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为什么不听话

孩子，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扔下手机，随手捏起身旁他的照片，冲出了家门。   走在大街上，任凭那寒冷的北风吞噬着自己，我拦了一辆又一辆出租车，但都没有停，或许是有意针对我的。我急了，开始失控，边哭边叫：“我儿子在医院抢救，你……你们就行行好，停停吧。”尽管我撕心裂肺地哭号，没有车停下，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我绝望了，在人行道上狂奔，什么红绿灯、过往车辆都顾不了了。风呼啸着，把手中的照片吹跑了，它随风逐流，最后落在了路上。我停住脚步，呆呆地盯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他是一个爱笑的孩子。两年前，他小学毕业了，升学考试时，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录取。为了锻炼他，我们决定让他住宿。刚到学校的他，就像狂风中一颗孤苦无依的小草，那么无助，中学的生涯让他望而生畏。可能是竞争太激烈了，他对学习失去了信心，在学校里整天精神恍惚，成绩更是不堪入目，一退再退。他从开始的全校第一退到了三十四名，再后来四十八名，到了期末考试，他终于争回了“全校第一名”。我和他父亲对他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是都没有用，就像铁了心不学习似的。   之后的日子，他很少与我们说话，就连小学时那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再了。不管我们说的再多，听到的永远是像那“哦”、“啊”、“嗯”之类的语气词。他和我们吵架的频率也在直线上升。于是，我对他管得更严了，每周100元的生活费也减少了，每星期只给来回坐车的钱。 原本以为对他管束严了，他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努力学习，把成绩提上去。但后来事与愿违。直到我接到警局电话，才知道他和社会上的一些无业青年混在一起，学会了抽烟、喝酒。没钱，就去偷，向低的小学生勒索…… 我把狼狈的儿子领回了家，晚饭后，他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向冷静的丈夫再也沉不住气，他走上前关掉了电视。 “死老头子，你有病吧，干嘛关我电视！”“你，你说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糟老头，咋啦！拿到我说错了吗？你就只会拿我出气，没事就只会说落我，我告诉你，你儿子现在长大了，长得比你强壮了，不再是那个小屁孩了，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打我了。呵呵，我想你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没有资本！”儿子的声声控诉，一点点的瓦解了我的心，“你……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他潇洒地走出了家门。而他的父亲，那个曾经是儿子心目中的巨人却倒在了这一声声痛心的控诉中。 那天后，他真的没有回来。他父亲住院了，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第三天早晨，他出现在病房内，他瑟瑟发抖，病房内死一般的沉寂，那墙是惨白的，看着父亲那双紧闭的双眼，他呆住了。泪水注满了那双深陷的眼，他哭了。我走上前拉起他的手，看着他哭得如此伤心，我还单纯地以为他长大了，悔悟了。 不久，我发现自己错了。他又“重操旧业”，老师的电话总是三天两头的打到家里。家里的东西经常丢，甚至时自己皮夹里的钱，也时常不翼而飞，我开始怀疑。 放暑假了，他和我说要去打工，挣些生活费，减轻我的负担。我听他这么一说，真的很欣慰。儿子长大了，懂得关心、照顾我了。于是，我同意了。那天晚上，他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匆忙地离开了家，他是瞒着我的，大概是怕我舍不得吧。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我经过那个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小胡同，有个骨瘦如柴的背影，那是？我轻轻地走上前，可能是吓到他了，他猛地转过身，一张狰狞的面孔映入眼帘，双眼深陷。那不是他吗？他不是去打工了吗，怎么会蜷缩在那儿？在他的左手边，有半包白色粉末。他发现我正注视那包东西，十分惊恐，赶忙捡起来扔进口袋，然后哑着嗓子对我说：“妈，我昨天刚回来，本想给你个惊喜，呵呵。”他笑道。“你口袋里是什么？”“没有啊，没有什么东西。”见到他那虚伪的表情，我十分怀疑，想走上前摸他的口袋。他见我走上前去，退后了几步。那个胡同是死胡同，见没有了退路，他更慌了。我一步步地走近，似乎逼急了他。他把我向后使劲一推，我摔倒在地上，他跑了。只是那半包白色粉末还躺在地上。我捡起来，仔细“端详”着，那不是被时下青年认为最时髦的毒品吗？他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 自从他跑了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我到处找他，却杳无音讯。一年了，这一年他还好吗？我渐渐明白，他与那些青年在一起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抽烟、喝酒、取乐，更多的是聚在一起吸毒；家中的那些东西不翼而飞，是他偷去卖了；钱包中的钱愈来愈少，也是被他给偷去了；暑假中他提出要打工，并不是为了挣钱，挣生活费，而是为了获得自己与混混们在一起的自由而编的一个借口罢了；那天晚上他不辞而别，也不是怕我舍不得，而是偷了我的钱，怕被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仅是为了那包白色粉末，枉我苦口婆心地对他进行一次次的开导、教育，到头来全是徒劳。 我轻轻地走进病房，他醒着，或许是被我的脚步声吵醒的。见到我，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厌恶。想从床上爬下来逃走，却浑身没有力气，他揪起被子，将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我轻轻地叫了声他的乳名，但他没有回答我。我轻轻地掀开他的被子，拉起他枯瘦的手，问道：“孩子，你为什么陷得这么深？”可以看出，他不认，不认这现实，他一把甩掉了我的手，倔强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要是你早点发现，早些制止我，我至于这样吗？要是你多关心我，多爱我一点，我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吗？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坏女人，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你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扭头跑出病房，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怎么会这样？当初我对他苦口婆心的劝告，他为什么不听？这不是他，他不是这样的。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孩子，你为什么不听话？ 走在大街上，那北风似乎不那么冷，那么凛冽了，依稀感到有缕阳光投射在我手中—那张可爱的他的照片上。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喂，请问是戒毒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