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及原因

1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的建立及原因 1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 及原因 2005年第5期 第30卷(总第125期) 河北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HebeiUniversity(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 VO1.30NO.5 Sept.,2005 1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 的建立及原因 陈剑敏 (河北大学马列部,河北保定071002) 摘要:1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率先以国家立法的形式,建立了较完备的工人社会保障制度,奠定了现代社会保障制度的 雏形,这是德国当时的政治经济形势和历史传统影响的结果.这一制度的建立,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发展,符合 当时社会发展的需要. 关键词: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德国经济 作者简介:陈剑敏(1970-),女,内蒙古呼和浩特人,河北大学马列部讲师. 中图分类号:D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6378(2005)05—0025—04收稿日期:2005—02—23 近代德国是最早建立国家社会保障体系的国家.l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通过社会立法的形式,在资本 主义国家率先建立了一套完备的工人社会保障制度,极大地促进了德国社会经济的稳步发展.今天德国颇 具特色的社会保障制度就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本文拟就昔日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及原因 作一探讨,为研究当代德国的社会保障制度提供某种启示. 德意志帝国的社会保障制度主要是通过社会保险立法的制定,同时辅之以其他劳工立法和相关措施建 立起来的. 早在l9世纪70年代,德意志帝国就通过了一些有关劳工立法的法案,对工人星期日劳动,实物工资 制度,以及按期正常支付工资等要求作了具体的法律规定.其中1878年的法令对雇佣青工的年龄,受教 育程度,劳动日的时限作了明确规定,法令要求被雇青工必须年满l3岁并读完;l4岁以下的青工劳 动日不得超过6小时,l4一l6岁青工不得超过l0小时;完全禁止在工矿企业中使用童工.为了监督各项劳 工立法的执行情况,从1878年起,还在各邦普遍实行工厂视察员制度,以保证劳动过程中侵害工人劳保 条件的现象及时得以纠正.这些法令和措施为后来社会保险立法的制定奠定了基础,也是对整个社会保险 立法的补充. l9世纪80年代以后,德意志帝国开始推行社会保险立法,强制对所有雇佣劳动者实行"统一"和"平等" 的社会保险.1883年通过了《疾病社会保险法案》,规定对全体从事工业性经济活动的工人一概实行强制 性疾病社会保险,成立一个自主的管理机构,其费用由雇主担负1/3,受雇者担负2/3.后来对该法案又进 行了种种修正,到1913年,有1450万人得到这种保险.1884年通过了《工伤事故保险法案》,这项保险 费用全部由雇主负担,工人享受保险费用的数额依受伤轻重程度来决定,此项法案后来也做了进一步的修 正.1889年通过了《老年及伤残保险法》,费用由雇主,受雇者和国家共同负担,而由官吏管理,先是规 定70岁,后来改到65岁,保险者就可得到一种津贴,其数额多少以他的工作业绩而定.1911年,上述三 部法律合并为统一的《社会保险法》.作为以上社会保险法的补充,德意志帝国还制定了调节劳动条件的 工厂法,以及童工法等法案,并广泛建立了帮助失业工人寻找工作的劳工介绍所系统,甚至有些城市(如 科隆)还建立了全市失业保险系统.此外,各市政当局和私人机构在住房,公用事业,流浪工人救济和卫生 保健等问题上也采取相应措施,对国家社会立法作了补充. 25 河北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30卷第5期 这样,通过社会保险立法的制定,以及相关配套措施的出台,德意志帝国最终建立了一套当时世界上 最完备的工人社会保障制度.德国工人率先在现代工业的各种危险面前得到了保护,基本生活有了保障, "如果一个工人或其直系亲属中的任何人生病,健康保险制度就会提供必要的医药治疗和住院治疗.如果 他残废,就会得到一笔抚恤金:六十五岁以后,他同样可以领到一笔养老金.如果他在六十五岁以前死去, 他的家属能得到一笔年金"[11(P335)o 此前,资本主义国家主要是靠一些私人和慈善机构的救助来解决工人的生活保障问题.如工业化鼻祖 英国曾颁布《济贫法》,但英国的《济贫法》只对济贫院收容的穷人加以救济.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失业者越来越多,穷人也越来越多,政府根本无力建立足够的济贫院,济贫院外许多穷困工人的生活仍然 得不到保障.德意志帝国首次以国家立法的形式,强制对所有雇佣劳动者实行了"统一"和"平等"的社会保 险,大大增加了社会保障的覆盖范围.而且,德意志帝国的社会保险内容涵盖了养老,医疗,工伤等各个 领域,较为全面地保障了工人的基本生存条件.这种由政府主导的,以国家立法手段强制推行的全面社会 保障制度开了资本主义国家之先河. 作为一个后起的资本主义国家,德国能率先在资本主义国家确立较为全面的社会保障制度决非偶然, 这与当时德国的政治,经济形势与历史传统有密切关系. 首先,这是解决劳工问题,进一步促进德意志帝国工业资本主义迅速发展的需要.1871年,德意志帝 国以普鲁士王国合并其他各邦的形式宣告统一,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的领导下建立了强有力的中央政权, 为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创造了条件.德国迅速完成了资本主义工业化,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走完了英 国用一百多年时间走过的道路,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变为一个现代高效率的工业技术国家.1870—1900 年间,德国的钢产量由l7万吨增加到667万吨;煤产量由3400万吨增加到近150(0)万吨;铁路线由约19000 公里增到50000公里.机器制造业,造船业,电气工业和化学工业也都有迅速的发展.20世纪初,德国的 工业生产已超过英国,跃居世界第二位. 伴随工业化而来的是种种空前严重的社会问题.随着生产的社会化,劳动者在社会经济中的地位降低, 社会财富日益集中到少数资产者手中,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社会矛盾日益突出;劳动者在生产活动中的风 险及教育,医疗,赡养等,过去的慈善性质的,以济贫为目的的保障机构已无能为力,失业和贫困现象非 常严重.当时工人每天劳动时间普遍在l4一l8小时,而工资收入却十分微薄,难以维持生计,贫困和营养 不良是工人家庭的普遍现象.此外,因缺少安全防护措施,工伤事故频频发生,尤其死亡事故呈上升趋势, 1841—1850年,死亡人数占职工比重是1.68%.,1876—1886年上升到2.52%.,增长了50%,工人的平均寿命 普遍不超过45岁.正如俾斯麦所说:"工厂使个人发了横财,但为我们培育了无产者,即营养不良的,因 其生存得不到保障而将危害国家的工人"}4l(. 面对这种情况,一些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忧心忡忡,他们指出,要想取得资本主义的更大发展和彻底胜 利,"实现我们国家和我们时代的最高任务之一"…'p,国家不能仅局限于安定国内秩序和发展军事实力, 还必须直接插手经济社会生活的管理,担负起促进"文明和福利"的职责;国家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尽快解决 德国的劳工问题,通过立法,实行包括社会保险,孤寡救济,劳资合作以至工厂监督等在内的一系列社会 政策措施,自上而下的进行经济和社会改革."肮脏的环境和由此引起的疾病不仅会毁掉劳动力和工人家 庭的生存,而且……会威胁到社会整体,阻碍经济增长的持续性''[】(. 显然,严重的劳工问题已经威胁到了德国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帝国统治者试图通过建立社 会保障制度来解决这一问题.三大社会保险立法正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工人的生活条件,提高其健康 水平,以延长劳动力的劳动寿命,满足资本主义大工业发展对劳动力不断增长的需求.他们认为,"只有 使工人受到良好教育,体格健壮,感到满足,才能促进我们的事业,实现我们的目标.只有这样,才能保 历史学研究陈剑敏:19世纪末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及原因 障工业的繁荣,尤其是已投入的数十亿资本的有效利用,这是最重要的根本条件之 一"[](P175). 其次,这是分化工人运动,缓解社会阶级矛盾的需要.伴随资本主义工业化的迅速展开,德国工人阶 级队伍也迅速壮大,由60年代初的近200万人,增加到了90年代的600万人.但德国工人阶级的生活处 境要比同期英法两国工人差得多,已如前述.工人为求生存,纷纷起来斗争,罢工运动风起云涌.1851—1860 年发生了102次罢工,1861—1870年发生289次,1871一l873年则高达720次.德国工人阶级成为巴黎公 社后国际工人运动的先锋队.1875年,德国的社会主义者组建了德国社会民主党,领导工人进行有组织的 斗争,参加议会选举,影响日益扩大.1877年,社会民主党在大选中获得50万选票,占全体选民的1/10, 在帝国议会拥有了l2个席位.面对来自工人运动和社会民主党的威胁,帝国统治者于l878年出台"镇压 社会民主党企图危害治安的法令",即"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企图镇压社会民主党的活动,消除工人斗争. 但同时统治者也明白,单靠暴力手段已不可能彻底消灭社会民主党,扼杀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只有进 行自上而下的改革,才有可能实现上述目标,"压迫社会民主党的活动,终嫌消极,不如积极从事促进工 人阶层的福利",让工人知道"国家不仅是需要,而且是有益的一种组织,国家也是为低级人民谋福利的"."只 有工人满意了,才不致产生拥护革命的政党".如果"政府很关心劳工的幸福,社会主义的暴动就可停止 了"【2】(P勖.一些资产阶级有识之士也认为,工人阶级的合法目标只能通过一项一项的社会改革立法来达到, 而不需要在暴力革命的大动荡,大混乱中牵动整个社会结构. 因此,德意志帝国积极推行社会保障制度就是要借助这个软化措施,缓和工人运动, 消除社会主义对 工人的影响,从政治上迷惑和软化工人斗志.俾斯麦在谈话中明确达了这种思想,"必须采取措施表明 国家对贫困者是慷慨大方的.用一大笔钱换取无财产阶级……的满足是值得的.……如果我们利用这种结 果来保障工人的前途(他们还不清楚他们仇视国家的主要原因),也就保障了我们自己的前途,对我们来 说,这是钱花在刀刃上.这样,我们就能避免50年内,或甚至l0年内也许会发生的革命…..~99[5](p356). 第三,这是帝国所承继的所谓"普鲁士精神"作用的结果.德意志帝国是以普鲁士王国吞并其他各邦实 现统一的,帝国实际上就是一个"大普鲁士",普鲁士的国王和宰相就是帝国的国王和宰相.因此,德意志 帝国不可避免地深深打上了普鲁士烙印.普鲁士王国在长期的发展壮大过程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民族精 神,即所谓"普鲁士精神",一方面崇尚武力,军国主义意识强烈;另一方面则讲究效率,廉洁奉公;处事 严格认真,遵守纪律;重视发展工商业,关心公共建设;宗教上比较宽容,重视教育等p.这种精神 既有他好战性和侵略性的一面,又具有建设性和务实性的一面.德意志帝国的统治者继承了这种精神. 国王威廉一世和威廉二世都把弗里德里希二世作为学习的榜样.此人是普鲁士历史上最有影响的人 物,他充分体现了所谓的"普鲁士精神".在他执政期间积极发展军备,发动了一系列对外扩张战争,同时也 推行了一系列积极的改革,实行所谓"开明专制",为普鲁士的发展和壮大奠定了基础.帝国宰相俾斯麦同 样十分崇拜弗里德里希二世,颂扬弗里德里希二世是"伟大的"国王,具有"伟大的精神和勇气"儿. 尽管普鲁士精神中的军国主义思想最终把德意志帝国送上了毁灭的道路,但它的建设性和务实性的一 面却使帝国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起来,"在普鲁士和德意志的历史中,如果撇开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条件不 谈的话,普鲁士和德意志之所以能够迅速发展壮大或在挫折后迅速恢复过来,就是因为这种建设性的精神 在起作用,,【】(p.所以,当工业化带来的社会问题出现后,''德国的反应比英国迅速而广泛,比美国就更迅 速,更广泛得多',【】(p..正如一位英国人在1906年描述的那样,"德国政治家和慈善家总是努力……来保 证和保护健康状况,尽可能不听其自然,尽可能关注到生活和活动的一切方面,而且用德国人特有的彻底 精神和系统性去这样做,这种彻底性和系统性……是德国人在……实际事务和物质领域中所有进步的关 键''【1】(p-. 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顺应了当时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这一转型时期社会发 27 河北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30卷第5期 展的客观需要.l9世纪末期,随着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的过渡,生产社会化趋势进一步发展,资 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尤其是劳资矛盾非常突出,各种社会问题前所未有的展示出来,但当时 的欧洲国家对此却一筹莫展.德国率先通过国家立法的形式,建立全面的社会保障,干预和调节社会再分 配,消除社会问题,缓和阶级矛盾的做法,是对现代工业化国家解决社会问题所做的一次有益探索,也为 当时陷入困境中的资本主义国家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此后,其他西欧国家也先后 仿效德国,建立了带有 强制性的全面社会保障体系.德意志帝国因而成为现代社会保障制度的缔造者.它的这种勇于开拓精神, 对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的国家解决社会问题是有一定指导意义的. 德意志帝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从客观上说,也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 上符合普通民众的利益,为相当部分工人和普通职员提供了比较安定的生活保障.1887年,德国社会保险 费总额已达l亿马克,到1900年达到5亿马克,社会阶级矛盾因此得到明显缓和.按照巴伐利亚社会民 主党领袖福尔玛的话说,社会保障措施"去掉了对帝国的最大咒骂,走出了向前迈进的第一步". 但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是生产资料私人占有,是"用最小限度的预付资本生产最大限度剩余价值 和剩余产品"【9】,这也就决定了德意志帝国的社会保障制度必然会有它的局限性.它远非福利性的,受益者 既不是全体公民,也不是最需要救济的贫民,而是所有雇佣者.显然,它的着眼点在于生产而不在于济贫, 目的是为了满足资本主义发展对劳动力扩大再生产的需求,以保证资本主义大工业的进一步发展.从政治 上来说,则是为了维护容克一资产阶级的统治,软化工人的斗志,维护资产阶级的统治秩序.所以,它并 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当时德国社会面临的种种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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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壬会】 TheEstablishmentandReasonoftheGermanEmpire'SSocialSecuritySystem intheEndof19thCentury CHENJian-min (ResearchandTeachingDepartmentofMarxism?leninism,HebeiUniversity,Baoding071002,China) Abstract:TheGermanEmpiretooktheleadinsettingupacompletesetofworker'Ssocialsecuritysystemby statelegislation,andsettledmodemsocialsecuritysystem'Sembryointheendof19thcentury.Itwasinfluncedby Germanpoliticsandeconomicalsituationonthattimeandhistoricaltradition.Theestablishedsystemsteaded socialsteadyandeconomicdevelopment,withtheneedsofsocialdevelopmentthen. Keywords:TheGermanEmpire;socialsecuritysystem;Germaneconom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