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十字路口的选择》读后感

读《处在十字路口的选择（1956-1957年的中国）》有感作为初步接触正规历史研究的学生，阅读《处在十字路口的选择》一书时，很难不动容于沈志华先生诚恳严谨的学术态度和大胆质疑的学术精神。未览时，本书的书名，乃至涉及的主题，似乎会给人一种犹疑优柔的初印象；然而细读之，便能体会从当时干部、知识分子、普通民众到沈志华先生本人，一以贯之的抖擞精神与磅礴热情。这种精神与热情凝成时代的伟力，其力量之大，成就了1956年的春意，也造成了1957年的寒流；这种精神与热情，其力量之大，也创造了令人钦佩的学术态度和学术精神，造就了这么一本涉及如此广博、论证如此深刻的著作。就“广博”这一方面谈，本书尤其惊艳。1956-1957年这段时期的学术，较易因档案资料的缺乏、个人情感和立场的干扰而导致对历史的误读。然而沈志华先生充分利用了各种渠道搜集史料，尤其着力挖掘了地方档案馆（如第一章谈知识分子会议，便引用上海市档案馆中华东纺织管理局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检查报告，谈问题一针见血，知识分子拥护国家、渴望信任之心呼之欲出）、过去内部的报刊资料（如当时受众仅限高级干部的《内部参考》，其涉猎之广、包含之全已颇得现代社会信息检索之周密），以及最值得一提的——俄国解密的档案文件。俄国档案的大量使用，在数量上弥补了中国方面资料的缺陷，而在内容上与中文论著微妙的呼应与不同，亦为一种有趣的引子，引发苏共十二大伊始，经波匈事件、对中苏关系影响的系列思考，继而探讨中国在1957年最终有此转折剧变的原因。这首先就揭示了治史过程中遍寻多方资料的必然性，其次也点醒了我熟练掌握一门以上外语的重要性。就“深刻”这一方面谈，本书以清晰的脉络、明了的分析，由国内、国外两个思路剖析了转折的原因。沈志华先生尤其着重社会主义同盟与中苏关系的变化对重大转折的影响。本书特别脱离了传统观念的束缚，着力强调苏共二十大问题的重要性，驳斥“中苏两党分歧始于苏共二十大”的观点，其述之慎重、论证之完备尤其使我着迷于大胆质疑并勇敢探究的魅力：就路线而言，以《论十大关系》为代表的经济方针同苏共十二大紧密相关，苏联提出的和平过渡问题同样见诸中国从日内瓦会议到万隆会议的对外政策；即便是对斯大林问题这一重量级的冲击，中国也较早地察觉了对斯大林评价的渐进变化，且并未严格控制批判斯大林的秘密报告的传播范围。这种态度和范围的双重宽容，是共产党人“更容易、更正确地认识了个人崇拜”的体现，亦是此时代宽厚、雄浑、大气的体现。至此，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历史的独特美感，一如水流——各时代呈现出的独特风貌，似波纹，有千种风姿，瞬息万变；跨时代所共享的同一精神，如源泉，恒千年风采，隽永万古。当然，革命是具有惯性的，正如历史免不了人类自身思想与客观环境的局限。肯定、否定和最终的认清自我无疑都是渐进的，需要角度的改变和时间的改善的。就以学术自由这个简单的例子来说，从当时知识分子会议的规避，到沈志华先生能够从容地指出这种规避，这本身就是一种自由的重现，一种真理的“拨云见日”；一种对过去的勇敢担当，一种对至高点（真实）的不懈坚持。人不能因为见证过去就拒绝未来，不能因为曾经历严冬就从此怀疑春天。在度过冬天后，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奔向春天，这是一种总是被低估的英雄主义。而沈志华先生的这本书使我重新见到了这种不矫饰的英雄气概，或曰，“豪情坦荡”。需要明白的是，早在真正拥抱春天之前，早在黑夜里点灯读书，翻开书页的那一刻，早在拒绝与冬天共昏眠的那一刻，早在拒绝与虚妄与偏见与陈旧观念共存的那一刻，读书人就已经站在十字路口，大胆地慎重地英勇地沉着地坚定地，选择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