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北上

春天在北上 江湖挫 一、,2011，于制动刹车中的亲密接触 2011年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出门的第一感知便是京城地铁越来越挤。人头攒动，一个紧急刹车，人群随着惯性右摆，还未站稳，我已经被身后的人儿一推，单手撑在地铁玻璃上，车厢人头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位置，而我就这样半弓着身子，发现左右及身后的空隙都被填的满满的，很难再起身。深深呼吸，我懊恼地抬起眼，猛然睁大…… 他放好膝盖上的，抬起头，眼光巡着我的脸，向下，刹那光华。他的左手袭上我的右腰，右手将我左手的书拿下放在他的膝盖上，左手一个用力，我被迫侧坐在他的膝盖上，无暇顾及屁股下两本书咯得慌，我的上半身已经被他转过去与他面对面，我错愕地看着他略带责备又有些小无奈，却又微微向上牵动嘴角，垂下目光，将我的头埋在他的颈下。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脸颊上，清新中带着灼热，在我恍惚中未来得及的惊叫下，我感到胸前一双手灵巧地牵动我衬衫的扣子，扣上。指尖微凉，滑过心口。我紧绷着后背，猛然间坐直，不敢置信地瞪着眸子，半张着嘴紧紧地盯着他。他的左手安慰性地拍拍我的后背，微抬右眉角，颠了两下腿。我有些慌忙地放开缠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如惊弓之鸟般地拍了两下他放在我腰际的双手，示意他让我起来，他的目光自我的手上到整个车厢，我顺眼过去，才发现车厢里的人儿恨不得金鸡独立，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感到他放在我腰际的手收紧了一些，我在周围人儿漠视的目光中不觉地放松了身子，将头垂搭在他的肩头，闭目养神。 二、一站地，两分钟的心安 隧道中，透过地铁窗，我看到我平静中带着微醉的眼睛，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麻麻的有些疼，鼻子酸酸的，眼眶微热，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手自然地绕过他的胸膛。耳边响起报站声，我感觉他的呼吸有些加快，放在我腰际的双手收紧、收紧、收紧，勒的我有些疼。然后一个巧劲轻轻一侧，他轻巧地起身，我被推在了他身下，略掀眼皮，眸子扫了我一眼后，拿起书，他随着人流下车了。地铁继续前行，透过车窗，我看到我的眼眶微红，惠新西街南口已过，我紧握的拳头松开再收紧，如此反复中，雍和宫到了，起身，下车。 三、三站地，六分钟，我们的距离 我摩挲着手里的书《1Q84 BOOK3》，张望着窗外。地铁穿过了惠新西街南口，行走至惠新西街北口的站台，一如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子一样，我们在下班不曾相遇。安几，他是否也同我一般摩挲着那本《1Q84 BOOK2》，是否知道了那本书的主人名叫果青？ 车厢始终人满为患，我们疲惫地站着身体，随着地铁摇摆。北京依然是那样熟悉又陌生，热情又冷漠，当初的不顾一切，现如今的千日如一，却显得有些可笑。当年的避世，到如今的逃避，处处彰显着悲凉。人群中，啜泣的何止我一人。在这个围城中，我们寻找爱，寻找安全，寻找归属，我们依然相信，却不再勇敢。宁可错杀也不错过的豪气，我们只能在阅读和影视中独自羡慕，现实中的我们宁可错过也不愿再受伤。我们的生理距离不再设置警戒线，因为我们的内心间存在万丈深渊。安几，你是否和我一样，走着1Q84的1,2,3。 四、一直，我们站在同一个起点 八点零二分，我踏进第九个车厢，站在车厢连接处，抬眼，他不在。一千多个日子的每个清晨，第一次他不坐在那个位置。难言的复杂一拥而上。地铁开动了，我看着眼前出现的《1Q84 BOOK2》，抬眼，不期而遇对上那双温和的，带着微笑的眸子，安几，我蠕动嘴唇，最终没有叫出那两个字。我递出手里的《1Q84 BOOK3》，相视而笑。 八点零四分，地铁天通苑站，人潮涌动，我习惯性地移了移脚步，调整了一下握着扶手的姿势，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摩肩接踵。他侧了侧身子，拉着我站在车厢连接处，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拿着书，将我罩在怀下，我的右手虽然扶着扶手，但随着人流，随着车厢的晃动，随着他的牵引，右手最后放在了他的腰际，每一次的紧急制动，都有一只手自然地拥我入怀，自然地如多年的习惯。 八站地，十六分钟的半拥共读，眉宇间的熟悉，唇畔的微笑，心海中的涟漪…… 五、从《1Q84》到《世界如此险恶，你内心要强大》再到《乔布斯传》 2011年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清晨八点零二分，如约踏进地铁第九个门的车厢连接处，安几已经站在那里微笑。自然地牵引我站在他的颔首处，自然地伸出右手半环在他的腰际，相识而笑地读着彼此的书。我们一起读了《1Q84 BOOK2》《1Q84 BOOK3》《世界如此险恶，你内心要强大》，今天的《乔布斯传》也是最后几页了。我们相知，但我们除了每天的八站地十六分钟不联系。除了他叫安几，他中指上的戒指告诉我他于五个月前订婚了。除了我叫果青，我无名指上的钻戒告诉他我于三个月前结婚了。除了偶尔的轻笑，我们之间不存在只言片语的回忆。 惠新西街南口，我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将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他略弓下身子，用下巴顶着我的头顶，不断收紧缠在我腰际的双手。 2011，BYE-BYE。 2012，再见。 六、2012，他的黑色A6，我的红色马6 2012年第一个工作日，早上7点50分，地铁有偿停车场，我锁好车回头之际，一辆黑色奥迪A6停在旁边，安几眯着眸子望着我，视线扫过我身后的红色马6，扫过我平淡中带着了然的脸，停在我手上的《走向海洋》，一顿，抬眸，满眼地笑，扬了扬左手封皮一样的书，抛了一下右手的车钥匙，冲前方点了点头，转身前行。 我望着他削瘦的背影，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身心温暖。北京，我回来了。 八点零二分，地铁第九门，车厢连接处，我们一起读着《走向海洋》，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告诉我他结婚了。立水桥站的紧急制动中，他牢牢地将我护在怀里，书掉在地上至下车再未拾起。雍和宫站，我捡起地上的书，首页上的11个果青，是在告诉我分别的11天中，他开始想念了吗？那他是否在分别的日子里，感到耳朵痒痒的，那是有人在不断念着，安几。 七、我的北京洋房，你的京基鹭府 我站在阳台上远眺，回想着半小时前的一幕。两辆购物车的碰撞，猛然抬头间的意外，他微笑着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罐丘比沙拉酱。而后，错身而过。结账时他排在我的前面，我听见收银员微笑着问：先生，您需要加十元换购吗？他侧着身，我看见他温和一笑，摆摆手，结账，推车，出门。 还是那辆奥迪A6，缓缓驶入旁边的京基鹭府。 隔着千亩湿地，北京洋房在路的西边，京基鹭府在路的南边。 安几…… 第二天上班，我出小区门口时，看到那辆黑色的奥迪A6在前面缓缓行驶。转弯待灯时，摇下车窗，颔首，起步，并行。 FM97.4尾号1798的安先生点了一首“为了这一天”祝朋友生日快乐。 我，微笑。 八、2012年2月14日，我们不做情人 那天你牵着我干净的左手，细细摩挲，眸子里带着询问。我忍着掉泪的冲动，藏起委屈，倔强地望着虚无。你摆弄的几个手势我回家后查了资料，看懂了。 “有朵玫瑰迟未开。” 你在我无名指上落下的那个吻，让我有些后悔三年多的被动逃避。 安几，太多的沟壑，我们跨不过去。 九、爱有所及 2012年3月1日，早晨八点零二分，地铁天通苑北站，开往宋家庄方向的第九车门车厢连接处，他站在那里，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拿着书。 一千两百七十七个日子的守候，放弃开车，站在大个的铁皮箱子中约见熟悉的陌生的彼此。 安几，看，春天在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