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中国钱庄的资本主义化

晚清 中国钱 庄 的资本 主 义 化 黄 逸 平 哀 燮 铭 钱庄是巾国封建社会后期出现的金融机构 。 鸦片战争以后 , 它的业务活动和性质都有很大的发 展 。 但长期来学术界不少同志多把它看成是具有买办性的封建金融机构 , 而忽视了它的资本主义性 质 。 本文拟就此问题提出一些不成熟的意见 。 早在鸦片战争前 , 钱庄的业务活动已相 当广泛 , 但无论业务对象 、 经营方式等均适应 前资本主义 旧式商业的需要 , 因此 , 它是一种 旧式的封建金融机构 。 鸦片战争打断了我国 封建社会的历史进程 , 闭关独治的“天朝 ”被 迫走向世界 , 古老的钱庄也随之开始了它前 所未有的历史性变迁 。 纵观整个十九世纪下 半叶 , 钱庄的变化主要表现在以 下 五 个 方 而 一 钱庄的存放业务开始与近代 的 商 业 、 工业发生联系 。 鸦片战争后 , 外国资本的入浸把封建古 老的中国卷入了世界资本主义的经济 漩 涡 , 中国原有的商业与世界资本主义生产发生联 系 , 迅速进行改组 , 先后出现了近代百货 、 洋 布 、 五金 、 西药等新型商业 。 近代商业的兴 起 , 对中国商业金融枢纽钱庄提出了时代的 , 中国钱庄开始与近代商业建立了存放 业务上的联系 。 以钱庄与上海棉布商业的往来为例 。 新 生的近代棉布商业一开始就与钱庄结下了不 解 之缘 。最早兼销各种进 口洋布的“广货店 ” 、 “ 京货店 ”在向洋行进货时 , 往往请钱庄打十 天期庄票 , 以周转资金 。 专门经销洋布的 “清 洋布店 ” 出现后 , 则以五天期庄票向洋行进 货 ① 。 钱庄也承办洋布店临 时 的 “ 长 期 借 款 ” 一般为三个对月 ② 。 第二次鸦片战争 以后 , 上海成为进 口 洋布的集欲地 。 各大城 市棉布商人纷纷来沪设立中庄 , 采购洋布 。各 地客帮在向原件批发字号进货时 , 均请钱庄 打五天期庄票以资周转 ③ 。 据当时英国驻重 庆领事谢立三的调查 “一个重庆商人如果要 在上海采办洋货 , 他可 以到一个钱庄那 里说 明来意 , 并在该钱庄押借一笔款项 , 其数口山 他 自己与钱庄商议协定 。 然后 , 这位商人就 可 以将订货单寄与他在上海的代理人 钱庄 经理也通知与他有关系的上海 钱 庄 或 其 分 庄 , 由后者向洋行或其中国的代理人处付与 这笔款项 。 当货物在运送途中的时候 , 该商 人可 以随时向钱庄付还垫款 ” 拍 。 在中国出口货总值中一 ’占着主要地位 的丝茶出口业务 , 也离不开钱庄的通融 。 在 物物交换方式颇为流行的四十年代 , 茶商把 茶叶运到上海 , 多与进 口洋布交换 。 “ 他们或 者在上海把这些上等棉布卖给苏州扣客 , 或 者委托上海的钱庄出售 。 钱庄以 天 的 期 《上海市棉布商业 , , 中华局 · 二, 年版 , 、 《上海市棉布商业 ” , 和华书局 , 年版 , 。 同上书 , 。 转引自张国辉 屯十九世纪后半期中闷钱庄 的 买 办化 》 , 《 历史研究公 , 年第 期 , 肠 , ①②③④ 票预付货款 有时达到货价的 那 , 此项预 付货款按月息一分半计息 。 然后钱庄把布正 运往苏州出告 , 再与茶商算帐 , 不论盈亏 , 费 用概归茶商负担 。 钱庄一般都能够在 天 以 内完成这笔交易 。 但是 , 因为他们的期票是 可靠的 , 茶商可 以屯无困难地立刻以很少的 贴水兑换现款 ” ① 。 这实质上是钱庄以 庄 票 方式对茶商的抵押放款 。 进入七 十 年 代 以 后 , 随着外国洋行对丝 、 茶商人 放 款 的 递 减 ② , 钱庄与丝 、茶商业的关系愈加密切 。 按 上海惯例 , 衍到春季 , 钱庄就对丝行贷出巨 款 , 到新丝开盘成交后才收回款项 ③ 。 当时 , 著名商人徐润经营的宝源样茶栈 , 得钱庄通 融的款项经常在二百万两左右 ④ 而 “ 专营出 口 , 几垄断国际市场 ” 的丝业巨擎胡光墉“所 恃以作金融上周转者 ” , 更有“ 上海阜康银号 、 卑康雪记钱庄 、杭州阜康银号 、 泰来钱庄 、 宁 波通裕银号 、通泉钱庄 、 福州裕成银号 、 汉 口 乾裕银号 、 北京阜康福记银号 ”等各大钱庄 、 银号 ⑤ 。 钱庄在外贸领域中与近代商业的联 系 , 由此略见一斑 。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后 , 中国近代工业相 继问世 。 但由于资本不足 , 迫切需要资金周 转 。 适应客观需要 , 钱庄与近代工业也发生 了存放业务上的联系 。 当时清朝统治已江河 日下 , 对近代军事工业的拨款往往不足 , 这些 官办企业求助于钱庄通融的事 , 时有所闻 。 以 江南制造局为例 。 它的常年经 费 自 年 起在江海关二成洋税内开销 , 是所有近代军 事企业中资金最充裕的一个 。 但即使 如 此 , “如有不敷” , 也 “ 向于钱庄通融借用 ” ⑥ 。 尤 其到十九世纪末 、 二十世纪初 , 制造局与钱 庄的往来更为频繁 。 光绪二十 六 年 , 制造局总办潘学祖 “经手借欠各项共实在亏 银七十二万二千余两 ” , 其中就包括 “钱庄有 息之款 ” ⑦ 。 光绪三十年 , 钦差大臣铁 良查明制造局各款项中 , 就有 “各前总办历届 节存之款 ”在钱庄存放生息 , 其中未到期的半 年长期款即有四十二万两之多 ⑧ 。 福州船政 局在开办初期 , 就“ 向银号钱庄筹借 , 指关款 以归还 ” ⑨ 。 由于船局与钱庄关系密切 , 沈葆 祯在主持船政局期间 , 曾将船 局经费“尽交某钱庄收支 ” , “每月常存银四 、 五十万两 ” ⑩ 。 如果说 , 官办的近代军事工业尚且有赖 于钱庄的通融 , 那么 , 以 “商本 ”为主的近代民 用企业对钱庄的需求 , 就更屡见不鲜 。 以轮 船招商局为例 。 该局初由李鸿章授意浙江酒 运局总办 、海运委员朱其昂拟定章程 , 筹集股 本 。 ’ 后因无起色 , 遂任命若名商人唐廷枢 、徐 润入局接办 。 唐 、徐招股虽较为顺利 , 但实收 资本仍不过四十七万六千两 , 与预定一百万 两的目标相差尚远 。 结果 , “本少用多 , 恒 形竭撅 。 常年周转 , 既赖官款接济 , 亦赖商款 流通 ” , 而其“周转大宗 , 无非倚仗沪上 , 钱 庄林立 , 如取如携 , 以为扩充局面之地 ” ⑩。 据 招商局帐略 , 唐 、徐接办后的第一年度 年 月至 年 月 , 该局就 “ 透用庄款银 十一万两之多 ” 。到第三年度 , 该局积欠各款 “ 多至八十余万两 , 输转不这之 处 , 率向沪庄通融 ” 。 后李鸿章调拨公款七十 万两存放该局 , “始将庄款还清 ” 。 但第四 年度 , 该局因营业不振 , 又 “ 挪 借钱庄 , 积至六十余万两 ”叨 。 直至中法战争 ① 姚贤镐 《 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第三册 , 中 华书局 , 年版 , 昭一 。 ② 同上书 , 卫 、 。 ③ 《 申报》 , 年 月 日。 ④ 同上书 , 年 月 日。 ⑤ 《上海钱庄史料》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板 , 。 ⑥ 咭弓忠诚公遗集》 , 奏疏 , 卷二十五 , 页三十四 。 ⑦ 魏允恭 《 江南制造局记知卷四 , 孤二十一 。 ⑧ 同上书 , 页二十七。 ⑨ 《船政奏议汇编》 ,卷十五 , 页十八 。 ⑩ 《 申报 》 年 月 日。 ⑧ 《徐愚斋自叙年 普》 , 、 《 字林沪报 》 , 年 月 日。 《 申报》 年 月 日 、 年 月 日。 ⑩ ‘李文忠公全书 》 , 译署函稿 , 卷七 , 页二十一 。 的十余年间 , “统计每年年终结欠庄款及绅商 存款常有百余万两之多” ① 。光绪九年 , 上海出现金融风潮 , 各钱庄纷纷向该局提还 借款 。 据材料透露 , 该年 月 , 招商局已欠庄 款一百七十五万两 以上 ② 。 因此 , 被迫 “将船 栈房产向洋行抵银 , 清理庄款” ③ 。 以后 , 招商 局的周转资金中虽然洋债占了很大的 比 重 , 但与钱庄的往来借款仍十分可观 。 据 统 计 , 到 年 , 该局每年还有三 、 四十万两 以钱 庄信贷为主的往来存款 ④ 。 由于招商局与钱 庄的关系如此密切 , 该局的资金一开始就存 放钱庄收支 ⑤ 。 唐 、 徐接办后 , 继续 “选择殷 实钱庄 , 存放生息 ” 。 直至盛宣怀督办后 , 仍 “ 与银号结帐” , 而钱庄则在存放业务中获得 丰厚的利润 。 据称 , 在中法战争以前 , 每年 不下二十万两 ⑥ 。 尤其令人注 目的是 , 进入 八十年代 以后 , 由于近代企业集资方法的改 变 , 钱庄在近代企业中的中介地位更加突出 。 据著名商人经元善评述 “ 溯招商 、开平股分 , 皆唐 、徐诸公因友及友 , 辗转邀集 ” 。 而今 , 则 是 “登报招徕 , 自愿送入 ” ⑦ 。 因此 , “ 照商家通 例 ” , 凡欲创设大公司 , 均应在招股章程中说 明 “银交何庄 ” , 并登报声明 , “ 以昭信实 ” ⑧ 。 例如 , 年上海机器织布局再度筹 办 时 , 、 就曾先后两次登报声明 , “所有股份银两认定 后 , 先交五成 , 出给收票 , 本局存稳当钱庄生 息 , 备购地 、定机等用 ” 。 “未换股票以前 , 先 收银两照存庄起息 ” 。 并将代收股金的钱庄 、 银号名称一一在报上公布 ⑨ 。 其他官办 、 官 督商办的民用工业 , 莫不与钱庄有密切的往 来关系 。 同时 , 钱庄与民间商办企业的往来也甚 为频繁 。 早期的缀丝厂均 “十足地依赖中国 钱庄的放款 ” ⑩ , 以资周转 。 天津贻来牟机器 磨坊主朱其昂是与钱庄关系密切 的 沙 船 业 主 。 上海燮昌火柴厂 、 纶华丝厂的创办人叶 澄衷 , 自己就是钱庄主 。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 纪初 , 钱庄对缥丝 、 纺织 、 面粉等工业的放款 更见明显 。 例如 , 福康钱庄 年放 款的对象 , 经常有瑞伦丝厂 、恒昌丝厂 、 纶华 丝厂 、瑞顺丝厂 、又新纱厂 、公益纱厂 、华兴而 粉公司 、 燮昌火柴厂等十余家 。 二 钱庄的资本开始与近代工商 业 资 本相结合 。 钱庄不仅与近代工商业发生存放业务的 关系 , 而且开始与近代工商业资本相 溶 合 。 一方面 , 为了资金周转上的便利 , 一些买办 、 新式商人和企业主在经营近代工 商 业 的 同 时 , 也纷纷投资钱庄 。 他们或独资创办 , 或 合股经营 。 例如 , 在上海 , 著名商人徐润早在 年从业于宝顺洋行时 , 为支持他与同伙 合营的丝茶 、棉花生意 , 就与人合股开设了教 茂钱庄 。 敦茂钱庄闭歇后 , 他又在 年与 人合开协记钱庄 。 后来 , 当他离开宝顺洋行 独自经营宝源祥茶栈 、 地产公司并参预创办 轮船招商局时 , 又在 年与人合股开设了 崇德钱庄 。 与徐润经历相仿 , 当时著名商 人唐廷枢在怡和洋行买办与轮船招商局总办 任内 , 也先后与人开设过四家钱庄 ⑩ 。 而以 早期资产阶级改 良派著称的郑观应在担任太 古轮船公司买办并投资于一系列 近 代 企 业 时 , 则开设过恒吉钱庄 。 ①③ ② 《 徐愚斋自叙年谱 , , 。 众 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资料 》 , 年 下 半 年 , 张国辉 《 洋务运动 与中国近代企业 》 , 年版 。 聂宝于粗 《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 第 一 辑 下 册 , 年版 , 。 同上书 , 、 、 。 经元善终居易初集 》卷二 , 页三十八 。 郑观应 “ 致彭器之观察 ’ 括”。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 刊心洋务运动 》 七 。 《 申报 》 年 月 王至 日 、 土 月 日。 汪敬皮 《 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 ”下册 , 肠 年版 , 。 《上海钱庄史料 》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版 , 卫 。 《徐愚斋自叙年诺 》 , 、 、 。 汪敬虞 《唐廷枢研究 》 , 年版 , 、 。 《盛世危言后编 》卷一 , 页一‘一八二 ④⑤⑥⑦⑧ ⑧⑩ ⑩ 另一方面 , 为近代工商业的利润所吸引 , 一些钱庄主在经营钱业的同时 , 也开始涉足 近代的工商企业 。 例如 , 经元善的父亲经纬 芳洲 早在四十年代初就在上海开设仁元钱 庄 ① , 并历任南北市钱业董事 ② , 是个典型的 钱庄主 。 但为近代商业利润所吸引 , 经纬在 四十年代已与人合股经营茶叶出口 生 意 ⑧ 。 经元善接替后 , 基本上继承他父亲的衣钵 , 一 面担任上海北市钱业董事 ④ , 一面投资并参 预创办上海机器织布局 、上海 电报局 、华兴玻 璃公司等近代企业 。 又如 , 钱庄出身的荣 宗敬 、 荣德生兄弟 , 年在上海与人合伙 开设广生钱庄 , 后因合伙肚东退出 , 改为独 资经营 。 但为近代商业利润所吸引 , 荣氏兄 弟在开设钱庄的同时 , 也已兼营收 茧 业务 。 到 年 , 因 “筹思钱庄放帐 , 博取微利 , 不如 自己投资经营利益较大 ” , 更与 人 合股 创办保兴面粉厂 , 成为后来闻名海内外的荣 家企业的奠基人 ⑥ 。 而上海几个钱庄资本家 家族染团更是由商业而钱业 , 再由钱业而商 业 , 复以商号的利润开设一系列钱庄 , 钱庄 资本与近代工商业资本发生了更为密切的融 合⑦ 。 三 钱庄的资金周转开始依赖票号 、银 行的贷放 。 鸦片战争以后 , 中国钱庄开始与近代工 商业建立存放关系 , 放款的范围 、规模已远非 鸦片战争前所能相比 。 据史料记载 , 到八十 年代 , 上海的一些大钱庄 “招揽往来户头百 十 , 所放之账辄盈数十万 ” ⑧ , “竟多至数百 万 ” ⑨ 。 然而 , 当时钱庄本身资本的发展并不 很快 , 即使在外贸中心上海 , 到八十年代 , 大 钱庄的资本 “ 至多无过五万 , 少则二万余 ” ⑩ 。 其营运资本 , 仅靠有往来关系的儿个工商业 存款 、达官贵人的私蓄以及 “寒士得数百金 , 托权子母为生命者 ” 的存项 , 显然是 不 够 的 , 还不籽不依赖市面的通融 , 主要是外商 银行的贷放 。 外商银行延 年丽如银行在广州设立 分行以后开始侵入中国的 。 据称 , “银行始初 仅通洋商 , 外洋往来 , 以先令汇票为宗 , 存银 概不放息 ” 。 但 年绍兴余姚县人王槐 山担任上海汇丰银行买办后 , 因其出身钱庄 跑街 , 深悉钱庄底细 , 乃导银行放息 。 于是 , 以买办为中介 , 开始了外商银行对中国钱庄 的放款 。 这种放款被称 为 , 是 以 钱庄庄票为抵押的短期拆放 。通常二 日一结 , 银行有需要时 , 随时可 以要求归还 。 它的利 息按银拆计算 , 略小于市场挂牌 。 据《申报 》 透露 , 七十年代外商银行对上海钱庄的拆放 一般为三百万两左右 ⑥ 。 到九十年代 , 七 、八 百万两也已 “习 以为常 ” ⑩。 除外商银行外 , 当时钱庄也通过票号 、本 国银行通融资金 。 据 日升昌票号清江浦分号 资料 , 票号对钱庄的放款早于外商银行 , 至少 在咸丰二年 已开始了 。 但从上海情 况看 , 大量的放款似在六十年代初期 。 当时 《申报 》曾载 “昔年票号皆荟萃苏垣 , 分号于 沪者只有数家 , 资本无此时之巨 , 专以汇兑为 交易而不放长期 。 军兴〔太平天 国战争 〕以来 藏富于官 , 票号结交官场 , 是以存资日富 。 迫 东南底定〔 年左右 〕, 上海商埠 日盛 , 票号 聚集于斯者二十四家 , 其放银于钱庄 , 多至 二 、三百万两 ” ⑩。 年后 , 中国通商银行 ①③ 经元善 《趋庭述记 》卷一 , ‘经芳洲家传 ’。 ②④ 《上海钱庄史料 》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版 , ⑥ 经元善 《居易初集》卷二 , 页十 、三十。 ⑥ ‘荣家企业史料》 上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 版 , 、 、 、 。 同 ② , · 帕 。 ⑧⑩ ‘ 申报 》 , 年 月 日 , 月 日。 ⑧ ‘字林沪报》 , 年 月 日。 同 ② , 。 《 申报 》 , 年 月 日。 同 ②, · 、 、 。 。 《 申报 》 , 年 月 日。 同上书 , 年 月 。日 。 《 中国近代金融史》 , 中国金融出版社 , 年版 , 滩 。 《 申报 》 , 年 月 日。 对钱庄也有拆放 。 中国通商银行是中国第一 家本 国银行 。 开创初期 , 它在 金 融 界 的 局 面尚未打开 , 大量资金均 以 拆放 钱 庄 为 出 路 。 据统计 , 年 月至 月 , 该行拆放 钱庄的款额约在三百万两左右 , 占该行拆放 款总额的 那 。 年 月 以后 , 由于上海贴票风潮的影响 , 通商银行对钱庄 的拆放骤然收缩 , 但并未中断 。 据帐面拆放 余额 , 年上半年 , 该行仍有 多万两 的放款 , 占其拆放总额 的 拓 。 到 年 上半年 , 仍有 多万两 , 占其拆放总额的 终 ① 。 四 钱庄的业务经营手段开始资 本 主 义化 。 随着钱庄业务对象的变化 , 十九世纪下 半叶钱庄的业务经营手段也相应地资本主义 化了 。 其中 , 最重要的是近代汇划的形 成 。 原先 , 洋行收到华商交来的庄票 , 要待庄 票到期后直接向钱庄收款 。 自外商银行接受 庄票与钱庄发生拆放关系后 , 洋行将收到的 庄票送交其开户的外商银行 , 由银行向钱庄 收款 , 而华商则将收到洋行所开发的外商银 行支票送交与他往来的钱庄 , 委托钱庄向外 商银行兑现 。 这样 , 支票与庄票在外商银行 那里轧抵冲销 , 大大便利 了贸易的 进 行 ② 。 同时 , 原来钱业内部各庄分头轧帐的庄票结 算办法随着钱庄家数增多 、 业务繁忙 , 也在 年左右被上海北市钱业首创的 “公单制 度 ” 取代了 。 其办法是 , 每天下午各汇划庄 将其应收之庄票送到原 出票钱庄换取 公 单 , 然后交钱业 “汇划总会 ”汇总 , 由该总会将各 庄公单互相轧抵 。 轧抵给果 , 各庄实应解现 或收现多少 , 由总会 出具 “ 划条 ” 咨照各庄互 为收解 。 “汇划总会 ”还代理非会员钱庄和外 商银行的清算业务 ⑧ 。 它进一步避免了大量 的现金搬运 , 成为我国票据交换的雏形 。 在 近代汇划制度形成的同时 , 钱庄也仿照外商 银行开始承办票据贴现业务以满足近代工商 业资金周转的需要 , 并发行汇票 、代收票据 , 进一步发挥近代金融业的 中 介 作 用 ④ 。 到 年《大清银行则例 》颁布时 , 其规定的银 行业务实际上早已为钱庄所经营 。 此外 , 钱庄的投机活动也具有明显的资 本主义色彩 。 作为钱庄主要投机 对 象 的 洋 厘 、银拆的行市 , 开始与近代工商业行情相联 系 , 甚至与外商银行操纵的资本主义世界的 国际汇兑行市密切相关 。 股票 、 房地产等资 本主义投机业务也开始为钱庄所经营 。 据史 料记载 , 七 、八十年代以后 , 不少钱庄 “ 以股份 票互相买卖 ” 。 , 从中牟利 。 年上海金融 风潮发生后 , 钱庄纷纷倒闭 , “倒辄数十万 , 或 十余万 ” , “访诸阁阁中人究其所 以然之故 , 莫 不 日为去岁以来各项股份票涨落不定 , 因而 受亏者多也 ” ⑥ 。 五 钱庄的分布重心迅速向通商 「 ’ 毛 转移 。 鸦片战争前 , 中国钱庄主要分布在旧式 的商业城市 , 而四方来朝 、商贾荟萃的封建都 城北京则为其活动中心 。 鸦片战争以后 , 近 代工商企业一般都集中在通商 口岸 被钱庄 视为融通资金 “ 不竭之源 ”的外商银行又都设 在这些 口岸的租界内 租界的政治局势相对 安定 , 涌入 了一批 自内地携重资前来避难定 居的官僚 、地主 、商人 , 这一切为通商口岸尤 其是租界内钱业的兴起提供了营业对象 、 安 定的环境和重要的资金来源 。 据史料 记 载 , 出身典当业后成为上海钱庄资本家家放柒团 之一的苏州程家 , 就是在这时由程卧云携资 十万两到上海 , 开始经营商业并 投 资 钱 庄 以 , 日第一家银行》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朋 年版 , 《上海钱庄史料 》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版 , 。 同上书 , · 韶 、 一 户 。 姚贤镐 屯 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 》 , 第 只 册 , 、 、 。 《 申报 》 , 年 月 日。 《字林沪报 》 , 年 二 工。 ①②③④⑤⑥ 的 ① 出身苏州太湖洞庭山 “素有名誉之世 家 ”后任汇丰银行买办的席正甫 , 也是在这时 “偕昆仲三人避乱于上海 ” , “谋事于商界 , 未 几创办中国钱庄 ”的 ② 。 通商 口岸尤其是租界内钱业的兴起 , 使 中国钱庄的分布出现了很大的变 化 。 首 先 , 它在通商 口岸的发展速度迅速超过了 内 地 。 据七十年代的统计资料 , 了 年上海南北市 汇划钱庄就有 家 ③ 号称 “九省通衙 ”的 汉 口 , 在七十年代后期也约有 家大钱庄 ④ 。 相比之下 , 当时北京的银号 、 钱铺虽还有 多家 , 但业务发展远不及上海等地 , 不少钱铺 仍停留在银钱兑换上 , 甚至还是兼卖烟 、烛杂 货的 “烟钱铺 ” 、 “香烛铺 ” ⑤ 。 其次 , 通商口岸 钱庄的重心从华界逐渐向租界转 移 。 例 如 , 在上海 , 豆麦业群聚的南市 “实为钱庄之摇 篮 ” ⑥ 。 但“租界辟后 , 北市钱业兴 ” ⑦ 。 “初 与南对峙 , 继轶南而上之 ” ⑧ 。 到七 、八十年 代 , 开设在北市租界内的钱 庄 已 占 多左 右 ⑧ 。 而到九十年代 , 不仅正式建成了北市 钱业会馆。 , 而且报纸登载银拆 、 洋厘行市亦 以北市行情为依据 。 、 因此 , 十九世纪下半 叶钱庄的活动中心己从北京逐渐转移到上海 等主要商埠来了 。 性质或性格 。 使它和高利贷资本互相区别的 事情 , 不过是它借以发生功能的已经变化的 条件 , 从而也是那个和货币贷者互相对立的 借者的已经完全变化的形式” ⑩ 。 钱庄 业 务 对象的改变 , 首先使钱庄的实际功能发生了 变化 。 鸦片战争前 , 它的主要业务对象是旧 式商业及其他封建剥削者 , 其资本 “不直接支 配劳动 , 也不当作产业 资本 和 劳 动 相 对 立 ” ⑩, 它执行着高利贷资本的功能 , 具有封 建性质 。 十九世纪下半叶 , 它已与近代工商 业资本相联系 , 日益成为近代工商业活动的 枢纽 , 其资本被转让给那些临时需要的产业 资本或商业资本家使用 , “来占有那种没有报 酬的劳动 ” , 从而使它的功能表现为近代借 贷资本的功能 , 具有了资本主义的性质 。 钱 庄主要业务对象的改变 , 亦使钱庄的利润不 同于鸦片战争前来源于旧式商人 、 地主阶级 对小生产者包括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的 “侵占 和诈欺 ” , 而是以利息形式从职能资本家那 里瓜分来的一部分剩余价值 。 钱庄业务对象 的变化 , 亦使钱庄的业务内容从主要是兑换 、 汇兑 , 转变为服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需要 , 十九世纪下半叶中国钱庄经营活动的变 化 , 不能不形响到钱庄性质的变异 。 以往认 为钱庄基本上仍是一个封建的金融机构 , 只 不过在原有的封建性之外又多了一层买办性 而 已 。 现在看来 , 这种所谓 “买办性 ” , 实际上 应是它的资本主义性质的表现 。 鸦片战争后 , 中国钱庄经营活动中最显 著的变化 , 是它的业务对象有了改变 。 这一 变化对认识十九世纪下半叶中国钱庄的性质 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 马克思精辟地 指 出 “在生息资本形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一 个 重 要要素的限度 以内 , 使生息资本和高利贷资 本互相区别的事情 , 决不是这种资本本身的 ① 心上海钱庄史料》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版 , ② 汪敬虞 《 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 下册 , 科学出 版社 , 年版 , 。 ⑧ “ 申报 ￡ , 年 月 日。 ④ 姚贤镐 《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第三册 , 邪 年版 , 。 ⑤ 咤中国近代金融史 》 , 中国金融出版社 , 年版 , ⑥ 同 ① , 、 。 ⑦ 《上海县续志》 , 年修 , 卷三 , 页三。 ⑧⑩ 《上海碑刻资料选辑 》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叨 年版 , 、 。 ⑨ 《 申报 》 , 年 月 日 《 海研究资料续编》 , 上海书店 , 年版 , 。 马克思 叱资本论 》第三卷 , 人民出版社 , 年 版 , 。 同上书 , 。 同上书 , 。 同 书 , 融通近代工商业的资金 , 并且仿照外商银行 承办票据贴现 、 发行汇票 、 代收票据 , 初步 建立了一套资本主义的划拨清算制度 , 进一 步发挥了近代金融业的 中介 作 用 。 它 实质 上已演变成具有资本主义性 质 的金 融 机 构 了 。 但是 , 由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特定 历史条件 , 中国钱庄又不能不与当时新兴的 资本主义工商业一样 , 带有浓厚的封 建 性 , 继续保留着若干落后的经营方式 。 在存放业 务上 , 它虽然以近代工商业为主要对象 , 但经 办时往往需要亲友 、熟人的介绍 ① , 而且放款 利率较高 。 据上海 日拆行市统计 , 全年平均 行市最高的 年 , 其全年平均利率折合月 息可达一分二厘 ② 。 如是往来户欠息 , 每月 还要增加三至六厘 ③ 。 它虽然已经采用了资 本主义化的汇划制度 , 但它的票据收解仍由 各钱庄自行收取 , 再换公单 , 清算方法也因陋 就简 ④ 。 它 “重拆票 、轻存户 ” ⑤ , 不开办可 以 吸收零星资金的储蓄 , 主要靠钱庄主 自有资 金和拆款运用活动 。 在组织制度上 , 它虽然 有新式商人 、企业主参预投资 , 但采取的仍是 合伙组织的旧形式 , 实行股东无限责任制与 年终结帐制 , 并未采取股份有限公司的形式 , 钱庄经理一般都是父子相传 , 职员多为近亲 或同乡至好 , 劳动时间长 , 工资低 , 还保留了 学徒制 。 而且 , 它在与近代工商业往来的同 时 , 还与相当数量的旧式商人打交道 。 但是 应该看到 , 钱庄保存的这些封建性及落后经 营方式 , 只是它在向资本主义演变过程中残 存的形式 , 其主要的业务经营已经纳入了近 代资本主义活动的轨道 , 采用了资本主义经 营方法 , 因而这些残存的封建性还不足 以否 定它已具有的资本主义性质 。 长期来钱庄这种资本主义性质 , 却被解 释为它的 “买办性 ”特征 。 理由之一 , 钱庄的 庄票在对外贸易中 , 为外国资本所利用 , 是为 它们倾销商品 、 攫夺原料 “服务 ”的工具 。 这 种意见可以重新研究 。 究竟什么 叫 叨贾务 ” 呢 马克思曾经说过 “一个服务 , 不外就是 使用价值 不管是商品还是劳动 的有用的作 用 ” ⑥ 。 在商品经济下 , 互相交往的人们客观 上无不时时刻刻在为他人提供着这种 服 务 。 谁若想不为他人服务 , 除非他手拎着耳朵离 开地球 。 进入近代以后 , “资产阶级 , 由于开 拓了世界市场 , 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 成为世界性的了 。 ⋯⋯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 族的 自给 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 , 被各民族的 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 替了 ” ⑦ , 这种服务 日益面向世界 。 从事商品 生产和交换的人们客观上不仅为本国卜胞提 供着使用价位 , 而且也为外团人 包括外国资 本家 提供着使用价值 。 十九世纪下半叶 , 中 国的钱庄也是如此 。它在对外贸易中 , 不仅客 观上为外商 , 而且也为本国近代商业和消费 者服务 。 如果我们片面地认为凡在客观上为 外国资本家提供服务的就有买办性 , 那么买 办性这一概念势必会无限地扩大 , 以至在与 外国资本主义经济有联系的地方到处都出现 所谓 “商人的买办化 ” 、 “行业的买办化 ” , 甚至 “整个商品流通过程的买办化 ” 了 。 再从钱庄 主的主观目的看 , 它纯粹是为了自己资本的 增殖 , 是为了赚取利息 , 中外商人交易盈亏与 否都与他无涉 , 更谈不上什么 “服务 ”关系 。 因 此 , 把钱庄外部交易活动中客观上不可避免 地相互提供 “ 有用性 ” , 片面地指责它经营活 动的目的是为外国资本主义 “服务 ” , 说它是 外国资本主义的 “帮凶 ” , 具有买办性 , 是很不 审慎的 。 有的同志认为 , 十九世纪下半叶的‘苦, 国 《 上海钱庄史料 》 , 上海入民出版社 , 年版 , 同上书 , 卫 。 同上书 , “ 多言 ’ , 。 同上书 , 。 同上书 , 厂 马克思 “ 资本论 ”第一卷 , 人民出版社 , 年 版 , 。 “ 马克思思格斯全集”第四卷 , ①②⑧④⑤⑥⑦ 钱庄之所 以具有买办性 , 是因为它的资金周 转在很大理 ’泣主依顿于外商银行的拆放 , 也 就是说 , 二对外国资本主义的依赖性视同买 办性 。 水实上 , 由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 特定历义条件 , 中国的民族资本主义从它诞 生的第一天起就非常软弱 、不得不在机器 、设 务 、技术 资金 、 市场等方面依赖于外国资本 主义 。 钱庄出于资力薄弱 , 以庄票向外商银 行拆借款项 , 借 以融通资金 , 这是资本主义正 常的信少关系 。这仲拆款在市场银根紧张时 , 使饯庄受到外商银 行的为难和压迫 , 却不 导 致钱庄内部所有制性质的改变 。 外商银行通 过对钱庄的拆放饮 , 也只是以其雄厚的资金 条件加弧对金融市场的控制 , 而不是支配钱 庄内部所有制和经营权 。 因此 , 这不渗响钱 庄内部所有制性质的变异 只是钱庄在企业 外部流通领域中与外商发生信用关系 , 在资 金来源上依赖外商银行而已 , 不能把它与买 办性等同起来 。 否则 , 势必混淆买办资本与 民族资本的界线 , 其结果同样导致买办性这 一概念的扩大化 。 也有的同志认为 , 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中 国钱庄之所以具有买办性 , 是因为它的投资 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买办 , 也就是说 , 以投 资者的身份来衡遗企业买办性的与否 。 这种 看法不符合历史实际 。 近代中国早期的民族 资本主义企业大多是地主 、官份 、商人 、 买办 所投资 , 但他们所创办的企业均未被视为地 主性质或官僚资本 、买办资本性质 , 而被公认 为民族资本主义经济 。 其中买办投资尤不乏 其例 , 如怡和洋行和上海 电车公司买办祝大 祷经营的源昌缴丝厂 、 源 昌碾米厂 、 公益纱 一 ‘ , 荷兰银行买办虞洽卿开办的三北轮船公 司等企业 , 均不因其是买办投资而被否定其 民族资本性质 。 而且 , 买办的身份也不是 “终 身 ”不变的 , 随着其主要经营活动的变化也会 逐步转化的 。 因此 , 简单地 以投资者是否买 办身份来说明钱庄的买办性 , 是很不科学的 。 那么 , 究竟什么才是买办性呢 或者说 , 什么才是买办特有的属性呢 我们认为 , 作 为外国资本家直接代理人的买办 , 它的特性 主要表现在它为外国资本所雇佣 , 订有契约 , 领取薪棒和佣金 , 是洋商推销和收购商品的 雇员和代理人 , 买办的属性在 企 业 中表 现 为 一个企业在历史上是与外国资本的浸华 势力同兴衰 、 共进退的 ,在资本循环上是与某 一个外国企业的资本结为一体的 , 在业务的 经营上受到外国资本的控制和支配 , 在利润 的分配上则是与外国资本家的收入高低利害 相关的 在政治 、经济地位上还卒有外国资本 所给予的某些特权 。 一个企业如果有了这种 属性 , 它独立 自主的民族性格也就丧 失 了 。 纵观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中国钱庄 , 虽然它客 观上有为外国资本提供服务的一面 , 在资金 的周转上对外商银行有依赖 , 并有不少买办 的投资 , 但若要说它有这种属性 , 似乎还缺少 足够的根据 。 因为从历史上来看 , 中国钱庄 的 “ 黄金时代 ”并不是出现在外国资本主义侵 华势力潮水般涌进中国的十九批纪下 半 叶 而是 出现在外国资本主义放松了对中国的压 迫 、 中国民族资本主义蓬勃发展的第一次世 界大战期间 ① 从资本循环来看 , 中州钱庄一 般地说没有与任何一个外国企业的资本结为 一体 从政治 、经济地位来看 , 中国钱庄也没 有享受任何外国资本主义给予买办的那种特 权 。 相反的是 , 不少史实表明 , 中国钱庄在业 务经营上始终保持着独立 自主的民族 性 格 。 在资金的周转上 , 外商银行企图利用钱庄资 金单薄的弱点通过拆故这一强有力的手段来 迫使其就范 , 但中国钱庄力图在接受拆放的 同时保持 自己在业务经营上的独立性 。所以 , 尽管 “ 银行买办对于有关系的钱庄不无照顾 之处 ” , “钱庄谨慎自守 , 不愿向银行拆借者 , 亦不 乏其人 ” ② 。 在庄票的使用上 , 外国资本 《上海钱庄史料 》 序言 ’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年版 , 。 同上书 , 。 多次企图打破钱业的有关规定以满足 自己的 需要 , 但中国钱庄几乎每次都把 它 顶 了 回 去 。 其中较典型的是上海顺发洋行止付票款 事件与庄票隔 日付现的争议 。 年 腊 月 , 上海顺发洋行因买办盗用行中庄票 , 要求有 关钱庄止付并发还票根 。 上海钱业认为 , 此 票系监守 自盗 , 按惯例不能援一般票据遗失 之例予 以挂失止付 。 但会审衙门仍判由顺发 及两持票人各负损失 , 按三股分摊 。 上海钱 业闻讯立即停止出票 , 表示抗议 , 以维护钱业 在庄票使用上 “认票不认人 ” 的原则 。 直至 年农历正月十八 日得到西商公所回信表 示今后仍照钱业惯例使用庄票后 , 才恢复出 票 ① 。 。年 , 上海钱业 “ 为挽回利权起见 ” 又实行庄票隔 日付现的办法 , 即庄票到期 “ 如 遇钱业自行来收 , 即可 当日解付同行之银 , 互 相汇划 ,如遇洋银行来收 , 须解现银 , 故再迟 一天 ” 。 此议一 出 , “洋商银行颇持异议 ” , 当 即召开和明商会 上海外商的商会组织 , 要 钱业董事袁联清 、谢伦辉出席与议 。 “袁 、 谢 谓钱业议定章程 , 外人不得干预 , 其庄票收授 与否 , 权操于洋商 。 卒以袁 、 谢所言理由充 足 , 洋商照常收用 ” ② 。 而最能普遍反映钱庄 在业务经营上独立 自主性格的则是它的存放 活动 。 据史料记载 , 在六 、七十年代之交的汉 口 , 当地钱庄曾竭尽全力阻止外商银行对中 国商人的抵押放款活动 , 以维护这项原来属 于他们的业务 ③ 。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 天 津 , 当地钱业公会 曾不顾汇丰银行的牌价 , 以较 低的利息把汇丰的 “顾客 ” 吸引到 自己方面 来 , 从而使汇丰的放款业务受到不少损失 ④ 。 而在近代金融业中心上海 , 外国报纸所评论 的 “ 中国钱庄和外国银行之间缺 乏 一 致 行 动 ” ⑤的事情更是频频发生 , 虽然其结果总是 以钱庄的失败而告终 , 但它毕竟从一个侧面 反映了中国钱庄在业务经营上独立 自主的性 格 。 例如 , 年上海外商在各路丝茶旺出 之际 , 故意 “把现款扣住 ” , 逼迫中国的丝茶出 口商人让价 。 为周转资金 , 丝茶商人不得不 求助于钱庄的抵押放款 ⑥ 。 但与钱庄有拆 次 关系的外商银行却把 “存银八 、 九十万 ”扣农 手中 , “不肯放出” ⑦ , 相反抬高汇价 , 对中以 商人施加压力 ⑧ 。 结果 , 在这个突然而来的 压力下 , 中国钱庄的资金被 “挤 得 一 干 二 净 ” ⑨ 。 又如 , 年 “新丝到时均虽女常 , 而西人开办较迟 , 是以银根一时为之一紧 ” 。 但拥有雄厚资金的外商银行不但敛手 不 放 , 相反把已放出的银两一 口气收回二百 万 两 。 有些外商银行甚至打破 “ 每逢礼拜 、 诸事不 作 ”的例规 , “ 仍然做事收银 ” , 要在 “数 日之 间 ”把所有“放出在外 ”的押款 、借款三百余万 两 , “ 一齐收起 ” 。 结果 , 对中国丝商有放款 的钱庄“ 皆多拈据 ” 。 。 到年终 , 仅上 海 家汇划庄就收歇 家 。 而中国钱庄 与 外 商银行之间最 “缺乏一致行动 ”的 , 则在 年 。 这一年 , 上海丝业巨擎胡光墉 “垄断居 奇” , 与外商争利 , 致使 “ 市值涨落国外不能挑 纵 ” , 而其金融后盾则为中国钱庄 。 但钱庄 资金有限 , 当“积丝太多 ” , “成本不能周转 ” 之际 , 外商银行不仅没有相救 , 相反突然协 止拆放 ⑧ 。 结果 , 胡氏争斗头败 , 除他 白己 开设的钱庄全行闭歇外 , 还波及全国全融 业 、 到年终 , 仅上海一地 , 家钱庄 就 收 歇 家 ⑩。 由此可见 , 十九世纪下半叶中国钱庄虽 然在资金周转 、 庄票兑付 、 吸收存款 、 抵押放 ① ‘上海钱庄史料》 , 上海人民出版子卜, 年 狡 , 同上 , 。 ③ 《 , , 》 , 年 , 汉 ‘ , 。 ④ ‘北华捷报 》 , 年 月 日。 ⑤⑥⑧ 同上书 , 年 月 日 。 ⑦⑧ 《 申报 》 , 年 日 、 。日。 ⑩ 同上书 , 年 月 日 、 月 日。 同上书 , 年 月 日。 刘体仁挤异辞录 》 , 卷二 , 页廿五 、廿六 。 ⑩ 《 申报 》 , 年 月 日 、 年 , 日。 ⑩ ‘ 办 , 年 , 上海 , 、 款等业务经营上对外国资本存在着依赖的一 面 , 但它并未丧失独立的民族性格 , 与外国资 本有着矛盾和斗争 。 而这也正是半殖民地半 封建社会特定条件下民族资本企业固有的两 重性特征 。 我们决不能把它与外国资本的外 部经济联系 以及对外商银行的某些依 赖 性 , 视作为买办性 。 十九世纪下半叶中国钱庄经营活动的变 化 , 不仅改变了钱庄的性质 , 也使钱庄在中国 社会经济中日益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 。 外国资本入仅后相当一段时间内 , 中国 银行业迟未兴起 。 在国内外贸易中 , 钱庄实 际上执行着金融枢纽的职能 。 当时在我国流 通领域中存在着繁杂的银两制度 , 国外也有 各种银元流入 。 外国商人来华推销商品和收 购土产原料 , 首先遇到货币兑换和财务清算 等困难 。 钱庄的货币兑换 、 发行庄票 、承办汇 兑 、 贴现票据等一整套金融业务适应了这种 需要 , 给予 了中国商人和洋行之间贸易的便 利 。 在中外贸易中 , 中国商人获得钱庄庄票 就可 以及时清偿洋行货款 洋行取得庄票无 异山钱庄提供信用保证 , 达到迅速出售洋货 的 目的 , 并用 以支付收购土产原料等货款 。 六 十年代后 , 钱庄的汇票信用制度还沟通了通 商 口岸和内地的贸易交往 。 当时镇江 、 宁波 和汉 口等地商人都从事上海的转 口贸易 , 逐 级下销苏北 、皖北 、 山东 、河南 、浙江 、江西 、湖 南 、 四川等地区 。 这些贸易活动都离不开各 地钱业的支持 。 七十年代后 , 钱庄划拨清算 制度的逐步建立 , 更是大大便利 了中外商人 和 国内商业的财务清算 。 同时 , 钱庄也为资本主义近代工商业的 兴起融通了资本 。 十九世纪下半叶 , 新产生 的资本主义经济关系还不为一般货币财富的 占有者 包括官僚 、地主 、 旧式商人 、 高利贷者 等 所熟悉 , 相当一部分人积累起货币财富 后并未向近代工商业投资 , 而是继续进行封 建地租 、 旧式商业 、 高利贷剥削 , 其中不少人 就把钱存放在大钱庄里坐享利息 , 使刚诞生 的资本主义工商业一开始就遇到资本不足的 大难题 。 在这方面 , 钱庄通过存放业务把相 当一部分来自社会各种渠道的财富转化为近 代工商业资本 , 并通过向银行 、 票号拆借巨 款 , 运用各种信用方式 , 满足近代工商业周转 资金的需要 , 对近代工商业的经营活动起了 资助作用 。 如 , 经营生丝出口的商人 , 在春季 收购活动时全赖钱庄贷出巨额款项 , 才得以 在产地顺利收购 , 运往通商口岸出口 。 茶叶 也是如此 。 福州是我国茶叶出口 的 主 要 日 岸 。 七十年代钱庄向茶贩发放的贷款占茶讯 时间贷款总额的 终 , 八十年代 初 又 有 进 展 ① 。 当近代工业兴起后 , 工业放款也有相 当数额 。 如前所述 , 上海轮船招商局一出世 就陷入了 “本少用多 , 恒形竭级 ”的窘境 , 全赖 “居沪 日久 ”的徐润向上海各钱庄通融 。 其它 诸如缥丝 、 纺织 、 面粉 、 火柴 、 钢铁等工业部 门 , 钱庄均有放款关系 。 而且 , 上述这些部门 无不有钱庄主的投资。 此外 , 中国钱庄的发展也在各方面为近 代银行业的兴起创造了条件 。 据史料 记 载 , 中国第一家银行中国通商银行创办时 , 它的 巨额存款均靠钱庄 “代为拆息 ” , 才得 以用 “厚 息 ”去 “ 弥补 ” 自己的 “抱耗 ” ② 它的票据靠 钱庄 “代为交换 ” , 才得 以汇划清算 , 它的资本 中有上海钱庄资本家镇海叶家的投资 , 它的 第一 、 二任华经理也先后由上海有经验的钱 业领袖陈笙郊 、 谢纶辉兼任 。 至于中国钱庄 长期来在业务经营上积累起来的经验 , 则更 为近代银行所借鉴 。 综上所述 , 早期钱庄对中国商品经济和 资本主义的发展具有积极影响 , 在中国近代 《 》 , 年 , 福州 , 。 转引自 张国辉 《十九世纪中叶中国通商口岸的 钱 庄 》 , 《 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资料 》第七期。 《上海钱庄史料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邻 年版 , 义 , 化过程中发挥了金融枢纽的作用 , 是我国近 代社会经济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 。 如 果钱庄一旦停业 , 对外贸易 、 国内商业和近代 工业的资金融通都将陷于困难境 地 。 因 此 , 它在中国社会经济近代化过程中居于相当重 要的历史地位 。 但也无可否认 , 在当时特定 历史条件下 , 钱庄的庄票及一整套信用制度 也为外国资本所利用 , 便利了外商向城乡以 至内地推销洋货和掠夺农副产品 , 便利了毒 害人们身心健康的鸦片的大量输入 , 为外商 攫取我国巨额财富提供了条件 。 钱庄在银两 上 “ 买空卖空 ”的投机活动 , 使市面上经常出 现 “ 统市被霸 , 各货滞销 ” 的情况 , 以致 “贻害 市面 ” , “商情受累 ” ① 。 尤其钱庄依赖外国银 行拆款 , 放款常大于其资本数十倍之多 , 往往 “ 资本不过数万金 ”的钱庄 , “放款竟多至数百 万 ” , 一旦遇有政治 、 经济上大的波动 , 或者外 商银行紧缩贷款 , 便周转失灵 , 导致金融风 潮 , 引起一大片工商企业的倒闭 , 危及整个 社会经济 。 钱庄固然存在着上述消极 作 用 , 但我们不能以偏概全 , 加以扩大化 , 而忽视它 顺应了历史潮流 , 在中国社会经济近代化过 程中的积极作用 。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国新式银行出 现后 , 在相当时间内仍不能取代钱庄的重要 历史地位 。 ① 《 申报》 , 年 几 日。 司 卜司心 , 司团, 司卜司卜月困 , 月吸卜 叨少司卜明姻卜月旧卜明目卜‘理 , 司口, 峨卜心址卜司卜峭卜姻目少司卜月卜月卜‘ 户司吵司理 , 砚沙阅卜闷吐卜 》心卜‘困, 司因 , 吧卜司卜司心护司 , 心少心口 , 心 , 司口 , 川巴, 月卜 上接 第 页 在佛教思想 自身发生变化 、 以见容于我 国文化的过程中 , 佛教对儒学 以及整个中国 文化也产生 了很大影响 这是我们前曾述及 的文化变革过程的双向性之又一例证 。这说 明 , 不同的文化在接触 、交流过程中所产生的 矛盾和冲突 , 可 以因为它们各 自的适应性变 革而趋向调和 , 在新的基础上融为一体 。宋代 的理学就是在韩愈提出恢复儒学道统的主张 之后 , 在大量吸收佛 、道思想文化的基础上融 合而成的一个思想体系 。 当然 , 在融合过程 中 , 主体文化与外来文化都发生了一定程度 的变化 , 这是正常的 。 当我们把 目光从古代收回 、 巡视当代社 会时 , 不同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是有目共睹的 。 由于改革和开放 , 西方的思想文化与物质文 化都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我们的社会 。一方面 , 当然可以为我所用 。 另一方面 , 必然会产生 文化的冲突 。 但是 , 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 在 文化演进中 , 冲突只是现象 , 融合才是本质 。 文化融合的整个过程是有很多层次的 , 而冲 突便是融合过程的第一个层次 。 现在 , 无论 是我们原有的文化 , 还是西方涌入的文化 , 都 已经在冲突之中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 融 合的层次已经开始逐渐深化 。 我们的学术研 究已经以一种开放的姿态吸取了西方不少新 的理论成果和研究方法 。 “ 和实生物 ” , 当两种 不 同文化发生冲突之时 , 新的文化就孕育在 “ 融合 ”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