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面的儿子要结婚

老面的儿子要结婚 作者 曹晋生 同村的同学老面的儿子就要结婚了～老面提前几天就在大街里打招呼～“孩子到年底腊月二十三结婚～到时你可要去捧场呀。”老面高高的个子～虎背熊腰～理了一个平头～头上洗的干干净净～微青色的头皮清晰可见。左胳臂腕上戴了一个黄橙橙的金手链～右胳臂腕上戴了一个名贵的手～他从兜里掏出一盒软包装大中华～见谁都先敬烟～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香烟已经递到了眼前。 老面和我同龄～我们是同班同学～当时的老面～还是小面～他又瘦又小～由于他爷爷在解放前有二亩老碱地～别人家都没有～所以在文革中划分阶级成分的时候～地主的指标就很“荣幸”的落在了他爷爷的身上～他父亲和他也就继承了爷爷的“荣誉”～世袭了地主成分～到我们这一代～他们家里的经济条件比我们穷人还要穷～夏天我们上学时～他都是浑身上下穿一条裤衩～下面赤着脚丫～语文、算术两本往仡佬支一夹～典着个大肚子就到学校去了。 在班里的学习中～他的成绩很稳定～学校每次考试～最后一名非他莫属。他对此也不在乎～每天就是在学校里疯玩～搞恶作剧。有一次～我们班二组的同学状告到班主任那里～说是昨天该二组扫地～二组有一部分同学扫了～极个别同学没有扫地就回家了～很不公平。其实同学们都知道是他～但 1 是都不敢惹他～所以不敢都说他的姓名。 第二天早上～他吃饭晚了～到学校去的迟了～来到教室外面～他听到里面闹嚷嚷的像炸了锅～听起来好像在讨论昨天自己没有扫地的事～这还了得～竟然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说我的事～这是对我的严重挑战～他心中很是恼怒。 他蹦进教室～站在讲台上～鼓着肚子～大声的说“老子扫过地了～谁敢说老子没有扫地:”他这一喊～如一声惊雷～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但是～他没有看见班主任正在教室里同学中间。 小面高声宣誓完之后～洋洋自得～一副雄霸天下的样子。他往前仔细一看～哎呀～班主任:此时～班主任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四目相对～小面傻了脸～慌忙的跳下讲台～硬往自己的座位上跑。 “不要动。”班主任威严的说。小面不动了～低下了头～耷拉下脑袋～双眼看着自己的大肚和大肚上流汗的印痕。 “让我看一下'老子`是什么样子。”班主任扯着小面的胳臂～语调平和～但透着严厉。 小面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顺着肚皮滑落在他的光脚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面就在班主任和老师的温馨劝解下～搬着凳子独自回家了～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的脚印～小小的年纪就结束了他一生中的全日制学习生涯。 2 学是念不成了～小面在家无所事事～每日里除了在家里睡懒觉之外～就是打架斗殴～总是给父母惹不完的事。父母拿他也没有办法～一个劲的给人家赔情道歉。 为了生活～他的父亲很早就走南闯北找吃饭的门路～为了不让小面再惹事～小面的父母经过几个夜晚的合计～决定让小面跟着父亲到外面去～一是省得小面在家里再惹事～闹得鸡犬不宁。二是也让小面出去见见世面～跟他父亲出去锻炼锻炼。小面高兴得按照父母的要求在家稳当了一天～当天夜里～小小年纪的他竟然整整的失眠了一夜。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由于国家的经济政策持续发力～中国人民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开放和艰苦创业～中国社会由贫穷落后走向了繁荣昌盛～伴随着国家的强盛和富足～小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是由于日月的轮回～鱼尾纹也小心翼翼地爬到了他的眼角～肥厚的脂肪也在他身上安了家～腰更粗了～肚更鼓了～小面名正言顺的转正为老面了,二是老面的儿子像雨后春笋一样～个子“嗖嗖”的往上长～已长成了二十来岁的帅小伙了～目前已经进入了结婚选项。三是老面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做了十来年承包工程生意～经济上得到了巨大的飞跃～取得了“鱼跃龙门”式的成功。座拥三辆豪车、十来辆工程车和在不同城市的三幢美宅～一副现代派的气概。 儿子结婚～当然要办得和他的身份、财力相匹配的档次～ 3 结婚当天的迎亲车队他作了周密的安排～最前面新郎新娘乘坐的是白色的花车劳斯莱斯轿车～依次是二十六辆黑色奥迪车居中～最后面还是白色的劳斯莱斯殿后～还专门从郑州请来了伉俪婚庆公司年轻帅气的姬先生亲自主持结婚仪式。 从老远望去～在婚礼的现场～一个被鼓风机吹起的大红色拱形结构的塑料气囊矗立在距他家一百来米远的大街上～从拱形圈门开始～一个鲜红色地毯一直铺到孩子的新婚豪宅～在地毯的两边～各放置了两帧一米高六十厘米宽的新婚夫妇着婚礼服秀恩爱的巨幅照片～在婚房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塑料屏风～一个大红双喜字位居屏风正中。 在屏风的左边～摆了四张桌子～坐着八九个年龄较长的老者～他们分成四个组～分别是党政机关组、企业老板组、亲朋好友组、街坊四邻组～分别负责收取各个不同人群的贺礼。在党政机关组和企业老板组的桌前～一个个前来贺喜的贵宾衣着光鲜亮丽～头发或多或少都根根清晰飘逸～纷纷把很厚的钱送到礼桌前～静候记账人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记账本上～然后扭过头～相互握手、寒暄、敬烟。整个现场热闹非凡～一个个亲朋好友都把喜庆写在脸上～笑谈着～磕着瓜子～品尝着糖果。陪客的、帮忙的等人来人往～往返穿梭～都掩不住喜悦的心情。 面更是满面春风～他把十几年在社会上学习到的人生老 经验尽情发挥到了极致～撕开口的香烟拿在左手～无论见到 4 谁～都是笑着先握右手～然后熟练的从烟盒中抽出一颗香烟～过滤嘴朝向客人～微倾着上身～双手将给香烟敬客人～接着又是一番寒暄和祝福。 婚车来到之后～整个婚礼到达了高潮～姬先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行业优势～用他那可以和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媲美的口才～滔滔不绝的进行婚礼的完美演绎～逗得新娘羞涩的低头～新郎甜蜜的合不笼嘴～围得水泄不通的观众和亲朋好友放声大笑。 婚礼仪式之后～就进入了宴请程序。老面安排了一百五十桌～共划分三个区域～党政领导和企业老总一个区域、亲朋好友一个区域～街坊四邻及帮忙人员一个区域。六个人一桌～或者五个人一桌。客人随便坐～一般是几个熟人或者关系不错的坐在一起～在热闹和欢乐的气氛中～大家彼此交谈。 人员落座之后～每张桌子先上一盘瓜子和一盘糖果～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又上四合香烟和四瓶酒～香烟是两盒硬壳中华和两盒云烟～酒是两瓶剑南春和两瓶青花瓷汾酒～这时磕瓜子的声音在耳朵里回荡～缭绕的烟气在空气中弥漫～偶尔还能听到有个别人的咳嗽声～往地上吐痰的声音----- 接着就开始上菜了～每桌共上了共十二道菜～素菜有四个～分别是杏仁腰果、三叶菜、蜜饯山药、芹菜炒香菇,肉菜有八个～分别是牛肉、炸八块、肘子、海参鱿鱼、辣椒炒肉、肉丝带底、葱爆鸡丁、中华鲟鱼。 5 中华鲟是最后上的一道菜～一般情况就是～鱼只要是一上～就表示菜上完了。略停片刻～女方的客人会提醒男方倒酒～这是必不可少的规矩。不一会儿～满脸被涂上鞋油的老面就和儿子开始倒酒了～老面右手拿一瓶五粮液～老面的儿子端着酒盘～盘里放了四个酒杯～每人四杯～从贵客的主位开始～依次进行。老面尽管在喝酒方面战斗力很强～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因为客人太多～他也不能一一奉陪。所以老面在喝酒方面表现的既豪爽大度～又恰到好处～他对喝酒处理的慎重、适度～得到了客人及亲朋对他的理解和谅解。 酒倒过之后～开始上饭了～每桌六个腕:两碗红烧肉、两碗蒸酥肉、两碗江米。同时每人一碗鸡蛋汤。 宴席结束时～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有的东倒西歪～有的胡言乱语～有的人搀着人～他们在互相热情道别之后～分别乘坐着轿车、面包车～骑着摩托车、电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众人散去了～放眼往餐厅望去～满桌的酒菜和饭菜大部分都很少动筷子。到处都是撒在地的酒、泼在地上的水、乱扔的瓜子皮、糖果纸、一次性塑料杯和空酒瓶子等。 2013年3月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