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恨海爱无边 上穷碧落下黄泉

情天恨海爱无边 上穷碧落下黄泉 摘要:李碧华是香港文坛独具一格的作家，有“天下言情第一人”的美誉。她的作品多写诡异传奇的爱情故事，穿越时空，千年轮回，人鬼蛇妖情未了。悲剧的结局走出团圆的老路，在古典的氤氲中透出作者对爱情的独特把握和思考。 关键词:李碧华;爱情;想象 李碧华的作品的故事多来自古典作品的再创造或把故事背景放在历史中，写一些诡怪离奇的爱情故事。《胭脂扣》故事穿插在30年代和80年代之间，倾诉人鬼恋的凄凉。《青蛇》写白素贞和小青两个蛇妖吃了吕洞宾的七情六欲丸后化为美女在人间寻找爱情。《秦俑》则把故事放在了秦代，并且历经了两千多年，蒙天放为盟誓三世等冬儿，虽然冬儿已经不再是秦时的冬儿，蒙天放仍痴情不改，矢志不渝一些研究者认为她的作品超越了言情小说。“严格地说，李碧华的小说并不是一般的言情小说，它们有比爱情更丰富的内涵，在历史的、社会的、美学的、哲学的层面上所给人的思考，是一般的言情小说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很多研究放在言情之外， 思考她的作品的香港意识、新女性主义意识、大众文化等，这些研究固有其合理和深刻之处，但笔者认为她小说中的爱情更能让人领略其智慧和才华，其中蕴含的诸多深沉层面的思考，何尝不是李碧华的小说策略,正是这些，才使她的作品独具一格，深刻隽永。 一、千年几轮回，人鬼蛇妖情未了 李碧华笔下的爱情故事，常超越时空，突破人鬼蛇妖的界限。因 为爱，他们走到一起。因为恨，他们又注定相遇。这么大的时空轮回，我想并不是只为了让故事奇诡。李碧华曾经有这样的一句话“考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忠肝义胆的气概，皆因为时间相当短暂，方支撑得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旷日持久不容易，一切事物之美好在于‘没时间变坏’。”那么，李碧华设置一个千年的情，是否有让时间去考验爱情的考虑,从小说的分析看，我想答案是肯定的。《秦俑》中蒙天放任时移世易，惟真情不渝。《胭脂扣》的如花在阴间苦等几十年，为的是与十二少相聚。《青蛇》白素贞千年后仍不忘旧情，不惧教训，毅然走向许仙的转世。这些爱情，在时间的历练中，有人在时间面前低下了头，有人依然昂首为爱前进。不同的角色行为，可以看出爱情的忠贞，但也看出爱情的背叛，人物在时间里现出原形，这我们不禁让人想起《聊斋志异》里的故事。李碧华的创作有古典文学的影子，但又不同于古典文学，她还擅于回到现实，思考现实，从时空的变换对比中折射爱情真面目。 《秦俑》里有一个鲜明的对比，是借助时空的变迁来现的。蒙天放吃了冬儿偷来的永生丹药，没有能和冬儿一起死。两千多年后，他再遇冬儿，此时的冬儿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冬儿了，她追求名利，甚至不惜出卖蒙天放。他们之间的一段对话让我们看到现代“爱情”的本质。 蒙天放很艰辛地开口: “你心中可有白兄,” 乍听，她愕然抬头望着他: “不——” 脸红起来，哑口无言。 “如果你俩两情相悦，你就嫁与他吧。一切随你做主，不过，你俩可是真心,” 真心, 朱莉莉一想，人间少见真情真意，且多半是游戏了。自己也很笨。自我欺哄到几时,眼睛也红了。是社会训练她，有金子是最保险的。万一她什么也没有了，还有金子。 她滴下一滴眼泪来。 蒙天放只诚恳地: “有句话，要是错失了我就没机会说——不管你变得怎样，我是矢志不渝的～” 见她没话，自个笑起来: “都说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配二夫’，世道也许不流行了。” “嗳，古老的东西才这样。” 两个人的这段对话，把蒙天放和朱莉莉的爱情观直接对比，又间接对比了冬儿和朱莉莉的爱情观。蒙天放追求的是真心的矢志不渝的爱情。朱莉莉觉得爱情也不过是游戏，忠贞的爱情是“古老”的了。回想当时冬儿的行为，冬儿是为爱舍命逃离即将东渡的船，还硬把长生不老的丹药给了蒙天放。造成这样鲜明的对比，作者不做直接议论，而让时间长流中的人物来说，是时间让我们看清了爱情。而时间背后，是爱情观在社会变迁中的渐变。 李碧华匠心独运，通过生死轮回，时空变幻，人鬼蛇妖之情，给我们创造出奇诡而又真实的爱情故事。把不同人的爱情观对比，让传统的爱情观和现代爱情观对话，透露出了作者对现代爱情观的失望和讽刺，也表达了她对传统矢志不渝、天长地久的爱情的期盼。正如她在接受采访时说道: “我和许多现代人一样，对感情比较疏离，觉得爱情只有今天，没有明天。对别人、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去相信，爱情是可以天长地久的。但是我想每个人都向往天长地久的感情，也许因为得不到，就说算了，‘暂时拥有也好’，这未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 二、不走团圆路，悲剧结局情更深 中国人对于故事结局的心理期待是大团圆的。中国的古典小说或戏剧多以团圆作为结局。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将叔本华的悲剧哲学携入中国古典文化语境，说“《红楼梦》一书，彻头彻尾的悲剧”。宗白华在《艺术与中国社会》申论中国艺术“拒绝和闪躲”了“悲剧精神”:“人性由剧烈的内心矛盾才能发掘出的深度，往往被浓置挚的和谐愿望所淹没”，“然而，由心灵的冒险，不怕悲剧，以探宇宙人生的危岩雪岭，发而为莎士比亚的悲剧，贝多芬的音乐，这却是西洋人生波澜壮阔的造诣～”李碧华的爱情小说，高明之处也可从她的悲剧结局见得。这一点是李碧华对古典文化的超越。悲剧的爱情结局，解开了爱情的真面目，让我们意识到爱情的真正价值，也体悟了人生之意义。这何不是李碧华爱情小说的深刻与独特, 我们还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李碧华的爱情小说——凄艳。艳的是爱情，凄的也是爱情。不过艳在爱情的出现和发展期，凄在爱情的结局处。才子佳人，烟柳画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爱情是这般的艳丽和美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真相的大白，变心、怀疑和背叛就偷偷滋生，或者因为世事的无常和现实的残酷，爱情之花以“无果”为终。 如花等不来阴间相聚。蒙天放追盟誓三生，只能在远处看着转世后的冬儿。白素贞遭遇许仙的背叛和出卖种种的悲剧，说不尽爱情的泪和痛，团圆真是爱情的结局吗,会是爱情的最佳结局吗,没有，李碧华用小说告诉我们，悲剧的爱情更见得凄艳，人生的归宿不都是和最爱的人守终身。人生的“永恒的东西”来于爱情，也高于爱情。 在《秦俑》的最后，蒙天放见到冬儿的三世，此时的冬儿是来俑馆参观的日本女子，两人的见面，作者插入这样一句话“雄伟壮观、辽阔广大的俑馆内，古今交融的世界，人都很渺小，只是，世上还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这里所指的东西可以是爱情，也可以是信念，即使没有在一起，他实现了他们的盟约，这不是更重要吗, 李碧华小说走出了非同寻常路，不再是团圆，没有了一种皆大欢喜的满足感，却有余味无穷的想象空间，任你驰骋。 “作品充满着一种浪漫的凄迷，在一种古典情怀的滥觞中，抒写一种华美的悲哀，渲染一种魅惑的气氛，为现世提供一种别具风格的浪漫想象。”爱情的悲剧结局，留给了我们更深的思考。 参考文献: [,] 刘登翰 主编.《香港文学史》[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1版。 [,] 卢芸.《李碧华小说研究综述(2000-2009)》[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年10月第6卷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