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七艺”教育与我国古代“六艺”教育的比较研究及现实意义

古希腊“七艺”教育与我国古代“六艺”教育的比较研究及现实意义 古希腊“七艺”教育与我国古代“六艺”教育 的比较研究及现实意义 誓 古希腊”七艺”敦育 与我国古代”六艺”教育声 比较研究及现实意义 文/刘桂生 本文把古希腊的教育状况与我国古代教育略作 比较,明其大同,存其小异,并引出几条在教育思 想上有参考价值的经验教训,以飨读者.文中不当 之处,希望得到大家的批评指正. ? ”教育的基本内容与精神 ,”七艺 大家都知道,”七艺”是古希腊教育的主要体 系,也是近代西方世界课程体系的开端,其内容可 分为”三艺”,”四艺”两部分,分别介绍如下: (一)三艺 “三艺”分文法,修辞,逻辑三部分. 文法,此科由普罗塔哥拉(Protagoras,约前 485一约前401,最早收费授学的智者)和兹拉克斯 (DiongsiusThrax,约前17O一前9O,着有《语法 的艺术》)等所创.普罗塔哥拉的着作《论准确地 演讲》标志着这门”学科”的形成.兹拉克斯的着 作第一次把词汇划分为”名词”,”动词”,”冠 词”,”代名词”,”介词”,”副词”和”连 词”等八种,这种划分为日后的”语法学”奠定了 基础. 修辞,这是一门伴随着演说学和辩论术而产生 的学问.古希腊盛行演说和辩论.时人认为,好公 民应当首先是一个善于辞令并有演说才能的人.在 这种风气的推动下,学术界人士 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概念”, “观念”等各种”范畴”的研究 上.着名学者亚里士多德认为, 只有遵守”范畴”,人才能把 “发言”这种最基本的本领学 好. 逻辑,也是伴随着演说学 和辩论术而产生发展的.着名逻 辑学家高尔吉亚说过:”„说 服?非其他技能可比,这是一种 非常高明的技巧.它可以通过 „道理?,?感情?而不是?武 力?,来征服万事万物.”这句 话把”逻辑”的力量表述得十分 透彻. (二)四艺 “四艺”分为算术,几何, 天文,音乐四科.对这四科的学 习,可分为”初级”和”高级” 孔子 两个不同的阶段.初级阶段的学习又可分为”继续学习”和”社会实 践”两个方面.”继续学习”方面是为进一步掌握各门学科的知识,从 而去掌握各门学科中更加高深的知识. 在”社会实践”方面,各门学科又各有具体规定,一是学习”算 术”,直接目的是用于调兵列阵,布置军队以及计算军事所需的船只数 量等.二是学习”几何”,直接目的是用于安营扎寨,划分地段,排 列队形等.三是学习”天文学”,直接目的是观测气候,了解气象以及 进一步掌握各种航海知识.四是学习”音乐”,平时可以培养严肃,奋 进,勇敢精神,战时就是激励斗志,鼓舞士气的强大力量. 到了高级阶段,这”四科”的学习目的也随之向”高深”方向发 展,亦即向”理念世界”和”本质世界”的认识前进,从而进入另一层 次. 通过介绍大家可以看出,”七艺”教育有三个基本特点,第一是 “分科”,第二是重视实践,第三是注重身心全面发展.它体现着教育 最最基本的要求,在人类教育史上起到了”奠基”作用,并不偶然. 二,”六艺”教育的基本内容与精神 “六艺”是我国古代夏,商,周时期教育的主要内容,具体可分为 礼,乐,射,御,书,数六项. 一 是”礼”,用今天的话来说,基本上属于”德育”范畴.若从典 章制度的意义上讲,也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种”智育”,基本内容是”三 礼”,即《周礼》,《仪礼》和《礼记》.”三礼”的基本内容,又可 以从意义上概括为三方面,一是关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 间上下尊卑关系的确定;二是衣食住行,婚嫁丧葬等等的行为规范;三 是政治,军事,法律制度等. 这些内容,是当时每个”士人”都要学习的.为什么要学?对这 个问题,孔子有一句简明直接的回答:”不学礼,无以立.”?翻成白 话来说就是:”不学礼,不可能在社会上立足”,也就是”不能立身处 世”. 为什么不学”礼”就不能”立足”于社会呢?首先要看到,”立 身”不是个人的事,不是”孤芳自赏”,更不是”随俗沉浮”,这两 种都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立身”是要对自己确立一种道德标准和 生活原则.孔子之所以提出要把”礼”作为”立身处世”的”标准或原 则”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礼”涵盖着当时社会上的典章制度,社会 秩序,道德规范,文化修养及生活方式等等,如果不以这些作为标准或 依据,就没有什么可以依据的标准了.有了这种准则,人们才有”主动 性”,才能”高屋建瓴”,”势如破竹”地奔向生活.对于学”礼”的 必要性,后世学者根据孔子上面的意思,做过许多解释,比如,汉代 刘向在《说苑?建本篇》中说:”(礼)君子不可以不学,见人不可 北京文史.2010年第2明豆 一—研史论今 孟子 以不饰,不饰则无根,无根则失 理,失理则不忠,不忠则失礼, 失礼则不立.”?宋代邢禺也 说:”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 故不学之则无以立身也.”? 朱熹对这个问题的解释则是: “(学礼,则)品节详明而德行 坚定,故能立.”?还有一个 问题是,怎么学”礼”,这是一 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学礼当然离 不开语言文字,但更重要的还是 练习和实践.我国古代把”学” 礼叫做”执”礼.一个”执”字 (就是”执射”——射箭,”执 御”——驾车的那个”执”字) 就把问题说清楚了.孔子本人在 《论语?子罕》篇中就有”执御 乎?执射乎?吾执御矣”的说 法.宋代王应麟则在《困学纪 闻》中记载对”执礼”二字的解 释是”犹执射,执驾之执”.? 这个”执”字足以表现”实践” 在学习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和基本 精神. 二是”乐”,是一种美育,有声乐和器乐两种,但同时也具有德 育,智育等多方面的意义.《礼记?乐记》中这样说:”乐者,通伦理 者也.”它和”礼”互为表里.对一个士人来说,”礼”是一种外在的 行为规范,”乐”则是一种内在的精神陶冶.因此,也可以把”乐”的 教育说成是通过”美育”进行伦理教育. 三是”射”,指射箭技术的训练.先用于生产技能,后来成为战争 技能,因而在教育中才被列为一项训练科目.这种训练后来在儒家”化 干戈为玉帛”等”礼让”或”仁政”思想的影响下,”武射”渐渐变为 “文射”,讲究”礼仪”,而不是”强力”,最终变为”礼教”的一个 组成部分.《礼记?射义》中说:”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4L;卿 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2_4L;故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乡饮酒礼者,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故射者,进退周还必中礼,内志正, 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观德行矣.”由此可 见,”射”到这时已经变成一种培养士大夫道德精神和行为规范的”体 育”性的训练,性质完全变了. 四是”御”,指驾驭马车.马在那个时代主要不是骑,而是用于 驾车——为出行和狩猎驾车.驾车人一般由贵族担任.上层社会的人出 门,通常是下属为上司驾车,学生为老师驾车(史料说明樊迟,冉有都 曾为孔子驾过车).作为一种军事技术,驾驶战车也进入教育训练的科 目之一,可培养男子”执干戈以卫社稷”的精神.不难设想,驾战车的 技术是非经过良好训练达到熟练程度不可的.假如不熟练,那么在战场 上就不能很好地配合车上的射击手,对敌人实行有力,有效的攻击.后 来,”御”也和”射”一样,发展成为”文御”和”武御”两种. 五是”书”,指文字教育.学会它,才能进一步学习别的学科,如 “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等等.因为别的学科都是在 接受了语言文字教育之后才能实现的. 六是”数”,指计算教育,如天文,历法,历算,历数等自然知识 和社会知识.元代学者舒天民在《六艺纲目》一书中说:”六书之中, 天文,地理,人,事,物则悉皆备矣.” 以上所介绍的是”六艺”教育的基本内容和基本精神,它和”七 艺”教育有很大的相同之处,如分科,求知与实践并重,注重身心全面 发展等等.中国尤其重视”道德”和”伦理”教育,这就和西方有所不 同. 三,”七艺”教育与”六艺”教育的比较 人类历史发展到”轴心时代”,东西方出现了两种基本相同但又存 黔 在差异的学校教育体系,即西方的”七艺”和东方的”六艺”. 它们的相同之处有三: 第一,”六艺”教育和”七艺”教育都是以”学科”为中心来组织 捣,—研史论今 苟子 教育和教学的.任何一门学科都 有它自己的内容,但又互相配 合,组成一个知识,技能的复合 体,为日后的教育和教学体系打 下了基础. 第二,”六艺”教育和”七 艺”教育都以”身”,”心”两 方面的和谐发展为目的.”六 艺”教育所追求的目的不单纯是 “职业性”,”实用性”,而是 培养”良好公民”和”高尚君 子”为目的.雅典的教育家认识 到,只有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能 在”雅典”这块土地上创建一种 高尚,和谐,优美的人生—— 所谓的”雅典式的人生”.不 约而同,我国古代教育也是以 培养”君子”为目的.在孔子 看来,”君子”这个目标是人 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其次,要 做一个君子,首先要经过一个 “成人”的阶段.”成”的标 准是什么呢,就是能不能做到 “智”,”仁”,”勇”三者 兼备.《礼记?中庸》中进一步指出”智”,”仁”,”勇”是”天下 之大德”,它具体地表现为”好学”,”力行”,”知耻”.书中还说 “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清代刘宝楠在 《论语正义》一书中解释说,所谓”成人”,指的是”成德之人”.这 是一种”最为难能”的标准.?所以,一个”士”要把自己修养成一个 “君子”,必须经过”成人”这个必不可少的阶段.从这些地方看,中 西双方对”成德”,”成仁”等”身”,”心”和谐全面发展的目标和 要求,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这些地方,都是值得我们今天不断反复思 索玩味的. 第三,”六艺”教育和”七艺”教育第三个共同之点是重视社会实 践.如前所述,我国古代的”礼”,”乐”教育与”射”,”御”教育 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古希腊把文法,修辞,逻辑等课程有效地组织在 一 起,目的是培养具有广博知识和雄辩才能的商业活动家,政治家,外 交家.可见,这些课程的设置,都是和社会实践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但是,它们之间也存在一些差异. 比如,希腊教育在推行”伦理”教育方面相对地忽视”家庭”这个 “基本单位”或”中间环节”应起的作用.当然,从整体上说,西方社 会并不忽视家庭生活对其成员的”伦理”品质的培养,因而有所谓”价 值观念的培养必须从家庭开始”的说法.但是不同的是,我国古代则把 道德教育上升到”明人伦”的高度(所谓”人伦”,指的是”君臣”, “父子”,”夫妇”,”长幼”,”朋友”这些当时社会的基本伦理关 系和道德准则),这就大大加强了家庭教育的力量,因而对后世产生不 相同的后果.在这个问题上,徐复观先生有比较透辟的论述,现转引如 私塾 29 研 史 论 今 j匕京文史.2010隼第2期凰 30 研 史 论 4”- 雅典娜神庙 F: “我们中国文化,是以家庭为骨干而展开;我们的历史,是以家 庭为原动力而延续,这不应有什么疑问.家族制度,在现实生活中,经 过三千年之久,其中必会积累有许多由现实生活而来的沉淀,须加以 洗涤.同时,当进入到近代的时候,人的社会关系,不能再和过去一样 以家族为中心,而须转向以地方自治团体,职业自治团体为中心.因而 过去的家与族间的纽带势必解体,以迎接时代所需要的社会编织,这也 是同样不必置疑的.但?五四运动?前后却不仅完全否定了家的积极意 义,并且有些人视家的本身为罪恶的渊薮,这是应当的吗?家不仅是个 人与社会间的媒体,不仅是像鸟雀孵育幼雏的鸟巢;而且是每一个人为 完成自己人格所必不可少的正常生活之地.不仅一个人在社会上的身心 疲惫,需要在家中加以补偿,恢复;并且一个人在社会中的生活,主要 是智能方面的生活,以温情为主的父子,夫妇,兄弟间的生活,是伦理 与艺术融合在一起的生活.伦理与艺术,固然是人生不可缺少的生活内 容,并且一个人的智能也要能得到伦理与艺术精神的灌溉.离开最现成 不过的家以言伦理,艺术,那只是无源之水罢了.”? 这段论述有助于我们对家庭的理解. 差异之另一点则是,从希腊开始的西方教育传统,在进行”理性训 练”,”体能训练”和”艺术熏陶”三者一致的教育时,比较注重”体 验”和”感性认识”.我国在进行”政治”,”伦理”教育时,相对偏 重自上而下的”灌输”,即所谓”样板”式的”灌输”,相对忽视通过 受教育者本人的”参与性”,”感知性”,”体验性”等来使之接受教 帕特农神殿 育,这是需要向西方学习并注差 汲取有益营养的方面. 仅就”六艺”和”七艺” 育之比较这一问题看,正如陈蔗 恪先生所指出,我们对待西方 化应采取”既不忘记本民族文化 之历史地位,又尽量吸取外来 化之优点”的态度.只有这样, 我们才能进行”综合创新”,且f 综合性地创造”本民族文化之牦 来”.同时,也只有这样,我fr 才能从根上和”故步自封”, “崇洋媚外”两种错误态度划灌 界限. 以上所述是否妥当,希望得 到大家批评指正. 作者简介: 刘桂生,市文史馆馆员,氏 革成员,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历 史系双聘教授,博士生导师. 北京文史?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