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常的体验网站,请在浏览器设置里面开启Javascript功能!
首页 > 明朝遗民

明朝遗民

2009-10-18 8页 pdf 988KB 159阅读

用户头像

is_570931

暂无简介

举报
明朝遗民 清初明遗民的GG游11行为及其意蕴 0 4L定芳 内容提要 明清易代,对于汉族士人尤其是明遗民来说,不仅意味着民族政权的移 易,而且象征着汉文化面临严峻挑战,甚至中断之虞。作为明朝的孤臣孽子、汉文化的代 言人,明遗民的漂泊人生因此而肇始。“游”,遂成为一种生存常态。只是在遗民那里, “游”的意味殊为繁复:或为灵魂流浪、精神漂泊,或为凭吊仪式,或为悲情宣泄,或藉以阴 结豪杰、图谋再造。 关键词 清初 明遗民 云游 阴结豪杰 图谋恢复 〔中图分类号〕K249.1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
明朝遗民
清初明遗民的GG游11行为及其意蕴 0 4L定芳 内容提要 明清易代,对于汉族士人尤其是明遗民来说,不仅意味着民族政权的移 易,而且象征着汉文化面临严峻挑战,甚至中断之虞。作为明朝的孤臣孽子、汉文化的代 言人,明遗民的漂泊人生因此而肇始。“游”,遂成为一种生存常态。只是在遗民那里, “游”的意味殊为繁复:或为灵魂流浪、精神漂泊,或为凭吊仪式,或为悲情宣泄,或藉以阴 结豪杰、图谋再造。 关键词 清初 明遗民 云游 阴结豪杰 图谋恢复 〔中图分类号〕K249.1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一662x(2005)03一0112一08 一、“游”之成为一种生存常态 明清易代之于明遗民,既是国的悲剧也是家的 灾难,同时也肇始了遗民的漂泊人生。较之物质意 义上的“家”之毁于战火,文化生存意义上的“精神家 园”的丧失— 精神漂泊和灵魂流浪,才真正为遗民 们的心头之痛。是故,“游”遂成为遗民的一种生存 常态。遗民傅山是一典型个案,戴廷拭言傅山甲申 后“十年无家”。其实傅山并非无家,太原松庄即其 久居之地。松庄甚至一度成为遗民聚首西北的据 点,在这里,傅山先后接待了全国不少云游天下的遗 民和知名学者,如顾炎武、阎若豫、申涵光、谢彬、戴 本孝、阎尔梅、潘来、李因笃等。据潘末《双塔寺雅集 记》所云:“太原守延津计百周君,结方外之契,岁之 初吉,率子若婿验从,⋯⋯欲造其庐,爱眺爱游,来集 精舍,围炉命酒,不知日之既夕。”①松庄尚被称为 “精舍”,可见其绝非破败至不足以为“家”的。然在 傅山心中,松庄就从来未被视以为“家”,其诗云:“太 原人作太原侨,名士风流太寂寥”②,原来他是将己 之家乡视为了侨居之地。傅山在清兵人关时,人山 林,居穴室,着道服,自称“侨黄老子”、“侨黄庄子”、 “侨真山”,又曾自号“音庐”,概取无家之意。以“侨” 和“音庐”为己之身份符号,其“漂泊感”是何等强烈! 心怀此种漂泊隐衷的明遗民,其实不独傅山。 有的骑马驭驴,亡命天涯,以马背为“家”。顾炎武于 顺治十四年以二马二驴载北游,餐风露宿,虽其甥 屡促南归安度,却丝毫不改初衷。阎古古于明亡后 汗漫江淮间,“一驴亡命三千里,四海无家二十年”。 有的为不履清土,有家而不回,甘以舟船为家。河北 魏县刘永锡,官居苏州府教谕,家中本属富裕,明亡 后,以破船为家,宁饿死亦不曾一人家门,往来江湖 鼓泄歌日:“白日坠兮野荒荒,逐鬼雁兮侣牛羊,壮士 何心兮归故乡!”江阴人陆苏“乙酉清人下江南,遂毁 巾衫,焚笔砚,举家迁于舟,誓不登岸,冠婚皆在舟 中。”临终之际遗命葬于海岛,毋使游魂中土。③有 的为不履清土而筑居水中。叶大疑“崇祯甲申,即弃 家野服,筑居水中,自署其门曰,‘有天不戴逃方外, 无地堪依住水中。’矢志不越户限。”④其“无地堪 依”的说话表达了不履清土的决心。有的不涉世俗, 架松为巢。如杨志达国变后“遂捐妻子人李山不出, 架松为巢,因名曰安楼,吟啸其中。或消之曰:‘世之 履崇阶享厚精者不知其几,而一诸生欲抗节高蹈,不 亦矫乎?’志达不顾也。”⑤有的视家若敝展,未尝存 念于胸间。如杨洁“庐舍田园悉为族党侵蚀,先生略 不与争。寄食戚旧,日以诗画自娱。晚构草堂数椽, ① 《遂初堂集》卷三。 ② 傅山:《霜红完集》卷一三。 ③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六“陆苏”。 ④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六“叶大疑”。 ⑤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六“杨志达”。 。,,2巍蕊鬓 清初明遗民的“云游”行为及其惫蕴 仅蔽风雨,先生处之泊如也。”①有的即使有家亦毁 而弃之,栖身荒郊林泉。陈所学“明亡,则手裂其诸 生巾,举巨椎椎碎其家具,命奴仆折毁其所居室数十 楹,尽以其栋攘瓦镌施为僧寺,而遁迹于穷乡数十里 地。”②明遗民中如此弃家浪游者大不乏人。喻指 “国亡后即弃家浪游⋯⋯与呱呱和尚俱老于江 湖。”③黄周星“以国变弃家,遂流寓浙中,武塘、得 水、堆城皆往来焉。”④赵士完“乱后弃家而南,栖废 寺中。”⑤有的干脆浮海而去,远遁异域,既不履清 土,亦不食清粟。如朱舜水在遭“阳九之厄”后,效鲁 仲连不帝秦之意,不履清土,耻食清粟,蹈海全节,东 渡扶桑,以存民族正气。客居日本期间,始终蓄明 发,著大明衣冠,七十八岁自为棺木,叮嘱门人:逆虏 不亡,满洲不出关,灵枢不得运回故国。后徐孚远去 到一峡之隔的台湾。据《明遗民所知传》载韩位于明 亡后亦“遂浮海去”,佚名《皇明遗民传》云戴笠“从番 禺乘梓人海,后不知所终。”黄宗羲《两异人传》中的 诸士奇飘零日本,此外尚有“避地人朝鲜者”⑥,有 “渡鹿耳依延平者,凡八百余人”,有“涉海栖苏门答 腊,凡二千余人”⑦。有的尚不自认为世俗中人,如 元弘“图己像于水墨尺幅中,自号水墨中人。”⑧亦 有人国亡后遂取名曰“无家”⑨。有的遗民甚至死后 不愿留骨灰于清土,如隽残曾“语大众,死后焚骨灰 投江流中。众有疑色。复大叫曰:‘不以吾骨投江 者,死去与他开交不得。”,⑩除了少数家室被清兵 或“寇乱”所毁而无家可归的遗民外,大多数遗民背 井离乡,居土穴,栖林泉,甚至远涉重洋,效“子夏不 归东国,梁生不返西州”之达人高致,并非因有家而 不能回,而是有家而不愿归。在遗民那里,只要文化 意义上的“精神家园”没有着落,遗民之心便永无归 期。炎武式的北游之旅竟为不归之路,不往深处想 便不会有会心的理解。显然,“无家”的漂泊感所展 示的是遗民所独有的心态和意识— 身份“认同危 机”。对于遗民式之“游”不妨视为遗民对己之身份 认同的焦灼,亦不妨视为一种身份认同。 “人间最苦是飘零”,此为“安土重迁”的中国人 之基本文化共识和理念。然而,颇富意味的是,明遗 民之于漂泊和云游似乎心存痴迷,“客居”而为“东西 南北之人”0似为遗民生存之常态;“客死”— 尽 管颇含几分凄凉,好像同样为许多遗民所刻意选择, 其时“客死如家”,“江湖之死如枉席”⑩的说话分明 代表了相当部分遗民的态度。孙奇逢曾谓人曰:“老 死他乡,即所谓求仁而得仁也,夫何憾!?.事实上, 遗民客死而不知所终者诚不可胜计,据谢正光、范金 民《明遗民录汇集》所辑录的几中《明遗民录》所载, 像章正哀“国亡,求死不得,行脚不知所往,家人无从 物色。”⑩的明遗民,有:章佐圣、郭正中、陈斌、陆 折、费经虞、黄事忠、杨春华、万年英、董升、邹元檄、 熊启宇、管嗣裘、赵雪涛、蔡海宁、郑兹、黎应祥、萧 诗、赖其肖、谢元汁、谢宗泰、戴笠、谭相国、严玮、施 神仙等,不烦枚举。显然,在遗民那里,全然把“浪 迹”和“奔走”— 以“四海为家”— 视作一种“以游 为隐”的生存方式了。就本文意旨而言,“漂泊”就未 尝不是一种遗民“个体直接感知”的意识了。其实中 国传统社会和文化并没有留给“漂泊”与“云游”以多 少合理的空间。儒家自古就有“父母在不远游”的戒 条;农耕民族的定居生活所胎育的乡土情结和“叶落 归根”意识对游的限量;统治者基于秩序稳定和赋役 征收的需要,更是极力禁止和控制民间的自由无序 流动。这些都使得“云游天下”之举为主流社会观念 所鄙弃。然而,易代特殊时势下集权专制的松动甚 至解体,传统文化理念的部分裂变与转换,为遗民之 云游漂泊洞开了相对自由空间。 不同于一般的“游士”,更有别于普通的“游民”、 “流民”,明清易代背景下的遗民之游别有寄寓和隐 ①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陈去病《明遗民录》“杨 洁”。 ②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八“陈所学”。 ③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五“喻指”。 ④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二“黄周星”。 ⑤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九“赵士完”。 ⑥ 孟森:《皇明遗民传序》,《明清史论著集刊》。 ⑦ 孙静庵:《明遗民录》病骥老人序。 ⑧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二九“刘永锡”。 ⑨ 参见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陈伯陶《胜朝粤东 遗民录》卷四“无家”。 ⑩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四七“凳残,,。 ⑧ 如归庄之喻顾炎武,见《归庄集》卷五《与顾宁人书》;阎尔 梅之自喻;赵士通曾自谓“吾东西甫北之人也。”,见陈去病《明遗 民录》。 ⑩ 魏禧:《魏叔子文集》卷十六,《吾庐记》。 0 孙奇逢:《夏峰先生集》卷五,《李逸士传》。 ⑩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黄容《明遗民录》卷一 “章正衰”。 易 ,3 人'L补. ,*v-*年第,期 衷。诚然,颠沛后的清初固不乏传统意义上的游观、 游赏、游文、游学、游宦、游幕和游客,但作此游之遗 民毕竟不在多数,甚至还为遗民所竭力反对和垢病。 游之于遗民仿佛是一种仪式,仿佛是一种生活样态, 其间所寄寓的遗民幽怀殊为繁复,若以传统眼界视 之,那就不免误读了遗民。 二、“游”之作为一种凭吊仪式 以“游”为凭吊之旅,是隐藏于遗民式漂泊云游 背后的动机与幽怀之一。明遗民大凡都有渴陵或哭 陵的经历,顾炎武一生五渴孝陵、六渴思陵,他北游 后可以几十年不祭扫父母,妻子死,只临风一哭,却 总不忘拜祭明陵。其有诗云:“旧识中官及老僧,相 看多怪往来曾。问君何事三千里,春渴长陵秋孝 陵。”①诚然,炎武之游怀远不止此,但“故国之思” 却是一路伴了其旅程。屈大均曾往瞻拜渴明孝陵, 遇上驻防的清兵砍祈陵殿木柱,给清兵以钱,请求不 要破坏②。赵园先生说:“明清之际士人的山水之 游,确也随处令人感到意味深长。《翁山文外》卷一 系列性的长篇游记,自述其游踪甚详。诸篇有连续 性:渴孝陵(《孝陵恭渴记》),由南京渡江,经安徽、河 南至陕西(《宗周游记》),由代州赴京师(《自代东人 京记》《自代北人京记》等),俨然一次凭吊故国之 旅③。屈大均的游踪仿佛是循着明陵古迹一路走 去,仿佛惟其如此才不失游的意义。其实,屈大均拜 渴的不只明陵,明亡后,大均逾岭北游,抵京师,走济 南,渡三岔河,东出榆关,遍览辽东西名胜,赋《塞上 曲》而返。旋东游吴会,居南都稍久,复北行,入陕 西。后又出雁门,复游京师,至南都,淹留吴、越之 交,始返抵粤。自明亡后,大均忽释忽儒,或游或隐, “往来荆、楚、吴、越、燕、齐、秦、晋之乡,遗墟废垒,靡 不揽涕过之,而嚼然自拔于尘ia "。甚至濒死之际 遗民义士仍不忘一吊明陵,似乎于此尘世最割舍不 下的不过一帝陵,佚名撰《皇明遗民传》卷五《阂遵 古》云: (江)天一与侍郎金声起义,事败俱被执,过 芜湖,以囚服突至遵古家,从朱缨带刀者一人。 遵古曰:“事至此,奈何?”天一曰:“无他言,今将 往拜孝陵,引颈受刃耳。” 像顾炎武、屈大均以游为凭吊之旅的明遗民并非一 二见。如明亡未久,方以智即于三月二十三日潜至 东华门崇祯牌位前哭灵。钱塘人潘问奇明亡后尝 “北之大梁拜信陵墓,南泛洞庭吊屈原,溯流人蜀达 成都,悼诸葛亮,还客京师,哭十三帝陵,登西山作怀 古诗。”⑤许楚“每遇山川城郭,访罗孤忠逸尚,表扬 风烈。”⑥谈迁《枣林诗集》附录钱朝聘玮大球《谈孺 木先生传略》云:“先生⋯⋯未弱冠补弟子员,食凛 汽,遭鼎革,既脱去如敝展。⋯⋯尝谓余曰:‘志此者 三十年矣,月旦一时,是非千古,不可苟也。”’曾“徒 步百里,哭拜思陵,更欲西至阳城哭太宰,遂人晋”, 惜“中风露而卒”,其((Jr游录》当为哭思陵时所作, 《西游录》当为人晋时所作⑦。杨期演之子秉机“游 两京岱岳,苍茫凭吊,一托于诗。”⑧韩纯玉“好游 览,吴越之迹殆遍。数往留都,渴孝陵雨花木末间, 感从中来,悉寓于诗。”⑨ 明遗民对于“易代”的历史记忆与联想,使得与 易代相联系的许多事象与物象具有了象征意味。即 如此处所论之明皇陵,在故明孤臣孽子的眼里,俨然 为故国旧君的化身。从建筑符号学的观点看,皇陵 不仅是皇帝的掩埋之具,更是权力崇拜的偶像符号 系统。“人类总是给自己周围的事物赋予意义,而 且,这时的‘给予意义’完全是根据与人类自己的关 系进行的。哪怕是对象属于自然界,也将根据它与 人类的关系来判断其价值,然后编人人类世界。”⑩ 使对象世界意义化,或者说使自己内心的意义世界 对象化,这是人类社会实践活动过程中的一个基本 特征。在中国古代,有从秦陵到清东陵的规模宏大 的帝陵体系;在古代西方,古埃及有众多的金字塔, 古罗马有奥古斯都陵、阿德良陵等。它们都是作为 ① 顾炎武:《亭林诗集》卷三,《重渴孝陵》。 ② 屈大均:《翁山文外》卷一,《孝陵恭渴记》,国学扶轮社, 1910年。 ③ 参见赵园:《游走与播迁— 关于明清之际一种文化现象 的分析》,《东南学术》2003年第2期。 ④ 转引自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屈大均》,南京大 学出版社,1995年7月。 ⑤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六“潘问奇”。 ⑥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黄容《明遗民录》卷九 “许楚,,。 ⑦ 谈迁:《国榷》张宗祥跋;又见谢国祯:《增订晚明史籍考》 卷一,《通记有明一代史乘》,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 ⑧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三三“杨期演”。 ⑨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黄容《明遗民录》卷九 “韩纯玉”。 ⑩ 池上嘉彦:《符号学人门》,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5年,第 133页。 颧114 清初明遗民的“云游”行为及其意蕴 王权和正统的符号出现的,它宣示的是统治权力,表 达的是“正统”的符号意义。故而,清君人主,笼络人 心之举,便以为崇祯发丧和祭陵为首选;崇祯自溢前 留下《血书遗诏》竟以“勿坏陵寝”①为遗言;遗民们 遂总拳拳以明皇陵为念,为烈皇帝守陵成了表达和 寄托故国之思的最佳凭藉,佚名撰《皇明遗民传》卷 四《魏世效》载曰: (魏世效)尝渴孝陵,为之记曰:“庚申孟夏, 抵金陵,令乡人导而至。于是免冠九顿首于殿 下,鲤涕不下,伏地不能起。呜呼,此吾三百年 开创圣主所藏衣冠之地乎!拭泪起,周视殿上 壁,黄赤所漫,新旧参之。殿柱三十有六,去地 三尺许,皆为刀祈伤,或折柱木三分之二。殿两 旁多贮马粮,殿前有(缺二字)致祭牌,二步至 门,四顾阂无人。偶以手跃其锁,锁堕地而门 启,颇休惕,恐守陵者知之。令导行者立于门, 竟从隧道入⋯⋯守陵为内侍,年几八十,闻其 姓,曰:“刘”问守陵几何,曰:“自崇祯至于今。” ⋯⋯鸣呼!彼一老阉也,守死不去,三四十年 间,香火赖以不绝。 真是“虽垂死之阉,其情亦有不得已焉者耶。” 遗民们对故国的眷恋不仅系之于明陵,崇祯帝更成 为遗民们的精神寄托。在这些遗民心中,崇祯虽死 犹生。如陆苏“每遇风雨之夕,辄系掉荻苇间,仰天 长号,呼崇祯帝不辍。”②在这里,明遗民“凭吊”行 为的情感指向,是相当鲜明的。 遗民们的故国旧物之游微意颇可玩味。表面看 去,遗民们遍历山川名胜、明陵圣庙,似无特别作为, 然而,看似悠游生活形态的背后所遭遇的矛盾挣扎 和心路历程却别有意味。明清易代,异族入主,汉族 传统文化和血缘备受冲击,甚至有中断之虞。异质 文化冲突的紧张,使深浸儒家“夷夏之防”观念的遗 民们深感“认同”的威胁,于是激发起对汉民族认同 的深挚情感,故国之思、亡国之戚遂成“遗民之悲”的 核心元素。体现于行游,遗民之游俨然凭吊之旅,拜 渴明陵也近乎一种神圣仪式,甚至是人生价值和身 份认同的完成。诚然,遗民之游并不能疗愈受创的 JL",甚至还会平添更多想象与现实的落差,但对明陵 的每一凭吊所生发的亲近故国的意义,不正为遗民 所珍视? 遗民式游的独特。登高临远、山水流连,本古代文人 雅士最富群体行为特质的表征。文人与山水的契合 曾催发了山水诗画的清新灵秀;文人与边塞的结缘 又锻造了边塞诗的古朴苍劲。然而,在明清易代的 特殊历史情景下,遗民们的山水林泉之游,却全然没 有那份轻松疏放,而是别有一番沉重与抑郁。也许 正因了山的沉稳、水的灵动,大自然的丰富总会让怀 抱不同心境的游人各获精神上的超悟,才会有那么 多的人或于山水中放飞心情,或登高临空一抒郁闷。 对于遗民而言,由于满怀家国之痛、禾黍之悲,其每 一出游就定然不同于常人之山水揽胜、边塞猎奇,所 谓“不涉山川、历关徽,不足以发其飞扬沉郁、牢落激 楚之气”③,正合了遗民心绪。遗民的山水之情尽显 悲枪的首先要数傅山,顾炎武曾在《寄傅处士土堂山 中》诗中云:“向平尝读《易》亦复爱名山。早跨青牛 出,昏骑白鹿还。太行之西一遗老楚国两龚秦四皓。 春来洞口见松花,倘许相随拾芝草。”④可见,炎武、 傅山两挚友甚有山水投契之缘,炎武在这里怕是把 游说得过于轻松,但“楚国两龚秦四皓”的寓意又使 语义平添了分量。傅山一生遍游名山大川,五岳中 的三岳泰山、华山、恒山都曾涉足。正如其自言,云 游天下“非汗漫,非消遣”,而是别有情怀和寄托。前 述其登临恒山有“祈死”之情,在《五台八首》中亦云: “信是清凉地,中烦独不除。”⑤五台山乃闻名佛教 圣地,如此“清凉地”,却有挥之不去的烦恼!在《清 凉石》诗中云:“疏馨可林冷,云根一片秋。无情熏不 热,有骨难踏柔。”触景生情,骨V-之气依然。“坚贞 见龙象,施利含吾游。”⑥游寺院得施舍,却不以为 意,“坚贞”才为其所希冀⑦。傅山登高不仅有“此生 旦暮了”的慨叹,且尝谓人曰:“若兄有游兴,弟当拟 力疾从之,但遇尺山寸水,少豁愁苦,一旦溢焉,略劳 三、“游”之作为一种 “遗民之悲”的稀释和宣泄途径 藉“游”以宣泄郁结于心的“遗民之悲”,亦显出 ① 崇祯之《血书遗诏》日:“肤自登极十七载,三邀天罪,致虏 陷地三次,逆贼直逼京师,诸臣误联也。联无颜见先皇于地下,将 发覆面,任贼分裂联尸,可将文臣尽行杀死,勿坏陵寝,勿伤我百 姓一人。”见戴笠、吴乔:《流寇长编》卷十七,载《明末农民战争史 料》,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年。 ②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六“陆苏”。 ③ 顾炎武:《亭林诗集》卷五。 ④ 傅山:《霜红完集》卷七。 ⑤ 傅山:《霜红完集》卷七。 ⑥ 关于傅山之游可参阅魏宗禹:《傅山评传》,山西人民出版 社。 ⑦ 钱谦益:《牧斋初学集》卷三十二,《越东游草引》。 115 ‘走熟.奋 2005年第3期 锹插,了此一场春梦”①。 与傅山同样心曲的遗民绝非仅见。梁心甫之 游,“以青鞍布袜军持流囊为供亿,以高人逸老山僧 樵客为伴侣,以孤情绝照苦吟小饮为资粮,与山水之 性情气韵,自相映发”②其人之游趣只因了其“孤情 绝照苦吟”与山水之“性情气韵”的契合。人称罗宁 默“往复流连幽兰芳草之间”,“无宠辱以樱其胸 次。”③显然有着与梁氏同样的山水感悟。阎尔梅 “尝同吴野人过邓尉山,遇崔儿状梅花下,相持大坳。 时梅花盛开,游者甚众,陈肴核杂坐呼饮,闻三人哭 极哀,俱骇而散去,惟灵山徐仿低回不退。久之,从 容问其故,乃曰:‘吾辈生天地间,毫无补世,对此花, 素心相感,是以悲耳。’杭识其高,留宿山中,七日而 去。”④阎尔梅偶遇三人对花而哭遂有所会心,此见 出遗民们的山水之情是人同此心的。江浩“居山四 年,晨夕游息,哀至辄歌,歌已辄哭。”⑤周爽其“常 策驴挚酒磕登雨花天网,自歌自吟,酒酣辄北望流 涕,至呜咽不能出声。或泛舟桃叶渡,或肩舆人栖 霞,登摄山最高峰,放声长号。”⑥陈贞慧“目睹故时 山水,所至号悲。”⑦屈大均“游塞外,北抵粟末,过 抱娄、朵颜诸处,访生平故人,浪荡而返。夫粟末去 内地若千里;迁流者就道,扳轮挽继,如不欲生。”⑧ 游而悲号,游而萌厌生之念,遗民之游就好像是“自 惩”⑨,好像是“自寻烦恼”,以心理学角度推原其故, 则为郁闷的稀释和宣泄、自我身份的重新定义。 四、“游“之作为一种 阴结豪杰和图谋再造的凭藉 成书,适今安徽按察张公前驻节西安,以千金资梁子 纵游塞上。梁子以屏书生随数骑结束出关,遍历河 涅四郡以极之朔方上郡,览其山川城郭之险隘,退而 历讯之老将戍卒,得其可以资守御、习战攻,凡用兵 地,所至各绘图,图有说,西塞三边环七千里之地,形 势燎然在目。”姜氏虽非遗民,却诚为知遗民者也。 孙静庵((明遗民录》卷二十七也记梁份:“尝只身游数 万里,西尽武威、张掖,南极黔、滇,遍历燕、赵、秦、 晋、齐、魏之墟,览山川形势,访古今成败得失,遐荒 佚事,一发之于文。”方以智亦曾谓人曰:“今天下脊 脊多事,海内之人不可不识四方之势,不可不知山川 谣俗,纷乱变故,亦不可不详也。”⑧梁份与方以智 假游以“识四方之势”以“资守御、习战攻”,所关怀的 无疑是恢复大业。顾祖禹尝遍游形胜,著《方舆纪 要》一百二十卷,不仅是历史地理著述,也是一部兵 要地理,“其书言山川险易、古今用兵、战守攻取之 宜,兴亡成败得失之迹所可见,而景物游览之胜不录 焉。”⑩书中认为山东在全国各省中形势最为险要, 期望后世“欲有事于天下者”特别注意,言外之音,跃 然纸上,可见其著书之旨。北平人韩子孺云:“吾侨 家云南,出人黔蜀者二十年,颇能知山川道里,顾先 生闭目宛溪,足不出吴会,而所论攻守奇正荒僻幽仄 之地,一一如目见而足履之者,岂不异哉!”⑩可见 其游怀。阎尔梅在家乡阻挡清军南下,事败,“走山 东,联络四方魁杰,谋再举”,被捕人狱,逃脱后,“北 走燕、赵、秦、蜀,阅历险要,图二百幅,关塞形势巨细 易代背景下,遗民的每一出游定然不是轻松之 旅,而是背负了太多的遗民式期许,为联络声气、稽 察形胜、图谋恢复而游,即是遗民游的另一份荷负。 明乎此,方可理解为何易代的独特时势反倒成了遗 民群体“云游之风”的助力?藉游之名以行考察、阴 结豪杰和图谋恢复之实,是“遗民游”的基本动机和 动力。 就稽察形胜、图谋再造的游怀而言,遗民游而至 于山川厄塞,生发出的想象和感啃每每及于军事、 “古今成败得失”和“纷乱变故”。是故,其时遗民之 舆地著述虽概言地理沿革、兵农水利,却对明季军事 多所痛惜,情绪和情感指向颇系于“恢复关怀”。国 亡后,陈恭尹遍游天下,尝绘《九边图》,“疏明厄吭, 藏之筐衍。”⑩姜哀英序梁份的《怀葛堂集》,言及梁 份的塞上之行:“梁子尝游西塞,著《西睡今略》,未及 ① 傅山:《霜红完集》卷二十三,《寄陈又玄》。 ② 毛奇龄:《西河合集》,《屈翁山诗序》。 ③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陈伯陶《胜朝粤东遗民 录卷二“罗宁默”。 ④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二“阎尔梅”。 ⑤ 孙静庵:《明遗民录》卷三十二,《江浩》。 ⑥ 佚名朝鲜人:(皇明遗民传》卷二,《周爽其》。 ⑦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黄容《明遗民录》卷九 “陈贞慧”。 ⑧ 毛奇龄:《西河合集》,《屈翁山诗序》。 ⑨ 赵园:《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言及此,可参考。 0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陈伯陶《胜朝粤东遗民 录》卷二“陈恭尹”。 ⑧ 任道斌:《方以智年谱》引《送侄儿游粤序》。 0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黄容《明遗民录》卷八 “顾祖禹”。 0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五“顾祖禹”。 .,16 清初明遗民的“云游”行为及其意蕴 毕举。”①但终见“大势已去,知不可为”,回归故 乡②。谢承贵“独挟资走四方,与燕、赵、秦、晋间豪 侠游,冀规天下大计,得一当以靖流贼。尝以千金贷 临桃令,至其邑,见其所为,知不克终,遂弃资他 适。”③黄周星国变后“奔走四方四十年,意若有所 为而卒不成。”④清初遗民的秘密复明运动往往藉 游而联络,孙静庵《明遗民录》卷四五“东明寺异人” 所记透出了这一信息: 钱塘东明寺,传建文帝曾避迹于此。明亡, 某月某日,有二十二人,皆伟干杰貌,免宵而入 ⋯⋯遍观佛像不拜,见建文像,则拜而下泣⋯⋯ 人臂二弓,腰二锐,试鸟雀不一失。铭仗重铁, 度所负荷皆百斤。其一人泣拜者,挽鞭重数十 斤,合二僧之力仅能举,而彼运之如棕拂竹知 意。问邑里姓字,皆不答,闻其声,知为北人也。 问今何往?则泪隐隐承睫曰:“吾筷尽,游观天 下,无可起事者,吾安之乎!”曰:“三吴足赋可就 也。”曰:“三吴未能集事。”僧曰:“以诸公之敢力 赴义,何患无成?”默不应。讽之苦空,亦不应。 僧曰:“出即值北兵,奈何?”曰:“吾仗剑行数千 里,先后所值,何含百千,彼乌能难我哉!”僧曰: “自此天目民寨百徐所,称义师,能往观乎?”曰: “曾按视一二所,皆盗耳,不足目也。”因向僧述 天目、径山、湖州之程,曰:“吾之湖州。”曰:“湖 州多守兵。”曰:“固欲遇守兵。”遂宵而去,每人 一宵,两人收之,目欲迸火。寻闻其遇守兵,杀 五百徐人,而二十二人皆无恙。 这帮不知姓名者,其中或许多属遗民,行踪无定,游 迹所至,欲有所为。刘继庄本大兴人,祖籍吴江,明 亡后,他回吴江一住十几年,生平行踪诡秘,似乎秘 密社会中人物。清初之野史稗乘,每传绿林、响马、 山湖啸聚之徒,义气激昂。此类人物,正史文献无 征。如《彭公案》((施公案》中所述之窦尔敦,原名窦 开山,河北献县人,从史可法部将习武艺,又拜河北 大儒王余佑为师,教以文学,以义侠著乡里,阴从反 清运动。康熙南巡,开山追踪行刺,未得如愿,仅将 赤旗御马盗去。后以所志不遂,披细人山,不知所 终⑤。在清初严密控制之下,公开的反清起义失败 后,此种潜踪密谋,结志的秘密运动遂暗地滋 长。天地之会,五祖之说,于是而流行于社会上,所 谓天地八卦诸教,恐无不与此等运动有干系。这样, 传统的“山水游”、“边塞游”因遗民而平添了厚重的 意义赋予。 就阴结豪杰之游来说,明清易代,同样的家国之 痛,一样的悲苦情怀,遗民们被置于相同的生存境地 和心灵状态,面对异族统治的新朝,遗民们为恢复故 国而联络声气,于是出现隐秘性的遗民聚合。这种 聚合或以地缘为纽结,或以家族为依托,或以师承关 系为中介,或以学术情趣、文学好尚为旨归,形成一 定的遗民地域集团、家族群体、师徒群集和文人社 集。在这些遗民群集的基础上,更有突破地缘、家 族、师承和社集界域的远距离声气呼应。 首先看遗民地域群体。基于自然原因的地理因 素,及因此而形成的方言和习俗,因而地域群体的文 化取向特征远比人为的行政区划更为重要。遗民之 间的交游和互通声气,是地域遗民群体相互影响和 联系的纽带。依据遗民的生存空间,遗民的地域群 落大致可以划分为关中、淮海、江南、岭南和西南等 几个主要地方遗民群体。地域遗民群体中又因处世 方式、情趣好尚等的因缘而派生出带有社集性的遗 民小群体,如上述之关中三友、易堂九子、金陵八家、 云间六子、浙东三俊等。因地域的缘故,亦因不同地 域为清廷征服时间的先后之别,不同地域的遗民之 人格特征、生存状态有迥异的风貌。关中,地处“四 塞之国”,明末农民起义发源于此,但与江南相较,并 非民族斗争的重灾区,又先于江南被征服,故此地在 明亡后既有遗民的聚合,如关中三友之间,及其与王 弘撰间的相互联络,傅山与他们间的互通声气。亦 有大量贰臣的涌现,清代官修《贰臣传》共有125位 汉族文武官僚榜上有名,其中陕西16名、山西11名 赫然在列⑥。 淮海地区,界于南北之间,这里地处南北要冲, 遗民的大范围流动较为频繁,淮安、扬州、泰州等地 为遗民聚集点。如顾炎武昆山兵败后,几年间往返 江淮间;阎古古于明亡后“一驴亡命三千里,四海无 家二十年”,汗漫江淮。 江南地区,是遗民人数众多,遗民聚合最为活跃 ①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二“阎尔梅”。 ② 《清史稿》卷580,《阎尔梅传》。 ③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二五“谢承贵”。 ④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二“黄周星”。 ⑤ 萧一山:《清代通史》,第893一894页。 ⑥ 见《洪业— 清朝开国史·附录》。 人走熟.奋 2005年第,期 的地区。此处所言之“江南”,既非清初行政区划中 的江南省,亦非传统概念中的“南方”,而是指“淮海” 之外的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之所以如此划分,乃 基于整个“大江南”之遗民有着相似的生存环境和精 神特征。江南是反清民族斗争维持最久的“忠义之 区”,加上敢山之学和东林气节的浸染,从鲁王监国 绍兴(1645年)到张煌言抗清失败壮烈牺牲于杭州, “浙东之学士大夫以至军民,尚倦倦故国,山寨四起, 皆以恢复为辞”①,与清王朝先后进行了长达19年 的殊死搏斗。直至康熙后期,此地富于民族意识的 清议力量仍很强大,以致一些因降清而显贵的贰臣 子弟“遇故国忠义子弟则深墨其色,曲躬自卑,不敢 均茵,以示曲抑”②。江南地区遗民的聚合又以遗民 各自的生活空间而形成局部的遗民群落,主要有:以 杜谱、邢防为代表的金陵遗民群体,以顾炎武、归庄、 徐仿为代表的吴中遗民群体,以方以智、方文、钱秉 橙为代表的皖中遗民群体,以黄宗羲为代表的两浙 遗民群体,以顾景星为代表的湖北遗民群体,以王夫 之为代表的湖南遗民群体及以魏禧为代表的江西 遗民群体等。 岭南、西南也是清初遗民较多、较集中的两个区 域。仅陈伯陶《胜朝粤东遗民录》即列岭南遗民二百 九十余人,秦光玉《明季滇南遗民录》又收云南遗民 一百四十余人。岭南遗民诗群异常活跃,结有雪峰 诗社,其中屈大均、陈恭尹、吴中蕃、陈佐才诸人均在 创作上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另外,岭南、西南两地遗 民逃禅风气甚浓,陈垣先生据此撰有《明季滇黔佛教 考》。永历政权辗转岭南、西南两地长达18年的抗 清斗争,是该地遗民众多、遗民活动频繁的主要原 因③。 其次看家族群体。遗民社会没有组织的力量可 资凭藉,因而亲友、师徒的互济互助显得尤为重要, 家族式的遗民群体得以形成和凝聚,其中著名者有: 宁都三魏、金陵二杜、桐城方氏、余姚甫上黄宗羲兄 弟、山右傅山父子、万氏八龙、“祁六公子”④、一门四 皓等。 再次看遗民社集。在清初复杂多变、横向社会 流动加剧的环境下,传统的亲友原则的功能逐渐削 弱,社会人群迁徙无定,家族的网络无法包容。所 以,在遗民群体中,成员资格是基于独特的个人认 同,换言之,这类团体是排他的。这种认同主要是着 重文化旨趣与特定的信念和需要。以遗民社集来 说,经常被忽略的一点是遗民集结对于遗民的心理 影响。从人的需要理论看,在清初急剧变动的时局 下,遗民在心灵上不免感到空虚、失落,因而更需要 安全感,所以他们的聚合不妨视为安全的慰藉,当然 这远不是遗民集结的全部内涵。遗民社集在清初是 遗民集结的重要形式之一,也是遗民的重要生存方 式之一。据今人的初步统计,清初遗民结社约有七 十徐家,具体的遗民结社情形已论证颇详,此不 赘⑤。本来,明季士夫以结社为风气,诗酒流连,揣 摩文章,至清初满洲人主,中原板荡,一变而为抗清 志士,由诗文唱酬转而为反清聚义,这样文社也变而 为政治组织了。杨凤苞《秋室集》卷一《书南山草堂 遗集》曰: 明社既屋。士之憔悴失职,高蹈而能文者, 相率结为诗社,以抒写其旧国旧君之感,大江以 南,无地无之。其最盛者东越则角上,三吴则松 陵。 其实,大江以北亦未尝没有结社的⑥。故而,社集在 某种意义上是政治上失意人的聚集所,是反清复明 思想的孽生地。一般欲以学问结纳天下名士的人, 把集社视为重要机缘,因之集社成为众流所汇。正 是由于遗民结社与反清复明息息相关,加之清朝以 异族入主,不免存疑忌之心,结社讲学,形同煽惑,是 以深中清廷之忌,故而,顺治十七年,严禁士子会盟 结社。 复次看师承群集。在社会变迁中,非基于亲属 及地域的群体具有一定弹性,也较易于驾驭。何况 动荡时局下的社会流动也会使血缘纽带的维系非 常不易。但作为血缘原则的衍生,师承原则在“老师 如父”的传统社会有更大的适应性,不受血缘谱系的 约束,组织上较有弹性,可以团结更多的成员。换言 之,这种虚拟的亲属关系一方面满足了传统士人重 视亲属关系的心理,从历史发展的观点看,也是一种 文化的延续;另一方面,又是一种新的开创,能在急 剧的社会和文化变迁中适应新的形势。是故,遗民 ① 全祖望:《鳍琦亭集外编》卷十,《华氏忠烈合状》。 ② 全祖望:《鳍琦亭集外编》卷一二,《七贤传》。 ③ 参见张兵:《清初遗民诗创作的社会文化环境与遗民诗群 的地域分布》,载《西北师大学报》199〕年第4期。 ④ 指祁班孙、理孙兄弟。 ⑤参见何宗美:《明末清初文人结社研究》第五章《清初明遗 民及遗民结社》,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年1月。 ⑥ 谢国祯在《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中即揭出大河以北之社 局有:山左大社、北丘社、青门七子、孙奇逢之结茅双峰、十老社、 应 谦之捐社等。 清初明遗民的“云游”行为及其意蕴 社会的师承群体相当活跃,如同为刘宗周门下的黄 宗羲、陈确、张履祥,顾炎武与潘来师生,孙奇逢之夏 峰师徒群体,僧函是、函可的大量门徒,遗民讲经、讲 会活动中所形成的师承关系等,不一而足。 最后看突破地域和家族界限,阴结豪杰,互通声 气的遗民云游。此种云游现象在清初遗民社会是一 颇为值得注意的现象。如易堂九子之一的魏禧,视 “求友、造士,二者为尤大而急”①,不仅与其他易堂 诸子相交过从于翠微,“敦古友谊如骨肉子弟”,且 “涉江逾淮,越思益交天下非常之人。闻有隐逸,不 惮千里造访,于吴门交徐杭、金俊明,西陵交汪讽,当 湖交李天植,常熟交顾祖禹,毗陵交挥日初、杨璃,方 外交药地、枯木,皆遗民也。”②无怪时人云“交四方 贤士以自立,是叔子最得意语”③了。魏礼从叔兄 而外,更“历闽粤,渡海达琼压,北抵燕京,返辙夷门, 过洛阳,南浮汉涌,人秦关,涉伊水,经凤、滁道中,足 迹几遍天下。所至必交贤豪,寻访穷岩遗佚之士。 尝省故人于韩城,往观砒柱三门。闻高士彭荆山居 华山绝疆,直上四十里,手铁弦踢飞瞪访之,高韩昌 黎痛苦处十里。”④颜元曾言其“身游之地,耳被之 方,惟乐访忠孝恬退豪迈英爽之俊杰,得一人如获万 瓤珠,以为此辈尚存吾儒一线之真脉也”⑤。李因笃 明季尝走塞上求勇敢士。人清屡北游雁门,南游三 楚,皆有所图。炎武在山东以启祯诗选作传事为人 告发人狱,因笃走三千里脱其难。黄宗羲曾在《南雷 文约》卷一《刘瑞当先生墓志》中言及浙东慈溪的情 况:“盖无月无四方之客,亦无会不与诸子相征逐 也。”像顾炎武、归庄、孙奇逢、王弘撰、屈大均等著名 遗民都曾远游他乡,结交豪杰。遗民们不仅独自遍 历山险,广结豪杰,而且相从而游,此种遗民群体式 的云游在遗民社会蔚为风气。如梁樱与李云龙、陈 邦彦、陈子升、邝露、韩宗骤辈结伴而游⑥。“北田五 子”陈恭尹、何绛、何衡、梁琏、陶瑛即因结伴游得名。 遗民们的大范围聚合以复明为动机,正如顾有孝“明 亡,乃焚弃儒衣冠,与山瞰海噬之客相往来,思欲有 所为。”⑦淮上诗人阎修龄,明亡后“邀迹白马湖滨, 名其居曰一蒲庵。同时如李楷、杜嗜、傅山、王酞定、 魏禧、阎尔梅辈,过淮皆下榻焉,时人称盛。”⑧可见 阎氏之“一蒲庵”亦为南北遗民造访之所。孙奇逢居 夏峰,率子弟躬耕自给,四方求问学者,亦授田使耕, 由是“所居成聚”。以身殉国的明御史祁彪佳之子祁 班孙、祁理孙所居山阴之祁园四负堂亦为反清遗民 志士聚集谋划之所,在这里,屈大均、魏耕、祈忠敏及 祈氏门人参与了“己亥之役”的,全祖望引时人 语日:“山阴之梅墅乃其死友所啸聚”⑨。陈五聚筑 室曰“茅窝”,“海内冥鸿之士多归之”⑩。流徙东北 宁古塔之遗民义士尝有吴兆赛之“七子之会”、僧函 可之“冰天诗社”,名为诗酒之会,实为同气连枝,既 借以共慰藉,复有恢复之想。甚至伽蓝僧寺亦成为 遗民聚首际会之地,康熙三年,黄宗羲至苏州与弘储 和尚等有灵岩山之会,相谈七昼夜;著名僧人函T “细素礼足凡数千人”,象屈大均、陆折、金堡、王邦瓷 等都曾师事函是,所谓“时遗臣流寓粤东者多依函 7-,以雷峰为质的。”⑧之言殊可征信,真是“一堂师 友,冷风热血,洗涤乾坤”。 总之,就结构来说,遗民社会向上有辐射式的发 展,由若干较小的社群结合为一个较大的遗民社会; 向下则有发散式的分化,由一个较大的遗民社会分 化为若干不同的社群。就内容而言,逐渐修正的遗 民社会潜规则,一方面尽可能维持原有功能,维系对 中国文化的强烈认同,另一方面又赋予它新的活力 和生命。 明遗民之游怀,除了上述诸端,尚有为“学”而 游。明亡后,清初学风避虚就实,注重实地考察之风 骤兴,如炎武之以二马二驴载书游,当有学术关怀 在。限于篇幅,此不详论,就此打住。 作者单位: 责任编辑: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湖北工业大学 西 宾 ① 魏禧:《魏叔子文集》卷五,《与富平李天生书》。 ②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佚名《皇明遗民传》卷 四“魏禧”。 ③ 魏禧:《魏叔子文集》卷一八,《通判谢君墓志》。 ④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三七“魏礼”。 ⑤ 《颜元年谱》,第7s页。 ⑥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陈伯陶《胜朝粤东遗民 录》卷四“梁援”。 ⑦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四“顾有孝”。 ⑧ 李元庚:<望社姓氏考》。 ⑨ 全祖望:《鳍琦亭集》卷一四,《祁六公子墓竭铭》。 ⑩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孙静庵《明遗民录》卷 二一“陈五聚”。 ⑧ 谢正光、范金民:《明遗民录汇集》,陈伯陶《胜朝粤东遗民 录》卷四“函是"o
/
本文档为【明朝遗民】,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历史搜索

    清空历史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