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的战争

三个女人的战争 - - 当故事不能再改写，当爱情只剩空壳，穿过明争暗斗的涡流，所有悲伤终于逆流成了幸福～- 三个女人的战争- 文/牡丹樵- - 1- 正月说我是他的玫瑰，而在安欣的眼里，我却只是刺，并不是花。因为她就是正月衣襟上的那一粒饭粘子。- 我曾多次逼问正月:“如果当初你娶的是我，那会不会现在和你在床上的就是她了,”- “当然，觉得家花比野花香的那绝对不是男人。”- 正月总是无耻得这么坦白，这个盖了几十栋大楼的臭男人的臭脾气就跟水泥磁砖一样四棱见线，一点也不懂得迂回婉转。- 我一直奇怪，安欣为什么不答应离婚，他们又没有孩子，正月的条件都开到将近七位数了，她还是死不松口，难道真的就爱到这份上了,我看不像，正月也觉得不像。他认为安欣只是在赌气，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我这朵野花得了逞，已经把爱输给了我，不能把名分也输给我。但我总觉得，安欣这么死命坚持的背后，应该藏着一个正月和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但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正月不在的夜里，我常常一边猜想这个秘密，一边失眠，有时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有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2- 据说遇上植物人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但是在一天之内，竟有两个女人都遇上了，一个是我，一个是安欣。不用说，那个植物人是正月。- 正月办公楼下的第一个岔路是个丁字路口，向左，通向安欣，向右，通向我。这天，他就是在这里出的车祸。- 后来我一直想弄明白的是，他当时到底是要向左呢，还是要向右,但几经辗转，我只弄明白了他出事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安全气囊燃爆弹出后以每小时165公里的速度撞上了他的脑袋，他就晕过去了。送医后36小时也没有醒过来，他的医师妻子安欣平静地宣布:病人的脑部受到剧烈冲击后，产生的於血由于未能即时排出体外，形成栓塞，现在处于脑休眠状态。也就是说正月成了影视剧里常见，而生活中却很难遇上的植物人。- 通知我正月出了事的是安欣的同事曼雪。她几乎是哭着在电话里对我说，正月出了车祸。- 我赶到医院时，正月还在急救室里抢救。曼雪陪着我在门外等候时，她告诉我，安欣亲自出马了，她可是这里最好的脑外科专家，正月应该能救得过来的。但口中这么劝着我不要着急，眼中流着泪的却是她，而不是我。- 没有流泪的还有安欣，似乎昏迷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当她走出急救室看到在门外守候着的我和曼雪时，更是平静到让人意外，她摘掉口罩，像是交待病人家属那样对着我说:“我已经尽力了，他暂时醒不过来了。”- 但那一刻的我却并不悲伤，我的脑子里纠缠着的是另一件事:为什么曼雪比我和安欣都悲伤,- 正月被送进了特护病房，浑身上下插满了输液的，输气的，监测脉博的，监测脑电波的等各种管子，还有一堆不知道名堂的电线接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只是悄无声息地躺着，比睡着了还安静，猛地看上去并不像个病人，而像从某部科幻片里走下来的外星人，让人有一种陌生的距离感。安欣并不常常守在他身边，只是偶尔来看一眼，真的像是医生在查房，碰上我在时，也只是像医生和病人家属打招呼一样，对我面无情地点一头。我也不会不识趣，略坐一坐就走，并不会待太久。- 相反，曼雪守在正月身边的时间比我和安欣加起来都长，虽然她只能算是个朋友而已，好几次我都想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安欣都没有问过，我又凭什么问她,- - - 3- 我和曼雪打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是朋友了，直到上大学时才分开的，我上了一所工科大学，而她则上了一所医科大学，于是阴差阳错，她在大学里和安欣成了朋友，毕业后她们又做了同事，只不过安欣在脑科，而曼雪在妇科。- 说起来我和正月的事还是她牵的线。三年前，安欣介绍曼雪去找自己的老公正月买了一套200平米的房子，却只花了50平米的价格，不仅便宜得让人抓狂，而且房子装修后更是漂亮到让人嫉妒，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与自尊，曼雪就把正月介绍给了我。后来我就住进了一个比曼雪更漂亮的房子，而正月也成了这所漂亮的四居室里的常客。- 刚住进去时，正月问我，“你到底是爱上了这房子，还是爱上了我,”- 我反问:“那么，你这么抠门的奸商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大方，不仅送房子，还连装修与家具电器都送了我呢,”- 正月嘿嘿一笑:“因为，你要求打折时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神韵。”- 其实正月问我的问题，我也常常问自己，但没有。曼雪说过，房子会给一个女人带来安 全感，但若是没有男人在身边，那么寂寞的感觉就会抵消掉所有的安全感，尤其是在夜里的时候，越是阔大的房子，就越是让人觉得难捱。而我总是躺在正月送的房子里想着正月，同时想我到底爱的是房子还是人。- 有一次我问正月:“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曼雪呢，她也很漂亮呀,”- 正月刮着我的鼻子说:“因为你没心没肺，而曼雪是个认真的女人，我怎么敢招惹她呢,”- - 4- 正月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我的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起来。- 一直都觉得，迟早我们会结束的，我会和某个人结婚，而他还会再找到一个值得他送房子的女人，但现在，我和他结束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遥远起来了，他只要一天没有亲口跟我说再见，我就一天都不能把他放下。每次去病房，我都会跟自己说，如果今天他能醒过来，我明天就不再来见他了，但他一直没有醒，我也就每天都去。渐渐的我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有点爱上他了，因为我待在他床前的时间不知不觉在延长。- 当我终于在正月床前待的时间超过了两个小时后，安欣也看出了我的变化。她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当你觉得是爱的时候，其实已经距离爱很远了，因为到最后，你爱的并不是他，而是你为了爱他而付出的时间与精力。以后来得少点，你就会爱他爱得少点。”- “你这算是赶我走吗，你为什么不能用更直接一点的方式,你觉得这就是风度涵养了吗,”- 安欣依旧不愠不火:“那你觉得你了解正月吗,那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吗,”- 我有些气极败坏:“我了不了解他不重要，他了解我就够了。谁真正爱他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他并不爱你。”-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和他离婚么，我告诉你，因为他同我离婚并不是为了和你结婚，而是要和曼雪结婚，我不想我的丈夫娶了我的同事。”- “可是，你们不是朋友么,”- “你们也是朋友啊，你不是照样和她的情人上床么,”- 原来，早在我之前，曼雪就和正月在一起了，只是安欣一直不同意离婚，而曼雪又逼得太急，这才把正月逼到了我的身边。因为就像正月说的那样，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不会逼他，不会约束他，只有在我这里他才是最放松最不用烦心的。可是，曼雪为什么要瞒着我，她明明知道我和正月在一起，却为什么还要和我做朋友呢,- 当我质问曼雪的时候，她却说:“我以为你知道呢，反正我们是朋友，我要的是他的爱情，而你只要他的身体，这并不矛盾啊，况且他又没离婚，他的妻子都不在乎有没有你，我又何必和你计较呢,既然我不能把他从安欣那里夺过来，那就索性再多一个人和安欣争也不是坏事啊。”- - - 5- 隔天，曼雪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安欣打算怀孕了。她想要怀上正月的孩子，用体外受精的办法。因为正月只是脑休眠，他的身体机能暂时还在正常运转。这件事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曼雪说，其实也就是个小手术而已。- 她说:“正月的身体状况很虚弱，精子提取手术只能做一次，你要是也想为他生个孩子的话，我也可以让你怀孕。手术将在下个星期进行，你要是想通了随时给我电话，毕竟咱们是朋友，以前还共同拥有过同一个男人呢，这点小忙在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有些想法就像火种，没有燃烧之前你常常会忽略了它，但一遇着合适的风，它马上就能形成燎原之势。和曼雪通过电话的当夜，我心里的那星火种就开始壮大了，它烧得我整夜未眠，想要为正月生个孩子的念头在一夜之间胀满了我整个的身心，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其实做个未婚妈妈也是蛮酷的一件事情，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为正月生个孩子，当他醒过来时，一定会乐疯了的。于是，我到底还是给曼雪打了电话。- 曼雪的确是个出色的医生，我和安欣都成功地怀了孕，只是安欣不知道，有人偷了他丈夫的精子，不知道在她怀孕的同时，我也拥有了一个和正月的孩子。- 又一次和她在正月的病房遇上时，她面带微笑地告诉我说:“我已经怀了正月的孩子，现在，再也没有人能抢走他了。”- 我笑笑，说了句恭喜，然后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去过医院。-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正月到底没挺住，在一个深夜里悄无声息地永远地去了。我没有去送他，曼雪去了，她告诉我说安欣一点也不悲伤，始终都保持着一张微笑的脸。说这些的时候，曼雪也不悲伤，也始终一脸的微笑。而我，却在正月出事后第一次哭了，眼泪流水一样，像把一生一世的眼泪都攒到一起了，连洗脸的毛巾都打湿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接生的医生却不是曼雪，那时她已经去了新加坡。- 安欣和我住在同一间病房，她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我却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 护士长是 个大大咧咧口没遮拦的女人，她送孩子给我们喂奶时说:“会不会搞错了啊，你看安医生这 孩子的眉眼怎么有点像你，而你这孩子的眉眼怎么有点像我们医院刚走了的曼雪医生呢。”- 安欣笑着接过话头，“管他像谁，反正是我生的，反正他得管我叫妈。”- 护士长走后，安 欣突然问我:“你那个孩子的父亲也是正月吧,”- 当然是正月。可是母亲是谁却说不定。 我笑而不答，心里不知是喜欢还是悲哀，有一件事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了，那就是:始终 是我们三个女人共同拥有正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