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对《呼啸山庄》的原型解读

　　 2007年 12月　　　 　　　　　学 　术 　交 　流 　　　　　　　 　　　 Dec . , 2007 总第 165期 　第 12期 　　　　　　　Academ ic Exchange　　　 　　　　　　Serial No. 165　No. 12 [收稿日期 ]2007 - 10 - 10 [作者简介 ]朱晓映 (1962 - ) ,女 ,江苏通州人 ,博士研究生 ,南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从事外国女性文学和文化 研究。 爱恨情仇 :对《呼啸山庄 》的原型解读 朱晓映 (华东师范大学 外语学院 ,上海 200062) [摘 　要 ]《呼啸山庄 》作为一部文学经典近二百年来一直受到读者的青睐 ,因为凯瑟琳和希 斯克利夫之间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反映了“生命始原的样子 ”。爱米莉 ·勃朗特对希斯克利夫的塑 造是对美狄亚神话原型的“置换 ”或“移用 ”,展现了畸形社会中人性的变异 ,唤起了读者的“种族 记忆 ”,激活了埋藏在人们心灵深处的“集体无意识 ”,在给人以惊骇和恐怖的同时给人以震撼 ,使 得读者对希斯克利夫暴虐无情的报复予以认可和同情 ,也使得《呼啸山庄 》的感染力经久不衰。 [关键词 ]爱米莉 ·勃朗特 ;《呼啸山庄 》;原型 [中图分类号 ] I561. 74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0 - 8284 (2007) 12 - 0178 - 04 一 爱米莉 ·勃朗特的《呼啸山庄》被认为是“最让人猜不透的英国小说之一 ”[ 1 ] ,而爱米莉 ·勃朗特本 人又被认为是远离 19世纪英国文学主流的、带着一些神秘色彩甚至几分鬼魅气息的女性作家。“在爱 米莉身上 ,刚强的魄力和质朴的性格似乎汇合在一起了。在她天真无邪和坦白率真的态度中间 ,隐藏着 一股魄力 ,一团烈火 ———那是足以激励英雄头脑 ,使勇士热血沸腾的 ;但她缺少老于世故的智慧 ;她的能 力在生活的实际事务上毫无用处。”“她与世界之间必须要站着一个解释着。”[ 2 ]她是一个喜欢荒野的女 子 ,荒野中她内心的狂野得以张扬。她曾在诗中写道 :“我的灵魂从不懦弱 ,从不在这狂风暴雨肆虐的 地球中颤抖。”一个极具个性的作家写出一部奇特并不让人意外 ,然而 ,令人诧异的是 ,《呼啸山庄 》没有 因循浪漫爱情故事的传统程式 ———男女主人公相识、相知 ,最终缔结姻缘 ,而且故事中充满了神秘甚至 恐怖的情节 ,它甚至不是一部容易读懂的小说 ,但是它却激起了千万人的共鸣 ,一百多年来象约克郡荒 原上开不败的石楠花一样受到读者的青睐 ,人们久读不厌。 是什么赋予《呼啸山庄 》如此强烈而又持久的感染力 ? 弗吉尼亚 ·伍尔夫在《普通读者 》里面这样 评价爱米莉的创作 :“艾米莉的创作是受到了某种更加普遍的概念的启示 ,促使她创作的动力 ,不是她 自己的灾难或伤痛 ,而是她对陷入巨大混乱的世界产生的一种内心力量 ⋯⋯”大卫 ·塞西尔也认为 ,爱 米莉跟布莱克一样 ,关心的是不受时间和地点影响的生命始原的样子。他指出 ,爱米莉是在宇宙的天幕 上来省视人类的。荣格认为伟大的作品往往是控制作者而不是被作者控制。他认为 ,作者只有听从于 内心的异己的力量 ,觉得他的作品比他自己伟大 ,而作者本人是从属于或独立于作品之外的 ,是第二个 自己 ,或者是陷入异己意志魔圈的另一个人。所以 ,《呼啸山庄 》的故事具有神话性 ,爱米莉从中发现了 “生命始原的样子 ”。笔者认为 ,爱米莉 ·勃朗特对希斯克利夫的塑造是对美狄亚神话原型的“置换 ”或 “移用 ”,展现了畸形社会中人性的变异 ,唤起了读者的“种族记忆 ”,激活了埋藏在人们心灵深处的“集 体无意识 ”,在给人以惊骇和恐怖的同时给人以震撼 ,使得读者对希斯克利夫暴虐无情的报复予以认可 ·871· 和同情 ,也使得《呼啸山庄 》的感染力经久不衰。 二 《呼啸山庄 》中男主人公希斯克利夫的爱恨情仇的心路历程与希腊悲剧《美狄亚 》中女主人公美狄 亚的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呼啸山庄 》里的男主人公希斯克利夫是凯瑟琳的父亲恩肖先生“捡 ”回来 的弃儿。在恩肖家 ,希斯克利夫受尽欺凌 ,家里人除了凯瑟琳以外 ,其他人都恨他 ,疏远他 ,甚至连佣人 也瞧不起他。但是凯瑟琳偏偏喜欢和他呆在一起。他们一起在荒原上疯玩 ,“只要两个人聚到一块儿 , 他们便立刻把什么都忘了 ⋯⋯”于是 ,他们感情的纽带越系越紧 ,最终成为心心相印的恋人。但这时候 出现了富有、英俊的林顿。基于体面和地位的考虑 ,凯瑟琳嫁给了林顿 ,成为林顿之妻。失去凯瑟琳的 希斯克利夫痛心不已。他背井离乡 ,多年之后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和能力 ,然后回到呼啸山庄实施他的复 仇。他先是通过赌博的方式亨德莱 (凯瑟琳的哥哥 )所有的财产掠到自己名下。然后多次去见凯 瑟琳 ,从精神上折磨其丈夫林顿。凯瑟琳在身心俱疲、万分绝望的情况下选择了死亡。凯瑟琳去世之 后 ,希斯克利夫把复仇之剑指向了下一代。他对哈里顿和小凯瑟琳 ,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小林顿 ,都 极尽肉体折磨和精神折磨之能事 ,直到他为了追求与凯瑟琳的超人世的爱而自绝于人世。 希腊悲剧家欧里庇得斯 ( Eurip ides)的悲剧《美狄亚 》来源于希腊神话传说 :美狄亚是科尔喀斯国王 的女儿 ,她因为爱上伊阿宋 ,听信了伊阿宋白头偕老的盟誓 ,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杀死了她的弟弟 ,帮助 伊阿宋取回金羊毛 ,杀死了他的仇人 ,并随着伊阿宋到了科任托斯。他们在科任托斯过了几年的幸福生 活 ,并生下了两个儿子。但这时候伊阿宋为了权利和地位却另娶了科任托斯公主 ,把美狄亚抛弃 ,科任 托斯国王还要把她驱逐出境。伊阿宋的背叛和无情无义使美狄亚由爱生恨 ,采取了仇杀的方法。她先 是用计烧死了公主 ———伊阿宋的新婚妻子 ,然后杀死了她和伊阿宋所生的两个孩子 ,以此来从心灵上永 远地折磨伊阿宋 ,让他永远不得快乐。在完成自己的报复计划之后 ,美狄亚借着“神力 ”,乘坐龙车逃到 了雅典。 我们可以将希斯克利夫看作是美狄亚的“置换 ”或者“移位 ”,爱米莉 ·勃朗特只是将这个充满了复 仇仇恨和实施了残酷的复仇计划的人变成了男性 ,从某种意义上说 ,希斯克利夫是一个扭曲的男人或者 说一个变异的女人。希斯克利夫和美狄亚有着相似的生命和情感经历 ,因而也有多方面的共同特质。 第一 ,他们都身处一个异己的世界里 ,复仇是他们无奈的选择。在悲剧《美狄亚 》中 ,美狄亚对歌队诉说 道 :“这是你们的城邦 ,你们的家庭 ,你们有丰富的生活 ,有朋友来往 ,我却孤孤单单在此流落。那家伙 把我从外地抢来 ,却又这样虐待我 ,我没有母亲 ,弟兄 ,亲戚 ,不能逃出这灾难到别处去停泊。”美狄亚背 井离乡 ,而希斯克利夫则是到处流浪直到他被恩肖先生带回家。当恩肖先生把希斯克利夫这个“黑黝 黝的小东西 ”带回家去时 ,“两个孩子绝不让他上床来跟他们一起睡觉 ,甚至在他们房里睡也不行 ”。连 佣人也瞧不起他 ,“把他放在楼梯平台上 ,心里巴望他明天不知去向了 ”。身处这样一个异己的世界里 , 他们都分外倚重自己灵魂的另一半。然而由于世俗的道德 ,更由于财富、金钱和权利的吸引 ,他们最终 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他们无法与世俗的道德观念相抗衡 ,所以只好采取了一种极端的复仇方式 :美狄亚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敌人和亲生儿子 ,希斯克利夫间接害死了仇敌和自己的儿子。 其次 ,美狄亚与希斯克利夫有着相同的精神特质 :美狄亚是“野蛮国家的公主 ”,而希斯克利夫则是 “风暴的孩子 ”,他们自由 ,热情 ,敢作敢为、敢爱敢恨 ,他们爱到极致 ,恨到极致 ,报复到极致 ,不留丝毫 的余地。所以 ,他们的爱有着伟大的精神特质 ,远远超越了一般的浪漫的爱 ;他们的恨和报复来源于受 挫的爱 ,是爱的异化。美狄亚因为爱伊阿宋而舍弃自己的祖国和亲人 ,希斯克利夫则把凯瑟琳看着自己 的生命和灵魂。当传令官向美狄亚报告她的情敌的死讯时 ,她说 ,“请不要性急 ,朋友 ,告诉我 ,他们是 怎么死的。如果他们死得很悲惨 ,你便能使我加倍快乐。”希斯克利夫把小哈里顿变成了一个浑浑噩 噩、粗暴无理、满口脏话的坏小子时 ,他毫不忌讳地说出了他的快感 :我从他那儿得到一种乐趣 ⋯⋯如果 他是个天生的傻子我就连一半的乐趣也没有了。跟美狄亚一样 ,希斯克利夫对于复仇没有丝毫的犯罪 感 ,有的只是得逞后的无比痛快。他们的恨和他们的爱一样凶猛 ,一样强烈。为什么“魔鬼 ”般的希斯 克利夫和残忍的美狄亚能够赢得人们的同情 ? 原型分析可以帮助我们找到。 ·971· 三原型 ( archetype)又译为“原始雏形 ”或“民话雏形 ”,出自希腊文 ,本意为“最初的形式 ”。荣格指出 , 原型作为人类“本能自身的无意识形象 ”和“本能行为的模式 ”会自发地出现在个人的心理中 ,尤其是籍 梦、幻觉、妄想等消极想像和创造性的积极想像而显现出来。在容格看来 ,每个人生下来并不是白板一 块 ,而是先天遗传着一种“种族记忆 ”,又称“集体无意识 ”,它是潜藏在每个个人心底深处的超个人的内 容。这种“种族记忆 ”沉淀在每个正常人的无意识之中 ,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文化中以不同的形式反 复的重现 ,伴随着特别的情感强度 :“就好像我们心中以前从未发出过声响的琴弦被拨动 ,或者有如我 们从未觉察的力量顿然勃发 ⋯⋯当原型的情景发生之时 ,我们就像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潜力所操纵。这 时我们已不再是个人 ,而是全体 ,整个人类的声音在我们心中回响。个体的人并不能完全运用他的力 量 ,除非她受到我们称为理想的某种集体象的赞助 ,它能释放出我们的自觉意志所望尘莫及的所有隐 匿着的本能力量 ⋯⋯”他认为作家一旦表现了原始意象 ,就好像道出了一千个人的声音 ,从而构成了艺 术的魅力所在。弗莱在解释文学创作规律时进一步指出 ,文学发展的规律性线索就是原型的“置换变 形 ”( disp lacement)。在他看来 ,传奇文学是神话的直接变形 :神被置换成了人 ;现实主义是传奇文学向 写实方向的进一步置换。因此 ,文学史上无数个千变万化的作品都可以通过某些基本的原型而串连起 来 ,构成有机的统一体 ,尽管文学内容的置换更新取决于每一个时代所特有的真善美标准 ,基本原型意 象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解释了为什么在时空上彼此隔绝、各自相对独立发展的文化中会产生许多十分 类似的神话故事、文学形象和主的类型的原因。根据原型批评理论 ,作家创作过程包含着对某一原始 意象的无意识的激活 ,以及将该意象精雕细刻地铸造 ;艺术家以不懈的努力回溯于无意识的原始意象 , 把它们从无意识的深渊中发掘出来 ,赋以意识的价值 ,并经过转化使之能为它的同代人的心灵所理解和 接受。 《呼啸山庄 》和《美狄亚 》中的复仇主题是典型的悲剧原型。弗莱指出 :“在悲剧中 ,爱情和社会结构 通常是不可调和的冲突力量 ,这一冲突把爱情降为激情 ,把社会行为降为令人生畏的强制性的责任。” 所以 ,因爱生恨继而复仇最后毁灭别人也毁灭自我的悲剧情节具有特别的震撼力。在人类感情的两 极 ———爱与恨面前 ,人世的善恶失去了原来的价值和意义 ,似乎我们并不以美狄亚和希斯克利夫的恶为 恶 ,反而对他们充满了无限同情。这正如方平先生所言 :“‘爱 ’是纯净美丽的蓝色火焰 ,‘恨 ’是冒着黑 烟的红色火焰 ,这两股极端的感情都是同一生命在燃烧 ,因此又存在着可以相互转化的同一性 ———这可 说是《呼啸山庄 》最富于神秘色彩、也是最难让人透彻理解的部分了。”用原型批评的观点来考察这个难 题 ,我们清楚地看到 ,这里的恨其实不是恨 ,而是爱的异化 ;恶也是源于受挫折的爱 ,而人们在心理上普 遍认同由爱所衍生的恨与恶。这就是“种族记忆 ”或“集体无意识 ”。《美狄亚 》和《呼啸山庄 》的成功很 大程度上得益于与人类“种族记忆 ”的暗合 ,对人类“集体无意识 ”的发掘和对人的内心深处“异己的力 量 ”的抒发。 《呼啸山庄 》中对凯瑟琳婚后生活的描写以及对希斯克利夫失去凯瑟琳之后的生活状态的描写就 充满了神话性。对于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而言 ,画眉山庄永远是一个异己的世界 ,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 天堂。凯瑟琳对纳莉表白说 :“天堂不像是我的家 ,我哭碎了心 ,闹着要回到人间来 ,惹得天使们大怒 , 把我摔下来 ,直掉到荒原的中心 ,呼啸山庄的高顶上 ,我就在那儿快乐地哭醒了 ”。在画眉山庄那样一 个异己的世界里 ,凯瑟琳感到的只是失落和空虚。她曾幻想去帮助希斯克利夫摆脱亨德莱的统治 ,可希 斯克利夫的出走带走了她的欢乐之源 ,迷失了自我。希斯克利夫从呼啸山庄出走时本想从此不再见凯 瑟琳。但经年的分离不仅没有淡化他对凯瑟琳的思念与渴求 ,反而不断加深了这种思念。如同一个灵 魂的两半 ,失去另一半 ,他们就再也找不到完整的自己。为了与自己灵魂的另一半重聚 ,希斯克利夫不 得不重回呼啸山庄 ,重新回到他与凯瑟琳共有的世界里。一见面 ,他们就马上完全沉醉在共同的快乐 里 ,再感不到什么窘迫了。但以林敦为代表的世俗的社会道德却容不下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超越一切 的灵魂之恋。所有的人 ,包括管家纳莉在内 ,都把他们的相互吸引看作是可耻的、违背伦理的事 ,从而千 方百计加以阻挠。在凯瑟琳心中 :林敦是她世俗的丈夫 ,而希斯克利夫却是她的灵魂之恋。在不能两全 ·081· 的情况下 ,凯瑟琳选择了死亡 ,以此来达到身体和灵魂的彻底自由 ,重回呼啸山庄和荒原的世界 ———她 与希斯克利夫的世界。凯瑟琳死后 ,希斯克利夫成了一个灵魂不全的人。没有了凯瑟琳的世界对他来 说变成了“一个完全的陌生者 ”,一个“黑洞 ”。他坚信凯瑟琳的灵魂 (自己灵魂的另一半 )还没有安息 , 还在荒原上等待着、呼唤着自己。在整整十八年的生活中 ,希斯克利夫被凯瑟琳不散的阴魂折磨着。直 到一天 ,希斯克利夫挖开了凯瑟琳的棺木 ,看到凯瑟琳安然躺在地下 ,他一下明白了自己十八年来痛苦 挣扎的根源 ———没有跟自己灵魂的另一半真正地结合。他知道了自己的归宿是与凯瑟琳躺在墓穴中 , 从肉体到灵魂彻彻底底地融为一体。就这样 ,他决定要离开那个世俗的世界 ,放弃“复仇 ”,自愿地选择 了死亡来解放自己的躯体和灵魂。 华莱士在“现代批评中‘神话 ’的不同含义 ”一文中指出 :神话性是“奇迹般的东西 ,那是一个失落的 梦幻世界 ,无序而古怪。如果没有它 ,我们的自由将会大打折扣 ”。他认为 ,神话蕴藏着对某一“含糊的 现实 ”的信念 ,这一现实既是原始思维集体表达的“心理推断 ”,同时也是对异己力量的承认。他进一步 解释道 ,神话蕴藏着一种“先逻辑 ”思维 ,它不受矛盾律的束缚 ,而是在参与的法则下发挥作用 ,“物体和 现象能以一种我们无法认识的方式 ,既成为他们自己 ,同时又不是他们自己 ”。在华莱士看来 ,神话性 意味着对普遍性的领悟 ,涉及的是我们生存中的本质问题 ,它是我们语言所表达的最古老的东西 ,是世 界起源的初始解释 ;它同时也“包含着复杂的人类问题 ”,含有一个人类集体无意识所产生的原型 ,或者 某个个人精神生活的“无时间性意义 ”[ 3 ]。在《批评的剖析 》一中 ,弗莱对神话的释义是 :“一种叙述 , 其中的某些形象是超人的存在 ,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能发生在故事中 ’,因而 (神话 )是一种与真实性或 ‘现实主义’不完全相符的传统化或程式化的叙述。”[ 4 ]在《呼啸山庄 》中 ,希斯克利夫可以被看作是一个 超人的形象 ,他和凯瑟琳之间的爱是一种超人世的爱 ,而他的复仇又是一种超现实的行为。 [参 　考 　文 　献 ] [ 1 ]　方平. 呼啸山庄 [M ].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 1994: 24. [ 2 ]　简 ·奥尼尔. 勃朗特姐妹的世界 [M ]. 海口 :海南出版社 , 2004: 39. [ 3 ]　约翰 ·维克雷. 神话与文学 [M ]. 上海 :上海文艺出版社 , 1995: 38. [ 4 ]　叶舒宪. 神话 -原型批评 [M ].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1987: 13. Expound ing L ove and Ha tred of Archetypes in W u thering H eigh ts ZHU Xiao - ying ( East China N orm al U niversity, Shangha i 200062, China) Abstract: W u thering Heigh ts, a literary classic, has long been favored for nearly 200 years, as the stories of love and hatred between Catherine and Heathercliff m irror“what the original looks like”. Emp loying the“dis2 p lacement”of Medea mythological p rototype, Em ily B ronte shaped Heathercliff to demonstrate twisted human nature in an abnormal society, calling for reader’s“racialmemory”and triggering the“collective unconscious2 ness”hidden under the innermost soul. It is such kind of horror and Heathercliff’ s ruthless revenge that shocked readers’m ind and won their sympathy, which endows the book with durable popularity. Key words: Em ily B ronte; W u thering Heigh ts; archetype 〔责任编辑 :曹金钟 〕 ·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