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归来

踏春归来 踏春归来，总觉春仍与人同在;访花归来，总觉仍能伸手撷到花香;赏歌归来，也必有“余音绕梁三日”之回味。如此，我们这一次探访古诗文中的上虞，在穿越古老厚重的文字后裹着一身清香与墨痕归来，仍感到山水风光、历史文化的色彩一次又一次扑面又来，便不足为奇了。当初只欲窥看的轻轻一扣，却扣开一条曲径通幽，随之而来如潮的原野，与无数花与草与树——那便是上虞展现与我们的美丽。 舜江，也叫“姚水”。北魏郦道元把它释为《夏书》中扬州三江之一，“南临江津，北负巨海;夫子所谓沧海浩浩，万里之渊也。这样一条江，更兼”浩浩怀山襄陵“的虞山，怎能不让历代文人心动,在我们之前，已有无数的人深情地抚摸过这片土地。对这广阔自然的一瞥，便已使这些有着美的眼睛的人沉醉了，挥毫写下诗与文，仿佛水烟一样涛涛流来，流到我们面前，流到我们面前。偶经这里的人停步细看，叹为观止。 陆游吟东山:“江拖银练秋波淡，峰削芙蓉翠峰环”。王思任乘舟而下，赞虞山一带“米颠浓墨压山头时”一般“使颠见，恐遂废其画”。李白这一位狂人，更是留恋这片土地。梦游天姥入过剡溪不够，还道“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把这“千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反复赞咏。留驻此地良久的诗人们更是将山水与自己紧紧连在了一起。在这 “昏旦变气候，山水会清晖”中，谢灵运已然“忘归”，把“芙蓉”、“蒲裨”从早看到晚，乃至“寄言摄生客，试用此道推”。还需说什么呢，从薄薄的纸页中我们已经能感到古人心灵微微的颤动，感到几千年至今的清风吹动人的灵魂。 地灵自然人杰，山川旒秀自然养育出勤劳的淳朴的人民。“舜避丹朱与此……舜与诸侯会事迄，因相虞东，故曰上虞”。舜开始了古老土地的历史，也开垦出了越地民风。“南风养育万物，故孝子之歌也。得父母生长，如万物得南风也。”而及近朝近代，曹娥为父而死的孝的情结更为一般“事父未能入庙倾诚皆未节，悦亲有道见吾不拜也无妨”所流传于世。除了“感天动地”之情，更有“惊天动地”之魄。自远古人氏“从手而持月”，便有“稻谷丰登，储米仓廪”。不久，茶文化和瓷文化便在这里起源了。茶是“落底叶瓣绿”， 使人“尘心洗尽兴难尽”。瓷是“茶行千峰翠色来”。当时更无其它可及。两种碧绿交相辉映，汇成别样的视野，不仅仅是一种艺术了。女儿江同样是美丽的传说笼罩下的尤物，香不比茶淡，色不比瓷薄。当年陆游饮后作诗云“移家只欲东关往，夜夜湖中看月生”。一句诗便引我们沿曲折的香味走入1600多年前的历史，回味一坛酒以及酒中沉淀的时间的背影。 而文字的留存更加久远，人心的芳香一经酝酿，更使人不能自禁。嵇康在这片土地上烹茗煎茶，弹琴咏诗，自足于怀“。 回归自然山水，琴声与茶香与山气与水韵在他的世界里飞散，又凝成一曲《广陵散》。他把哲学歌成了现实，把道吟成诗，而那一句“广陵散从此绝吴”则永远成为我们心中一声长啸，只放在萧萧冷月中去听。谢安寓居东山，“与王羲之及高阳许洵，桑门支遁游游处，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泳属文”， 而后再起，成为一代名将。王充把目光投向无垠的宇宙，这深深的思考辗转成一本《论衡》。试想一个人，怎样经历“贫无一亩庇身”、“贱无斗石之秩”，而后使文思如大河浩瀚，一泻千里。面对欺骗与迷惑，却睁开一双慧目，看清了“人不能以行感天，天亦不隐行而应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思想的光芒顿时如孤星在无边的夜色中永恒地闪耀。诗文也正是以闪耀的文字隐现了空谷幽兰一样的心灵。而当此时，我们一次一次地与古老的人们交谈，一次一次地将上虞深远文化的精髓读入心中。 书中一日，世上千年。当我们落满尘埃的书中抬起头来这一次探访悄然结束。顿时，探望变成回望，我们在文学阡陌上走过的路清晰地在我们身后显现出来。古诗文的路上我们邂逅了那些不曾遇到过的山水街巷，与初逢的风花楼台会心一笑，读知了更多芳香自赏的故事，无疑把对故土的印象描画得更清隽。而转身的时候，那些我们曾游荡过的湖光山色，徜徉过的古楼长卷又向我们展现出另一面美丽。思想同目光共同追随着上虞的故事，教会我们 在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后，更有一颗善于感知美的心，能够走进纯净与灵性之中，走进思考与追求之中。 一座城市是一座迷宫，不仅在空间上，也在时间上。古诗文中的上虞便是这样一座迷宫，我们怀着虔诚在这里默默地走，来到“山垂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一处，却并没有走到终点。诗文的路，精神的路，都需要我们依然眺望，依然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