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坛王子的本色——访长笛演奏家埃曼纽埃尔·帕胡德

笛坛王子的本色——访长笛演奏家埃曼纽埃尔·帕胡德 笛坛王子的本色——访长笛演奏家埃曼纽 埃尔?帕胡德 PrinceofFlute, Interviewof Emmanuel Pahud 文字一夏宏 笛坛王子的本色 访长笛演奏家埃曼纽埃尔?刺 帕胡醵义来了,征他酋次来沪两年之后. 2005年他随柏林爱乐乐团访华时所作的精辟 新,不时嘲味. 鳋说帕胡德此番米沪的声终小lr许多,却并 一 如I:次邪样被安排得满满当当.10月l9日 院与上爵窜内乐闭进行排练.原本该在中午十 卜h分,在接下去的四卜五分钟他还要依 -三个环节;嘣下午两点,礼堂哩的学生们又 汀爵乐厅的休息室咀.这位长笛手子上完课 筷f,人快朵颐地屹下r'人碗乌冬面.由_| H收起,忙不迭地对他进行r近距离的独家{ 您因为在1992年日内瓦国际长笛于是 比赛上获得金奖而一举成名.请问国迈入 际大赛的获奖对您意味着什么?假如待一 您当时没有参赛,或没有得奖,您能之后 否设想会有今日的辉煌?的演 其实,在我获日内瓦比赛太奖之重要 前还先后获得过几次级别不低的一等你 奖.对于我来说,每一次的获奖都等乐比 人物FIGURES 不是音乐会的主要群体.而在音乐会 上用你的音乐和技艺去赢得听众,让 他们认同,喜欢你,这比赢得评委的 投票重要得多.我想指出的是:在国 际比赛上获奖的音乐家也并非都能在 日后的乐坛上站住脚,有的只是昙花 一 现.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这位 音乐家自身缺乏获奖后面对听众的心 理准备;二是听众的口味有时确实与 专家们相左,他们就是无法认同,喜 欢获奖者的演奏. 面上看起来帕胡德的回答似乎 回避了问题的后半部分,然而从某种 角度讲他也已经回答了.试想:如果 一 位参赛者的心目中只有锦标和金 奖,或者他将得奖与日后的成功天然 地画上等号,那么一旦在比赛中马失 前蹄,名落孙山,对于他的信心和事 业的打击也许就是致命的.即便获了 奖,倘没有认识到听众才是真正衡量 他艺术含金量的关键所在,那么他不 是缺乏继续奋斗的动力,在艺术上止 步不前,就是因盲目自信而误入我行 我素,孤芳自赏的歧途.在音乐舞台 上这样的例子也为数不少.具体到长 笛演奏领域,其优秀人才的脱颖而出 较之钢琴,小提琴更难.着名的钢琴, 小提琴比赛都有十几个,而一流的国 际性长笛大赛只有日内瓦,慕尼黑这 两个,且举行的届次出奇得少.从上 24MUSICLOVER 个世纪九十年代迄今,日内瓦长笛比 赛只举行过两次(1992年,2001年); 慕尼黑长笛比赛也仅四届而已(1990 年,1995年,2000年和2004年).在 以上获奖众生中,除1992年与帕胡德 同届荣获日内瓦比赛二等奖的匈牙利 女长笛家安娜?加尔楚利(Anna Garzuly)现担任着莱比锡格万特豪斯 音乐厅管弦乐团的副首席之外,其余 安在哉?恐怕很少能有人还记得起当 年他们获奖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 情景了.相反,对于一位心理成熟,技 艺扎实的年轻演奏家而言,即便他没 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头上也没有任何 桂冠加冕,却终有厚积薄发,一鸣惊 人的时日.中国的大提琴家王健,美 国优秀的女小提琴家帕梅拉?弗兰克 不都是这方面有力的佐证吗? 在二十世纪的乐坛上,法国的长 笛学派一枝独秀,笑傲诸雄.作为一 位法国学派的传人和优秀代表,您认 为它最大的特色在哪里?它在培养人 才方面有哪些独到之处? 首先我想纠正一下你的提法,我 不自认为是法国长笛学派的代表.不 错,我的祖父是瑞士人,我也出生在 日内瓦,并且从小就跟随全家移居法 国.但在哪里出生,长大并不能据此 就认为这个人是哪个学派的.我最早 接受长笛教育是在意大利,随后是比 利时和瑞士,最后才进了法国的巴黎 音乐学院.但毕业后,我又到德国去 求师深造,因此并不只是单纯地代表 法国学派.我只是把每一学派演奏领 域最精华的东西学到手,并融汇到自 己的演奏之中以形成自己的艺术特色. 比方说,你一定注意到我演奏时音色 比较洪亮,这就并非传统的法国学派 之所长,更何况我在一支德国的交响 乐团里担任演奏已有十五年了.不过, 话说回来,法国长笛学派确实对世界 长笛演奏艺术的发展作出过巨大的贡 献.这是由于他们对长笛的演奏艺术 进行过非常艰巨,深入细致的研究.他 们在这方面所作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 果足可与举世闻名的俄罗斯钢琴学派, 小提琴学派相媲美.在人才脱颖而出 的背后是一大批立志于此的人们在长 期默默无闻地从事着研究和探索.我 想.这也许就是这个学派人才辈出的 原因所在吧. 广义上的法国长笛学派其实还包 括瑞士,如瑞士长笛演奏大师尼科莱 (AureleNicolet,1926-),格拉夫 (Peter-LukasGraf,l929一)也均 为该学派名宿.法国长笛学派的演奏 家莫不出自着名的巴黎音乐学院,它 的创始人是克洛德一保罗?塔法内尔 (Clande-PaulTaffanel,1844-1908). 白巴黎音乐学院像您这样一位国际知名的艺术家, 封问研发并制订演奏生涯之忙碌是可以想见的.我注 a责重新修订了意到您在柏林爱乐乐团的几位前辈尼 舌重新引入一度科莱,佐勒(KarlheinZZoller, ]一赫,泰勒曼等l928一)和高威(JamesGalway, 蔓的成果经他门1939一)都因无法兼顾独奏与乐队演 高勃(Phlilppe奏而选择离开乐团,专事独奏事业.您 }和马赛尔?莫又是如何做好这两者的兼顾的?如果 l889-1984)传说目前的双管齐下是基于年轻,那么 师从的格拉夫,待年岁稍长后,现在的情形会不会发 ost,l934-),生改变呢? n,1938—1998)不我比他们更强,我是老虎! 派中享誉世界(笑)有着不知疲倦的精力和活力.时 七深厚的人脉背代变了,世界也在变,前人走过的路 勺炫耀资本,相不一定就是我今后要走的路,因为我 监兼收并蓄,并喜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喜爱独 长笛学派的代奏,也热爱乐队演奏,还有室内乐重 向充盈和艺术观奏和爵士.我的兴趣范围绝不仅局限 于古典领域.许多浪漫派作曲家如舒 伯特,勃拉姆斯,布鲁克纳和马勒,虽 然他们都没有为长笛创作过独奏作品, 但在他们的交响作品中却赋予长笛独 特而重要的表现力,只有你置身于乐 队,充当一名演奏员,才能真切地体 会到其中的神奇与美妙.哦!歌剧中 为了更好地烘托剧情或人物情感,也 有许多脍炙人口的长笛片断.对于这 些,我都无法割舍.我认为一位演奏 家对其演奏作品的平衡掌握非常重要, 这种平衡既来自对不同时期,风格作 品的选择,也来自对不同演奏形式的 选择.我不想把自己束缚在独奏的范 围之内,这样艺术视野就会宽广得多. 我是打心眼里喜爱一切由长笛参与演 奏的作品.至于你刚才提及的我在柏 林爱乐的几位前任,他们离开乐团有 着各自的原因.我的老师尼科莱的教 学任务很重,他教了许多学生,还在 人物FIGURES 世界各地举办大师班和创办长笛比 赛;而高威则热衷于录制唱片.我则 力争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一种平衡,当 然除了教学之外.(当笔者特意提及有 资料显示他曾是日内瓦音乐学院的长 笛教授时,他马上声明)我在2001年 只教了一年,但由于演奏事务过于繁 忙,以后就再没有到学校担任过教学. 我每年的音乐会(包括独奏和乐队的 演奏)要超过一百五十场,对于我来 说这已经足够了. 帕胡德多年来一直成功地游走于 独奏和乐队演奏两个领域,在2005年 他首次访沪时就以这种双重身份亮相 于上海听众面前.他曾不止一次地在 不同场合谈及他对自己的这种双重身 份的考虑,并对驾驭这两者平衡的能 力颇为自得.在他看来,交响乐队那 种复杂而响亮的音色在独奏中是无法 26MUSICLOVER 得到的,他很享受这种由乐队带来的 音响效果和磅礴气势.正由于热爱交 响音乐,热爱自己的乐队团体,也曾 自己爆料,称当阿巴多离开柏林爱乐 之后,他是投了塞蒙?莱托的票的(按 照惯例,一般乐手都对当年的投票保 持缄默).因为他认为莱托是一位与前 任艺术风格完全不同,且又充满活力 的指挥家,他能够率领乐团在今后的 二十年或二十五年里一直走下去.当 笔者进一步追问如若再过十年,他这 种翼齐双飞的局面是否会有所改变时, 他朗声答遘"惊奇!让所有的人都大 吃一惊吧.我不喜欢现在就对未来制 定一个明确的计划,我还要在长笛演 奏领域内继续挖掘,因为我对独奏及 乐队演奏都远未到厌倦,疲惫的时候. 今后或许会在艺术节的大师班教学上 多花些时间,我喜欢与人们交流.总 之,到时候再视情形而定吧." 我曾写过几篇有关欧洲"古典运 动"或称"本真演奏"演奏家的文章, 向读者介绍了荷兰的布吕根(FanS Bruggen,1934-),比利时的库依肯 (BartholdKuijken,1949-),还有曾 来中国举行音乐会的佩特里(Michala Petri,1949-)等现代古笛演奏家. 请问,作为他们的同行,您对使用"时 代乐器"(Periodinstrument)演奏持 何看法?您本人是否会尝试用古乐器 演奏呢? 我也曾录制过泰勒曼,维瓦尔第 的长笛作品专辑,他们就都是生活在 十七,十八世纪的作曲家.可我不用 古长笛演奏他们的作品.为什么要改 用古乐器呢?使用现代长笛照样能够 完美地表达十七,十八世纪作品的风 格和韵致来,听众也照样喜爱,认可 我的演奏.说起来你也许不会相售我 演奏这些作品的宗旨是明确的,即风 格必须是古典的,但乐器则使用现代 的.我不会使用昕谓"时代乐器"在 近日的舞台上演奏和录制唱片,因为 我觉得自己的长笛是最好的,有什么 理由要去换掉它呢9 听得帕胡德如此明确地否定"本 真演奏"倒不免使人有些意外.本想 即使他不赞同他们的主张与立场,至 少也该对他这几位"喜欢怀旧"的同 行来几句赞美吧,然而没有!后来,经 由进一步了解,倒使自己徒生几分自 责之感,我的这个问题似乎提得有些 "业余".原来,法国长笛学派自塔法 内尔创立之日起,就使用由法国着名 制笛家路易?洛特(LouisLot,1807- 1896)依据"贝母式长笛"原理所制 作的金属长笛,在演奏学派的发展过 程中长笛的制作也在不断地改善 提高,因而演奏音色的玲珑剔透,生 动流畅是与他们所使用的乐器性能相 随相伴,互为因果的.而在法国学派 刚刚兴起之际,德国,美国的长笛演 奏家们却还在使用木质的长笛,由此 也形成了他们的音色雄浑有力,但表 现相对质朴平稳的特色.随着二十世 纪三十年代以后唱片录音的繁兴,以 及二战期间德国,英国的乐器制造商 纷纷歇业倒闭,洛特式的金属长笛遂 成为现代管弦乐团中唯一}皮采用的长 笛而占据了统治地位.帕胡德尽管否 认自己是法国长笛学派的代表,但他 毕竟在学派中浸淫熏陶多年,又焉能 轻易地更弦易辙,冼尽学派印记呢? 非常凑巧的是:在您达次演出的 几天之后,上海的听众又将迎来另一 位着名的长笛演奏家,他就是詹姆斯? 高成,他在音乐会上也将演奏莫扎特. 您认为你们两位演奏的莫扎特会有哪 些不同? 高威是我在柏林爱乐乐团的前辈, 我们俩也是很好的朋友,不存在竞争. 至于说到艺术风格,我想我们两人的 艺术风格和作品的艺术处理上是很不 相同的.每个人都应该坚持自己的风 格,一位严肃的艺术家在他的每一次 演奏中都应该鲜明地体现出自己独特 的艺术特色.归根结底,一位演奏家 在舞台上代表的是他个人,而不是哪 个学派. 一 旦在提问中听到他同行的名字, 帕胡德总是显得很警觉.他是这样一 种人:谈论自己可以畅所欲言,毫无 保留;涉及他人则出言谨慎,环顾左 右,避免正面去评价.在这场短暂的 采访中我已不止一一次地感受到他打出 的"太极拳"了.不刻意拔高自己,不 借机贬低同行,我想这也是一位演奏 名家应有的学养与美德吧. 我一向对音乐家的业余生活感兴 趣,近年来写了不少音乐家们的生活. 您是否介意谈谈您的家庭生活?您的家 庭对您走上音乐之路产生过什么影响? 到目前为止我的家族里还只有我 一 个人从事音乐.在我学习音乐的经 历中并未感受到家庭的任何影响.我 的祖父辈里没有一个与音乐有关,我 的太太也不是圈内的人士.我与长笛 结缘纯粹是一个偶然的意外.在五岁 那年,我听见一个邻居在吹奏莫扎特 的协奏曲.那音色真是美极了.我就 去问他:"你吹的是什么乐器?"他告 诉我:"这叫长笛."于是我当即就要 求父母为我买一支长笛,那位邻居也 成了我的启蒙老师.事情就是这么简 单.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想我 早已从一个不知长笛为何物的小男孩 成长为一个已经演奏过上百首长笛作 品的演奏家了,演奏技艺也已从早年 的必然王国踏入了自由王国的境地, 长笛给我的人生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通常我的日程表是非常忙碌的,在 没有乐团演出的时候我就着手准备我 的个人音乐会.但演出也不是我生活 的全部,有闲暇的时候我愿意与我的 家人在一起.我有两个孩子,如今他 们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我的孩子 正处于生长发育阶段,接受知识和表 达情感都特别敏感,与他们待在一起 给我带来了另一种人生的乐趣. 说起业余爱好,我喜欢滑雪,在 瑞士境内有许多雪山,令人神往.我 也喜爱阅读和电影,尤其是当一部作 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后我更有兴趣去 看看原作与改编后的作品究竟有哪些 不同.但总的来说,现在无论是能够 使人身心愉悦的文学作品还是令人感 到满足的电影都越来越少了.我不喜 欢那些取法中庸,结局总是皆大欢喜 的作品因为它们太缺乏想象力了令 人乏味,不会让你感觉从中得到了什 么.我每天晚上不看一点什幺就不会 睡得很好,白天高度紧张,兴奋的情 绪也难以得到松弛,昕以这也是我需 要把握的另一种平静.哈哈. 那么帕胡德到底喜欢哪些文学作 品呢?在这方面他倒是位彻头彻尾 的"法国学派",他喜欢的是莫里哀的 戏剧,维克多雨果的小说和波德莱 尔的诗作.眼下我最感兴趣的课题之 一 是想彻底地梳理一下从古希腊,原 始非洲到二十一世纪,长笛{芏整个人 类文明的进程中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 神奇的角色.当然这些并非得之于我 的这次采访,而是在网上搜到的他人 采访帕胡德的内容.可以想见,以他 这样一位驰誉乐坛,炙手可热的笛坛 王子,有多少场音乐会,也就该有多 少个访谈等着他.当然,每个访谈也 如同他的每次现场演奏一样,总给人 们带来些彼此各异的内容与表述.通 过他的音乐与他的访谈,你就能了解 到一个活生生的帕胡德——一个他人 眼中的明星,却是生活在真实自我中 的艺术家.H MUSICLOVER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