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常的体验网站,请在浏览器设置里面开启Javascript功能!

《风之王》玛格莉特·亨利

2014-02-08 47页 pdf 880KB 640阅读

用户头像

is_418462

暂无简介

举报
《风之王》玛格莉特·亨利 风之王 King of the Wind 作者:[美国]玛格莉特·亨利 插画:[美国]威斯利·丹尼斯 译者:赵永芬 作者简介 玛格莉特·亨利(Marguerite Henry)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孩子。在美国威斯康星州的密尔 瓦基市长大的她,六岁时就爱上了马。那时她的哥哥偶尔会让她摸摸他心爱的马,而这份对 马的热爱便融入了她日后的写作生涯。婚后的玛格莉特·亨利转而为《读者文摘》与《星期 六晚间邮报》撰写文章与故事,1940年,她出版了头两本儿童书,这时她即明白,自己已经 ...
《风之王》玛格莉特·亨利
风之王 King of the Wind 作者:[美国]玛格莉特·亨利 插画:[美国]威斯利·丹尼斯 译者:赵永芬 作者简介 玛格莉特·亨利(Marguerite Henry)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孩子。在美国威斯康星州的密尔 瓦基市长大的她,六岁时就爱上了马。那时她的哥哥偶尔会让她摸摸他心爱的马,而这份对 马的热爱便融入了她日后的写作生涯。婚后的玛格莉特·亨利转而为《读者文摘》与《星期 六晚间邮报》撰写文章与故事,1940年,她出版了头两本儿童书,这时她即明白,自己已经 找到了在写作上的定位。在玛格莉特·亨利的故事中,她的马儿、狗儿以及其他的宠物都扮 演着重要的角色,为了更加了解她故事中的角色和它们生活的地方,她总会投入相当的精力 进行研究,这使得她的故事更加精彩迷人而这些精彩的故事让玛格莉特·亨利确立了她身为 杰出儿童文学作家的地位。《风之王》获得 1949 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金奖。 序曲 一脉相承 第一章 回教的斋戒月 第二章 传种母马马房 第三章 小马出生了 第四章 麦穗纹 第五章 骆驼奶与蜂蜜 第六章 国王的命令 第七章 送给国王的六匹骏马 第八章 阿格巴为闪量身 第九章 一路顺风 第十章 小国王 第十一章 贼窝 第十二章 阿格巴成为唤醒人 第十三章 奇特的人、猫、马搭档 第十四章 本杰明骑马记 第十五章 红狮客栈的招牌 第十六章 新门监狱 第十七章 访客的铃声 第十八章 马戈的绿色丘陵 第十九章 恶魔 第二十章 威肯沼泽 第二十一章 上帝的草原 第二十二章 女王奖杯 终曲 赛马之父 序曲 一脉相承 晨间的雾气已经消散,好个天朗气清的一天。加拿大安大略省温莎市所有的居民和数千 名游客,几乎都拥入了肯尼沃公园。人们不仅把看台挤得水泄不通,连跑道上也是密密麻麻 的人。为了观赏这一场赛马盛事,加拿大拥进了有史以来最多的游客。原来这一天是美国最 伟大的赛马——战神,和加拿大的骄傲——巴顿爵士,捉对赛跑的日子。 乐队奏着音乐,先奏的是美国曲子,然后是加拿大曲子。两国的国旗插满了看台,衬着 蓝天迎风摆动。 此时,昵称为“大红”的战神就在一个有屋顶的围场里,由人为它的第二十一场比赛上 马鞍。驯马师正打算要拉紧马腹的皮带时,转过身来对身边的骑手说话了。 “让大红尽量跑吧,”他说,“别硬叫它放慢速度。” 那长了一脸雀斑的骑手点点头。他张望一眼时钟,再过整整二十分钟,战神即将与巴顿 爵士比赛。那匹马在一年之间,已经赢得肯德基州、皮克尼斯与贝蒙特一共三项赛马冠军, 绝对是一个无法轻视的对手! 那驯马师仔细检查了鞍褥与垫子,才对骑手使个眼色,骑手于是翻身骑上战神。他还有 十分钟让马儿绕着套马鞍的围场走走,还有十分钟让它平静下来,倘若没有这个过程,战神 会和小马一样难以驾驭。 这时,驯马师的目光和围场对面的李德先生,也就是战神主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们望 着马儿来回走动,望着那一身平滑的肌肉波动着,还有那弯曲且有力的脖子和闪亮的金红色 毛皮。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大红的身心状态极好,”他们同意各自的想法,“它正处于 巅峰。” 同时,巴顿爵士的营帐里正演练着精心拟定的,巴顿爵士将会跑一场爆发力的比赛。 它不打算绕着跑道拼速度,反而准备一旦起跑就一阵狂奔,把战神远远甩在后面。这是项很 不错的计划,因为大家都知道,天底下没有比巴顿爵士跑得更快的马儿了。如果比赛一开始 就能够逼得战神跨出比平常更大的步伐,它或许就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步调,那么,这场比赛 很可能在八分之一英里内决出胜负。 号角的声音响起。深栗色的巴顿爵士与金红色的战神游行绕经全场,经过了裁判席,经 过了看台,经过了转动摄影机的拍摄人员。战神听见观众的欢呼,它嗅到了对手的气味,不 过它的眼睛却专注于跑道。跑道干净且诱人地在它的面前伸展开来,它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是正事!它的正事!赛跑!它已经走够了,它准备好要开跑了! 这会儿它朝起跑线的栅栏走过去,紧张地往前冲,想要一跃而过。巴顿爵士也感染到它 的兴奋,它拉扯着腹带,而且几乎在转瞬之间越过了栅栏。 金红色与深栗色的马儿同时起跑,仿佛是一支两匹马的队伍。巴顿爵士的骑手按照计划 甩起了马鞭,那匹加拿大马儿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方。 战神的骑手却不让它全速奔驰,想要留到最后冲刺终点线的时候再加速。可是战神有别 的想法,它硬是把头往前伸,它扯着马勒,它赛跑可是为了自己!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那骑手记起了驯马师的话:“让大红尽量跑吧,别硬叫它放慢速度。” 他不再紧拉住战神的头。于是战神活像是无拘无束的发电机一般,飞奔向前。它好比一台机 器,那四条腿即是活塞,四个一一伸展、韵律无懈可击的活塞。它赶上了巴顿爵士,再以长 长的大步伐飞跃它的身边。 到头来跑一场爆发力比赛的却是战神,是战神把巴顿爵士远远甩在后面! 骑手回头瞧了一眼,他看见那加拿大马儿一心想要恢复自己的步调,可却徒劳无功。这 场比赛等于已经赢了。真的赢了!战神以领先七个马身的优势通过了终点线。 人群拥上了赛马道,把他们的拐杖、帽子、手帕高高抛向空中,根本忘了自己是加拿大 人还是美国人。他们还从来没看过这样精彩的比赛。人潮迅速拥向裁判的台子,战神就骄傲 地站在那儿,而主人李德先生正在接受这匹大块头儿马儿赢得的金奖杯。 “你的马是打不败的!”巴顿爵士的主人与李德先生握手时大声说道。 突然间战神害羞起来。它听见香槟酒瓶塞拔起的声音,然后它的好奇心胜过了一切,它 鼻子凑近了些,注视着那酒液汩汩地倒进奖杯。它好渴啊,它朝奖杯挤过去,李德先生不禁 微笑了。 “给我拿一点儿不太冷的水来。”他指示道。 观众啧啧称奇的时候,李德先生把奖杯里的香槟全倒在草地上,他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 干了奖杯,然后装满了水,再把奖杯递给马儿,战神于是就着大大的金杯喝了起来。 “它的确打不败,是不是?”李德先生问道,他的声音粗得出奇。 欢呼从三万个喉咙里发出来。好一场精彩的赛马,好一个精彩的结束! 巴顿爵士的主人说得对,战神是不可能被击败的。这匹三岁大的雄驹已经创下五项美国 纪录与两项世界纪录。它已经证明了自己不但短距离奔跑快如闪电,长距离的耐力也是难以 匹敌的。更值得注意的是,它身上所负的障碍超过了一百三十磅,而它的对手却分别只有一 百一十四磅、一百零八磅与一百零四磅。 怪不得大家都为这匹了不起的雄驹如痴如狂!谁也说不准它还会有多么辉煌的未来。 李德先生的朋友怂恿他在温莎市的这场比赛之后,再把战神送到英国。他们希望它参加 著名的新市(Newmarket,英格兰东南一城镇)赛马,它伟大的祖先当初也曾在那儿比赛。对 战神的仰慕者来说,倘若能够在新市得到胜利,要比它在美国的所向披靡更有意义。想当初 他们钟爱的这匹马,因为不是纯种马而无法列入英国马种系谱的时候,他们真是痛心不已。 要是赢得新市的比赛,就可以抚平那股伤痛。 可是战神永远也不会再比赛了。李德先生已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在这场比赛前不久 的一天晚上,他去纽约跟一位裁判见过面。为了比赛的势均力敌起见,每匹马必须负重多少, 都是由这位裁判决定的。 “战神快满四岁了,”李德先生说,“到时你要让它驮多重呢?” 他回答得很快。“我要让它背上赛马史上最重的障碍,”那裁判说道,“战神是天底下最伟 大的一匹马。” 李德先生知道战神既强壮又快捷,所以不得不比其他马儿身负更大的重量。他认为这很 公平。不过他也知道,重量增加的话,很可能伤到战神的腿,也可能让它的心脏无法负荷。 还是让它在巅峰状态退休比较好,不让它身上留下一道伤疤。李德先生打定了主意,和巴顿 爵士分出胜负之后,他就要战神退出比赛。 他没有把决定告诉任何人,只以沉默掩饰他的哀愁。他的驯马师、骑手和战神在加拿大 赛马会上成千上万的朋友全都没有想到,三万观众当中,只有李德先生一个人知道,他正看 着战神跑最后的一场比赛。 欢呼与骚动过后,他才悄悄说出这个消息,战神的追随者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在新市比赛 过后再让战神退休才差不多嘛,战神在新市的胜利,将会是它快意奔驰的生涯最适当的句号, 但这下子„„ 相识与不相识的人都想劝战神的主人改变心意。 李德先生只是无言地微微一笑。他明白战神并不需要新市的胜利来证明它的血统纯正, 尽管它的曾曾祖母是匹拉车的马,血脉中流的也不是王族的血,那又怎样呢?尽管它害得子 孙无法纳入世界名驹手册,那又如何呢?它的后代——战神的血统,其实可以一路追溯到那 匹伟大的葛多芬阿拉伯马呢! 这时,李德先生不禁想起那匹葛多芬阿拉伯马。它也不曾在新市赛跑,而且没有血统证 明书。东西给弄丢了。它不得不以自己的血液写一张新的血统证明书,而这血液同样流动在 它子子孙孙的血脉中。 战神也可以这么做。伟大的子嗣大可追随著名祖先的脚步前进,它将借由子子孙孙继续 活下去,由它们去赢得新市的比赛。 可是李德先生很难让他的朋友相信这个计划挺不错的,他往往非得把时间拉回两百年前, 把那匹葛多芬阿拉伯马的故事说给他们听才行。 第一章 回教的斋戒月 位于非洲西北的一块土地,也就是摩洛哥这个国家,一名手拿扫把的马童正站在皇家马 房宽大的院子里,等待着黄昏的来临。 他整天都没吃东西,即使是塞在缠头巾里的枣子,或是从王宫高墙上掉进马厩院子里的 那些巨大的紫葡萄也没尝一口,他更尽量不去嗅那成熟的石榴散发的浓郁而强烈的芳香。原 来,现在是神圣的斋戒月,虔诚的回教徒每天从日出以前的黎明到日落都不吃不喝,一直到 日落以后才进食。 这个名叫阿格巴的男孩自己倒不在乎禁食,那是他信仰的宗教的一部分,可是当马夫总管阿 奇先生命令马儿也得遵从斋戒的规定,既没的吃、也没的喝的时候,阿格巴黑色的眼睛里隐 含着怒气。 “这是国王的命令!”总管对所有的马童如此宣布道。阿格巴示不满时,脑袋瓜儿立刻被他 打了一下。 国王的马厩里有一万两千匹马,阿格巴负责其中的十匹。他喂它们东西吃,给它们水喝,替 它们刷洗身子,清理它们的马房。最好的是,他可以把十匹马一起牵到院子里去活动。 在十匹马当中,阿格巴特别钟爱一匹红棕色的母马。它快如羚羊,眼睛始终细细地研究他做 的每一件事。其他九匹马,他顶多牵到普通的水槽喝水,可是对待这匹他心爱的红棕色母马, 他总是从老远的王宫大门外一处纯净的泉水装满满一壶水回来。然后,他会捧着水壶,给那 母马喝个痛快。喝水的时候,它的眼睫毛轻轻拂过他的手指。等它喝得心满意足了,它会良 久地凝视他,同时冷冷的泉水慢慢从它的嘴里滴到他的手上。 这会儿让阿格巴牵肠挂肚的,正是这匹母马,于是他只好用工作来打发日落之前的这段时间。 院子已经打扫干净,可是阿格巴仍然挥动他的棕榈叶扫帚,仿佛要把他所有的心思扫成一堆, 好让风给带走似的。 最后他总算把扫帚挂在一只铁钩上,就挂在一排没完没了的扫帚旁边,这才走向那匹母马。 它的马房门是关着的,这样苜蓿芳香的味道才不会飘了进去,刺激到它的胃口。他发现它侧 躺着睡了,它的腹部因为就快要出生的小马而胀得圆鼓鼓的。阿格巴注意到禁食已经让母马 元气大伤,他可以从马儿深陷的眼窝和全身凹凸不平的毛皮看出来,他胸中不由得感觉沉沉 的。 可是禁食很快就要结束了,今天是斋戒月的最后一天,而且即使是现在,那夕阳依然从院子 边缘灰绿色的橄榄树后面继续往下掉呢。 到处都没有一点点声响,老远的王宫内如此,马厩这边马童们居住的地方也是如此。整个世 界似乎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黄昏降临。昆虫与鸟雀的声音渐渐划破寂静。黄昏中癞蛤蟆鼓动 着它们的低音管唱得热闹。蟋蟀的唧唧声。鸽子的咕咕叫。远方深山中一头土狼开始发出奸 笑。眼看着时候就要到了。 阿格巴转向东方,眼睛望着清真寺的尖塔。那尖塔好比一根针,刺着血红的太阳。他一直 盯着它看,直到眼睛刺痛为止。终于,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影从尖塔里出来了。那人就是叫拜 人。他吹着号,再把天上的四种风歌颂了一遍。斋戒月结束了! 突然,到处都是疯了似的噪音。一万两千匹马认出了声声的召唤,于是纷纷嘶叫起来,表示 它们肚子饿坏了。皇家马厩沸沸扬扬地活像个蚂蚁窝,马童们一窝蜂冲出走廊,进到院子里, 他们从外衣的连帽、腰带与背心里面掏出枣子、葡萄干与杏仁,然后一股脑儿地把东西塞进 嘴里。他们从葡萄藤上摘下葡萄,吃得狂暴且放浪形骸。有些人索性像马似的,一头扎进水 槽里猛灌着水。 阿格巴并没有和其他的马童一起大吃大喝。他回到母马身边,轻手轻脚的,不愿惊吓到它。 他伸手到挂在墙上的马鞍下面,拿出一个小时前就藏在那儿已经装满泉水的水壶。他把泉水 倒在盆里,然后等着母马醒来。 仿佛它在梦中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它突然身子痉挛一下醒了,而且挣扎着站了起来。它走向 阿格巴开始喝水,然后它抬起头,任水从它唇间淌下。 阿格巴一动不动地候着,知道它还想喝更多更多。它深棕色的眼睛端详着他,似乎是在说: “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因为有你的缘故。” 阿格巴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幸福感,他点点头,像是明白它的心思,然后等着它喝下一口又 一口的水。 当阿格巴走出母马的马房时,别的马童已经开始牵着他们的马儿到水槽喝水去了。如果他想 第一个拿到他的玉米配额,这会儿就得快点儿才行。他捡起一个大麻纤维做的袋子,跑过迷 宫一般的走廊,冲下一个陡峭的阶梯,来到地下的谷仓。马夫总管阿奇先生就站在入口。阿 奇先生长得很黑,而且满脸是胡子。他左手握着一根打结的棍子,腰间的饰带上挂了一百把 钥匙。一看见阿格巴,他就抓住小马童的肩膀,那十根指头如鹰爪般有力。 “你干吗不跟其他小奴隶一起吃,啊?”他用他嘶哑的声音问道,然后目光犀利地看了阿格 巴一眼,这才放开了手,开始用他的指甲剥着柳橙。他吃着柳橙,小小的眼珠却片刻不曾离 开阿格巴的脸,嘴里还不时发出吸吮的声音,可见那柳橙有多么甜蜜多汁呢。 阿格巴咽了咽口水。他端详着他棕色的脚指头。 “是不是那匹母马?” 男孩的目光飞向总管大人的眼睛。 “今晚就要生了?” 阿格巴缓慢且严肃地点点头。 “那就今晚吧。”总管大人边说边在外套上抹抹嘴,这才摸索着谷仓的钥匙。 “今天晚上就甭回你住的地方睡了。你把那匹母马牵到传种母马的马房,然后在那儿待命, 等它要生的时候再来叫我。无所不见的安拉将会与你同在。” 阿格巴的心有如鸟的翅膀一般扑扑跳动。总管大人竟然让他守着他的母马!他忘了脑袋瓜儿 挨打和一切尖刻的言语,他深深鞠了一躬,等不及要听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开门的叽 嘎声与嗅着玉米与大麦的混合气味了。 钥匙喀哒一声转动,门“嘎”的一声开了,那股温暖又纯熟的味儿扑鼻而来。 阿奇先生让开一边。阿格巴快速从他身边走过,来到黑漆漆的里头。他敏感的手指找寻着那 些最漂亮、最茁壮的玉米。他装了满满一袋子,这才转身奔上楼梯。 第二章 传种母马马房 可是那母马却不肯吃阿格巴拿回来的玉米,它只用嘴碰了几下,然后就疲倦不已地闭上眼睛。 阿格巴忧心忡忡地喂其他马儿喝水、吃东西,自己胡乱吃了大麦、喝了羊奶之后,便匆匆赶 到传种母马的马房。 有一间马房的门儿大敞着,想必是阿奇先生在他之前已经来过了,挂钉上悬了一盏灯,发出 微弱的光。春天以来,这间马房就一直不曾使用,因此有一股腐臭的气味。阿格巴跃上马槽, 打开一扇小小的圆窗,从窗口看得见小小的一块天空和一弯新月。 “真是个好兆头。”他想,“一弯新月,全新的一个月。小马将会长得好壮,又跑得好快。”他 深深吸了一口夏夜凉爽的空气,随即飞快地干起活儿来。他从马厩后面的巨大沙堆里提了一 桶又一桶的沙子。他来回跑了一趟又一趟,把沙子倒在马房的地上,再用干草覆盖起来。他 先用双手把草铺均匀了,然后一遍一遍在上面快步疾走,或是来回狂奔。终于,他颇为满意 地检查自己的成绩。这下子母马有一张很好的床了。 当他忙着往马槽里装满草料的时候,身穿白袍的阿奇先生正好过来查看,他用细瘦的食指试 试沙子的深度,又摸了摸干草。 “你沙子和干草用得太浪费,”他一脸阴沉地说,“一半就够了。”不过总管大人了解阿格巴对 那母马的关心。“去牵它过来吧。”他命令道。 阿格巴在黑暗中一鞠躬。 “等它变得很不安的时候,你再来叫我。” 总管大人轻快无声地转身而去,他那白色的罩袍像飞蛾的翅膀似的,在他身后不住颤动着。 阿格巴跑去牵母马的时候,那一弯新月就悬挂在他肩膀的上方。它耐心站在马房的一角,头 儿低低的,尾巴缩拢着。阿格巴一手扶住它的脖子,把它牵到外面的夜色中。经过了没有尽 头的马房,穿过了幽长的拱廊,终于来到它的产房。它走得缓慢且沉重。 来到新马房门口的刹那,它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于是稍微转过身,想要转回去,无奈阿格巴 把它拉回来,它嘴里哼啊哼的,好掩饰自己莫名的害怕。 它走进马房,用脚踏了踏软软的床。它凑近马槽,张开的鼻孔嗅着干干的草料,可是它没吃。 它的嘴碰了碰水桶,但是它也没喝。最后它把蹄子缩拢在身子底下,然后呻吟一声躺了下来。 它点点头,在干草当中躺稳了,紧跟着它的呼吸也均匀下来。 阿格巴在一旁看着,他的心思好比转轮一般,转啊转啊转的。他颤抖地想起以前他和那母马 碰到过一只羚羊,他骑着母马,和羚羊并肩奔驰,而它竟超越了那只羚羊。阿格巴这会儿仍 然感觉得到疾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闭上眼睛之际,他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家的路上,他们在街上经过一名形容枯槁的说书老人。 阿格巴走近的时候,老人挥手叫他靠近一点儿。老人一手放在母马的头上,然后他用说悄悄 话的声音说道:“安拉创造这匹马的时候,他对着风儿说:‘我要你生出一种动物,快把自己 兜拢起来。’于是风把自己兜拢起来,结果就变成了这匹马。” 阿格巴注视睡着的母马的时候,这些话就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我要你生出一种动物,快把自 己兜拢起来!”“我要你生出一种动物,快把自己兜拢起来!”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些 话,直到突然间,马房似乎消失不见了,而阿格巴骑着南风,什么东西都挡不住他,王宫的 城墙、树木、围篱、河流都挡不住,他与疾风一般的坐骑穿过白色的云朵和那蓝色的苍穹。 他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在干草中。他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第三章 小马出生了 男孩的梦互相纠缠,最后什么梦都不见了。他睡得很沉。灯笼中的蜡烛瑟瑟一响便熄了。那 一弯新月越升越高。蝙蝠与夜枭在丝绒般的夜色里无声无息地飞来飞去,做着它们的事,昆 虫在它们的突击之下断了气。随着黎明灰色的微光,它们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牛铃的 响声。 阿格巴醒了。他又看到了马房的墙壁,那母马也仍像以前一样侧躺着。不过,这会儿它的头 抬起来了,而且正舔着一匹初生小马的身子!它舌头的声音充满了宁静的马房,舔啊舔啊舔 啊。 男孩看得目不转睛,生怕一旦自己把目光移开,这一幕很可能就消失于晨雾之中。啊,那小 马好小啊!而且好湿,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毛色。可是它的眼睛是张开的,眼里满是好奇。 阿格巴浑身发抖,为那小东西的出生惊奇不已。他并不是没见过初生的小马,可都不是这么 小巧,这么精致。他依稀听见远方马童轻轻的脚步声,也听见马厩后面那头野猪在洞里面发 出的咕噜与咳嗽声。他不禁怀疑,野猪真能阻止恶灵进入马儿的灵魂吗? 他不敢移动,只是望着母马笨拙地站起来,看着它用鼻子去轻轻推那小东西。小马尝试要站 起来,它伸出前脚,可是它们却歪向一边,然后它的四只脚好像全都缠在一块儿。它试了一 遍又一遍。有那么一刹那,它竟然站了起来,让人大气也不敢出,紧跟着它的四只脚又弯了, 于是它倒回地上,跌作一团。阿格巴朝它伸出一只手,可是母马挡在中间,它用鼻子抵着小 东西,用舌头去推,对小马嘶叫着。它又开始尝试了。它就要站起来了。它的身子多么修长 啊!一根根肋骨依稀可见,而且它的眼窝就像它的母亲一样的深陷。 “我可以把它抱在怀里,”阿格巴想,“它比山羊大不了多少,而且它也和山羊一样有胡须, 既长又平滑的胡须。它的尾巴毛卷卷的,而且全身都是一个颜色。除了„„除了„„”突然 男孩的心跳骤然停了一下,在它的右后腿上有一个白点,它不比一颗杏仁大,但是它却在那 儿!那颗白点——那象征疾速的记号! 阿格巴跳得老高。他想爬上清真寺的尖塔,他想吹那把号,他想对天上那四种风呼喊:“一匹 小马诞生了。它将会跟沙漠的风一样迅速,因为在它的后腿上有一颗白点,一颗白点,一颗 白„„” 就在这时候,黎明的阳光穿透了马房的小窗,发现了这匹小马,把它的毛皮点燃成金红色, 还在它的脑袋周遭形成一个光圈。 阿格巴满心畏惧。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也许那小马 并不是真的。金色的毛皮,阳光圈出的皇冠,也许它本来就是一匹拉动太阳战车的金马! “我要替它取个名字。”男孩迅速地想着。他为小东西取名为“闪”,也就是阿拉伯语“太阳” 的意思。 阿格巴才取好名字,小东西突然来劲儿了,它走了几步,找到母亲的奶,喝了起来,发出轻 轻的吸吮声。 阿格巴知道,这会儿应该跟阿奇先生报告。他知道这会儿应该排队,等待自己的玉米配额。 可是他实在不愿意打断这神奇的片刻,他听着小马吸奶的声音,听着母马咀嚼草料的声音, 嗅着它们身体散发出的强烈的气味。出生在马房,真是挺好的。 第四章 麦穗纹 阿格巴的思绪突然中断,马房的门悄悄打开了,阿奇先生已然站在他的面前,身上那一弯军 刀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他低头望着男孩的时候,眼中燃起一抹怒火。 不过,总管大人已经不再盯着他看了,他正在仔细端详小马的前胸,脸上满是惊惧的神色。 他把小马推到一边,好瞧个分明。后来他终于说出三个字,个个听来乒乓作响,仿佛冰雹敲 着屋顶似的。“麦穗纹!” 阿格巴壮起胆子凑近一些。他弯低身子,好让自己也能看见小马的胸部。马夫总管说得没 错,就在小马的前胸有一块不的毛皮,那纹路酷似一根成熟的麦穗。 “麦穗纹!”阿奇先生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这是噩兆。昨天夜里苍鹭的嗡嗡声就警告过我 了,黄眼猫头鹰也警告过我。这匹小马一生都会很不幸。皇家马房也将厄运连连。” 他的眼睛紧盯着小马的胸部,然后他缓缓站了起来,抽出腰带上的弯刀。 阿格巴暗叫一声。他不顾自身的安危,呼的一声横在阿奇先生与小马的中间。他跪了下 来,一把抱起小不点儿的马儿,小马的四条腿在空中踢得热闹。他得意地指着右后腿的那颗 白点。 阿奇先生眯起了眼睛,他的眉毛蹙成一条黑线。阿格巴看得出他心中正在斟酌这一好一 坏的征兆——白点与麦穗纹,掂着孰轻孰重。结果却是不相上下。 就在这当儿,那头野猪突然尖声怒叫起来,这才提醒了阿奇先生,野猪待在皇家马厩唯 一的目的就是赶走马儿的恶灵,让恶灵进到自己的身体里。于是马夫总管勉强收起了弯刀。 “愿恶灵进入野猪的身体。”他喃喃地说道。 阿格巴不禁舒了一口气。 “不过,那匹母马的奶是养不壮小马的,”总管大人很快地说着,“它活不了的。这是安 拉的旨意。” 马夫的预测果然成真。尽管阿格巴悉心照料,那母马生下小马之后,仍然只活了几天。 马夫听说这事的时候,趿着黄色的凉鞋,砰砰走到母马的马房,并且又做了一个预测。 “小马也活不成的,”他说着掀起闪的眼皮,然后耸耸他那瘦骨嶙峋的肩膀,“你做什么 也没用,回你住的地方去,快走吧!” 阿格巴跑出马房。对他来说,走廊上的其他马童就像苍蝇似的,他丝毫也没留意。他不 知道自己要上哪儿去,只晓得他要不断地跑,直到跑不动为止——直到远离一切的生生死死。 这会儿他跑过杂乱的走廊,来到庭院门口。两名士兵在门口巡逻。他们什么话也没问, 便挥手让阿格巴走过去了。他不是阿奇先生得意的小奴隶吗?总管大人不是常常叫他去跑腿 买东西吗? “快跑,快啊!”士兵对他喊道。 出了大门,他一直跑下山,来到麦克内斯城,跑过了玉米磨坊,跑过了在阿拉伯帐篷前 面嚼着嫩枝的骆驼,跑过了一头头驮着木条箱的骡子,木条箱里挤满了尖声怪叫的鸡,跑过 了带领羊群上市场的牧羊人,一直跑到城里黑暗且弯曲的街上。他越跑越快,闪避着吠叫的 狗、猪与山羊。他飞快跑过一间间的店铺——纪念品店、炸肉店、制鞋店、蜡烛店,每家店 铺的老板都想叫他停下来,想抓住他的腰带,可是他就像手中的水银一般跑了。 “八成是有鬼在后面追他。”他们相互笑着说道,闪着满口的雪白牙齿。 他拼命地跑啊跑,在街头杂耍人、耍蛇人、驮水人,与拿着一盘盘面包钻来钻去的小男 孩之间穿梭。他这么跑,是想离麻烦远远的,可是麻烦却如影随形似的紧跟着他。“要是我跑 快一点儿的话„„”他想。他加快速度,继续往前跑。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肺正在充气,呼吸 快得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突然,他险些被一头骆驼的鞍具绊倒在地。 他停下脚步,两眼发怔。那只骆驼身后跟了一只小骆驼。阿格巴顿时有了一个主意:骆 驼奶!沙漠里的马常常是靠骆驼奶大的。他听阿奇先生说过,骆驼奶比马奶更好、更浓、更 稠。 他跑向那骑骆驼的人,拉扯他的罩袍边缘,希望引起他的注意。那人生气地转过身子, 立刻认出阿格巴来。原来是常常被派来找他买骆驼皮做马镫的男孩。 那人一脸不耐烦的神情,随即变成了贪心的笑容。小男孩是来自皇家马厩的使者,是阿 奇总管大人的手下!倘若阿奇先生特别喜欢这个小男孩,那么说不准他会发什么大财呢。或 许总管大人想要买一头骆驼给国王骑乘也说不定。或许他会成为总管大人之下的第二号人物, 只要击掌两三下,就可以对上百名马童发号施令。 阿格巴昏倒在他脚下的刹那,他的笑容变成了可怕的粗声怪叫。 那人把袍子一捋,立刻翻下骆驼,然后松开头巾,开始给小男孩扇风。大人与小孩围了 一圈,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斋戒月的禁食把他饿着了。” “我们看见他跑过了头。” “他就是皇家马夫总管最偏爱的小奴隶。” 不过,只有那骑骆驼的人在照顾小男孩,为他搓着双手,而且用力替他扇风。他拿着一 个皮质的水壶凑到小男孩的唇边。阿格巴的眼皮翻了翻,想要喝。那水温温的,有一股皮革 的味道。他把头埋在臂弯里。 那阿拉伯人好担心,他非得好好儿伺候这个来自皇家马厩的小使者才行。他从骆驼身上 许多一模一样的羊皮袋当中拿了一只,再松开吸管,然后倒出一些本来打算带到市场去卖的 珍贵的骆驼奶,又加了几滴野蜂蜜,这才把杯子递给男孩。 阿格巴啜了一口。他把骆驼奶倒进嘴里,好浓,好稠啊,味道既甜又苦,可是很好喝。 他抬起眼睛看看那阿拉伯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那阿拉伯人立刻转忧为喜,他转向周围的人群,拼命挥动两只胳臂,笑得咧开了大嘴, 露出了他一口没有牙的牙龈。 他叫阿格巴把整杯骆驼奶都喝了,然后又拿满满一个羊皮袋子的骆驼奶和一小瓶野蜂蜜 给他带回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弄清楚小男孩究竟要什么。 “快回去吧,”他催着,“免得太阳更大。先睡一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阿格巴抱着这份珍贵的礼物走开的时候,那骆驼骑士也笑容满面地搓着双手。 第五章 骆驼奶与蜂蜜 阿格巴来到闪的马房时,很怕打开门往里头看,也很怕那小马已经死了,那么马房里就 会有马儿死了的那种寂寞、空洞的感觉。 他溜进马房,把门关上。这会儿他瞧了一眼,小马还在!它侧身躺着,呼吸好轻微,有 那么一两秒钟,小男孩实在不确定它有没有呼吸。然后他走近一步,这才笑自己胆小。小马 还活着,可是,它多么瘦弱啊!它的两侧几乎跟阿奇先生的祷告毯一样平呢。 阿格巴从背心里面掏出那只羊皮袋子,这么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是为了保持骆驼奶的温 暖。他倒满一个杯子,再加一点儿野蜂蜜进去。 躺在干草上的小马发出一声呜咽。 阿格巴跪在它身边。他用手指搅一搅骆驼奶,然后把手指头放进小马的嘴里。小马开始 奇怪地咂着嘴。它用它的乳牙轻咬男孩的手指头,然后吸吮起来,起先还轻轻的,后来则是 用全副的力气,猛烈地吸着。 阿格巴一次又一次用手指头蘸骆驼奶喂小马。这样的开心感觉是他以前从不知道的。他 喉咙里发出流水般唏噜唏噜的声音,他在心里许下各种诺言:“我的名字叫阿格巴。‘巴’和 ‘爸’的发音差不多,我就是你的爸爸,闪,等你长大了,大家都会对你鞠躬,你会成为风 之王。我保证。” 男孩心不在焉地搅着骆驼奶,迷失在未来里,小马饥饿的嘶叫声才把他唤回眼前。闪压 根不关心有阿格巴当它爸爸,它这会儿需要的是妈妈,它用它那粉红色的口鼻轻轻推着男孩。 “我还要!”它低声哀鸣,发着牢骚。 阿格巴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继续喂着奶,直到小马睡着为止。 尽管阿奇先生曾经说过不祥的预言,看见闪一天天脚步稳健起来,他却似乎半点儿也不 吃惊。“它活得成了。”他说,和当初母马死去时是同样不带感情的沙哑声调,“这是安拉的旨 意。”然后他转而用他那一对眯眯眼留意着阿格巴有没有忽略掉其他的马儿。 闪因为骆驼奶与野蜂蜜而健壮起来,阿格巴则因为闪对他的崇拜而生气盎然,而且到了 只要见不到小马,他的心中便有一种如饥似渴的感觉的地步。其他马童即使轻轻碰了闪一下, 他的脸立刻蒙上阴影。 他把闪牵出传种母马的马房,牵进了它母亲的马房。他把自己的吊床从马童的住处拉下 来,吊在闪的马房里。 他在闪的马房里祈祷,把他的罩袍小心翼翼地摊开来跪下,面向马房后头小圆窗外那一 片东方的天空。他的头碰到罩袍之后,用他的嘴唇形成这些话:“安拉真神!最伟大的上帝!” 然后他站起来高举双臂,掌心向天,为闪的幸福做了一次私人的祷告。 强风吹起、疾雨落下的时候,他用跟一名织毛线工人求来的羊毛纤维,为小马铺了一张 毛绒床褥。他睡在床褥的一角,然后用剩下的部分给自己和闪当被子盖。这么躺着,他们互 相取暖,互相安慰。 闪渐渐长大的时候,它和别的春季出生的小马一起,让人牵到外面去吃草。可是,不知 为了什么奇怪的天性,大伙儿就是不肯接纳它,它们不是嚼它粗粗的尾巴,就是举起脚跟踢 它,或者根本不理会它,活像是它们觉得它太小了,根本不必去搭理它似的。 不过,闪似乎并不在意,它自个儿在空地上跑来跑去,玩儿得很开心,它忙着认识这个 世界。它发现如果转动它的耳朵,就可以听见从后面来的声音——离它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阿奇先生豹子似的脚步声,阿格巴迅速、急促的脚步声,和它自己的马蹄发出的旋律。 这个世界充满了惊奇!如果它对着风张开它的鼻孔,就可以嗅到顶顶有趣的味道——苜 蓿可口的芳香,燃烧玉米残株那刺鼻的烟味,柑橘与莱姆树丛的甜香,城墙外松树林辛辣的 香气,野猪的麝香味,以及飘过覆雪山峦之后而饱含湿气的云的味道,它还叫不出这些气味 的名字,不过它已经在心里把味道分清楚了。 最重要的是,它的肌肉与肌腱越长越结实了。它教自己旋转、冲刺,而且一直跑到自己 觉得快要飞翔起来为止。 阿格巴也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惊奇。一天,一群鹳鸟正在向苏丹国迁徙的途中,阿格巴 又敬又畏地望着同时在地上奔驰的闪,它想跟飞翔中的候鸟比快呢。他感到满心的惊奇与骄 傲,几乎就好像小马是他生出来的一样。这些日子以来,他真是从来不曾这么快乐过!这儿 有一个生灵如此需要他,不只是因为食物和水而已,而是为了安慰。闪害怕时,就会跑来寻 求阿格巴的保护。它觉得冷的时候,也会慢慢凑近阿格巴的身子取暖。它寂寞的时候,便会 用口鼻轻推着阿格巴,用它那丝缎般的鼻子磨蹭着阿格巴的脸颊。 如果其他小马觉得闪与众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它是与众不同啊!它们肚子饿或是碰 到麻烦的时候,便奔向它们的母亲,可是闪的母亲,却是一个瘦弱、皮肤棕黑的马童。 第六章 国王的命令 一年过去了。然后又过了一年。闪应验了那颗白点的预言,它越长越强壮,而且跑得比 它的母亲还快。每当马童们在城门外赛马的时候,闪都跑赢所有的马儿,它跑赢同龄的小马, 也跑赢经验丰富的跑马。它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跟其他马儿一样是四只脚的地上动物,它奔 跑的模样仿佛是个会飞的东西,乘着风的翅膀来来去去。后来,终于没有一名马童肯跟阿格 巴的马比赛,因为不断的失败让他们的马根本无心比赛了。 —个春天的早晨,阿格巴正在喂他负责的其他马儿喝水时,阿奇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总 管大人的脸拉得老长,上唇净是颗颗的汗珠。 “阿格巴,”他说话的口气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耀武扬威,“伊斯梅尔国王命令我,今天日 正当中的时候去觐见他。他还命令六名马童陪我一块儿去。 总管大人越说越快了:“阿格巴,你就是六名马童当中的一个。喂好马儿喝水之后,你就 去剃头,剃头师已经在等你了。然后你要从头到脚净身三次。快去准备吧。” 阿格巴害怕得眼睛睁得老大。伊斯梅尔国王已经统治五十几年了,大家都知道在他统治 期间,还从来没有受召觐见的马童活着回来过。这位国王是个凶残又血腥的统治者,他为了 试一把新军刀是否锐利,即使下令砍掉一千颗脑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为了试验毛瑟枪的威 力,就算命令他的士兵杀光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幼,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虽然这天早晨很暖 和,阿格巴却怕得浑身打战。要是他回不来的话,有谁会照顾闪呢?可是他除了服从之外, 也不能做什么。他把马儿牵回马房,然后来到马房后方剃头师的院子。那剃头师已经在干活 儿了。四名马童除了头顶保留一束头发之外,整个脑袋瓜儿都是光光的。阿格巴的眼睛留意 到剃光的部分有流血的刮痕。他曾看过一个牧羊人为一些山羊剃毛,那人似乎比剃头师温柔 多了。 突然,轮到阿格巴了。剃头师在一块石头上磨光他的剃刀,然后他又在阿格巴的头上撇 来撇去,感觉上是每根头发都被连根拔起。唯一叫人安慰的是,剃头师的动作很快,苦刑不 久即将结束。阿格巴看着其他马童走到水井前打水洗澡,很快的,他也一起洗了。 手中仍握着剃刀的剃头师,监督着每个马童分两次洗他们的手指头与脚指头,也留意他 们都往身上倒了三桶水,而且分两次冲洗手指头与脚指头。 他们终于准备妥当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六名马童有如六根草似的一模一样,每 颗脑袋瓜儿上都戴了顶红色的毛毡帽,身穿质地粗糙、有连帽的长罩袍,光光的、棕色的腿。 而且为了趋吉避闪,他们都在胸前捧了一只变色蜥蜴。 他们排成一列,和阿奇先生一起走过马房之间长长的走廊。 扑拉,扑拉,扑拉,扑拉。他们的光脚丫在地上发出单调的敲击声,在阿格巴听来,好 似他心跳的回音,扑拉,扑拉。扑拉,扑拉。棕色的腿沿着一道高高的外墙向前迈进,然后 登上陡峭的坡道,来到国王神圣的区域。 两列皇家侍卫立于入口的两侧。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简直跟雕像没有两样,可是阿格 巴感觉得出他们的眼睛在盯着他看,仿佛沙子给风吹得扎着皮肤的感觉。这一群怕得要死的 人一停下脚步,六名侍卫立刻活了过来,他们把大门开得大大的,然后向阿奇先生鞠了个躬, 这才挥手叫他和随从们进去。 他们进入一条走廊,看见一根根闪亮的白色柱子,和一个个镶嵌了蓝色砖块的拱门,那 上了釉彩的蓝色砖块比天空更湛蓝。扑拉,扑拉。扑拉,扑拉。马童们的光脚继续顺着没完 没了的通道上上下下。鸟雀吓得一阵乱飞,仿佛要找地方躲藏起来。他们继续走着走着,穿 过第二道门,进入一个内院,再穿过另一道门。每当一道门关上的时候,阿格巴就吓得一阵 哆嗦。它就像是随着闪电而来的刺耳的撕裂声,可是紧跟着并没有隆隆的雷鸣。只有一片死 寂。它沉沉地压着阿格巴的头与肩膀,害得他连呼吸都很困难。 这会儿他们来到比前几道门更加宏伟、堂皇的大门前,一名相貌凶恶的侍卫挡住他们的 去路,他不屑地指着阿奇先生的头与脚。总管大人很快扯掉他的连帽,脱了他的拖鞋。小奴 隶们没有拖鞋可脱,不过他们也把连帽摘了下来。 于是一排心怀恐惧的人悄悄走下最后的走廊,来到外面,伊斯梅尔国王——也就是全摩 洛哥统治者——的花园。 第七章 送给国王的六匹骏马 他们听到了狂野又嘈杂的音乐。风笛、琵琶与鼓相互争鸣。阿格巴并没有留意那些,也 没注意到音乐是什么时候停的,更没听见最后喷泉的水流打在大理石盆子上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所有的知觉都对准了花园末端那座宽宽的高台。在一块绣着图案的红地毯上交叠双腿 坐着的,正是伊斯梅尔国王本人。 男孩望着国王,无法动弹。他头戴高耸如塔的白色缠头巾,身穿炫目的白色袍子,腰间 束了一条金色腰带。可是阿格巴觉得最震撼的是,尽管他一身华服和一脸比雪还白的胡子, 那老人却令他不禁想起骆驼。他的眼睛被一层层眼皮盖得看不见了,而且他的嘴唇好厚,又 裂成两半。他背上还驼了好大一块。连他的脚也好像骆驼,软绵绵的,宽宽的,说不出个形 状。 “也许我不会被杀头了!”阿格巴想,“国王看起来不像是个可怕的人,他不过是头骆驼 罢了!” 就算国王此时站起来在花园里闲逛,再停下来吃柑橘树的叶子,或是茉莉花的小树丛, 阿格巴也不会觉得诧异。 阿奇先生这时正在亲吻国王的肩膀,然后对着地鞠躬。同时,一名典礼负责人让每个马 童各自站在一块方砖上,仿佛站在棋盘上似的。他安排他们站在阿奇先生身后,不过所站的 位置仍能让国王看到每个马童的脸。 阿格巴的眼睛扫过国王的宝座。蹲坐在国王右端一个个小垫子上的,是替王室赶苍蝇的、 捧剑的、制作拖鞋的与沏茶的人。左端则坐的是大臣、信差与守卫。 “阿奇先生!”国王打破寂静。 阿格巴尽管害怕,还是好想笑出来,原来国王连声音都是既高又尖锐,活像是只不肯让 人骑乘的骆驼。 “阿奇先生!”他尖声叫道,“我命令身为摩洛哥王宫马夫总管的你,在皇家马厩里挑选 六匹最完美的骏马。它们将是送给法国小国王,路易十五国王陛下的礼物。” 国王停顿片刻,让他的话慢慢渗入一行人的心里。一只苍蝇嗡嗡飞近他的鼻子,于是那 赶苍蝇的用一条丝质手帕熟练地把它赶走了。 “再挑选你手下六个最优秀的马童,”他继续说道,“你们将陪这些骏马一路到凡尔赛宫, 亲自把它们献给法王。” 马童们发出轻轻的叹息,却让拂过树林的徐风掩盖了。 “七天以后,”国王说着,“你们就出发。就在第七天太阳碰到清真寺尖塔的那一刻,你 们要到皇宫的门口。那就是你们离开的时候。” 国王的厚嘴唇抽动着:“一艘大帆船已经在坦吉尔(摩洛哥西北部一港口,靠近直布罗陀 海峡)等着你们。我已经派人在船舱里盖了马房,还有马槽,我也已经下令在你们到坦吉尔 的当天,会有专人准备足够分量的玉米与大麦。我是伟大,还是不伟大呢?” 阿奇先生深深地一鞠躬。国王的私人随从、官员、信差与六名马童也深深一鞠躬。 伊斯梅尔国王又把身子往后靠回去。他摆动着他大且不成形的脚指头,看得出他显然被 这个自己刚刚想到的主意迷住了。他这么坐了好一阵子,然后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你们有问 题,还是没有问题?” “陛下,”阿奇先生问道,“您要雄马还是雌马?” 阿格巴专心地想听国王的回答,真巴不得四周的蜜蜂与苍蝇能安静一点儿。 “雄马!”国王命令道,“让它们为沙漠的品种繁衍子孙。” “而且,每匹马都要不同的颜色。”他弯起嘴唇,微笑着说,“一匹栗色,色调要深;一 匹黄褐色,尾巴与马鬃要银色;一匹深灰色,像鸽子一样的灰色;一匹要白得像祈祷时,飘 扬在清真寺上的旗子;一匹要黑得像没有星星的夜晚;还有一匹„„” 阿格巴的血脉贲张,耳朵砰砰作响。难道伊斯梅尔国王不晓得,红棕色的马才是所有马 匹当中最生气勃勃的吗? 国王闭上了一层层厚厚的眼睑,他往后一靠,把他重重的缠头巾靠在他身后的蓝瓦墙壁 上。花园里霎时一片肃静。 那赶苍蝇的跳起来,及时驱走了一只对准国王光脚飞去的苍蝇。 “还有一匹,”国王终于又说话了,声音好高好遥远,“必须是先知偏爱的颜色。” 这会儿阿格巴的心狂跳着,他想到闪脚跟上的那颗白点,唯有闪才适合国王,唯有闪„„ 此刻国王又坐得挺直,他眼睛上的层层眼皮翻了回去:“第六匹必须是红棕色的——不是 深的红棕色,而是干净的红棕色——带了点儿金色。它在阳光下奔驰的时候,就像一阵风一 样。” 这一回,阿格巴的叹气声实在低沉,听得那捧剑的和所有的守卫都转过头来看他。 国王也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说下去。“颜色,”他说,“只是限定资格的一种。 唯独全国最完美的马儿才能中选。阿奇先生,你要为皇家马厩里选出的每一匹马仔细量身, 看比例。你要从肩膀开始量起,算算到尾巴有几个手掌长,然后再从肩膀沿着脖子往前量马 头,往下到马脸,一直量到上唇。如果这匹马的前半身比后半身来得长,它就会跑得比风还 快,爬得像猫一般敏捷,也跑得更远。” 阿格巴的心振翼而飞,他和闪已经来到法国。可是那小国王骑的并不是闪,而是那匹黄 褐色马,因为除了阿格巴之外,没有人能骑得了闪。于是骑着闪的阿格巴在前,骑着黄褐色 马的小国王在后,两人两马一起慢步跑过绿色的森林。 阿格巴突然惊跳一下,惊醒了他的白日梦。国王拍着他软绵绵的手掌,那掌声听来有如 踩着泥巴的蹄子。立刻有一名身穿白袍的抄写员,从王座后方的墙壁后面匆匆赶来。他是个 面容瘦削、浑身皱巴巴的人,臂弯里夹了一只墨水壶、一支鹅毛笔、一张纸和一个白色丝缎 皮包。 国王挥手叫他坐在他左边的坐垫上。那抄写员很快坐好了,笔往墨水里一蘸,笔尖悬在 半空中,等待国王说话, “致最尊贵、最庄严的路易十五国王。”国王开始说道,“我衷心祝福您健康长寿,福寿 延年。” 笔尖刮纸的声音弄得阿格巴的脊背一阵发凉,他还从未见过任何人写字呢。 伊斯梅尔国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仿佛每个字味道都不错似的。“为您带信的人,” 他继续说着,“是摩洛哥伊斯梅尔国王陛下的马夫总管。他陪同六匹阿拉伯骏马前来,那是送 给国王陛下您的一份礼物。这些沙漠之子强壮且速度惊人,每匹都拥有最纯粹的东方血统, 而且都是穆罕默德的母马生出的子嗣。此后,它们就是您的了。您可以利用它们在贵国生养 出更优秀的马种,它们将会让贵国马匹的品种更加强壮与优秀。” 国王眯起眼睛,看看围成半圈的马童。“六名马童,”他说,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将 陪伴这六匹骏马。马儿活多久,负责的马童就要照顾它多久。马儿一死,马童就得立刻回到 摩洛哥。” 阿格巴压根就没听见这封信剩下的部分,他心中打着鼓。“马儿活多久,负责的马童就要 照顾它多久。马儿活多久,负责的马童就要照顾它多久。” 抄写员写完信之后,大声念了一遍。 “少一个字,”国王说,“在‘尊敬的’前面加一个‘我’。我命你盖下伊斯梅尔的戳印。” 抄写员小心翼翼地把“我”加在适当的位置,然后他打开那个丝缎皮包,把里头的东西 ——一块红蜡,一方印章,一条丝线——倒在坐垫上。一名小奴隶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他 简直也像是从皮包里倒出来的。他捧着一根蜡烛,让抄写员把蜡给熔化了。阿格巴注视着那 人滴了几滴红蜡在纸上,然后用那印章盖上去,接着他把印章举上额头,亲吻一下,再将那 信卷成卷轴,最后才用丝线绑好。 老国王得意得笑容满面。这份六匹骏马的厚礼将会使法王的国策顾问公爵先生高兴地搓 手,每匹马都可能为他在赛马场上赢得大笔的赌金。 国王的小眼睛闪着亮光,他可以想见对方即将付出的回报:大桶大桶的红葡萄酒、咖啡、 茶和织锦,一辆皇家马车,错不了的。但最重要的是,公爵先生会对自己的血腥统治视而不 见。 国王觉得好极了,他朝沏茶的点点头。这一点头,花园里立刻骚动起来。小奴隶们四处 跑来跑去。有些开始洗国王的手,往他的缠头巾、他的胡子、肩膀与脚上洒香水。有些抬了 圆形的矮餐桌过来,桌上扣了一个棕榈树叶做的兜帽。 那沏茶的掀起了兜帽,在春阳下闪闪发亮的是一个金茶壶,喷出小小的一道蒸气。他把 一包茶叶放进壶里,另外加了姜、丁香、薄荷、百里香,以及许多许多的糖,杯子里能盛多 少,他就加多少。之后他走到日晷前,看着时间一一点点过去。 热气蒸腾的茶与芳香的香料弥漫着整个花园。国王窄窄的鼻孔变宽了,马童们忍不住猛 吸着气。 沏茶的点点头,于是一名守卫过来试喝茶的味道。他吞了第二口,然后在衣服上抹抹胡 子。茶没有下毒。 伊斯梅尔国王伸手拿杯子。“给我!”他命令道。他很快地连喝三杯,然后慢条斯理地啜 饮着第四杯。终于,他命令为花园中的每个人奉茶。 阿格巴望着美丽的琥珀色茶水。他喝了一口,细细品尝着,真是好茶。 国王的目光从他金色的杯沿儿上方把马童们扫视了一遍,然后停在阿格巴身上。 “过来!”他命令道。 阿格巴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过来!”国王又说了一遍,他尖锐的声音已经高到了破嗓的地步。 阿格巴把他的变色蜥蜴紧紧抓在胸前,慢慢经过阿奇先生,经过蹲坐着的抄写员、大臣 与守卫,一直走到离国王好近的地方,近得都闻得到国王衣服上熏的东方香料的味道,那甜 腻的香味弄得他好反胃。 “法国国王大概就跟这个男孩差不多大,或许还大一点儿,”国王说道.他盯着男孩瞧, “你几岁啦?”他问阿格巴。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说话啊!你几岁?”他重复道,气得声音更加刺耳了。 又是一片沉寂。 国王一手捏着他腰带上挂的短剑,而且越捏越紧,连粗糙的指节都变白了。 阿格巴浑身冒起冷汗。他张开嘴,可是发不出声音,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突然,他身后轻轻的沙沙声打破了可怕的死寂,那是阿奇先生衣服的摩擦声。 “陛下,”他欲言又止地说道,“我可以说话吗?” “快说。”国王说着抽出他的短剑。 阿奇先生压低了声音:“阿格巴这个马童没办法说话。” “什么?!” “是的,陛下。” 这会儿连其他马童也惊得喘气,他们并不知道阿格巴是哑巴,如今回想起来,他们才记 得阿格巴总是用他那激烈的黑眼睛、瘦削的双手、肩膀、眉毛与沉默在说话。 阿奇先生点点头:“这孩子是个哑巴。” “他能照顾马吗?” “是的,陛下。” “那么我就命你带他和你一块儿去凡尔赛宫,一个不能说话的孩子才不会蜚短流
/
本文档为【《风之王》玛格莉特·亨利】,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历史搜索

    清空历史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