一寸都在逐渐融化，变成一条长长的黏液，顺着蓝色巨石的面，流淌下来，在地面上越积越多，像是肉糊一样的成了一滩混合着碎肉和骨屑的肉羹，直到最后，肉羹的最表层，浮出两颗圆滚滚的眼球，嵌在表面，无神的凝视着我们。 　　小叶伸手捂住嘴巴，喉咙里呼呼作响，勉强在压抑着呕吐，我的胃里也是一阵阵的上翻，极其反胃。 　　不由自主，我和小叶离那个蓝色巨石退后了几步，可惜的是，细长空洞的后面并未出现骇人的物体，孔洞的直径反而在逐渐缩小，跟有生命一样，让我滑稽的想到，这个孔洞跟他娘的排泄孔一样，地眼水道可别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细长的孔洞逐渐愈合，地上多了滩肉羹血水之外，再无其他变动。 　　看着吞噬了生命的水幕，那彻骨的寒意一丝丝笼罩着我和小叶，傻傻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地方，竟然是这么一个死局，明知道张丽恒就在这片水幕之中，我却没有办法去找到。 　　左思右想之下，我一咬牙说道：“小叶，你就不要进去了，我怎么也要钻进去看个究竟，不然这事儿永远都不是个头。” 　　小叶说道：“你刚才没有看见吗？这水里有吃人的东西啊？你那是送死！” 　　我苦笑着说道：“无所谓了，反正走到了这一步………我和你不一样，我身上带着剧毒，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没什么两样，再说了，我这眼睛也可以在水里看的清楚，总不至于吃什么大亏。” 　　小叶看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劝我才好。 　　我叹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往那幽蓝色的水幕走过去，试探着轻轻的伸出了手……。 　　冰寒刺骨的冷水立刻包裹住我全身，其中还有含有许多大小力道不均的细小漩涡，不停的在我周身打转，等到我全部身体都进了水中，我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居然是非常熟悉。 　　因为我第一次单独下水查探环境时，就无意中看到了那个漂浮的战舰，周围的水中有许许多多蓝色光点，我还好奇的捕捉了一个盛放在酒壶里，而此刻，相同的蓝色光点更是密集的分布在水中，这蓝色冷光的根源，是这些生物发出的微光，其中不含丝毫热量，将整个水域都映衬的寂静、苍凉、冷漠、了无生意。 　　回头看看稻川良他们几个死亡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片水幕依旧湛蓝无比，我只好运足了目力向水的深处看去，影影绰绰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道，再往里看进去，更是辽阔无比的一片深渊，根本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到处都是水，都是冰凉的水，一股股暗流向着四面八方不停奔涌，卷起无数细小的渣滓和气泡。 　　我咬咬牙，将身子一纵，钻进了这条水道，想必这就是孙岗所说的地眼水道了，张丽恒就在其中的某个地方等着我，但是我看到这么一片辽阔的水域后，所有信心都消失无踪，因为如此宽阔苍茫的水中，我要去寻找一个人实在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下潜的时间久了，我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缺氧，眼睛开始刺痛的睁不开，看东西也出现了重影………。 　　直到恍惚中，一个庞大的身躯冲到了我面前，顿时让我惊醒过来，这东西面目狰狞，跟我在土地庙里见到的牛头马面，非常相似，吓的我手忙脚乱的就往后退，跟在牛头后边的，更是无数挥舞着刀枪剑戟的地府阴兵，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夜叉小鬼、判官阎罗全都出现在四周上下，让我无路可逃。 　　使劲咬破了舌尖，我定定神再次往水中看去，那地府众鬼的形象已经消失无踪，幻觉！这肯定是幻觉，我对自己说道，千万不能被这些荒诞的东西吓住！ 　　可是一旦产生了幻觉，我的浑身就变的难受起来，曾经品尝过的痛苦滋味再次笼罩全身，就是我第一次下水后上浮过程中体会过的滋味，眼球的后面正有无数张小口在拼命撕咬，那不是在皮肤外边可以用手挠到的地方，又痛又痒根本睁不开眼皮，痒的我两手捂住脑袋，抱住头在水中不停的翻滚。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好受了一点，立刻睁开眼向四处望去，却见到面前的水中，出现了一大片浮尸，穿的衣服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好多条半透明的触须正在浮尸中纵横穿梭，有意无意的抚摩着。 　　这么多尸体，我一个个看了过去，最后也没发现张丽恒的下落，多半是穿着军装的不腐死尸。 　　到处都是水，就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我丧失了重力和方向感，跟那个幽灵般的战舰一样，茫无目的的漂浮着。 　　缺氧让我的肺部要爆炸了，正在这绝望的时候，朦胧中，有几条滑腻腻的触手轻轻扫过我的面颊，冰凉刺骨，腥臭扑鼻。 　　我已经无力反抗了，心说自己就这么死去算了，张丽恒也找不到，自己的眼睛也治不好，出去还是个死，于是任凭这几条触手在我身上滑动，直到一条触须无意的钻进我裤子口袋，扯出了一样东西，我才清醒过来。 　　白骨塔中找到的金属圆盘里面有一张剥下来的猴子面皮，在金属圆盘毁坏后，这张面皮一直掖在我口袋里，没有来得及扔掉，此刻正被触手缓缓的拿了回去。 　　随着触手后退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幕景象，顿时热泪盈眶！ 　　没错，是张丽恒，就在无数半透明触手的包裹中，静静的漂浮着，双眼紧闭，苍白的没有一丝生气，唯独胸口微微起伏，仿佛在告诉我她还活着！ 　　我一阵狂喜，伸手蹬足的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却没想到缠绕着我的触手，紧紧的撕扯着我皮肤，想要钻进去一样，让我痛苦难当。 　　这是什么动物？怎么会这样呢？我刚刚找到了张丽恒，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重新燃起的希望让我咬牙苦撑，拼命的想要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湍急的暗流扯着我向张丽恒的方向飞去，而缠绕着我的触手全都松开了吸盘，无力的漂浮在水中，挣脱牢笼的我一手扯住了张丽恒，一边在百忙之中回头一看，原来是触手拿回去的那张猴脸，在最密集的触须中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猴脸变大了，象是泡大的胖大海一样，膨胀成一个很大的肉球，直到极限才猛然爆开，无数蓝色光点一涌而出，凡是蓝光闪过的地方，触手尽皆翻起了青白色的洗盘，无力的随水荡漾，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无法去猜测其中的原因，难道这个章鱼一样的水怪被弄死了吗？ 　　一道道汹涌暗流立刻拉扯着我和张丽恒，急速的向前翻腾，无力的我根本抗拒不了这股吸力！ 　　手脚无法动弹，只有紧紧抓住张丽恒的胳膊，跟着水流前进，根本不知道会被吸到哪里去，心里不停祈祷这水流，可千万别把自己给带回了水库下的天坑。 　　地眼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陌生雄浑的水域，我想当怀疑中学时候学过的有关地壳、地幔、地核的知识，怎么会有深不可测的水道？小时候看过凡尔纳的地心历险记，但我们都知道那是科幻，是幻想出来的忽悠人把戏，直到现在我亲眼目睹，才发现这个庞大的地球，还真有许多说不清的秘密等待着人类去发现。 　　记得撒哈拉大沙漠中，有个神奇的大地之眼，纯粹天然形成的巨大漩涡，科学家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我还听说过海眼，就是在茫茫大海的深处，有些深不见底的海沟，海沟的最深处，就是海眼所在，没有人知道这些坑洞通往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其中隐藏着什么史前生物，类似这样的谜还有许多，一一在我脑海里闪现。 　　不过所有的这些无底洞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漩涡无处不在，要么是水的漩涡，要么是风沙的漩涡，就是要让人迷失在里面，此刻这个所谓的地眼也是毫不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遭的水域再次狂暴起来，无数条巨大的触手，在水中纵横交错的翻了起来，每个触手上都密布着脸盘大的洗盘，闪烁着惨碧的剧毒颜色一开一合，水中出现一阵阵的晶颤，嗡声不绝，震的我几乎晕过去，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些触手的主人仿佛在进行临死前的挣扎。 　　我真没想到剥下来的猴脸居然会有这样的能力，镇压在白骨塔中的深意恐怕是我不可想象的，而所谓的灭罪萨玛，难道在上古时代还真有其事，由不得我不相信。 　　就在我的意识逐渐丧失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被水流冲到了一个坚实的地面上，大量空气立刻涌入了我的肺部，让我不停的咳嗽起来，紧跟着一条手臂拉住了我，是小叶那有点哭泣的声音：“黄宁！真的是你，你竟然出来了！……我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我睁开迷离的双眼，立刻发现自己已经被激流冲出了水道，正匍匐在小叶的脚下那我最初进去水幕前，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让我如此轻易的离开了恐怖水道？ 　　不等我看清楚环境，水幕就咔嚓咔嚓出现了无数裂痕，我大叫一声：“不好！” 　　提起最后一丝力气，一手抓起小叶，一手抓住张丽恒，我扑进了那个巨大的头骨里，几乎同时，轰然一声剧震，水幕爆裂开来，气势磅礴的水流立刻冲的我和小叶站不起身子，紧紧扒着头骨边缘，被流水卷在漩涡中忽上忽下，我只听见耳中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小叶在背后紧紧搂着我，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丝毫不敢放松。 　　而张丽恒的手指却在此时微微使劲，有了一丝知觉。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让我们撞到通天塔倒塌的巨石，刚念及此，便觉得全身一凉，身体跟着头骨沉入了冰冷的寒湖之中，到处是喷涌的冰泉和急流，托着我们的头骨向上急速升起。 　　看到这条路是通往水面去的，我心中立刻腾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紧紧抠住头骨的边缘，想尽一切办法保持着平衡，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我脑袋里疼得好象有无数小虫在噬咬，耳鸣嗡嗡不止，只剩最后一口气。 　　很久之后，我的意识才恢复过来，发觉自己漂在水面上，诡异的天象奇观已经消失不见，青海湖的海面上刮起了和煦的微风，空中也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看着翻身坐起有些痴傻的张丽恒，面孔一片惨碧之色，绿油油的非常可怖，而且肩膀上还扎进去半根章鱼触手样的东西，手上和脖子上俱是青黄不堪，还泛着一层黑气，百分百是剧毒缠身的症状，顿时让我哭都哭不出来。 　　“小张？你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张丽恒定定的望住我，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猛然想起孙岗曾经告诉过我，那地眼水道中的蓝色光点是某种疫苗，专门用来驱除地眼水道中的剧毒，我记得自己第一次下水时候，就逮到过一个，半透明的带着翅膀，象个小人一般的诡异，还随手装进了酒壶里，掏出口袋里的酒壶，我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因为那天坑铜镜中的影像，明明指出张丽恒临死前那一刹那，就是把这酒壶放在了唇边……。 　　给她喝下去？还是不给她喝下去？ 　　这个抉择真的很难………。 　　【天坑第二集·西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