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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居住的高山

2010-02-25 10页 doc 42KB 1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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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居住的高山 神仙居住的高山 雷达巴尔缪山峰地处那条泥土路的右方。它沐浴在六月下旬的阳光里,显得巍峨壮阔,俯瞰整个平原地区和浩瀚的冷湖,日翁只看得见它。可它并非唯一的山峰:稍远处是卡尔佛斯丹达尔高原,深深凹陷的大山谷一直伸向大海;往北是黑黢黢的的冰川守护者。不过,相比之下,雷达巴尔缪山更俊美,吏高大,更纯清,一条纤细的轮廓线从山脚绕至山巅。它头顶蓝天,高耸人云,白云如火山青烟般缭绕着它。 日翁正朝雷达巴尔缪山进发。他把自己的那辆崭新的自行车靠着路边的斜坡停放下来。然后,他过铺满欧石南和地衣的田野。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走向那座山。他早...
神仙居住的高山
神仙居住的高山 雷达巴尔缪山峰地处那条泥土路的右方。它沐浴在六月下旬的阳光里,显得巍峨壮阔,俯瞰整个平原地区和浩瀚的冷湖,日翁只看得见它。可它并非唯一的山峰:稍远处是卡尔佛斯丹达尔高原,深深凹陷的大山谷一直伸向大海;往北是黑黢黢的的冰川守护者。不过,相比之下,雷达巴尔缪山更俊美,吏高大,更纯清,一条纤细的轮廓线从山脚绕至山巅。它头顶蓝天,高耸人云,白云如火山青烟般缭绕着它。 日翁正朝雷达巴尔缪山进发。他把自己的那辆崭新的自行车靠着路边的斜坡停放下来。然后,他过铺满欧石南和地衣的田野。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走向那座山。他早先就知道这座山,打他孩提时起,他每天清晨都要凝望它。可是今天,雷达巴尔缪山仿佛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沿着柏油马路不行去上学时,也要抬头瞻望它。山谷里没有一处望不见它的身影。它恍若一座高高耸立的城堡,可以俯瞰整个地区,俯瞰这个地区一望无际的苔藓、地衣,牧场和村落。 日翁把自行车停放在湿漉漉的斜坡边。今天是他骑车外出的第一天。他顶着大风,从山脚开始,沿着斜坡往上骑,累得气喘吁吁的,脸颊和耳朵都滚烫滚烫的。 也许是阳光招引他爬上雷达巴尔缪山。严冬季节,云雾掠过地面,撒下无数冰粒,山峰显得极其遥远,可望而不可即。有时候,漆黑的天空中划过几道蓝莹莹的闪电,环绕山蜂,吓坏了山谷里的人们。可日翁,他一点也不怕。他遥望山峰.仿佛白云深处的山峰也穿过灰蒙蒙的大草原,正注视着他。 今天,兴许是六月的阳光将他引向山峰。尽管寒风刺骨,阳光依然美丽,柔和。走在湿漉漉的苔藓上,日翁看见昆虫在阳光下蠕动,蚊子、苍蝇绕着小植物飞旋,野蜂在白花之间流连,身子细长的鸟儿在空中迅速地扑打着翅膀,悬挂在水洼上面,然后一下子随风飘去。它们是这里绝无仅有的生灵。 日翁驻足聆昕风声。风吹过地凹,吹过荆棘丛奏出奇特而美妙的旋律。几只小鸟躲在苔藓中叽喳不停。它们的尖叫声在风中变大,而后窒息无声。 六月美丽的阳光灿烂地照耀着山峰。日翁越走近山峰.越发现它并不像远处看起来的那样有规则,它从玄武岩平原的石堆中挺拔而起,有如一幢废弃的房子:有高高的墙面,黑断层把墙面分裂开,仿佛遭重击后留下的裂痕。山脚下流淌著一条小河。 日翁从未见过类似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呈现出天空的颜色,曲曲弯弯地从翠绿的苔藓上轻轻流过。日翁踮起脚尖轻步走过去,以免陷进小水潭。他在小河边跪了下来。蓝莹莹的河水潺潺地流着,它晶莹纯净得有如玻璃。水底铺满了小卵石,日翁伸手去捡。河水冰冻刺骨,他想把手仲向深处,可河水已浸到了胳肢窝。他的手指捉到了一块微微透明的白石块,石块呈心型。 突然,日翁又一次感觉到有人在瞧着他。他抖索索地站起身,袖子被冰凉的河水浸湿了。他回转身,巡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微微倾斜的山谷、苔藓和地衣遍布的大平原。风从平原上吹过.这个时侯,连鸟儿都隐匿了踪影。 突然,日翁瞥见了他那架停放在长满苔藓的斜坡边的自行车的红色身影,他才安下心来。刚才,他倾身面向河水时,投给他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目光。还仿佛有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极其轻柔地吹进他的耳畔,它那么轻那么柔,一点也不像熟悉的声音。那或许是一种声波,如阳光一般包容他,使他颤栗,那方式有如云开日出。 日翁沿小河走了一段,寻找一个可涉水而过的地方。他从稍往上去的一个小弯处走过去。河水如瀑布般从那儿平滑的石块上倾泻下来。河沿的绿苔藓一簇一簇声无息地向下漂去。日翁停下步子,跪在溪水边,喝了几口冰凉、甜润的河水,然后继续上路。云块忽散忽聚,阳光跟着变幻不定。奇妙的阳光仿佛不是来自太阳。它在山壁周围的空气中飘浮着。它又缓慢,日翁心想,它能日复一日、毫不减弱地持续几个月,不让黑夜占据它的位置。眼下,它出现了,它钻出地层,照亮云隙间的天空,仿佛要长存下去。日翁感到它正从肢体和面孔的皮肤上进人他,有如某种滚烫的液体,浸透他的衣服和头发,从毛孔里钻进去。蓦然,他想让自己赤身裸体。有个地方,苔藓地形成一个避风盆地,他迅速地脱去所有的衣服。然后,他在湿漉漉的地上打起滚来,大腿和手臂在苔藓上摩擦。软茸茸的苔藓在身子下面西蔌作响,他的全身沾满了冰冷的水珠。日翁停下来,张开双臂.静静地仰面躺着,凝望天空,倾听风声。这时,雷达巴尔缪山云开雾散,同样温暖地烤着日翁的面孔、胸脯和肚子。 日翁重新穿上衣服,继续朝山壁走去。他的面孔发烫,两耳轰鸣,仿佛刚刚喝过啤酒似的。他的双脚被柔软的青苔搔得怪痒痒的。他蹦跳着,很难笔直地向前行走。到了苔藓地的尽头,日翁开始翻越山墙。地面坎坷,满是灰暗的玄武岩石块,小路上的浮石在脚下被踩得咔嚓咔嚓响,并化为碎块。 他面前竖起一陡山壁,高得让人看不见山顶。从这儿没法往上爬。日翁绕过长墙,面北而上。寻找一条通道。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刚才被山墙挡住的风,现在突然猛刮起来。他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他前面,一条宽阔的断层把黑岩石割裂开来,形成一扇巨门。日翁走了进去。 断层的两壁中间,坍塌着一堆杂乱的玄武岩大石块。必须抓住每一个凹口、每一道裂缝.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日翁鼓足力气,爬过一块叉一块岩石。内心有什么么东西在催促他,他想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断层上面。好几次.他险些仰面捧了下去。因为石块上长满了滑溜溜的苔藓.日翁的两只手紧紧抓牢,有一刻,他的食指指甲被抓破了,他全然没有感觉到。尽管天气阴冷,热流却继续在他的血管里循环。爬上断层后,他回转身。溶岩石和苔藓组成的大山谷一望无际,绵延不尽;天空无边无际,乌云翻滚。日翁还从未见过比这更美妙的情景。仿佛大地变得遥远,空旷,没有了人、动物和树木,变得有如海洋一样浩瀚,孤独。山谷上空的一些地方,云块破开,日翁能看见歪歪斜斜的雨线和光晕。 日翁背倚石墙,静静地眺望平原。他的目光搜寻那辆自行车红红的身影和山谷另一头他父亲的那幢房子。可他找不着.他所熟悉的一切都从视野中消失了,仿佛绿油油的苔藓高涨起来,淹没了一切。唯有山脚下那条小河仍在闪亮,恍若一条青蛇。然而,小河在远方也消匿了身影,仿佛流进了山洞。 日翁望着身下那条灰不溜秋的断层,突然感到颤栗。他刚才踩着石块往上爬的时候没有意识到:玄武石一块连接一块,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台阶。日翁又一次感觉到那包围他的奇异的目光。陌生人的存在重重压在他的头上、肩上.压着他的身体。一种灰暗而强烈的目光笼罩整个大地。日翁抬起头,头顶上的天空,从天际的这一头到另一头被同样强烈的光照亮。日翁阖上眼帘,仿佛瞥见闪电。 后来,低得似炊烟的偌大云块重新聚拢,笼罩着阴沉的大地。日翁双目紧闭了很久,才没有头晕目眩。他倾听从平滑的岩石上滑过的风声。可那个奇特温柔的声音没呼喊出他的名字。在风曲中,它只是咕哝低语,令人费解。 是风声吗?日翁听见陌生的声音,女人的低声嘀咕声、鸟儿的振翅声、海浪声。有时,从山谷的深处传来蜜蜂奇特的嗡嗡声和摩托车的隆隆声。那些响声混杂在一起,在山的侧畔回荡,像泉水一样流走渗人地衣和泥沙底下。 日翁睁开双眼,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岩壁。天气很冷,他的脸上却渗出不少汗珠。此时,他有如坐在一艘擦过云块,慢悠悠地转动身子的岩溶石船上。大山轻盈地滑过陆地,日翁感觉到了那种左右摇摆的天平运动。天空中,云块分散开去,巨浪般逃窜。光线忽明忽暗。 这情景持续了很久,久得有如一趟去海岛的旅行。后来.日翁感到那目光远离他而去。他松开抓红崖壁上的手指。他上面,山巅清晰可见。山峰是由黑石组成的大圆顶。像气球一样身体鼓胀,柔滑,在天光中闪耀。 熔岩和玄武岩在圆顶边形成一道轻微的斜坡,丹尼尔从那儿继续上爬。他猫着腰,像山羊一样迈着碎步,左拐右拐地向上攀爬。眼下,风肆无忌惮地猛刮,把他的衣服收得哗哗作响。日翁紧紧抿住嘴唇,双眼被泪水弄模糊了。可是,他并不害怕,不再感到眩晕。陌生的目光现在不再压抑他。相反,它用全部的光亮支撑着他,把他推向山顶。 日翁还从来感到过像现在这样精力充沛。有一个喜欢他的人,走在他身边,与他同步向前,以同一节奏呼吸。陌生的目光将他引向岩石的顶端,助他攀登。某个人从梦的深处走来,他的力量不断增强了,像云块一般膨胀起来。日翁的脚准确地落在熔岩石块上,也许正踏着那无形人的脚印。冷飕飕的风刮得他直喘气,模糊了他的视野,可他无需用眼。他的身体辨别方向,一个劲地往前冲;他一步一步地沿着弯 弯曲曲的山脊上升。 他只身一人处在天空的中心。此刻,他的周围再也看不见陆地,望不见天际,只有空气、阳光和灰色的云块。日翁如醉如痴地朝山巅迈进,动作有如游泳者。他的双手时不时地接触溜平、寒冷的石板,他的肚子从石块上面掠过,体察到熔岩的脉纹锋利的裂口。阳光使岩石,使天空膨胀,在他体内壮大,在他血液里颤抖。风曲萦绕在他的耳际,在他嘴中回响。日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他一鼓作气地向上爬,整个身子毫不停息地朝山巅挺进。 他离山顶越来越近。玄武岩石坡禽来愈温柔、漫长。日翁此刻仿佛身处山下的山谷之中,不同的是,这里的山谷是由岩石组成的,美丽、广阔,曲线般长长伸向云端。风雨剥蚀岩石,将它们抛光得如石磨一般。血红色的水晶玻璃、绿色蓝色的条纹,黄色的斑块从不同的地方溅起金光,仿佛在阳光中起伏飘荡。石块谷地往上消失在云层之中;云块掠过谷地,身后拖着细纤维、灯蕊,药线,一切消散后,日翁又能看见岩石清纯的轮廓线。 后来,日翁完完全全登上了峰顶。他并没有马上就意识到,因为他是逐渐到达的。可是,当他凝望四周,发现自己是这个偌大的黑圆的圆心时,他明白自己已经到顶了。峰顶就是这么一块触及天空的熔岩平台。这儿,风不再是一阵一阵地吹,而是持续不断地猛吹猛刮,像金属片般绷紧,从石块上掠过。日翁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他的心跳急促,血液涌上颈脖,涌上太阳穴。有一阵,他都透不过气来,因为大风紧紧压住了他的鼻孔和嘴唇。 日翁寻找避风的地方。峰顶是光秃秃的不毛之地,没有一处凹洞。熔岩石冷冷地泛着光,有如沥青般开裂。那是雨水凿出的沟壑。风卷走岩石保护层上的灰尘,化做一缕炊烟。 光明主宰着这儿。他走在山脚下时,光明召唤他,于是他把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的长满苔藓的斜坡上。天空的光在这儿旋转,无拘无束。它一无止境地从太空里迸喷出来,射向岩石块,然后反弹回浮云之中。悬乎乎的熔岩也渗进了这光明、沉重、深沉有如夏日的大海。这光明里没有热量,它来自宇宙的最远端,聚敛了太阳和看不见的天体的全部的光,重新燃起古时的木炭.重新让数百万年以前在地球上焚过的火重新燃起。火光在熔岩里、在大山里面闪烁,被冷飕飕的风吹得摇曳不定。现在,日翁看清了眼前在坚硬的石块下面蠕动着的潜流。红彤彤的脉纹如火蛇般匍匐而行;冻结于岩石内的汽泡.像海洋动物的发光体一般闪着光。 风陡地停了,仿佛一个人屏住了呼吸。这样,日翁可以朝溶岩石平原的中央进发了,他在三个奇怪的标记前停下脚步。那是三个凿于岩石中的小盆,其中一只盛满雨水,另外两只掩蔽在苔藓和一棵干瘦的小灌木下面。石盆周围有许多散乱的黑石块,石块的齿槽内滚动着红色熔岩石粉末。 这是唯一的避风处。日翁坐在小灌木下的石盆边。这里,风仿佛从不使劲地吹。熔岩石温柔、平滑,被天上的光照得暖烘烘的。日翁双肘着地向后仰躺着,眼望着天空。 他还未见过如此近的浮云。他很喜爱云儿。在下面的山谷里时,他常常躺在农场后面,凝望它们。要么躲在小湖湾里,久久地仰着脑袋,直到自己的胫腱硬如粗绳。可在这儿,山顶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云来的很快,它们贴着熔岩石平原,张开巨翼,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地吞噬天空和岩石,铺展开它们巨大的薄膜。云从山顶上飘过时,那儿所有一切都变得雪白,磷光闪闪,黑乎乎的石块上缀满了珍珠。云经过 时,没留下阴影。相反,天上的光更强烈地照亮,让一切染上和泡沫的色彩。日翁看着自己雪白的双手,手指有如金属器材一般。他仰头张嘴,饮着光芒四射的细水珠,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溢满宇宙的银光。此时,再也没有山,没有苔藓山谷,没有村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朝南飞奔的填满每一个洞,每一丝裂缝的云块。清新的蒸汽久久地在山顶萦绕,让世界失去光明。之后,正如初来乍到时一样,水汽迅速地朝天空的另一头滚涌而去。 日翁来到这儿,来到浮云身边.感到很幸福。他热爱它们的国度,远离山谷,远离人的道路。圆圆的熔岩石上的天空时张时合,阳光忽明忽暗,有如灯塔。也许,没有别的什么。真的,也许,现在一切都在不停地变幻,变成烟雾,化做旋风,流动的结,船帆,翅膀、苍白的河流。黑黢黢的熔岩石也在漂移,分散开,往下流去,冷冷的熔岩缓缓地涌出火山口。 浮云离去时,日翁看着它们在空中飞奔的脊背。此刻,蔚蓝的大气层重新展现出来,太阳光芒四射,熔岩石块重又坚硬起来. 日翁匍匐在熔岩石块上。突然,他发现积积满雨水的石盆边上放置着一块奇异的岩石。他爬过去,观察着。那是一块黑熔岩石,显然被大块大块地剥蚀掉了许多。日翁想把它掀翻过来,可没能成功。它被焊接在地下,非常非常重,重量与石身不谐调。 日翁又一次感觉到先前当他从山沟里的石块上爬过时的那种战栗。这石块与这座山的形状一模样。毫无疑问:山底同样宽.棱角突兀,还有同样的半球形山顶。日翁把身子凑得更近,清楚地辨出了他上山时爬过的那条山沟。石块上正好有条裂缝,缝里的锯齿一如他爬过的那道巨级台阶。日翁把头凑近那块岩石,直到视野模糊不清。熔岩石块膨胀,充盈他的视野,在他周围延伸。日翁渐渐感到身子不在了,也没有了体重。现在,他躺在白云的脊背上飘游着,阳光从各个地方穿透他的全身。他看见身子下面水和阳光闪耀的熔岩石块,地衣的污块和蓝水湖的圆轮廓。他缓缓地在地上滑动,变得如同一片轻盈的云,不时变幻身形。他是一缕灰蒙的炊烟,一缕蒸汽,挂在悬崖上,细细的水珠滴落下来。日翁的目光再也没从这块石头上移开过。他感到这样很幸福;他张开手指,在平滑的石块上面久久地抚摩着。石块在他手下颤动,有如一张皮。他察觉出每一个凸出的部分,每一丝裂缝,每一个时期刻下 的印记。温柔的阳光编制成一块轻盈的毯子,恍若尘埃一样。 他的目光停留在石块的顶部。圆顶熠熠闪光,他看见那儿的三个小洞,看到他正呆着的那个地方,他感到心旷神怡。日翁聚精会神地,几乎是痛苦地看着那三个石盆记号,可他看不见那个呆在山顶的纹丝不动的虫影。 他看着这块熔岩石,看了很久。透过那目光,他感觉到自己渐渐离去了。他没有停止思想,可他的身子慢慢麻木了。他的两只手分开放在这座小山上,渐渐变冷,他的脑袋耷拉下来,下巴顶着石块,目光凝止不动。 这时,山上的天空舒展开,又合上了。云块飘向熔岩石平原,细细的水滴打在日翁的脸上,挂在他的 头发上。太阳时不时地闪亮,射出灼人的光。风久久地绕着山峰吹拂,忽而朝这边,忽而朝那边。 后来,日翁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心跳声远远地从地底下传来,直到熔岩的深处,直达火的动脉里,到冰川的底部。他的心跳震撼着大山,在熔岩石脉,在石膏里,在圆柱形玄武石里颤动。它们在岩洞的底部,在断层里回荡,有规律的声音必定穿过长满苔藓的山谷,传到人类居住的房屋。 “咚峰,峰咚.峰咚,峰咚,咚咚!” 这沉重的心跳像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天一样,把他带向了另一个世界,日翁看到前面那块黑石块在阳光下颤动。每搏动一次,天上全部的光亮都跟着摇曳,犹如射出的闪电。浮云膨胀,带着电流,磷光闪烁,正如它们从圆月前滑过一样。 日翁听见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从深深的海洋里发出的沉沉的刮擦声、喷射而出的蒸汽声,这声音把他带到了更远的地方。很难抵抗睡意了。别的声响不停地涌现,新的声音,马达的震动声,鸟儿的呜叫声,绞车的吱嘎声,沸腾液体的颤动声。 所有的声音产生,传来;远远离去,又重新返回,合成一支曲子,飞向远方。此刻,日翁不再去费力返回了。他完全依靠惯性,感到自己下落到某个地方,也许是那块黑熔岩石的顶部,细孔旁边。 当他重新睁开双目时,立即发现一位面庞明媚的小孩正站在熔岩石块上,水盆前面。小孩周围,阳光灿烂,天上再也没有乌云。 “日翁!”那小孩叫道。他的声音柔弱,明媚的面孔上却挂着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日翁问道。 那孩子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小水潭边,身子微微侧向一边,仿佛准备逃走。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日翁同道。“我不认识你。”他没有移动,以免吓跑少年。 “你干嘛来这儿?还从来没人到过这座山。” “我想从这儿望望,”日翁说道,“我原想,像鸟儿一样站得高就望得远。”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你住在这儿吗?” 少年仍然笑笑,披在他身上的阳光仿佛是从他的双目,头发中涌出来的。 “你是放牧的吗?你的穿着打扮酷似牧羊人。” “我住在这儿。”少年说道,“你能看见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日翁看着一望无际的熔岩石和天空。 “你弄错了。”他说道,“所有这一切不属于任何人。” 日翁欠了欠身,想站起来。可是,那小孩跳了一下,仿佛想马上离开。 “我坐着不动。”他让少年放心,“你别走,我不起来了。” “你现在不要起来。”那少年说道。 当他重新睁开双目时,立即发现一位面庞明媚的小孩正站在熔岩石块上,水盆前面。小孩周围,阳光灿烂,天上再也没有乌云。 “日翁!”那小孩叫道。他的声音柔弱,明媚的面孔上却挂着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日翁问道。 那孩子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小水潭边,身子微微侧向一边,仿佛准备逃走。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日翁同道。“我不认识你。”他没有移动,以免吓跑少年。 “你干嘛来这儿?还从来没人到过这座山。” “我想从这儿望望,”日翁说道,“我原想,像鸟儿一样站得高就望得远。”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你住在这儿吗?” 少年仍然笑笑,披在他身上的阳光仿佛是从他的双目,头发中涌出来的。 “你是放牧的吗?你的穿着打扮酷似牧羊人。” “我住在这儿。”少年说道,“你能看见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日翁看着一望无际的熔岩石和天空。 “你弄错了。”他说道,“所有这一切不属于任何人。” 日翁欠了欠身,想站起来。可是,那小孩跳了一下,仿佛想马上离开。 “我坐着不动。”他让少年放心,“你别走,我不起来了。” “你现在不要起来。”那少年说道。 “好吧,你过来靠我坐一坐。” 那孩子犹豫不决。他看着日翁,仿佛在揣度日翁的心思。然后,他走了过去,在日翁的身边坐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叫什么名字?”日翁问道。 “这无关紧要,既然你不认识我。”少年说道,“我不像你,我并没有打听你的名字。” “那是真的。”日翁说道,可他觉得很奇怪。 “那么,跟我说说,你在这儿干吗?你住在哪儿?我上山时,没见有什么房子。” “这里就是我的家。”少年说道。他的双手缓缓移动着,动作优雅,日翁还从未见过。 “你真的住在这儿吗?”日翁问道,“你的父亲呢,你的母亲呢,他们都住在哪儿?” “我没有父母。” “你的兄弟呢?” “我独自一人生活,我刚跟你说过。” “你不怕吗?你太小了,怎能一个人生活?” 少年仍在笑。 “我干吗要怕呢?你果在自己的家里的时候,你也害怕吗” “不怕。”日翁说道。他暗想,这两者可不能同日而语,可他不敢说出来。 他们沉默了片刻,然后少年说道: “我在这儿住了很久。我了解这山上的每一块石头,你对你的房间还没我对这儿那么了解。你知道我干嘛住在这儿吗?” “不知道。”日翁说道。 “说来话长。”那孩子说道,“以前,很久以前,这儿来了许多人,他们在海滨、山谷里建造房屋,一栋栋房屋形成一个个村庄,村庄又变为城市。鸟儿都远走高飞,鱼儿都担心害怕了。于是,我也离开了海滨,离开了山谷,来到这座山上。还会有人步我后尘 而来的。” “听你那口气,好像你多么年老似的。”日翁说道,”可你只不过是个小孩。” “是的,我还小。”小孩说道。他凝视着日翁,蓝蓝的目光滚烫灼人,日翁只得垂下眼睛。 六月的阳光更加绚丽。日翁心想,那光也许是从这奇怪的牧童眼里射出的,然后撒向天宇,撒向大海。山峰上的天空万里无云,黑乎乎的石块温暖、柔和。日翁眼下睡意全无。他竭尽全力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小孩。可小孩望着别的地方。周围一片沉寂,没有一丝风声。 少年重新转身面向日翁。 “你会奏乐吗?”他问道,“我很喜爱音乐。” 日翁摇了摇头,后来想起口袋里有支杆巴德①(一种用口咬住手指拨弹的儿童乐器) 他掏出让少年看。 “你会用它奏乐吗?”小孩问道。日翁将杆巴德递给少年,少年仔细地看了片别。 “你想让我弹点什么?”日翁问道。 “弹你会弹的,随便什么曲子!我喜欢所有的曲子。” 日翁把乐器放人口中,用食指拨弹上面的金属片。他弹了他很喜欢的那首《德罗姆瓦克不第》,这支古老的乐曲是他父亲以前教会他的。 带着鼻音的乐曲远远地在熔岩石平原回荡,少年微歪着脑袋聆听着。 “好听,”日翁弹完后,少年说道,“请再弹一曲给我听。” 也不知为什么,日翁为自己的曲子深受牧童的喜爱而感到幸福。 “我还会弹《芒图-尔吉•维纳》。”日翁说道,“这是支外国曲子.” 少年听完曲子,两眼闪耀着喜悦的光。 ‘我喜欢你的曲子.’他终于说,“你还会其他曲子吗?” 日翁沉吟片晌。 “哥哥有时把他的笛子借给我。他的笛子很漂亮,是足银的,他有时也借给我吹。” “我也很想听听这种乐器。” “下次我会想办法把他的笛子借来,”日翁说道, “没准,他也想来这儿,吹奏乐曲给你听。” “我会很喜欢的。”少年说道。 然后,日翁又开始弹杆巴德了。金属片在沉寂的山谷中沉沉地振颤着。日翁心想,山谷尽头,直到农场的人们也能听到乐曲声。少年向他靠过去。他的双手有节奏地挥动,当曲子真的变成鼻音时,他开始笑了起来。这时,日翁便减慢节奏,让拖得长长的音符在空气中颤动,小孩的面孔重新变得深沉,两眼显出深深海洋的色彩。 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的牙齿和嘴唇发痛。 少年拍手叫道: “太美了!你弹的曲子真美,” “我还知道怎样用杆巴德说话。”日翁说道. 少年显出好奇的神色。 “说话?你是怎么用这东西说话的?” 日翁重新咬住杆巴德,手弹金属片,慢慢发出几个字。 “听懂了吗?” “没有。”少年说道。 “仔细听。” 日翁放慢速度重新弹了一遍。小孩的眼睛一下子闪了起来。 “你是说:‘朋友,你好!’” “对了。” 日翁解释道: “在下面的山谷里,所有的小伙子都会玩这个。夏季一来,大伙便跑到农场后面的田野中,用我们的杆巴德,像我刚才弹的那样,跟姑娘们交谈。小伙子一找到自己钟情的姑娘,晚上便来到姑娘家的屋后,就像我刚才那样跟她诉说,好不让她的父母听懂。姑娘们也喜欢这样。她们把头凑到窗前,昕小伙子用音乐与她谈心。” 日翁向少年弹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只需弹拨杆巴德上的金属片,嘴中的舌头同时颤动就行了。 “很容易。”日翁说道。他把乐器递给少年,少年也试着在金属片上拨弹。可那一点也不像说活的声音,两人大笑起来。 少年的心中此刻再也没有疑虑了。日翁还教他如何奏乐,鼻音般的旋律在山里久久回荡。 后来,光线黯淡了些。太阳完全平西,没入红霞中。天空被奇怪地照亮,仿佛点着一支蜡烛似的。日翁注视着小伙伴的面庞,他仿佛也换了一种颜色。他的肌肤和头发变成灰色,而双眸却涂上了天空的色彩。天气新渐转凉。有一阵子,日翁想转身离去,可少年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走,我求你。”他简单地说。 “我现在得下山了,可能已经很晚了。” “别走,夜色明亮,你可以在这儿一直呆到明天早晨。” 日翁犹豫不决。 “我母亲和父亲都在家里等我。”他说道。 少年想了想,灰色的两眼有力地闪亮。 “你父母已经入睡了。”他说道,“明天早晨以前,他们是不会醒来的。你可以留在这儿。” “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睡着了?”日翁问道,可他明白少年的话是有道理的。少年傲微一笑。 “你会奏乐和用音乐说话.我懂别的东西。” 日翁抓起少年的手握紧。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他从未感到这么幸福过。 “告诉我别的东西。”他说道,“你知道那么多!” 少年没有回答。他一跃而起,朝小水潭奔去。他的双手握成杯状,盛了些水给日翁。他把两手伸向日翁的嘴。 “喝掉!”他说道。 日翁顺从地喝了。少年将水轻轻倒进他的双唇间。日翁从未喝过这种水。这水温和清爽,同时也醇厚沉重,像一涓细流流遍他的全身,消饥止渴,像阳光一样在他脉搏中流动。 “不错,”日翁说道,“这是什么水?” “它来自云中,”少年说道。“还从来没有其他人看见过它。” 少年站在他前面的熔岩石块上。 “过来,我带你看天空去。” 日翁和少年手拉手,一起朝峰顶走去。少年的身体微微前倾,步态轻盈。赤裸的双脚从地上滑过。他们径直来到熔岩石平台的尽头。那儿,大山像海角一般临陆地。 日翁看着向他俩开放的天空。太阳完全在地平线后面消失了。可是,日光依旧照亮浮云。下面的山谷的极远处,一股淡淡的阴霾笼罩着耸起的部分。再也看不见湖泊,看不见山岳。日翁再也认不出这片土地了。然而,无际的天空光线明亮,日翁看见所有烟雾般的浮云在黄红色的天空上长长地伸展,出现了蓝色,深沉阴暗的蓝色在亮光中颤抖着。日翁看见了金星的白点,像灯塔一般独自闪烁。 他俩一起坐在山沿边仰望天空。没有一丝儿风,没有声音和响动。日翁感到太空进人了他的身体,使他膨胀,就像敛住呼吸一样。少年默默不语。他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脑袋微微后仰。他望着天空的中心。 星星一个接一个闪亮起来,犀利的光芒从八个方向散射而出。日翁又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膛内有规律地搏动,感到颈脖的动脉在跳动,因为这搏击来自天空的中心,穿过他的身体,在大山里回响。白日的光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跳动.与黑魑魑的天空的搏动遥相呼应。两种色彩,一种灰暗深沉,一种明亮温暖,在天顶融会,像天平运动一样晃动。 日翁返回石块上,仰面躺下,睁开双耳。此刻,他清晰地听见那声音,那来自宇宙四方的宏声在他头顶上空汇合。那不是话语,不是乐曲,然而,他懂得这声音的含义,就像明白词句、明白歌词一样。他听见大海、天空、太阳、山谷像动物一样喊叫。他听见深渊里被囚禁的声音,藏匿于井底、断层里面的窃窃私语声。有一部分来自北方,那是冰川守护者持续而平滑的声音,轻轻向前擦过石座。蒸汽从喷孔喷出,抛出尖利的叫声,太阳高擎的火焰像锻炉一样嗡嗡作响。流水轻轻地遍地漫过,水泡在泥土中炸裂,坚实的种子在地下破开萌芽。树根在震颤,树汁在汩汩流动,被割去的青草在风中歌唱。然后.又出现一些日翁熟悉的其他声音,卡车和水泵的马达声,金属链条的叮当声,电锯声,活塞的锻打声,海船的汽笛声。远方,海洋上空,一架飞机带着身上的四台喷气发动机撕破了天空。一个男子的说话声,在某所学校的教室内,可那真是男人的声音吗?还不如说是昆虫的歌声,齿擦音错发为颚擦音的浓重的错误发音,鸡鸣声,或分化成刺耳的唿哨声。海鸟的翅膀在海边悬岩上轰隆有声,海鸥和银鸥叽叽鸣叫。所有这些声响载着日翁离去,他的身子浮游在熔岩石块上,像苔藓筏一样滑去,在无形的旋涡中打着转。天空中,在白天和黑夜的交汇处,星星闪耀着它们永恒不变的光芒。 日翁就这样仰面躺着,凝目注视,侧耳倾听,待了很久。后来,声响都远远离去,一个接一个渐渐消失了。他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和缓、有规律,光明蒙上了一层阴影。 日翁侧身望着身旁的伙伴。少年手支着脑袋,蜷腿睡在黑漆的石板上。他的前胸缓缓起伏,日翁知道他已经入睡。于是,他也闭上眼睛,等候进人梦乡。 日翁一觉醒来,发现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他坐起身,环顾四周,莫名其妙。少年已经不在了。只有绵延不尽的黑熔岩石,暗影第一次笼罩在一望无际的山谷上。又起风了,风扫荡天空。日翁站起身来寻找同伴。他沿着熔岩石块来到小水潭边。水潭里的水如金属一般,被风吹起阵阵涟漪。那棵裹着苔藓和地衣的老灌木干枯的身子微微抖动。立在石块上的那块形似大山的石头依然在那儿。于是,日翁在山顶上立了片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可他甚至听不见一丝回声。 “嗳!” “嗳!” 他明白自己再也找不回他的伙伴时,他感到一阵揪心般的孤独。他跳过一块块岩石,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山去。他急匆匆地寻找那条有巨大石级的断层。他从湿漉漉的石块上滑过,头也不回地朝山谷奔去。美丽的日光在天空中扩展壮大,他来到山下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然后,他开始在青苔地上奔跑,苔藓地搔痒他的双脚,他跑得更快了。他一跃跨过那条与天同色的小河,没去注意那些随水而去,在旋涡里打着转儿的竹筏似的苔藓。他看见不远处一群四处奔突、咩咩乱叫的绵羊。他明白自己重新回到了人的大地上。路边, 他那辆漂亮的自行车正等着他,镀铬的车把上缀着水珠。日翁跨上自行车,在下坡路上骑着。他骑车赶路时,什么也不想,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绵延不尽的孤寂。回到农场,日翁把自行车靠墙放稳,然后不声不响地走进家里,没吵醒仍在酣睡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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