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传释词》的排序法及其价值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及其价值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及其价值 2010年5月 第l4卷第3期 扬州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Yangzhou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Sciences) May2010 Vo1.14No.3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及其价值 于广元,周星莹 (扬州大学文学院,江苏扬州225002) 摘要:《经传释词》创立了按上古声纽排序的方法,这种排序法体现了高邮王氏父子以声为纲的训诂 主张,有利于训释虚词,比前人有很大进步,对后人有很大影响,并与西方文字的排序法具有一致性, 因而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关键词:《经传释词》;排序法;声纽;虚词 中图分类号:Hl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l.()7—7O3O(2O1O)O3一Ol2l—O4 有关《经传释词》的排序法,王引之在《经 传释词?自序》中说:"分字编次,以为《经传 释词》十卷,凡百六十字."_】J3这里所说的 "百六十字",是指词条160条,如果计算字数, 160条共有254字.这160条是怎么编入十卷之 中的?人们一般只说按声纽排序,或说按三十六 字母排序,未作具体.我们如果具体分析一 下,就可以发现,《经传释词》"分字编次"的排 序法是很有特色,颇具价值的. 一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是个创新,这样的排 序法前所未有.它既没有像《尔雅》,《广雅》那 样按字义来排序,也没有像《说文解字》那样按 字形来排序,而是按字音来排序.按字音排序, 没有像《广韵》,《平水韵》等韵书那样按声调与 韵目来排序,而是按声纽来排序. 按声纽是怎样来排序的?高邮王氏父子当年 没有作具体说明.倒是现代的裴学海作《古书虚 字集释》,分卷编次均按《经传释词》,并作了具 体说明.《古书虚字集释?凡例》第一条日: 本书共分十卷.卷一,二,三,皆 "影""喻"二母;四,"晓""匣"二母,皆 喉音字;卷五,牙音字,"见""溪""群" "疑"四母;卷六,舌音字,"端""透" "定""泥""来""知""彻""澄""娘"九 母;卷七,"El"母;八,"精""清""从" "心""邪"五母;九,"照""穿""床" "审""禅"五母,皆齿音字;卷十,唇音 字,"帮""滂""并""明""非""敷""奉" "微"八母.编次法均同《经传释词》.l2J 裴氏之书凡例中的这一条,也说明了《经传 释词》分卷编排的大致情况.裴氏说"编次法均 同《经传释词》",我们就裴氏所说仔细核对,发 现《经传释词》的编排也略有不同于《古书虚字 集释》处,这就是:《经传释词》卷三中有"晓" 母,"匣"母的字,卷四中有"影"母,"喻"母 的字,卷七中有"来"母的字,而卷六中无 "来"母的字. 我们再作进一步分析,发现《经传释词》分 卷编排的情况更有不同于《古书虚字集释》处, 这便是:《经传释词》用以分卷编排的不是三-卜 收稿日期:20O9—1O一28 作者简介:于广元(1953一),男,江苏高邮人,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汉语研 究:周星莹(1986一),女,江苏东台 人,扬州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字学硕士研究生. ? 121? 六字母,而是二十三字母.我们知道,裴氏所注 明的各卷的字母,是人们一般所说的守温三十六 字母.据敦煌文献记载,唐末守温只立三十字 母.到了宋代,人们才在此基础上增补为三十六 字母.这三十六字母只是大体上反映了唐宋时期 汉语声纽的系统,并不是上古时期汉语声纽的系 统.《经传释词》iJIl释的范围是先秦至两汉经传 中的虚词,这些虚词的声纽应是属于上古时期 的.上古时期汉语声纽系统怎样?人们对上古声 纽的研究,没有对上古韵部的研究那么充分.乾 嘉时期的钱大昕着手研究上古声纽,后来有章炳 麟,黄侃,曾运乾等人继续研究,他们提出了一 些说法,得到了人们的认可.王念孙对上古韵部 有精深的研究和明确的分类说明,他对上古声纽 也有研究但未见明确的分类说明.王国维受罗振 玉之托整理高邮王氏遗书,根据王念孙遗稿《释 大》,推断出王念孙拟的上古声纽为二十三字母. 《观堂集林》卷八《高邮王怀祖先生训诂音韵书 稿叙录》中《释大七篇二册》云: 正书清稿,取字之有"大"义者,依所 隶之字母汇而释之,并自为之注.存"见", "溪","群","疑","影","喻","晓"七 母,凡七篇,篇分上下.余从杂稿中搜得 "匣"母一篇,草书初稿,录附卷末,并为 八篇.据第四篇"岸"字注云说见第十八篇 "洒"字下.又第三篇"着"字注云物之大 者皆以牛马称之,说见第二十三篇.是先生 此书略已竣事,惜遗稿中已不可见矣.案唐 宋以来相传字母凡三十有六,古音则舌头, 舌上,邪齿,正齿,轻唇,重唇,并无差 别,故得二十三母.先生此书亦当有二十三 篇.其前八篇为牙喉八母;而"洒"字在第 十八篇,"马"字在第二十三篇,则此书自 十五篇至十九篇当释齿音"精","清", "从","心","邪"五母之字;自二十篇至 二十三篇当释"邦","滂","并","明"四 母之字;然则第九至第十四六篇其释"来", "日","端","透","定","泥"六母字无 疑也.[.] 根据王国维所推断的二,I三字母,我们得出 《经传释词》分卷编排的情况为:卷一,卷二 "影""喻"二母,卷三,卷四"影""喻""晓" "匣"四母,这四卷是喉音字;卷五"见""溪" ? 122? "群""疑"四母,是牙音字;卷六"端""透" "定""泥"四母,是舌音字;卷七"来""日" 二母,是半舌音,半齿音字;卷八,卷九"精" "清""从""心""邪"五母,是齿音字;卷十 "帮""滂""并""明"四母,是唇音字. 二,《经传释词》的排序法比前人有进步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比前人有很大进步. 前人采用的排序法有义序法,形序法,音序法三 类.《尔雅》,《广雅》采用的是义序法,《说文解 字》采用的是形序法,《广韵》,《平水韵》等采 用的是音序法.《经传释词》采用的也是音序法, 但与前人的音序法不同,其进步性是很明显的. 采用什么样的排序法,一方面是便于人们检 索,一方面更与着书本旨密切相关.《尔雅》, 《广雅》重在释义,故用义序法.《说文解字》重 在分析字形,故用形序法.《广韵》,《平水韵》 等韵书重在便于人们作诗取韵,故用音序法,按 声调与韵目来排序.《经传释词》是训释虚词的, 采用什么样的排序法为好呢?虚词的意义较虚, 且较为灵活,词义与字形的联系不很密切,虚词 用来作为韵脚的也不常见.如果采用前人已用的 这些排序法,那固然可以,但总让人觉得不很适 合训释虚词的需要.我们看《经传释词》之前的 几部论述虚词的着作是怎样排序的.元代卢以纬 的《助语辞》(亦名《语助》)和清代袁仁林的 《虚字说》都没有分卷.《助语辞》将136个词条 分成66组,虽分组释义,连类而及,但66组词 条的排序很难看出有规律性.《虚字说》将155 个词条分成51组,排序情况与《助语辞》类似. 清代刘淇的《助字辨略》将476个词条先按上平 声,下平声,上声,去声,人声分为五卷,再按 韵目来编排,这是采用韵书的排序法.《经传释 词》没有采用前人的排序法,而是采用了按上古 声纽来排序的方法. 《经传释词》这样的排序法,体现了高邮王 氏父子在训诂中贯彻的以声为纲,因声求义,不 限形体的主张和方法,这对于训释虚词尤其能切 中肯綮,超出前人.《经传释词》中因声求义的 例子很多,我们在此只从与排序有关并且超出前 人训释的例子中选两例加以分析.如,《经传释 词》卷九将"诸""之"两词条先后排列在一起, 在"诸"条训日"诸,之也",在"之"条训日 "之,犹诸也",并指出"诸,之,一声之 转".[I]~96-197这就不仅指出了"诸""之"可以互 训,而且指出了两者在声纽上有联系(按王念孙 所拟二十三字母,两者都属精母),所以义亦相 通.我们再看卢以纬的《助语辞》,其中将"之 诸"列为一条,训释日:"'之',指也.'大成之 殿',指此殿为大成殿也.'圣人之言',指此言 为圣人言也.凡'之'字多有'底'字义. '诸','之'二字,释文同义,却又云:'"有 诸?"日:"有之."'则'诸'字乃审问而未的然 之意.如'闻斯行诸?','盍去诸?'."]这条训 释只解释了"之""诸"在意义上的相同和不同 之处,一点也未涉及两者在语音上的联系.再 如,《经传释词》卷四将"侯""遐瑕""号""曷 害""盍盖阖"等词条先后排在一起,这是因为 它们都属于匣母,都具有"何"义.书中在分别 训释了这些词有"何"义的同时,在"号"字条 中还指出:"何也,胡也,奚也,遐也,侯也, 号也,曷也,盍也,一声之转也."l】】8.这就指出 了这些词在语音上的联系,使人知其然,又知其 所以然.我们再看袁仁林的《虚字说》,其中也 将"何,胡,奚,曷,乌,焉,安,宁,遐, 那"列为一组,训释日:"十字皆'何'也.有 疑用以审问,无疑用以批驳."l5J1袁氏把这十字 列为一组,是从字义上着眼,而不是从字音上着 眼.本来,袁氏于音韵学不很精通,说字音常有 说错的地方.当年熊罗宿校刊《虚字说》就已指 出"作者于字母学似非专家,说音韵数条有小 误",[5j9并在袁氏说错的一些地方加了按语.今人解惠全也指出了这一点.在我们举的这一例之 中,袁氏还说:"'遐','那'音与'何'近,故 古用之."Es]解惠全为此作注日:"上古'遐' 属匣母鱼部,'何'属匣母歌部,二字声母相同, 韵部鱼,歌通转,可以通用.'那'字是'奈何' 的合音,为泥母歌部字,虽与'何'字同韵部, 但声母相去甚远,不能通用."_5l1因此,我们只 要一加比较,就能看出《经传释词》的排序法比 前人有很大进步,它抓住了虚词在语音上(尤其 是声纽上)的联系这个内在的规律,达到了当时 学术上的最高水平. 三,经传释词》的排序法对后人有影响 《经传释词》的排序法,不但比前人有很大 进步,而且对后人有很大影响.《经传释词》问 世以后,清代吴昌莹的《经词衍释》,现代裴学 海的《古书虚字集释》,徐仁甫的《广释词》,王 叔岷的《古籍虚字广义》和萧旭的《古书虚词旁 释》等,都是依照《经传释词》的排序法,都是 分为十卷,按古声纽排序.这是直接沿用《经传 释词》的排序法,受到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不仅后来的按古声纽排序是受到《经传释 词》排序法的影响,而且后来的其他一些音序法 也受到《经传释词》排序法的影响.杨树达先生 的《词诠》,是用注音字母(亦称注音符号)来 排序.这种排序法虽然不是按古声纽排序,但是 受《经传释词》排序法的影响是很大的.杨树达 先生1928年在《词诠?序例》中就明确告诉我 们:"《经传释词》用唐释守温三十六字母为次, 今用注音字母为次,师王氏之意也."l6]1932年 出版的《国音常用字汇》也是用注音字母来排 序.钱玄同先生在为《国音常用字汇》所作的说 明中指出:"今后的中国字典,以依音排列为唯 一 之合理的办法."l7此后的《国语词典》,《同音 字典》乃至《新华字典》的初版,都是用注音字 母来排序.这些工具书虽不是虚词词典,虽不是 直接取法《经传释词》的排序法,但是受到《经 传释词》排序法的影响是不可否认的.即使是今 天通行的按《汉语拼音》规定的汉语拼音字 母排序的方法,也不能说没有受到《经传释词》 排序法的影响.当年,杨伯峻先生编撰出版了 《文言虚词》,后来又编撰出版了《古汉语虚词》. 杨伯峻先生在《古汉语虚词?前言》中说:"排 列次序,《文言虚词》是依笔划为次,现在改用 汉语拼音为次,因为王引之的《经传释词》是依 唐朝和尚叫守温的所传三十六字母为序,杨树达 先生《词诠》是依注音符号为序,我也本着他们 的精神,改用汉语拼音为次."Es]由此可见其一脉 相传之影响. 诚然,按汉语拼音字母排序这种音序法也是 学习借鉴西方拼音文字的排序法,然而,我们也 看到,按汉语拼音字母排序这种音序法首先按字 音开头的字母来排序这种做法,较之《经传释 词》按字音的声纽来排序这种做法,两者在形式 上是具有一致性的,都是首先着眼于字音开头的 字母.同样,西方拼音文字的排序法首先按记录 词的开头的字母来排序这种做法,较之《经传释 ?123? 词》按字音的声纽来排序这种做法,两者在形式 上也具有一致性,也都是首先着眼于开头的字 母.如果我们的这个说法能够成立,那么,我们 是否可以说,高邮王氏父子当年在《经传释词》 中创立的按声纽排序的方法,与西方拼音文字的 排序法具有一致性,或者用今天的新词新语来 说,《经传释词》的排序法易于同世界接轨.尽 管高邮王氏父子当年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是 我们今天可以认识到这一点,可以作这样的分析 与比较.由此可见《经传释词》排序法的先进性 与价值.当然,三十六字母现在人们一般已不大 熟悉,用它来排检现在已很为不便,所以,《经 传释词》的排序法在今天已失去了一般的使用价 值,可是,它的创新性,先进性及其影响是客观 存在的,它的学术价值是很高的. 参考文献: [1]王引之.经传释词EM].长沙:岳麓书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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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JingZhuanShiCi;thesortingmethod;ancientChinesesyllables;functionwords (责任编辑闻德) (上接第120页) TheRelationsBetweenGrammarandtheFourWorlds NIEYan (SchoolofLiteratureandHistory,NorthMinzuUniversity,Yinchuan750021,Ningxia,China) Abstract:Thefour— worldtheory,thatis,theworldoflanguage,thephysicalworld,themental worldandtheculturalworld,canbeemployedtoexplaingrammarandhelpUSunderstandtherela— tionsbetweengrammarandthefourworlds.Itisanovelapproachtogrammarstudy. Keywords:grammar;worldoflanguage;mentalworld;culturalworld;physicalworld;relation (责任编辑闻德) ? 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