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装盛行的特点及其历史因素

唐装盛行的特点及其历史因素 唐装盛行的特点及其历史因素 夏目晶子,民族服 引 言饰与文 ,,世纪的第一个,,月，当上海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峰会(,,,,)正,匕遗 式开幕前，参加此次峰会的各经济体领导人将会怎样着装的问，就已成产研 为全球媒体的关注焦点。因为按照惯例，在举行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时，领究 导者们将穿上主办国提供的特色服装，并要留下“全家福”式的合影。 ,,日，一个绝对是刻意安排的日子， ,,位各经济体领导人终于走到了前 台，他们微笑着站在镜头面前亮相， 这一瞬间使全世界的观众都为之一振 ——富丽华贵，洒脱自然，透露出喜庆吉祥氛围，洋溢着浓厚中华神韵的 中式服装～更令人吃惊感叹的是几乎就在一夜之间，这种领导人穿用的中 式服装尚未来得及让世界的观众细细欣赏回味，就像潮水一般在中国大地 迅速流行开来，且很快就拥有了一个早已存在的名字:“唐装”。 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走过了,,多年，这期间随着经济持续高速的发 展，人们的思想理念和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近些年，西 方社会文化在与中国文化的交流中对中国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大。西方社会 正式场合的着装习惯也渐渐渗入中国，此种对西方着装的审美认识事实上 已经不知不觉地融进了中国服装文化，成为现代中国服饰文化审美观的,中国民族学 会,,,年 会论文集 部分。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唐装出现并盛行起来了，且一时间势不可挡。 我以前在中国生活的那段时间所看到、听到和学到的知识及印象里， 类似唐装这样的色彩、布料、图案以及服装，从前好像是“阔少爷”、 “阔太太”和“大资本家”的形象。而今天却成为国家领导人带领世界各 国领袖亮相的着装。这究竟是为什么,唐装为何在现在出现,唐装究竟是 ，夏目晶子:日本爱知大学国际交流学部。 ,,,什么,其盛行是偶然的社会现象吗,它的盛行有没有历史的因素,这些问题都很值得深思。服装是一定社会文化的载体，本文正是试图从唐装盛行的社会象去深入思考，进而更加深刻地认识和理解当代中国的社会与文化。 一、何谓“唐装” ,(以往的概念 对于“唐装”，中国权威辞的解释有两个义项:一是指唐代的服装，二是指中式服装。这两种解释在,,,,年上海,,,;会议之前原本没有争议。但那以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很显然，现代中国流行的这种服装与唐朝人的装束根本是两码事。如果它和日本的和服一样，是从唐朝人 民 族的装束改造而来，仍有唐时风貌，那么被称为唐装，人们也不以为怪。至 服 饰 研于唐装泛指中式服装的用法，大概源于近代海外华人。中国服装文化学者 究邓咏梅曾撰文指出过这一点。实际上在此之前，表示中式服装统称概念的唐装一词，在中国内地很少使用，使用频率较高的则是“中式服装”、“中装”、“华服”、“中式华服”等。 ,(概念的变化 我在搜集上海,,,;会议前后的中国服装资料时注意到，唐装一词是随着上海,，，,;会议领导人穿着了那套中式服装之后才响彻中国大地的。换言之，中国内地目前流行的唐装一词与领导人穿着的那套中式服装有直接关系，其意义指向客观上已发生了变化。 对唐装意义指向所发生的变化，中国媒体和服装界至今还无人明确指出。有些学者虽然注意到这一点，但将唐装和中国传统服装相等同的意见，在目前的中国还是很普遍的。,,,,年,月我去中国实地调查时，就曾遭遇到这种困惑。当我到中式服装商场表示要购买唐装时，有的销售人员指着琳琅满目的夏季中式服装对我说:“这些都是唐装。你要哪种,”但也有人热心地告诉我:“天气热，不是唐装(指中式袄褂)大量上市的季节，最好,,月份以后再买，那时的唐装种类多。”可见，商家对唐装的理解也各不相同。那么，北京的一般市民是怎样理解的呢,在实地调查时，几十名被调查者众口一词 地认为，那种,,,;会议上领导人穿的休闲 ,,, 中式装才是唐装。我将“唐装”和“旗袍”两种调查表合印在一张 上，竟然没有一位被调查者产生过“旗袍”也是“唐装”的疑问。可见 在一般人心目中，“唐装”就是唐装，“旗袍”就是旗袍，它们和“长 袍”、“马甲”、“兜肚”一样，都是各不相同的代表某一类别的中式服装。 中国服装专业的报刊应该是很讲究服装专业术语的确切性的，但我注 意到，当唐装一词随着,,,;会议席卷中国内地时，虽然很多中国服装界民 的专家们都对这一称谓持谨慎态度，可服装专业报刊却表现得很嗳昧，在族服 “唐装”所指究竟为何的问题上，常常是忽左忽右，可大可小。使人不知饰与 如何理解才好。一凡,匕 对此，倒是一些对唐装称谓持谨慎态度的专家学者做出了比较客观的遗产 界定。北京服装协会副秘书长杜玉芬在《福州日报》上曾明确表示说:研究 “唐装其实是由清代的马褂演变而来的，其款式结构有四大特点:一是立 领，上衣前中心开口，立式领型;二是连袖，即袖子和衣服整体没有接 缝，以平面剪裁为主;三是对襟，也可以是斜襟;四是直角扣，即盘扣， 扣子由扭结和纽袢两部分组成。另外从面料来说，则主 (如要使用织锦缎面 料。”杜女士的看法尽管对唐装的款式结构限定得有些过于严格“连 袖”)，但对唐装的整体把握比较形象具体。后来，又有一些人撰文发表 了类似的看法。如,,,,年,月,,日，《服装时报》第,,版，在通栏标题 《唐装的称呼准确吗,》之下，任芳慧和刘蛟的文章对唐装意义指向的看 法，与杜女士大体相似。前者认为唐装的“纹样脱胎干明代”，款式则 “来源于满清的马褂”;后者认为“这种服装的真正渊源还要追溯到清代 康熙年间，它是由当时的马褂演变而成的”。这就等于说，唐装实际上是 清代马褂的延续与改良。中国民族学 会,,,年 会论文集 ,(我的看法 我赞同关于唐装是“中式短装”和“演变的马褂”的看法，因为它 与我对唐装的第一印象和我在实地调查中的结果基本吻合。“唐装”一词 作为中国服装专业术语，也许是很值得认真考虑的。但对于民俗文化研 究，这种称谓倒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服装连同它的称谓在中国爆发似 的流行，一定有它的道理。现在中国流行的唐装既不是唐朝服装，也不是 所有的传统民族服装。而是对传统民族服装之一即“马褂”加以改良之 ,,,后的中式短装。人们为什么喜欢用“唐装”来称呼它，我想并不是中国老百姓不懂得“唐”的含义，而是觉得“唐朝”很能代表中国，这种中式短装对于中国民族服装而言也很有代表性，所以，便借用“唐装”这个在国外已经叫响但在国内却较少使用的名称，既简洁响亮，又能和其他众多的传统服装有所区别。我在实地调查时曾就“为什么叫唐装”的问题询问过一些北京市民，得到的回答各种各样，却也大同小异，最有趣的是一句反问:“要是都叫中式服装，不就乱了套了吗,”可见，中国人喜欢“唐装”这一称谓，其意义主要在于突出这种服装的民族代表性，在于它具有区别于“中式服装”这个总称的性质。 应该承认，目前中国流行的唐装，其概念已经不同于目前汉语词典上的解释了。它的意义指向既是具体的又是模糊的。说它具体。是因为它就 民 族是指由“马褂”演变而来的中式短装;说它模糊，则是因为它是指一类 服 饰 研服装，款式繁多，又富于变化，上海,,,;会议领导人穿用的那种只能说 究是目前唐装的典型吧。此外，唐装主要是指中式上衣，而且是外衣，在这一点上很像人们对于“西服”的认识。中国人说某人穿了一身西服，自然包括此人还穿着一条西服裤;但如果说某人穿了一件西服，就不包括西服裤了。对于“唐装”，中国人也是这么说，可见，“唐装”是与西服相对的。而其他称谓，如“中装”、“中式服装”、“华装”、“华服”等，由于是统称，范围过于 博大，也就无法与“西服”构成对应了。所以，我想如果中国老百姓对这种民族服装一直这么“唐装”、“唐装”地叫下去。今后的汉语词典关于“唐装”的词条倒真应该添上一个新的义项了。 二、唐装盛行的特点 ,(流行的地域之广可称世界之最 一种服装，不仅能够很快地在,,,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流行开来，还能很快流传到有本民族居住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去，这在世界民俗文化史上恐怕都是十分少见的。上海市是唐装流行的源头，,,,;领导人穿上唐装亮相之后，有关唐装的各种传奇和信息就强烈地吸引了所有人。据报道说，有几位香港记者听说会议的唐装还有多余的成衣，乘会议间隙，围住样衣制作主管人员要高价购买留作纪念。虽没能如愿，但他们对唐装的迷 ,,, 恋和高度敏感的意识却为唐装流行拉开了序幕。接着全中国各地媒体纷纷 报道，唐装一下子成为各地服装市场上最抢手的货物，人们买唐装，穿唐 装，甚至把唐装当礼物相赠。连西北边的西藏、新疆等少数民族地区也都 随处可见身穿唐装的人们。不仅如此，和中国内地不同社会的香港、 澳门、台湾，唐装也毫无例外地成了人们的喜爱之物，新加坡、日本等有 华人生活的国家也都纷纷向中国订购唐装。民 ,(流行的方式独特可称世界之奇族月臣 唐装流行的方式不是常规的辐射式、滚动式或渗透式、蔓延式、爆发饰与 式等，而是一种共振式，亦即源头与各个区域之间几乎是同时发生震荡，文,匕 速度之快可称为世界之奇。遗产 当,,,;会议,,位领导人集体为唐装做足了一个世界上最牛气的广研究 告后，整个中国都被震动了，许多媒体都使用了“一时间”、“一夜之间” 这 ”之“奇”。蒋子龙先生曾说“没有人 号召，没有大哄样的词语来形容唐装流行之“快 大嗡”，也是表示它的流行很“奇特”。许多资料表明， 上海虽是“近水楼台”，守着唐装的源头，但其他各地并非是因为上海人 流行穿唐装之后，才紧跟其后。全国各大城市和地区的媒体，在,,,:;会 议闭幕后不久，几乎都报道了本城市和地区引发唐装热潮的消息。中国在 近,,多年以来，流行过许多种服装，比如蝙蝠衫、喇叭裤、连衣裙、休 闲装等，但大都是由一部分人穿起，然后逐渐向某一阶层或群体流动，像 唐装这样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一下子在全国热起来的现象从未发生 过，因此，不能不说其流行的方式和速度非常奇特。 ,(穿用人口的数量很大 一位记者在估算北京穿用唐装的人口时这样写道: “据,项调查显 中国民族学 会,,,年 会论文集 示，,,,的北京市民表示过节会买一些新衣服穿。从唐装的火暴程度来 看，相信这,,,的市民至少有小一半的人购买了一件唐装。另外有人统 计，大年初一那天，在,,分钟内进入地坛的,,,个游人中就有,,人身着 唐装。照这个数据估算，北京有, ,,,多万人，就意味着有六分之一也就 是,,,多万人穿上了唐装。” 仅时隔半年，我在北京市民中做问卷调查，在,,,名被调查者中，有 唐装者,,名，占总数,,(,,;如按此比例推算，北京市, ,,,万人口中就 ,,,应该有,,,(,万人有唐装，而全国,,亿人口中就会有,(,,,亿人口有唐装，接近于美国和日本人口的总和～我的调查还有两项数据，一是被调查者声称朋友或熟人有唐装的,,,名，占总数,,(,,;二是除自己之外，家里人有唐装的,,名，占总数,,(,,。这就意味着，如果把这两项数据考虑进去，北京市有唐装的人口比重可能还会多。可见中国人穿用唐装人口数量之大。 此外，我对中国境外的华人调查(除在日本国内调查外，还委托好友在加拿大进行了问卷调查)数据显示，在,,名被调查者中。,人有唐装，占,,(,,。这也是个不小的比重。 ,(穿用群体的范围广泛 首先是身份范围广。从政府官员、文艺 体育明星到一般市民、农民， 民 族都有喜爱穿唐装的。据报道，,,,,年,月,日，陕西省省长程安东身穿 服 饰 研唐装出席了清明节公祭轩辕黄帝的典礼，并恭诵了祭文。,,,,年,月下 究旬，参加北京市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们很多人穿着唐装出席会议。演艺界偏爱唐装的也很多，像成龙、李连杰这样很早就喜欢穿唐装的，中国人几乎家喻户晓。体育明星们喜欢穿唐装的也不在少数，有报道，,,,,年,月,,日，全国男篮甲,联赛的明星们竟然是身穿唐装步入赛场的。至于一般市民、农民喜欢穿唐装的，更不必细说了。 其次是年龄范围广。有关唐装的流行，很多报道都提到，以往领导服装新潮流的总是一些年轻人，可唐装流行却受到了各个年龄段人们的欢迎，可以说是“老少皆宜”。“一身中式唐装穿在年轻人身上格外时尚有味，穿在儿童身上格外喜庆，穿在老年人身上格外吉祥”。我在北京的实地调查，被调查者虽说没有儿童，但年龄跨度也很大，,,位有唐装的被调查者，其年龄数据显示为:,,,,,岁的,,人;,,,,,岁的,人;,,,,,岁的,人;,,,,,岁的,人;,,岁以上的,人，这似乎也能说明穿用唐装的年龄范围很广。 另外，唐装不像旗袍那样，虽然色彩斑斓，却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鲜艳的色彩以往总是跟随着女性，似乎与男性无缘，所以，中国男性服装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朴素的色彩。但唐装为中国男人增添了信心。一向含蓄的中国男人们终于大胆起来，开始用鲜艳的色彩装扮自己了。对这一现 ,,, 象，很多外国人都注意到了，有人甚至还幽默地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没有 ,,,;，中国男人会不会纷纷穿上色彩鲜艳的唐装,唐装装扮了中国女人， 更装扮了中国男人，可以说这是一种具有改写中国服装史意义的可喜现 象。在我调查的,,个有唐装的人中，男性就占了,,人，也表明了这 一点。 还有一点也很值得提及，唐装在中国流行也深深感染着在中国生活的民族 外国人，他们也有很多人纷纷穿起唐装。媒体上关于这方面的报道非常月匪饰 多，甚至市场上还出现了外国人穿唐装的巨型广告。与一凡 ,(穿用的场合比较集中,匕遗 翻阅媒体有关唐装的消息报道，不难发现，中国人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产研 喜欢穿唐装的。,,,;会议后，中国人纷纷购买唐装，但购买和穿用是两究 回事。中国人穿用唐装的高潮，确切地说是在,个多月以后的传统节日春 节期间。这一时期，媒体上以“穿唐装，过中国节”为主题的报道铺天 盖地，电视节目中唐装也被评为出镜率最高的服装。《北京青年报》有一 篇报道这样写道:“今年春节最时髦的是什么,穿唐装。孩子、小伙儿、 女士、大爷、大妈，谁都不落趟儿……满街满眼穿唐装的人成了马年春节 最亮丽的风景，很多北京家庭甚至人手一件唐装。” 除了传统节日以外，中国的年轻人现在越来越喜欢选择唐装作为自己 的结婚礼服了。以上两点，在我的问卷调查数据中也得到了证实。我的统 计结果显示，一半以上的中国人表示喜欢在传统节日和结婚仪式上穿唐 装。而选择“平日”、 “工作场所”和“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