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全降蒙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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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以贩牛为业 , 因 “ 财本寝耗 ” ④而投充涟水县尉司 弓卒 , 为 人 “ 任侠狂暴 ” ⑤善使铁枪 , 因之众人呼为“ 李铁 枪 ” 李全 “ 能轻财与众人同甘苦 , 故下乐为之 用 ” ⑥。 金卫绍王至宁元年 蒙古军进攻山 东 , 母 、 兄等为乱兵所杀 , 遂与仲兄李福聚众起 兵 , 率数万人与金军相持于青州 、 淄州之间 李 全部与杨安儿 、 刘二祖二人所部义军互相呼 应 , ‘ 其党往往复相团结 , 所在寇掠 , 皆衣红钠 袄以相识别 ” ⑦ , 这些反金义军被统称为 “ 红袄 军 ’ 兴定元年 宋楚州知州应纯之遣使联 络山东 、 河北各地义军 , 并派楚州都监 、 副将沈 铎率兵偕李全等部红袄军分二道攻金 , 北征军 屡次获胜 。 宋承相史弥远密令接纳红袄军 , 改 称 “ 忠义军 ” , 并定兵额发放钱粮 李全及夏全 、 时青等各部红袄军皆依附于宋 , 成为南宋与蒙 古和金争战所恃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 偏安于江南一隅的南宋小朝廷 , 自开禧北 伐失败以后 , 七 、 八年内战战兢兢 , 惟恐开罪于 金朝 。 而对北中国的反金义军 , 畏惧疑忌 , 不敢 交接 。 嘉定十年四月 , 金宣宗听信权臣术虎高 琪之议 , “ 侵宋以广疆土 ” ⑧ , 宋君臣被迫应战 五月 , 宋宁宗赵扩传檄诏谕中原官吏军民共同 抗金 李全及所部红袄军在这段时期的抗金斗 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是年 , 李全与宋将沈 铎及红袄军将领季先 、 李福 、 于洋等联军北上 , 迭破金益都府 、 营 、 密等州 十一年 , 李全部再 克密州 十二年 , 金军大举南侵 , 宋首任淮东制 置使贾涉急调李全等各部红袄军应援被围各 城及邀敌归路 二月 , 李全军在招信县西南嘉 山遇金军 , 战小捷 三 月 , 与季先部驻盯胎 军 , “ 鼎立以待金人 ” , 再下月 , 进至稼州西北涡 ①《 金史 》卷 《 高汝砺传 》 ② 元好 问 《 平 幸政事寿国 张丈 贞奋神道 碑 》, 《 遗山文集 》卷 ③《 宋史 》卷 《 李全传 》 ④⑥ 周密《 齐东玲语 》卷 ⑥ 《 宋史 》卷 《 贾沙传 》 ⑦ 《金史 》卷 《仆散安 贞传 》。 ⑧《 宋史纪事本末 · 金好之绝 》。 安徽史学 年第 期 口 、 化破湖等地 , 连与金军战 , 大捷 , “ 杀金数 将 , 得其金牌 , 追至曹家庄而还 , 三围俱解 ” ① 六月 , 李全引军向山东 , 未几 , 说降金元帅张林 以青 、 齐等 州版籍归宋 十三年 , 以所略魏 、 博等 州地归宋 八月 , 宋军克复海州 十四年 十月 , 又克复沧州 、 充州 一时间 , “ 山东归疆 、 河北清吏 , 此百年所未有之机也 。 ” ② 然而 , 这种大好形势并未维持很久 宋军 内部频繁的兵变和哄争 , 最终使收复失土的希 望破灭 而李全及其所部红袄军也在这些兵变 和哄争中走到了尽头 从嘉定十二年至宝庆三 年 , 楚州红袄军接连发生五次兵变 宋宝庆元 年二月 , 驻楚州的红袄军第三次兵变 , 李全斩 杀兵乱为首数人 , “ 上表待罪 ” ③ 五月 , 复提兵 北上 , 攻东平府不克 , 宝庆二年九月 , 蒙古军东 略 , 李全率部迎战失利 , 退人益都府婴城 自守 蒙军筑长围困城 明年三月 , 李全企图突围不 成 , 四月 , 城中粮尽 , 外无援兵 , 乃降蒙古 河 北 、 山东归宋诸府 、 州至此全为蒙古所有 当李 全被围之时 , 宋廷非但不派兵增援 , 反而计划 乘机剿除其在楚州的部下 十一月 , 淮东制置 使刘碑偕红袄军别部夏全 、 时青等开人楚州 刘碑等封闭府库 , 榜令原驻城内的各部北军 出城 “ 是 日诸营搬移 , 自东北门出 , 夏 全 军坐 门首搜检 , 凡金银 、 妇女多攘取之 , 余皆疑俱不 敢出 , 制司又从而驱逐之 ” ④遂有乱兵“ 至夜四 面纵火 , 杀害军民 ’ ⑤ , 局势不可收拾 无奈中 , 夏全人李全部营中与李全妻杨妙真计事 杨妙 真说夏全反戈 , 刘掉所亲信的南军溃败 , 刘逃 往扬州 红袄军将领刘庆福实为逼逐原淮东制 置使许国的祸首 , ·知己为厉阶 , 怀不 自安 , , 欲 以杀李全兄李福 “ 自赎 ’ ⑧ , 结果反为李福所 杀 李全军将国安用 、 阎通 、 张林 、 邢德 、 王义深 等遂煽军卒杀李福 、 李全妾刘氏等 以取悦于 宋 宋廷得报 , 檄吁胎军张惠 、 时青 、 范成进等 往楚州 “便宜尽戮余党 ’ , 张惠等将李全部军 分为五 , 使国安用等掌之 , 又在淮河列战船以 绝其山东之军归路 宋廷旋以楚州军权付时 青 , 使张惠等归吁胎军 , 张等旋亦因钱粮乏放 投金 时青恐再生兵变 , 遣使报约李全 李全即 恳请于蒙古 , 得率部南下 十月 , 至楚州 , 遂据 有楚州及其附近地区 从绍定元年 起 , 李全在楚州招募士 卒 , 操练水军 , 准备南下向宋复仇 为策略考 虑 , 李全 尚 “ 外恭顺于宋以就钱粮 ” ⑧ , 三年二 月 , 李全遣军卒穆椿纵火焚毁宋御前军器库 八月 , 会制使翟朝宗唆使盐城县尉兵劫夺李全 粮舟 , 李全遂率军人盐城县 。 宋理宗赵的与臣 下商议对策 , 参知政事郑清之 、 枢密使袁韶 、 尚 书范楷等力主用兵 。 十二月 , 宋帝下诏 以赵善 湘为江淮制置大使 , 赵范 、 赵葵兄弟为淮东安 抚副使 , 提点刑狱 , 集军征讨李全 。 李全举兵攻 克泰州 , 复乘胜东指扬州 , 宋军战不利 , 各路援 兵亦为所却 , 李全军因在城外列寨 四年正月 , 李全置酒饮于城西平山堂 , 宋将赵范得报 , 以 精锐数千偷袭 李全半醉迎战 , 为宋将士围困 , 复从数十骑北走 , 至新塘陷泥淖中不能拔 , 遂 为所栽 李全死后 , 宋军出击 , 李全军中无首 , 遂溃败 当宋金对峙之际 , 宋的统治机器已相当腐 朽 对于红袄军来说 , 似乎从接受宋改编为忠 义军起 , 就注定要走上支离破败的道路 。 而李 全的命运是与红袄军的命运紧密相连的 , 红袄 军的失败也就注定了李全的悲惨结局 自开禧北伐失败以后 , 宋廷对金朝及北中 国的反金力量同时抱有畏惧心理 宋廷一怕接 纳忠义人士迁怒于金 , 二怕忠义人士不服号 令 , 在宋金和议时设置障碍 因此 , 每当战争挑 起 , 宋廷为形势所迫 , 团结北方义军一起抗敌 但当战争结束时 , 则又思过河拆桥 , 甚至卑鄙 地将他们出卖给仇敌 在红袄军接受改编后 , 宋廷在战与和对策上待徨犹豫 据载 , 楚州红 袄军第一次兵变的起因就是 ‘ 朝廷欲和残金 , 置我军于何地 ” ⑧宋朝 自建立以来就极力加 ①⑧⑦⑧《 宋史 》卷 《 李全传 》 ② 魏了翁滩 鹤山集 · 直前奏六未喻及那正二论 》 ③《 宋史纪事本末 · 李全之乱 》 ④⑤ 周密 齐东野语 》卷 ⑨ 《 宋史 》卷 《 贾沙传 》 , 论李全降旅的原因 强 中央集权 , 严密防范将帅 , 南渡后 , 猜忌加 剧 对于 自金统治区来的将士 , 当然不会有平 等的待遇 , “ 南北皆吾赤子 , 何分彼此 , 宋理 宗之言恰恰说明了这种歧视和猜忌的存在 义 军奋起反金 , 宋廷不仅不以高举义旗反抗异族 统治为是 , 相反 , 不少大臣竟与金廷持同样的 立场 , 目之为 “ 群盗 ’ , 甚至 “ 号日 , ‘召回 ’而实 杀之二 ②即使在借助红袄军之力收复河北 、 山 东后依然如故 嘉定中 , 金仆散安贞等军败后 , 红袄军迅速壮大 , 军员数量超过旧有的南宋军 队南军 , 以楚州论 , “ 南兵万人 , 而北人多至十 余倍 ” ⑧这更加深了宋边帅们的疑忌 。 对于宋 边帅们蓄意剪灭红袄军的行动 , 宋廷睁一眼 , 闭一眼 , 谋成则 已 , 不成则以罢免制置使来抚 慰北军 , 控制局势 这样 , 在宋廷纵容下 , 大多 数在事将臣均以分化和削弱忠义军为己任 为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 , 宋制置使竭尽诬 害 、 挑拨之能事 首任淮东制置使贾涉 , 曾 因 “ 欲收其军 ” , 构杀季先。 张林与李全曾“ 置酒 结为兄弟 ’ , 其后与李全兄李福发生争吵 , 忿而 投蒙 在此事变过程中 , 贾涉曾“ 密召林戏下问 之 ’ , “ 间道遣琳胃王如 、 阎琼劳林 ” ④ , 不难看 出宋边帅的恶劣作用 彭义斌曾是李全的部 下 , 许国死后 , 乃至整军互斗 , 并遣使联络与红 袄军为仇的宋将赵范 , ‘ 请合谋讨李全 ” ⑤ 赵 邦永本姓李 , 亦 “ 为李全将 ’ , 但后却为宋边帅 所亲信 , 在彭 、 李相斗时作 “ 证人 ” ⑧ , 这些由恩 转仇的现象产生不是偶然的 , 处于事件中心的 李全 、 季先等人 , 相同之处在于他们在红袄军 中威望较高 , 部众较多 赵范曾在极言对李全 用兵时提到 “ 万一义斌无朝命而成大勋 , 是又 唐藩镇之事 , 非计之得也 ’ 即使正统史家认 为有 ‘ 忠义勋绩 ” 的彭义斌在生前亦免不了他 所欲共事的宋将的疑忌 ⑧ 忠义军将领们 , 一 旦实力增强 , 威望提高 , 就免不了成为宋将臣 们眼中钉 除挑咬红袄军互动干戈外 , 宋廷还 以停供军需要挟北军 , 促其内乱 国安用等杀 李福 , 就是因为 “ 朝廷不发钱粮 , 为有反者未除 耳 , 伪 还在山东 、河北归返南宋之初 , 就有人建 策 “ 山东、 河北遗民归我 , 直使归守其土 , 给以 耕牛 、 农具 , 分配以 内郡之贷死者 , 此显错实 塞 、 以充国留屯之策也 然而三分齐地 , 张林 、 李全各处其一 , 又一傅予有功者 , 以分其权 河 南首领以三 、 两州归附者与节度 , 一再驻守其 土 , 忠义人尽还北 , 然后括淮甸闲田 , 仿效韩魏 公 琦 所颁义勇法 , 募 民为兵 , 给田而薄征 之二 回这本来是极有眼光的计策 , 可是 , 无论 宋君臣或在事将领对于北伐经营 , 似乎没有多 大兴趣 , 他们所关注的只是保全现实的权益 所以 , 他们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以上的建议 , 甚至当李全被围 、 面临绝境时亦摸然处之 , 没 有及时派兵人援 李全的悲剧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剧 , 而且也 是红袄军的悲剧 , 同时还是所有南投的北方忠 义人士的悲剧 李全的个人悲惨结局不是偶然 的现象 , 它是和当时的历史条件紧密相连的 考察当时的具体环境 , 我们不难发现 , 即使排 除掉各种偶然因素 , 李全最终败亡的命运也是 不可避免的 李全的投宋 , 与红袄军的投宋一 样 , 同时存在着两种危机 一是民族义愤 , 一是 部下需要粮食接济 早在开禧北伐之初 , 他就 曾响应宋将戚拱 , ‘ 焚涟水县 ’ 吸 投归宋朝后 , 金廷以高官厚禄诱其北归 , 李全在答书中明确 表示 “ 宁做江淮之鬼 , 不做大金臣民 ’ , 并将 他在潍州的父母兄嫂遗骨迁往楚州安葬 嘉定 十二年祸口 、 化破湖之战 , 李全部下英勇作战 , 获得大捷 , 然其 “ 丧失亦众 , 旋引军北上 , 知张 林有意降宋 , 乃 “ 挺身人城 , 唯数人从 ’ , 张 林 “ 开门纳之 , 相见甚欢 , 谓得所托 ” 吸 表现了 ① 《 宋史 · 理宗纪 》。 ②魏了翁 《鹤山集 · 应招封事 》。 ③ 刘克庄 《后村集 · 乙酉与胡伯麟持制书 》 ④⑧ 《 宋史 · 李全传 》 ⑥⑧ 周密《 齐东纤语 》卷 《 宋史 》春峨 《赵范传 》。 ⑧ 《 廿二 史札记 · 宋史 列传又有遗汤 者 》 刘克庄 《后村集 · 陈干种道碑 》。 《 大金国志 · 宜宗纪 》。 。 安徽史学 年第 期 一定的胆魄 十三年 , 宋臣赵拱北谕山东 、 河 北 , 李全主动请往 , 率楚州及盯胎军忠义万余 人以行 , 当战争失利时 , 以他部南还 , 自己亲率 本部绕道沧州 , “ 取盐利以慰赡之 ” ① , 减少宋廷 的军费开支 。 十四年 , 又引兵长途跋涉 , 救援安 庆府及薪 、 黄二州 , “ 连战俱胜 ” ② , 可见当时李 全是颇有忠义之心的 , 并没有把部下将卒看成 是要挟宋廷的资本 宝庆三年 , 李全被蒙古军围于益都府 , “ 初 军民数十万 , 至是余数千矣 ’ , 然宋廷却乘危用 兵楚州 , 试图剿除其南留部众及亲属 。 第二年 , 李全“ “ 焚香南向再拜 , 欲 自经 ” ⑧ , 赖部下救护 , 始降于暮 · 降蒙后 即获悉其兄李福 、 妾刘氏及 其次子的恶耗 , 显然 , 福等之死实起因于宋廷 的卑劣行径 所以 , 李全叛攻宋朝 , 虽说抛却了 旧 日的 “ 忠义 , 之情 , 应该责难 , 但就其个人感 情来说 , 倒也有可以哀怜的因素 。 自绍定元年 以后 , 李全积极准备向宋复仇 宋廷对此的反 应照例是息事宁人 , 由于李全的军力强盛 , 朝 中“ 莫敢言 , 李全叛谋 李全也看透了宋廷的无 能 , “待我如小儿 , 啼则与果 ’ ④ , 更加肆无忌惮 , “ 以大元为词 , 邀增五千人钱粮 , 求誓书铁 券 , ⑧, 并造舟为攻袭江南之计 然其内心相当 矛盾 , 深有苦痛和侮恨 二年九月 , 当其宴请宾 客时 , “ 忽曰 ‘我乃不忠不孝之人 ’ 众日 ‘节 使何为有是言也 ’ 全 日 ‘ 糜费朝廷钱粮至 多 , 乃杀许制置 , 不忠 我兄被人杀 , 不能报复 , 不孝 二月二十五 日事 , 吾之罪也 十一月十三 日事 , 谁之罪耶 ’ ’ ⑥四年正月 , 当其以军攻围 扬州时 , 还 “ 服饰器用多用南物 , 乃心终在南 耳 , ’ ⑦及其最后 , 身为主帅 , 却乘醉搏战 , 以至 陷泥淖中为宋兵栽杀 , 事属奇异 , 恐怕心绪紊 乱是产生这种结果的重要原因 因此 , 与其说 李全背叛宋朝 , 倒不如说是宋朝逼使李全背 叛 。 李全死后 年 , 其子李遭又以 山东地反 蒙归宋 其归宋动机 , 据传载的他的叙怀词来 看 , 似乎和他的父亲一样 , 颇有 ‘ 忠义 ”之气 ⑧ 然而 , 鉴于宋廷的一贯态度 , 即使李遭在起兵 后数月内没有被元世祖忽必烈彻底消灭 , 他亦 免不了重蹈其父的败亡复辙 昨者单位 复旦大学历 史系 责任编辑 陈 瑞 〕 ①乡③⑤⑧⑦ 《 宋史 · 李全传 》。 ④ 《 宋史 · 李宗勉传 》 ⑧ 《 前闻记 》载李攻于受围之 日作《 水龙 吟 》一词 另参见 周良育《李欢齐乱与元初政治 》 载《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 》四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