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女人
且说朱翰这家伙在警局里还没干上几天 , 就靠刘队罩着破了 “江畔①” 一案 ,
这几 日眼睛都长到额头上去了 。 家里 、 局里那个得意劲儿 恨不得把自己给吹到
天上去 , 唯独在刘队面前还装得老实本分点 。 而刘队却是一如既往的低调 , 发扬
他谦虚不骄的优良美德 。 当然 , 如果不是朱翰这小子会做人 , 到处替他在外面戴
高帽子 , 刘队这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呢
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 , 附近的怡翠园小区又发生了一桩案件 。
怡翠园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 虽然交通不太方便 , 但在繁华却尘埃满面的上
海 , 这样一个幽静的天地还是颇吸引人的 。 现在正值夏季 , 朱翰和刘队开车进去
的时候 , 满目都是翠绿 。 一幢幢奶白色的连体别墅有序地散落在这片绿园里 , 爬
地包裹着外墙 其间掺杂着
金银花飘散出来的淡淡的幽
香 。 家家户户都有小花园
,
龙船花 、 蝴蝶花 、 桅子花随
处可见 , 在午后显得分外美
丽 。 小区的街道上没有什么
人 , 却可以看见许多进口轿
车 , 这些无一不显示出怡翠
园里住户的富有与情趣 。
“ 刘队 , 你瞧瞧这个地方
多漂亮 , 偏就出桩人命案 。 ”
朱翰转动着方向盘 , 缓缓地
在一幢小楼前停下 。 房子里
隐隐传出的人声告诉他们这
①详见《推理世界 》加 年
少「 〔 丁 、 。
里出了事 , “刘队 , 就这儿 。 ”
刘队瞧也没瞧他 , 径直往里走去 。
死者是这幢房子的女主人 , 约莫
三十岁 。 她穿着真丝吊带睡裙 , 模样
娇小 , 倒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 看样子
已经死亡多时 四肢厥冷 , 外耳的肌
肉 、 尸斑均较红 唯有一张脸上还依
稀可辨往 日的娇美 。
“李舒婷 ”朱翰不由得大叫出来 ,
引得周围的警员都向他这边看过来。
“ 小朱 , 你认识这个女人 ” 刘队
的声音里也带着少见的惊讶 。
“噢。 也谈不上认识吧 。 她是我妈
厂里老板的女儿 , 我妈在她爸爸的帽
厂里做设计师 , 挺受重用的 , 几年以前
和他们一家一起去云南旅游过 。 那时
候我还在上大学 , 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
所以他们家的人我都认识 , 大部分都
在那家帽厂里干 。 我妈常常说起他们
家里人的关系 , 我多少还了解一些 。 ”
刘队听了点点头 “ 想不到你小子
有时候还能派上些用场嘛 。 那些鸡毛
蒜皮的人际关系就先从你这儿开始调
查吧 。 ”
朱翰刚刚涌起的一点点兴奋顿时
被 “ 鸡毛蒜皮 ” 这个形容词抛到九霄
云外去了 。 “这老狐狸说话怎么就那么
毒呢 ” 他在心里暗暗地骂着 。
“ 你看她怎么死的 ”
“噢 。 ” 朱翰四下里看了看 , 离小客
厅最近的厨房门窗大开 , 但还是能闻到
隐约的煤气味 , “应该是煤气中毒吧 。 ”
“嗯 。 ”
“ 而且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 这很奇
怪 。 就算是她睡着了 , 在轻型症状的
基础上 , 出现虚脱或昏迷 , 也应该有
挣扎的痕迹 。 但是沙发附近一丝不
乱 , 这很不自然。 啊 , 这个瓶子 ⋯⋯”
“这是安眠药的瓶子 。 ” 刘队旅着
手套的手拿起那个放在沙发前茶几上
的白色大瓶子 , 轻轻地摇了摇 。
茶几上还散乱地放着几本时尚杂
志 , 一个透明的大水瓶和一只玻瑞水
杯 。 杯里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 , 那个
药瓶原来就搁在水杯边 。
刘队招招手 , 和一个现场勘查人
员说了几句 , 然后回头对凝视着李舒
婷的朱翰说 “小朱 , 我看差不多了 ,
咱们先走吧 , 路上再聊 。 ”
纷扰的家庭矛盾
“李舒婷的老爸李老师原来是教育
局里管三产的 , 十几年前就在浦东开
起了帽厂 。那时候他还在教育局供职
就扣哪个厂子交给他远房的外甥打理。
自己是名义上的厂长 , 其实都是他外
甥在干 , 噢 , 他外甥叫沈伟良 , 年纪看
上去有三十七 、 八了 。 说是外甥 , 其实
了解的人都知道 , 沈伟良是李老师的
。〔, 任 〔
私生子 , 所以才能干这肥缺 。 大概三
四年前 , 浦东的厂房因为政府动迁就
搬回浦西 , 现在在阂行区的东川路上 。
没多久 , 李老师也退休了 , 又回到新
厂里当厂长 而且作为私人承包了下
来 。 回来的不只他一个 , 连带了一串
亲戚 , 他女 李舒婷 , 侄子李沁 , 李沁
的妈妈刘阿姨 , 连食堂里管烧菜的老
头子都换成了自己人 —反正和管理
搭得上边的都塞上了 。 ”
朱翰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看
看反光镜 , 尽管车里开着空调 , 他颊
头上还是冒出了汗珠 。 旁边的刘队闭
着眼睛 , 一声不吭 。
“这么一来就乱了套了。 厂里等于
有两个老板 , 这倒没什么 , 父召氏 祖
是负责业务往来的李舒婷却和沈伟良不
断地擦出矛盾 。 沈伟良我也见过 , 挺好
的一个人 , 但看上去却不是那种精明强
干型的 , 确实在工厂的管理上弄得一塌
糊涂 。 原先在旧厂也没人会说他 , 况且
那时候规模也没有现在这么大 , 现在管
理上又加了一帮子不世行的人 , 渐渐地
就混乱起来 。李舒婷负贵的出口业务经
常因为生产延迟出现问题 , 这样就免不
了争吵 。 我妈常常说他们吵起来 , 整个
楼面几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 骂的话也都
很难听 。 李舒婷说沈伟良是个废物 , 就
会赖着她老爸混饭吃 , 要是他一个人出
去闯 , 哪里干得了 李舒婷这个女人自
己也不是好货 , 每天上午十一 、 二点过
来 , 接接电话上上网 , 真正干活的都是
手下的打工妹 , 所以沈伟良骂起她来也
一点不客气 。 后来越搞越似 , 一家里的
人都是你说我不好 , 我骂你没用 , 连李
舒婷的妈也到厂里来闹过 。 自从上个月
出事以来 , 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 ” 朱翰
停了一会儿 , 喝 口水 。
“ 接着说 , 接着说 。 ”
“ 是这样 , 上个月李老师突发心脏
病去世 , 那么遗产问题就出来了 。 沈
伟良如果是李老师的亲生儿子 , 他就
有权与李舒婷及她母亲一起作为第一
继承人平分李老师的遗产 。 听说除去
李夫人一半的夫妻财产外 , 李老师的
遗产约为 万左右 。 这笔钱 , 沈伟
良当然不肯放手 , 两家就大吵大闹起
来 。 沈伟良手里有证据证明他是李老
师的亲生儿子 但是李夫人和李舒婷
坚持他们家早给过沈伟良一笔钱 , 叫
他少痴心妄想 前几天听说 , 官司都
要打到法庭上去了 。 ”
“ 嗯 ,’’刘队点了一根烟 , 重重地呼
了口气 , “遗产 看来有点意思啊 。 ”
私生子
当沈伟良听说李舒婷煤气中毒死
了丫
亡的消息时 , 脸上有掩不住的惊愕和
迷茫 。 虽难说他有什么悲痛之情 , 也
能看出他对这变故的遗憾 , 说到底 ,
总还是兄妹吧 。 从资料上看 , 沈伟良
今年三十六岁 , 但这个男人看上去却
比实际年龄老很多 。 度痰的一张脸上
清楚地映照着人生的烦恼与纠葛 , 仔
细看甚至可以发现他已经开始谢顶
了 , 眉宇之间挂着深深的优愁 。 当然 ,
对刘队和朱翰他显得很客气 , 努力在
掩饰他的不安 。
“ 沈厂长啊 , 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
简单 , 所以我们来向有关人员了解一
些情况 , 你不用那么紧张 。 ” 刘队才往
沙发上一坐 , 就开门见山 。
“什 、 什么 你说李舒婷不是单纯
的煤气中毒啊 那 , 那是怎 么 回
事 ”
“ 看上去好像是煤气中毒 , 但还是
有很多疑点 , 具体的情况要等尸检报
告出来才能确定 。 ”
沈伟良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 小小
的接待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 只能听到
楼下车间里上百台缝纫机的旋转声 。
“那我是实在不傲了 。 ” 沈伟良从
口袋里摸出烟 , 慢慢地抽了起来 。
“你就谈谈你们最近的关系好了 ,
关于李舒婷的事情你都可以和我们聊
聊 。 ”
“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 反正这事儿
大家也都知道 。 小朱 , 你妈回家也说
了不少吧 我呢 , 其实和李舒婷是同
父异母的兄妹 。 但我母亲并没有和我
父亲结婚 ,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 沈伟
良苦笑了一下 , 接着说 , “所以从法律
上来说 , 我是私生子 。 我母亲在我小
时候就过世了 , 后来我就接管了这个
厂子 。 本来还是很不错的 , 除了我父
亲 , 我和他们家也没什么往来 。 但这
几年因为一些关系 , 他们家里很多人
都到厂里来做事 , 渐渐地就有摩擦 ,
特别是我和李舒婷搞得非常不愉快 。
前一阵子我父亲过世了 , 留了一笔
钱 , 当然我也是有份的 。 我父亲走得
很突然 , 也没有遗嘱 , 他们就死活要
按我这笔钱 。 为了这事情 , 是吵得很
厉害 , 但要说谋财害命可谈不上 。 ”
刘队也抽了口烟 “你说的他们是
指什么人 ”
“ 当然是李舒婷和她妈蔡娟了 。 我
向律师咨询过了 , 就我们三人是第一
继承人 , 有资格分那笔遗产 。 哦 , 对
了 , 李舒婷最近好像刚闹完离婚 , 她
老公跟一无锡小女人跑了 , 会不会和
这事儿有关系 ”
“ 噢 ”刘队瞧了朱翰一眼 , “这我
们还不太清楚 , 你说说看 。 ”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 只知道她老
公是干海关的 , 很有钱 。 听说他们以
前 日子过得挺好的 , 就从去年年底开
‘二二竺二
始出了那档子事 , 闹了半年多 , 最近
分了吧 。 刚开始她是狠话连篇 , 真的
分了手 , 也看得出她满伤心的 。 我想
舒婷还是想把她老公抢回来的。 ”
刘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捻灭香
烟 , 站起身说 “好 , 谢谢你 。 我们回
去会多了解的 , 今天就到这里吧 。 ”
朱翰赶紧合上笔记本跟在后面 ,
沈伟良一直把他们送到厂门口 。
出了帽厂 ,
们去哪儿 ”
另一位姐姐
朱翰问刘队 “ 现在咱
“哟 , 你这小子不给人戴标记啦
沈伟良可是一大大的嫌疑人 。 ”
“您别老嘲讽人 , 行不行 您不是
说要先多听多看 , 我记着呢 说吧 ,
去哪儿 ”
刘队满意地眯了一下他那对狐狸
眼 “ 去李舒婷娘家 , 看看她母亲蔡
娟 。 ”
李家不愧是大老板家 , 虽然不是
什么豪宅大院 , 但能在市中心拥有这
样气派的三室两厅也算很不错了 , 只
是突来的变故使得这所房子显得没有
生气 。 李舒婷的母亲在大客厅招待了
刘队和朱翰 。 她五十多岁的年纪 , 穿
着一件宽大的深蓝色上衣 , 仍掩盖不
了双眼里的悲痛 。
“ 刘队长 , 你们坐 , 不要客气 。 张
阿姨 , 快点倒茶过来 。 ”
“ 蔡老师 , 不要忙了 。 我们今天来
一是慰间 , 二是向你调查一些情况 。
我想局里也和你联系过了 , 你女儿的
死还有很多疑点 。 ”
刘队的话还没有说完 , 蔡娟的眼
泪就下来了 “我想也想不到啊 , 我听
到舒婷煤气中毒就吓得不行了 , 现在
又说她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 真的刘队
长 , 叫人怎么相信呢 ⋯⋯”
“你不要激动 。 我们在来的路上接
到法医的电话 , 你女儿死前服了大量
的安眠药 , 所 以现场没有挣扎的迹
象 。 你女儿平时是不是有服安眠药的
习惯呢 ”
蔡娟犹像了一下 , 点点头 “她最
近闹离婚心情很不好 , 所以开始吃安
眠药 , 这她跟我讲过 。 不过她以前从
来不碰这种东西的 。 ”
“ 她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安眠
药 , 你知不知道 ”
“ 就最近半个月吧 , 她上个月刚刚
离婚 。 我也跟她说不要吃这种药 , 对
身体不好的 , 但她听不进去 。 终于出
事了 ”
这时候 , 李老师家的保姆端来了
旦旦互巫丝互 械
重回怡攀园
当刘队和朱翰的车重新驶进怡翠园
时已是案发第二天下午了 , 小区仍然平
静 , 谁也不会想到悲剧已悄悄发生 。 过
去的一天里 , 刘队和朱翰两人东奔西走
地掌握了不少情况 。 根据法医的看法 ,
导致李舒婷致死的直接原因是煤气中
毒 , 但她体内大量的安眠药虽然不致
命 , 却间接把她推上了不归路 。 那么究
竟是她自己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 , 又正
巧遇上煤气泄漏呢 , 还是有一只幕后黑
手在悄悄操纵着一切
“小朱啊 , 昨晚上你又加班加点的 ,
得到什么情报啊 ” 刘队的声音阴阳
怪气 , 谁听了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
“ 大致上您都知道了 。 根据李舒婷
的死亡时间 , 我查了沈伟良和蔡梅的
活动情况 , 他们都有可能作案 ”
“ 蔡梅 , 就李舒婷那同母异父的姐
姐 , 你怀疑她 ”
“ 有点吧 。 她们姐妹俩从来没什么
联系 , 李老师一死 , 蔡梅就堂而皇之
地搬进他们家 。 我晚上又打了电话给
张阿姨 , 她说为了这事儿李舒婷和她
妈吵得天翻地班 , 什么难听的话都
有 。 后来每次李舒婷回去 , 蔡老师都
叫张阿姨出去买东西 , 她偶尔听到几
句 , 吵得都不像母女 。 那你说蔡梅能
不记恨她妹妹吗 ”
“都吵什么 ”
“李舒婷可能觉得蔡梅住进她们家
就霸占她们家家产了 , 说那种贱 , 贱
女人有什么资格 。 ”
“ 骂得不太好听呢 。 ” 刘队低头想
了一会儿说 , “ 走 , 进去看看 。 ”
再次跨进这幢房子感觉有些不一
样 , 可能因为已经没有了尸体 , 少了
一份紧迫与压抑 。 警卫人员帮他们拉
开了窗帘 , 阳光洒进原本昏暗的客厅 ,
顿时让人精神一振 。 刘队慢慢地踱着
步子 , 打 着底楼西欧式的布置 。
开门进去就是一间大客厅 , 摆放
着豪华的真皮沙发和擦得发亮的红木
茶几 。 右手边的一角辟开一处做小型
家庭形院 , 左手边则是厨房与小客
厅 。 与大客厅相比 , 小客厅仿佛只是
一个小角落 , 但更显得随意自然 , 布
艺沙发上还堆了几只米色的靠垫 。 它
与厨房紧紧相连 , 可能平时吃饭也在
这里 。 如果李舒婷当时睡在大客厅 ,
可能也不会长眠永不再醒 。
“刘队 , 这是当时报警的小保姆 ,
你有什么话可以问她 。 ”
这是个普通的外来打工妹 , 二十
,
五 、 六岁的样子 , 看上去很局促 。 刘
队给朱翰使了个眼色 。
“ 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 , 请你
谈谈昨天的具体情况好吗 ” 朱翰一
本正经地开始
。
“ 我是李小姐请的钟点工 , 每周来
三天 。 昨天我大概是早上十点钟到
的 , 平时都是李小姐自己给我开门
的 , 从来没有错过 。 但是昨天怎么按
门铃都没有人 , 敲门也没人 , 我就到
厨房的窗口看看 —外面的花坛就可
以直接看到的 。 我看窗关着就觉得很
奇怪 , 因为有铁栅栏 , 平时李小姐夏
天不关窗 。 又闻到很淡很淡的煤气味
道 , 一急就报警了 。 ”
“ 李小姐离婚的丈夫最近回来过
吗 ”
“ 我很少看见的 , 这种事情我们又
不好多问 。 ”
“ 噢 , 上个礼拜她老公打过电话
来 , 还是我接的 , 说是这个星期要回
来一次 ,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晓得 。 我
就告诉李小姐了 , 她还笑了笑 , 显得
很开心 , 蛮奇怪的 。 ”
“ 嗯 , 可以了 , 你去忙吧 。 ” 刘队替
朱翰结束了谈话 , 低头想事情 。
然说 “小朱啊 , 你就在这附近转转 ,
看看有没有药店 。 我们去问一下 , 李
舒婷有没有买过安眠药 ,
幸好怡翠园附近药店并不多 , 才
跑第二家就有店员认出了李舒婷的照
片。
“她经常来这里买东西的呀 , ” 这
位店员似乎与李舒婷挺熟 , “一般买
一些感冒药 、 维生素之类的 。 ”
“ 她有没有买过安眠药 ”
“对 , 有 。 就上周吧 , 她平时不买
的 。 我看她也很随便 , 叫我拿一瓶样
子大一点的就可以了 , 她买维生素倒
要挑半天呢 。 ”
“ 只要一瓶样子大一点的 , 是要瓶
子大一点对不对 ”
“哎 , 是的 。 出什么事情啦 你们
是
· · ,
⋯”
“没事 , 没事 。 ”刘队赶忙和朱翰推
门而出 。
谁买的安眼药
车子开出怡翠园的路上 , 刘队突
“
,
、李啊 , 谈谈你的看法 。 ”
“ 你可别嘲笑我 , 刘队 , 你是老
狐 ⋯⋯老法师了 。 ”
刘队没有接话 , 看着反光镜 。
“ 我觉得吧 , 沈伟良、 蔡梅 还有
李舒婷的老公都有可能 。 她死的时候
睡在小客厅里 , 穿着睡裙 。 如果当时
有人在的话 , 肯定是关系很亲密的
人 , 不然她应该在大客厅里才对 。 ”
见互生塑丝
“接着说 。 ”
“从动机看 , 李舒婷一死 , 沈伟良
就少了个对头人 , 可以多分 万 , 更
重要的是那家帽厂就完全归他管了 。
至于蔡梅 , 虽然没有直接利益 但两
人长期的不合而产生的仇恨也有可能
驱使她冒险 , 毕竟这桩案子不要什么
力气 。 ”
“对 , 你还要调查一下蔡梅的经济
情况 。 ”
“好 。 再说李舒婷的老公 , 虽然已
经离婚了 , 但李舒婷手里可能捏着他
什么把柄 , 干海关的不好说 。 ”
“ 你小子有长进啊 , 去干吧
惊人的发现
第二天朱翰进局里的时间居然是
下午四点 任刘队再怎么宽宏大量 ,
这次也不可能轻易绕了他 。 “ 臭小子
连个电话也没有 , 没王法了 ” 刘队
心里暗暗地骂着 。 但当朱翰走到他面
前的时候 , 他也难得地不忍心 。 朱翰
满头大汗 , 身上的衣服跟刚从河里捞
上来似的 , 看来是忙着调查了 。
“小朱啊 , 有些什么新情况啊 ”
“ 重大情况 , 重大情况 。 ”朱翰还喘
不过气 , “ 李舒婷的老公所在的海关
部门我去过了 。 他平时表现一般 , 职
务也不大 , 作风上还算检点 , 没有什
么违法乱纪的纪录 , 同事 口碑也不
错 。 但是 , 李舒婷的姐姐蔡梅 , 她开
的网上小店就在最近关闭了 , 而且她
有赌博的恶习 。 我查到蔡梅从去年开
始就参与网上赌球 , 而且输得很多 。
虽然没有明确的数目 , 但两三百万估
计是有的 。 她没有结婚 , 最近找了个
对象 , 人家怕我是为了打听这个 , 所
以也不敢多说 。 ”
“ 嗯 , 蔡梅经济拮据 , 可能正缺一
笔钱 ”
两人正在对新出现的线索
,
这时刘队的电话响了 。
“ 对 , 我是 ⋯⋯是这样 。 好 , 多谢
你 , 有情况再和我联络 。 ”
刘队放下电话的时候 , 眉头深锁 。
隔了好半天才说 “ 小朱 , 法医验出李
舒婷茶几上的安眠药瓶里其实装的是
维生素 。 ”
“ 啊 ” 朱翰也顿时傻了似的 。
“那么 , 这说明李舒婷所服的安眠
药确实是别人放的 , 对不对 , 刘队 ”
“但是从李舒婷胃里所检验出的安
眠药成分是她买的那个牌子 。 给她下
安眠药的人难道连她买的牌子也知
道 她上周才买的药 , 而且她又为
什么把那个瓶子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呢 , 还故意要买一个大瓶子 这一切
, 后以
都需要解释 。 ”
“我觉得还是该从谁能从李舒婷的
死上得到利益来考虑 。 有了作案的目
的 ,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人为谋划 。 ”
“ 即使从这个角度上 , 我看到的也
是同一个人 。 现在只缺一些证据 , 我
们等等吧 。 ”
同聚一堂
一进蔡老师的家就能看见案桌上
放着李舒婷的遗像 。 伊人已去 , 人面
不再 。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 今天
可谓是一家人同聚一堂 , 尽管这里面
包含着不幸 。 沈伟良心神不宁 , 蔡梅
仍是很冷漠 , 连李舒婷的前夫也在场 。
只有蔡娟还勉强维持着女主人的态度 。
刘队看了看众人 , 点起一支烟 。
“李小姐也走了好几天了 , 凶手还
没有找到 , 我想各位都很不安 。 今天
我们已经搜集到了必要的证据 , 大家
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
沉歌 。
“那我就明说了。 蔡老师 , 你女儿
确切地说是你继女 , 是你谋杀的吧 ”
“ 这 , 这怎么可能 刘队长 , 话可
不能乱说 李舒婷当然是我女儿 ”
“ 是女儿 , 从户口本上看也是亲生
女儿 , 但她不是你生的吧 蔡小姐和
,
匕一 了’ 三
她几乎同岁 她不会是你女儿 。 李舒
婷与沈伟良都是消度的体形 , 而蔡小
姐和你却很胖 。 你们的感情一直不
好 , 这些迹象都可以说明问题。 要证
明血缘关系很简单 。 ”
蔡娟没有接口 , 汗水顺若她苍白
的脸庞流下 。
“李舒婷的死 , 安眠药是关健。 究
竟是谁给她服下安眠药 , 她又为什么
自己去买安眠药 , 还摆在如此明显的
位里 , 我想最清楚的人就是你 ”刘队
抽了口烟 , 目光犀利 , “你女儿最近刚
刚离婚 , 但很明显她后悔了 , 这一点就
连沈先生也察觉到了。 ‘她还想把老公
抢回来 ’ , 沈先生 , 你是这么说的吧 ”
沈伟良点点头 。
“但是用什么
抢呢 恶言相加
是没有用的 , 这个李舒婷已经明白
了 , 但又不能明明白白地对那个男人
说 ‘请回到我身边 ’ , 所以她想用一种
办法来暗示自己的不安与难过 。 从来
不吃安眠药的她突然开始失眠了 , 而
安眠药瓶就放在她和老公常常坐的沙
发前 , 这很 自然地会引起丈夫的关
注 。 这样话题就自自然然地可以发展
下去 。 李舒婷一定对这个计策很满
意 , 所以当她听小保姆说丈夫会在这
周来一次的时候还很高兴地笑了 。 ”
“那么这个计策有谁会知道呢 同
父异母的哥哥 不可能 , 女人的骄傲
不会让她把这种事情随便去说 。 冷漠
隔阂的姐姐 也不像 , 李舒婷自己是
清楚蔡梅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 。 这
也是为什么她认为蔡梅住到她父亲家
是来 ‘霸占’ 财产的 , 因为这样她原
先的家里就住着两个和她不相干的
人 。 那么是谁 , 谁谈到过李舒婷最近
开始吃安眠药呢 只有你 , 蔡娟 —
她的继母 。 ”
“我 , 我难道为了区区 万杀她
她毕竟是我养大的 ”
“ 万对你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 但
你只说了李老师名下的遗产 , 却没有
说李舒婷死后你能拿到的遗产 ”
全屋子的人这时都看着蔡娟 , 蔡
梅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望着母亲 。
“李舒婷个人所有的那幢别墅估计
就不止两百万了 , 再加上她名下的动
产 , 数目可观啊 她一死 , 第一继承人
就是其父母 、 子女与配偶 。 她已经离婚
了 , 也没有子女 , 那么只有你是唯一的
受益人 也许是因为蔡小姐在网上赌
球输得太多 , 你不得不出此下策 。 她也
三十多了 , 正在谬织寸象 , 不能因为这事
儿给搅了 , 所以你也不能公开地卖掉
这套房子 。 但是李老师死后你能分得
的现金并不如外人所说的那么多 , 因
为这套房子也抵了几百万吧 ”
蔡娟低低地哼了一声 “我是不会
为了这个杀她的 。 ”
“那么可能当她知道了蔡梅的事 ,
想要去破坏 —自己的婚姻不幸福
,
她可能不甘心看着关系不好的姐姐获
得幸福吧 。 ”
“你们没有证据 ” 蔡娟歇斯底里
地大叫起来 , “证据 ”
“ 这很简单 , 从李舒婷的死亡时间
推测 , 你是前一天傍晚八点左右离开
怡翠园的 。 那个小区交通不太方便 ,
那么你是如何离开的呢 出租车 以
警方的力量要找到那位司机并不难
啊 我也不会无备而来 。 还有当你知
道李舒婷的计划后就决心利用这一
点 , 所以你也去买了同样牌子的安眠
药 , 那家药店我们已经查到了 。 你还
有什么要说的呢 ”
蔡娟终于无力地垂下头去 , 蔡梅
歇狱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
“对了 , 我想你绝对没有料到李舒
挤会把安眠药给换成自己常吃的维生
素 , 这一点才让我的怀疑得到证实 。 还
有 , 根据法律 , 故意谋杀或杀害被害人
的 , 其继承权将被依法剥夺 。 这些细
节 , 请你与律师谈吧 。 ”
回去的路上 , 刘队和朱翰都默默
无言 。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 , 不幸的家
庭各有各的不幸 。 】
〔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