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神 2009年第6期

枪神 2009年第6期 鲁汉民从部队转业后被分配到了县公安局。每次射击比赛,他都能枪枪命中靶心,在公安局乃至全省的警界中,享有“枪神”之称。有一年,公安部举办射击比赛,每个省区只有一个参赛名额,省里的这个名额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落到了鲁汉民的头上。 尽管自己参加过市里、省里的多次比赛,但鲁汉民对这次全国大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天天抓紧时间练习着。就在离大赛只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市里发生了一宗绑架案,绑匪劫持着人质与公安人员对抗。绑匪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架在人质的脖子上顽抗了3个多小时,人质随时都有被杀害的可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市公安局领导果断决定,把绑匪击毙,营救人质。而要确保人质的绝对安全,必须将绑匪一枪毙命。 市局领导考虑再三,决定把击毙绑匪的重任交由鲁汉民来完成。鲁汉民接到命令,半个小时内就赶到了事发现场。鲁汉民迅速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掏出那支伴随了他多年的枪,把枪口对准了穷凶极恶的绑匪。 鲁汉民躲藏在一丛灌木旁,距绑匪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绑匪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太阳缓缓地向西边的远山滑去,金黄的夕阳照在绑匪的脸上。绑匪怒睁着双眼,对公安人员的劝说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因为夜晚的快要到来而变得烦躁和狂乱,手里的那把刀子已经在人质的脖子上划出了血,鲜红的血顺着锋利的刀子滴了下来。 现场指挥的市公安局李局长向鲁汉民点了点头,那是给他下达战斗的命令。鲁汉民盯着绑匪,犹豫了一下,李局长压低声音道:“击毙他。” 李局长的声音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砸进鲁汉民的心里。鲁汉民虽然有“枪神”的美誉,但在部队的时候,处于和平年代的他没有上过战场;到了公安局,也一直没有面对面地射击过犯罪分子,所以此时他不敢掉以轻心,必须找到最佳的时机才能出手。绑匪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架着人质不时地晃动着,在场的人都为人质的安全捏了一把汗。如果不尽快把绑匪击毙,人质的安全就难以得到保障;若开枪者稍有走神,也会误伤人质,这也正是市局领导一定要鲁汉民担此重任的原因。 鲁汉民专注地盯着绑匪。绑匪声嘶力竭地喊道:“别上来,上来我就杀了她。” 就在绑匪把头转向另一侧窥视的刹那间,鲁汉民的枪响了。只见绑匪晃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绑匪手上的刀掉到了地上,绑匪向后退了一步,缓缓地蹲了下来。在绑匪的手松动的瞬间,人质飞快地逃脱了。公安人员迅速扑上去,将绑匪擒住。 鲁汉民一连开了两枪,一枪擦着绑匪的额角飞出,一枪打在肩上。事后回想起这件事情,李局长和在场的人都心有余悸,如果这枪再打偏一点,那人质就会成为绑匪的刀下鬼了。 “枪神”竟然是这样的射击水平!李局长深知问题的严重,马上召开局务会议研究。会上,有人说鲁汉民在打枪前,手抖动了一下,那他的心理素质还不够成熟,要是到了全国的比赛场上,怎么能取得好成绩呢?像这样的枪技,连发两枪都没能把绑匪击毙,能打出个8环就不错了。大家形成一个共识,为了市局的荣誉,为了全省的荣誉,必须另换他人参加比赛。 鲁汉民就这样失去了参加全国公安系统射击比赛的资格,他的“枪神”称谓也渐渐失去了光泽。而代替鲁汉民上京比赛的局里的另一干警不负众望,夺了个第二名,得了个“神枪手”的称号。此后,那个神枪手因为枪法出色,仕途一帆风顺。而鲁汉民却没有多大的进步,到退休的时候,还是公安局下属的一个只有5个人的科室的副科长。 去年,鲁汉民办了退休的手续,准备告老还乡。在回乡前,鲁汉民专门去了一趟20多年前他枪击绑匪的地方。那地方变化不大,与20多年前没有多大的差别。鲁汉民到那的时候,只见一个老人在那里默默地站着。 那个老人就是20多年前被鲁汉民打了两枪的绑匪,当他知道鲁汉民就是那个枪击他的“枪神”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鲁汉民,然后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是枪神,怎么连发两枪都无法 使我毙命呢?” 鲁汉民看着当年老人劫持人质的地方,说:“因为我是枪神呗,我想打你哪里就能打你哪里。” 鲁汉民说完,转头走了。老人看着鲁汉民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到看不到鲁汉民的身影了,也还呆呆地跪着。他那昏黄的眼里,早已有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乔真荐自《文学报?微型小说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