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小说中的民间苦难

迟子建小说中的民间苦难 李 薇 辽宁师范大学研究生院、伊春职业学院 【摘 要】迟子建是白山黑水孕育的精灵，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但她的根从步入文坛开始就植在了民间，坚定了她的民间立场，她的小说紧紧 贴在民间大地上，她本人也始终站在民间立场上用平视的视角、悲悯的情怀温柔地注视着那些普通甚至卑微的民间生命。在她的作品中不仅给我 们展现了真实生动的民间生活，真挚而感人的民间情感、丰富多彩的民间生活的习俗，并且揭示了底层民众面对的更多的苦难，这些苦难像是病魔 一样总是纠缠着本已很虚弱的底层民众。 【关键词】迟子建 民间 苦难 温情 其实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伴随着苦难的，人在和外在的及内心的苦 难搏斗的过程中成长，整个人类社会亦是如此。从西北作家路遥演绎 平凡世界里的苦难人生后，先锋作家余华也在他的长篇小说《活着》和 《许三观卖血记》中用隐忍和幽默来展示和消解苦难。迟子建从北极村 童话中走来，像是一只逆行精灵，因为她的逆行，她更能够看清世人的 汗水、泪水、欢笑、悲哀，看清行色匆匆的百态，看清人们去往的方向。 由于她的深沉而博大的悲悯情怀她更注重那些泪水和悲哀。因为她就 是来自民间，而且从未离开过平民所以在她的作品中平民、苦难、平民 的苦难占据了很大的篇幅。 中篇小说《踏着月光的行板》中的王锐和林秀珊夫妇是一对从农村 来到城市谋生活的外来务工人员，一个在哈尔滨的建筑工地做建筑工 人，一个在大庆的纺织厂的食堂做临时工，可以说是生活在城市的最底 层。世代的农村困苦生活使他们没有条件完成学业，认命的他们回到 土地上来，想象父辈那样把自己的全身心献给让他们又恨又爱的黑土 地，但是黑土地并不能给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活保障，化肥等农用物资的 价格上涨使他们不堪重负，又不认命地跑到城里来务工，每到领工资的 一瞬，这对年轻的父母仿佛看到自己儿子的脚踝从沙土里拔出了一截， 他们立志要攒下一笔钱来，将来把儿子接到城里来上学。就是这么简 单的愿望使得他们所过的生活充满了更多的苦难。这对感情深厚的夫 妇由于生计不得不分开两地，饱受相思之苦，这对年轻的父母不得不离 开年幼的儿子，忍受着心灵的煎熬。离开了家，家里的一切无时无刻不 牵挂着他们，他们在自己的“专属电话亭”打电话前都会先往家里打个 电话，了解家里是否无恙，才能安心地倾诉情感． 林秀珊在与王锐约会 前发现自己的月经提前一个星期到来，“林秀珊委屈极了，她一见到王 锐，泪水就扑簌簌落了下来，王锐以为老家下三营子的家人出了什么事 情，吓得嘴唇都青了，问清原委后，才长吁了一口气。”这样的一个细节 描写很容易让我们想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中的情节，在城里上学的 孙少平，孙兰香兄妹每到老家来人的时候心都会狂跳不已，他们都在担 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生活的困苦使得他们的心一直生活在忐忑 中，他们总是担心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会被不预期的苦难所击中。这 种心情只有曾经有过相似现实经历或者情感经历的人才能捕捉。路遥 是顶着黄土高原的兰花花，一路黄土一路悲歌地走进文坛的，他的生活 经历使得他苦难意识犹为强烈，所以他的苦难书写也如行云流水般自 然。出生在黑土地上的迟子建和路遥有异曲同工之妙，迟子建出生在 黑龙江最北端的北极村，这个村子给了她身处大自然的美妙和宁静，同 时也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底层人民的痛苦和灾难。即使后来迟子建居 住在黑龙江的省会哈尔滨她还是会经常从那个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市回 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小村子里来感受浑然天成的意境。无论是在城 市的角落，还是在回乡的途中，家乡的山水间，迟子建的目光从来没有 离开过民间的苦难。王锐住着最破旧的木板通铺，这样的床铺在城市 的建筑工地却是那样的普遍。林秀珊用最便宜的牙膏和香皂，牙刷一 年才换一次，用着最低廉的卫生纸，苦苦的在困苦的生活中挣扎着。身 体上的苦痛对他们来说还可以忍受，最为不堪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林秀珊因为担心丈夫每晚做着噩梦，王锐为了能得到中秋节和妻子团 聚的假期不惜说着让工友们不耻的违心的话，他们所谓的横财就是能 多几十元的收入，深爱对方希望能满足对方的愿望却是那样遥远，哪怕 那愿望就是一百多元的口琴和几十元的围巾! 迟子建还善于把底层人和底层人的苦难集中在一起，这些看似毫 无关联的人们会被迟子建用异常巧妙而又不露痕迹的集合起来，如《逆 行精灵》中一车十二个旅客由于大雨的阻隔住在那个临时休息地，素不 相识的人由于天赐的时间和空间而现出异乎寻常的感情，这个临时 休息地也变成了所有人倾倒苦难的钵盂。这些苦难有来自生活的，有 来自社会的，有来自内心的。短发妇女由于生活的困苦而在车票上斤 斤计较，舍不得花钱去吃休息地提供的晚餐，孕妇给豁唇儿药时她也要 趁机要上几片。在长篇小说《越过云层的晴朗》中，迟子建就用一条大 黄狗的一生，从狗的视角对苦难进行了另类的书写。《逆行精灵》中也 有一条狗，它也承受着无法言说的悲哀和绝望，站长经常在夜里来到女 炊事员的窗前求欢，这条忠实的狗只是在尽它自己应尽的职责，却因为 它的忠诚被打掉牙齿，从此再也不敢发出嘹亮的叫声。动物的苦难一 般都是人类社会强加给，人类社会的苦难一般也是由这个社会上的一 部分人或者就是由这个社会施加的，但是一部分苦难是发自内心无法 驾驭的，它应该是由于精神虚无、自我焦虑、人性缺失等引发的精神性 苦难。其实每个女人都有着不能自抑的激情，但是这种激情潜伏的比 较深，由于长期的压抑释放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挑剔，在一生中只是遇到 非常的天时，地利和人和才能迸发，像是电影《廊桥遗梦》的女主人公及 她生命中最值得回忆的瞬间激情和激情后生命的寂静。但鹅颈女人不 同，她的激情总是时隔不久，这个时候的她完全超越了伦理道德，完全 听任着心灵的驱使，她会因为秋天的麦浪和一个拖拉机手在麦地里野 合，因为落雪而在一个雪夜里来到山上的小屋，在采摘都柿后她像醉了 一样和小木匠压碎了很多的都柿。她在追赶理想中的自我，逃离现实 中的自己，这种追赶和逃离由于没有目标而显得特别的无力。小说中 的孕妇有着职务高高在上的父亲，优秀的也深爱她的丈夫，她也正在经 历女人一声中最神圣的时刻，但她也选择了逃避希望到一个更接近自 然的地方去需要那早已迷失的自己。这种来自内心的力量反而更强 大，由于它的不存在于客观世界而让人觉得没有因果所以不能理解，因 为这种不能理解而使这种苦难要比肉体承受的苦难更厚重。迟子建在 挖掘苦难的根源时笔锋指向了人性，她也同时发现了底层人民的苦难 大多是由社会或者社会特权阶级造成的。《野炊图》里的包大牙的女儿 被财政局局长强奸，和其他人的冤屈一样这种另人发指的行为居然可 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些民间的苦难由于官官相护所以哭告无门， 百姓们在一次一次的斗争中遍体鳞伤，人们不愿相信但也不能不相信， 瞪大绝望的眼睛看着这黑暗的世界。《疯人院里的小磨盘》和《青草如 歌的正午》，人的生命和尊严正在特权阶级的政绩下被碾压，陈生不理 解为什么在很多时候什么都要比人的生命值钱，那毫无价值的表面文 章能挽回多少杨秀的生命，这种冲突在现实生活中实在是太多太多，迟 子建的小说虽不是直剖心脏式的直接，但也能撕开人心底最柔软的部 分。 参考文献: ［1］陈晓明《中国当代文学主潮》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8 年 ［2］《当代作家评论》2009 年 5 期 ［3］迟子建《踏着月光的行板》春风文艺出版社 2007 年 ［4］迟子建《清水洗尘》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1 年 523 文化与传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