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最好的大学

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乃至任何一个年代、任何一个家庭、 任何一个人，对“最好的大学”的寻找从来不曾停止。这种寻找， 不会止步于填报志愿、不会止步于“211”和“985”，也不会止 步于清华北大、哈佛剑桥。人们对大学的要求，实际上承担了整个 社会对世界、对人类未来的期许。 哈佛法学院图书馆 寻找最好的大学 28 特 Feature 写 哈佛大学纪念堂，每年新生入学的开学典礼在这里举行 6月22日，浙江大学校友会发联合声明，公开表达对新一任校长任命的诉求及期 望，引爆了整个社会对“大学”的情绪。而 7 年前的 6 月，哈佛第 27 任校长劳伦斯 • 萨默 斯被迫辞去校长职务，成为哈佛 370 年历史上 第一个因“不信任案”而被迫离任的校长，也 是哈佛近 150 年来任期最短的校长。 劳伦斯 •萨默斯的被弹劾与浙大新校长林 建华的被质疑，表达着同样的声音：我们要求 的不是一个校长，而是一个“最好的”哈佛与 浙大。 追求“最好的大学”，是为了成为最好的 人，还是为了让学位提升含金量、确保成功？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在《什么是教育》里 强调，“教育是人的灵魂教育”“谁要是把自 己单纯地局限于学习和认知上，即便他的学习 能力非常强，他的灵魂也是匮乏而不健全的”。 美国的大学本科教育被称作 Liberal Arts Education，字面意思为自由教育，其含 义非常丰富。相对于具体的职业教育，它强调 对“人”的教育，而不是对“技艺”的教育， 它关注的是如何把一个自由人教育成一个能够 独立思考、具有价值观念和道德操守、了解文 化差异的健康个体，使其成为一个称职的文明 社会公民，而不是工具式的人才。 在雅斯贝斯看来，大学生是未来的学者和 研究者，即使他将来选择实用性的职业，从事 实际的工作，但在他的一生中，将永远保持科 学的思维方式。而英国诗人、教育家马修 •阿 诺德则希望每一个受过教育的公民都充分浸润 在思想中，具有感受美的能力，聪明智慧，富 有活力，“让每个人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在中国的大环境下谈起这样的“大学精 神”，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中国的年轻人似乎 更喜欢谈论大学带来的“创新、就业、成功、 高薪”，大学于他们是一项人生投资，而不是 — 何谓最好的大学 — 29 特 Feature 写 一个精神之所或者冥想之地。 最好的大学带来个人的成功，这种想法 无可厚非，但不妨看看斯坦福。 如果说哈佛与耶鲁代表着美国传统的人 文精神，那么，斯坦福大学则是 21 世纪科技 精神的象征，正是斯坦福奠基并创建了著名的 美国硅谷。斯坦福前校长贾斯珀认为：大学向 来有两种，一种是传统的通识教育，学生们接 触各种伟大的思想和理念；另一种更为功利， 教育直接导向工作机会。贾斯珀先生强调： 我们要求学生不只是成功，而是拥有丰盛的人 生；不只是有用，而是富有创造性和责任感。 斯坦福校长轩尼诗相信，善意地带着“改变世 界”的良好愿望去赚钱，把专利、技术转化成 公司、财富，正是创业的原动力。 实用主义的坏处在于大学成了就业培训所， 如果进入大学只是为了提升个人的职业空间， 那么大学就无法尽到它对社会的责任，“专才 性”“工具性”的大学教育无法进一步为社会 发展和经济发展提供原动力。当加州理工人说 “我想要影响物理、数学或者化学”，当斯坦 福人说“我想要影响人类”时，中国大学的毕 业生正抢破头地争夺着一个给世界打工的机会。 哈佛第 27 任校长劳伦斯 • 萨默斯曾在各 种场合要求哈佛学生提高自然科学修养，公然 蔑视人文科学，引发了哈佛在发展目标、教学 目标，以及价值观等方面的一次次震荡，点醒 了哈佛人在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同时保持独立 而清醒的追求。当劳伦斯 •萨默斯企图用政客 手腕以校长集权代替院长和教授们的权威时， 哈佛大学文理学院教授们对萨默斯通过了“不 信任案”，捍卫了哈佛的大学之魂。 哈佛的这段“遭遇”让人庆幸：校长不 好当的大学，才可能是好的大学。反观眼下， 当中国的高校开始提出自己的校长标准时，它 在精神上已经接近于世界上“最好的大学”， 去行政化、学术自由、高校独立、教授治校等 愿景已经渐行渐近。 浙大紫金港校区有一块刻着字的石头，上面是老浙大校长竺可桢对在校生提出的著名的『两个问题』。竺可桢 1936 年到 1949 年担任国立浙江大学校长，被 尊为中国高校四大校长之一 30 特 Feature 写 2012 年 9 月 2 日，南方科技大学成立大会暨 2012 年开学典礼在南科大深圳第一校区举行。当年南科大从 全国 6 个省共录取新生 188 人，高考平均成绩超出一本分数线 69.475 分。校长朱清时在成立大会上致辞 从朱清时到张鸣，从贺卫方到陈丹青， 从蔡元培到周其凤，我们始终不乏探索大 学的核心价值、寻觅久违的大学精神的“仁 人志士”。每个人都在寻找最好的大学， 努力在历史中发现未来，在批判中找到重 塑大学伦理的钥匙。 朱清时的大学“乌托邦” 6 月 22 日，浙江大学校友会发表联合 声明，公开表达对新校长任命的诉求及期 望。同时，网上另有一份公开信，反对上 级部门调任重庆大学校长林建华担任浙江 大学校长。有媒体宣称：“这是一种萌动 的对大学独立精神的追求，我们乐见它能 成为大学教育去行政化的曲折路途上的一 块里程碑。” 5 年前，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推出教授 委员会，被称作国内唯一真正能做到“教授 治院”的正牌委员会。可是，当著名法学家 贺卫方从北大转投浙大，委员会的 10 位教 授一致通过，却遭遇行政阻遏，贺卫方最终 留守北大。对行政化的挑战又一次折戟沉沙， 让人唏嘘。 我们需要怎样的大学？ 在中国，仅成立几年的南方科技大学 是一个独特的存在。2009 年，朱清时出任 南方科技大学校长，他的梦想是建一座中国 的“加州理工学院”，让学生拥有一流的研 究资源和环境，让教授拥有对学校的绝对自 治权。2011 年，南科大的第一届“教改实 验班”绕过高考，通过自主招生的方式招收 了 40 多名学生。 — 最好的大学在路上 — 31 特 Feature 写 “我期望一种温润的思想文化环境。报章电视网络上洋 溢着一种探索和理性的气息。阅读成为越来越多国民的 生活方式。每一个大一点的社区都有一座藏书丰富、服 务友善的图书馆。思想家在大学，在江湖，在山野，不 在庙堂。人人具有尊严，社会温良谦和。” ——贺卫方 多年来为南科大“鼓与呼”的教育学者 熊丙奇评价，“南科大正像一只温水中的青蛙”。 对此，朱清时回应：“改革的路径不是一条向 上的直线，而常常是曲折的，前路有高有低， 但最终必将攀登上顶峰。”“宁要不完美的改 革，不要不改革的危机。” 早在担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时，朱清时 就说：“现在大学的行政化趋势越来越强。大 学本来是一个学术机构，运作起来一定是学术 优先，就是凭职称定工资、分经费。可是如今， 领导的核心力量不断加强，他们最容易做的事 情就是用行政权力来干预。” 这位当代中国独一无二的大学校长，道 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2013 年南科大招生手册上印着林语堂的 一句话：理想的大学应是一班不凡人格的吃饭 所，这里碰见一位牛顿，那里碰见一位佛罗特， 东屋住了一位罗素，西屋住了一位拉斯基，前 院是惠定宇的书房，后院是戴东原的住房。这 句寄托了大学乌托邦梦想的箴言，让人充满向 往，在心里种下“改造世界”种子的年轻人， 也许会成为明天的大师，带来一系列成果。 贺卫方和陈丹青的“出走” 2005 年，贺卫方决定停招研究生。他说：“得 天下英才而育之是教师最大的期盼和最美好的感觉， 但是如果你没有办法得到，或者说得到的并不是英 才而是庸才的话，我就觉得这个有问题，所以 就需要我们想方设法地通过各种方式来推动制度本 身变革。” 32 特 Feature 写 贺卫方认为，大学不应如同企业一样，教 育部、校长、党委书记全都是领导；大学是一 个独立的机构，是一个自由人的自由联合，大 学的教授们才是大学的主人。 贺卫方指出：“大学精神失落了，我们 怎么去培养人？我们怎样在培养学生的同时， 使得教师自身也得到培养和成长？大学精神的 失落导致各个环节弊端横生，例如如何选任教 授，如何评价教授，教授在管理中的角色怎样， 凡此种种，问题多多。” 在决定“停止招生”的同时，贺卫方还 对“保送制度”提出了质疑。“有一种保送生 是学生干部、特长生。学生干部可能长于行政 管理，但研究生重在学术研究，风马牛不相及 的两件事不该混为一谈。” 庆幸的是，从 2011 年起，北大法学院硕 士考试恢复到较为合理的模式，贺卫方开始重 新招收硕士生。 相比贺卫方，陈丹青停招研究生后，彻 底抛弃了大学。 30 多年前，当陈丹青投考“文革”后中 央美院第一届油画研究生时，当时切实贯彻“择 优录取”的招生政策。他以外语零分、专业高 分被录取。他在外语考卷上写下“我是知青， 没有上过学，不懂外语”，随即交卷，离开了 考场。教育发展了 30 多年，这种现象再也没 能出现。 陈丹青始终不能容忍考试表格中的分数 顺序：政治、外语，然后才是专业课。由于政 治、外语关卡，陈丹青长达 4年招不进一名硕 士生，他的“第一炉”博士生全军覆没。 陈丹青并未在批评体制时将自己择出。 他说：“我们都拿着国家的俸禄，我们的学院、 画院、美术馆、美协、研究院，全是国家的， 官办的。”“过去，官方对我们意味着他者， 今天，我们就是官方。” 扩招是“高校大跃进”，大学城是“养 猪模式”，大学已丧失“阵地”和“守夜人” 身份，逐步“衙门化”。人大教授张鸣认为中 国的大学同质化极其严重：“中国其实只有一 所大学，就是教育部大学。” 言必称“民国遗产” 历史是一把尺子，我们从历史中找到未 来。但是，当代校长和民国时期的校长有何区 别？ 今年 3 月，周其凤卸任北大校长。北大 校友、歌手陈思思在微博上盛赞周其凤与蔡元 培齐名：“我认为在北大百余年历史上，有两 任校长将载入史册：一位是蔡元培，倡导‘兼 容并包、思想自由’，在思想层面拓展了北大 教育的广度。另一位是周其凤，提出‘共享北 大’‘让北大成为全国人民的北大’，在空间 层面拓展了北大教育的广度。”此言论引起广 泛争议。 人们都在怀念西南联大，怀念蔡元培时 代的北大，梅贻琦时代的清华，他们坚守“大 学自治”和“教授治校”，并以此成为中国文 化教育界的一面旗帜和自由主义思想的见证。 被誉为“现代大学之母”的柏林洪堡大学， 在建校之初就确定大学的基本原则：寂寞和自 由。教学与学术自由，对内是互相宽容，对外 33 特 Feature 写 是不受政治干涉；而寂寞，则要求教学者能 够独善其身，不以功利为目的，而以追求知 识与教育为崇高目的。 贺卫方经常追溯民国时期：“现在的中 国大学应该跟 20 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大学比。 我们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教育者，今天的大 学哪有那时的学风，哪有如此高水准的教育 模式？” “人才就是一个国家的品牌，就像莎士 比亚之于英国，达•芬奇之于意大利一样。” 陈丹青说。但在他接触的西方人眼里，中国 被分割成两个时代，一个是古典中国，有许 多为世界所熟知的人才名片；但现代中国， 只有毛泽东一个。他遗憾地提道：“我在清 华任教的时候，发现校园里很少有赵元任、 陈寅恪、王国维等人的痕迹。只有在谈到清 华的历史时，这些人才被当作点缀提及。” 陈丹青说：“中国的情况是，出不了人 才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要出事。在这个前 提下，谈人才是个伪命题。”没有人才、不 尊重人才、培养不出人才的大学，其实只是 一个代工厂。 油画《国学研究院》（陈丹青绘），从左至右分别是：赵元任、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吴宓 34 特 Feature 写 选择一所高校，实际上就是选择一种人 生。名校改变人生，名校改变历史，它成全的 不单是自我价值，还成全了一种改变世界的梦 想。 成就大师的大师们 代表人物：胡适、季羡林 至少在十八九岁的时候，胡适身上还 看不出任何高出他人的优秀品质；留美在 康奈尔大学攻读农学时，他的生活仍然称 得上是自由散漫。彼时的美国大学盛行自 由主义思潮，其日记可以展现胡适在那种 氛围下的生活：“7 月 13 日：打牌。7 月 14 日：打牌。7月 15 日：打牌……” 1915 年 9 月 21 日，胡适转学去了哥 伦比亚大学。 哥伦比亚大学，是美国最古老的五所大学 之一。它为现代中国培养出来的大师包括三位 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胡适、马寅初；教育家 陶行知；文学家梁实秋、徐志摩；哲学家金岳 霖、冯友兰；社会学家和社会活动家闻一多、 潘光旦、吴文藻；外交家顾维钧、蒋廷黻；金 融学家宋子文；科学家唐敖庆、姜圣阶…… 胡适之所以选择哥大，与其崇拜的美国实 用主义哲学鼻祖杜威有一定关系。注重实证、 严谨的学风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胡适的性格， 实验主义成了胡适生活和思想的一个向导，成 了他的哲学基础。 大学之大，在于大师。清华大学陈寅恪、 朱光潜的两门课程让季羡林直到晚年仍念念不 忘。这两门课程并非经世致用之学，看起 来非常冷僻：朱光潜的《文艺心理学》和 陈寅恪的《佛经翻译文学》。“我搞一点 比较文学和文艺理论，显然是受了朱先生 的熏陶。而搞佛教史、佛教梵语和中亚古 代语言，则同陈先生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1935 年，为了进一步研究这些“生僻 的学问”，季羡林来到了德国的哥廷根大 学，主修印度学，兼修英国语言学和斯拉 夫语言学，所学的外国语包括梵文、峇里 文、吐火罗文、南斯拉夫文、阿拉伯文等。 德国教师的工作态度堪称世界著名：认真、细 致、谨严、热心，对学生关怀备至，循循善诱。 正是在这些教师的严格训练下，季羡林克服重 重困难，以全优成绩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季羡 林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及瓦尔德施米特教授帮助 他修改论文的情景，这位教授对他的批评，使 他深深认识到“没有创见，不要写文章，否则 就是浪费纸张。有了创见写论文，也不要下笔 千言，离题万里。空洞的废话少说、不说为宜”。 — 名校改变人生 — 35 特 Feature 写 图为张朝阳拍过的耍酷写真集。 张朝阳谈起创业故事，最津津乐 道的一个段子是：“我当时特别火， 到了 1999 年像被摇滚歌星一样接 待到了深圳，听众 700 人当中的 一个人叫马化腾，他听了演讲之 后激动不已，回去做了 OICQ， 后来改为 QQ。” 创业者的名校烙印 代表人物：张朝阳、杨致远、田溯宁 清华时期的张朝阳是当之无愧的“学霸”， 匮乏的娱乐、单纯的心境以及宗教式的狂热让 念书成了他本科生活的唯一选择。也许是因为 他骨子里原本是不安分的，在考取李政道奖学 金后，张朝阳来到了麻省理工大学，开始恣意 地享受他的青春。 这所全球知名的理工院校有着与清华截 然不同的气质。它是如此地强调个性与创造力， 以至于这种创造力肆无忌惮得像一种恶搞：麻 省理工的学生曾多次把哈佛大学的大门焊死， 并偷偷修改了哈佛大学电子钟琴的程序，使其 奏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摇滚乐来。那时候的张朝 阳对诺贝尔奖都失去了兴趣，他的梦想是当一 名好莱坞的明星。 嬉皮士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硅谷” 的创业模式重新点燃了他对世俗生活的欲望。 1995年，在国内对互联网还一知半解的时候， 他注册了一个名叫爱特信的公司，它便是搜狐 前身。他说服了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主任、 倡导“数字化生存”的先驱尼葛洛庞帝和美国 风险投资家爱德华 • 罗伯特，融到了第一笔价 值 22 万美元资金。 直到现在，“硅谷”仍是所有创业者的 梦想之地，而斯坦福大学则是“硅谷”的“心 脏”。斯坦福出过诗人、运动员、政治家，但 最出名的是那些赚了大钱的企业家和工程师。 该校创立者利兰 •斯坦福夫妇宣称，这所大学 不是象牙塔，它致力于学生们的个人成功。 宽松的创业环境（斯坦福允许学生在任 何时候休学一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深 入骨髓的淘金梦让这里成了创业圣地。攻读电 子自动化设计，并在念博士时辍学的杨致远就 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创办了雅虎。 没有斯坦福就没有雅虎，或许也正是出 于这种感恩心态，杨致远在 2007 年向斯坦福 捐款7500万美元建设了以他为名的一座大楼。 另一位互联网大佬田溯宁在美国德州理 工大学学的是环境保护专业，每天研究关于“草 与羊”的问题。但他发现美国还有一些人大学 没毕业就去创业，乔布斯创造了苹果，戴尔创 造了计算机，他突然觉得学位没有那么重要， “正是在国外大学的环境中，我看到这些人， 他们大学也没有上完，但是做了对人类、对社 会非常有利的事情”。 36 特 Feature 写 公共知识分子的自由之路 代表人物：薛涌、薛蛮子 与斯坦福、哈佛不同，另一所美国名 校耶鲁对商业以及学术的态度是保守的。 这是美国人文教育的高地，也是公共知识 分子的摇篮。 公共知识分子、耶鲁毕业生薛涌本科 毕业于北京大学，但他认为是耶鲁改变了 自己的一生。 20 多年前，薛涌的妻子被耶鲁录取， 他去美国探亲。耶鲁对薛涌这个家属毫无 歧视，甚至有着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有了 医疗保险、图书馆借书卡，可以免费使用 健身房，还能旁听两门课，几乎和正式学 生没有太大差别。他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表 现，被教授看中，一路全额奖学金地读到 博士。“除了正常的奖学金外，学校还补 贴我学英语、学日语，甚至送我到日本留 学整整一年。” 耶鲁的学术氛围让薛涌对文化，尤其 是精英文化进行了热思考。他认为：“越 是精英的大学，越务虚不务实。全美大学生， 有20%以上选择商学院为自己的本科专业， 学历史文学的寥寥无几……但是耶鲁的学 生，选历史专业的竟达 15% 左右，高居第 一……商学这个专业在本科教育中根本不 存在。明摆着，这些精英将来是要统治世 界的。教育给他们的是价值观念、社会理想、 对未来的远见、对人类命运的关怀，而不 是怎么在那里数钱。” “中国天使投资第一人”薛蛮子则认 为自己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 “来自我的阅历、见识、学问和不大不小的成就”。 薛蛮子是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起步 的，交际圈也是在那里建立起来，因为勤工俭学， 他被孙正义和陆弘亮雇佣，他的同事是戏剧博士 赖声川。彼时，洪晃和当当网总裁俞渝也在美国 留学。他当时通过倒腾房地产已经积累了几百万 美元身家，这笔钱成了他的第一桶金。 薛蛮子数次登上国内杂志封面。创业家、天使投 资人、微博打拐发起人、公知领袖、慈善家…… 他的头衔还在不断加长，他的粉丝和反对者亦壁 垒分明 37 特 Feature 写 近年来，各类大学排行榜层出不穷，发布 者包括国际组织、政府、基金会、科研学术机 构、杂志等。榜单也变得更加多元化，从大学 综合排名到各学科排名，从全球排名到地区排 名，各项评分指标也日益丰富详细。在榜单上 的名次逐渐成为各大学名声的象征，越来越多 的学生在报考院校前，参考各类排行榜。 世界大学排名是根据各项科学研究和教 学等标准，以英文发表研究和学术论文， 针对相关大学在数据、报告、成就、声望等方 面进行数量化评鉴，再通过加权后形成的排 序。不同排名机构使用不同的标准和方式进行 排名，如上海交通大学的世界大学学术排名 （ARWU）考查了对大学所培养出的世界级杰出 毕业生的表现；《泰晤士高等教育》发布的 THE 世界大学排名比较注重研究指标，如研究 经费、论文引用及学术声望等；美国《新闻周 刊》世界大学 100 强排名，综合考虑了大学学 术水平和同行评议；QS 发布的世界大学排名 比较注重学术同行的评议。 —大学排行榜“值”多少— 38 特 Feature 写 “进榜”就表示大学“最好”吗？ 有学者曾比较研究大学排行榜发现，一 旦某大学跻身排行榜的前 10%，申请人数就会 出现 15% 的增长。除学费外，名次的提高还会 为大学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排名靠前的大学 能够得到更多的政府及私人资助。在教育体系 之外，大学排行榜甚至影响到了一些国家的移 民政策，想要技术移民某些国家，申请人需要 有权威排行榜前列高校的学位证书。 每年各类大学排行榜的变动都会引起关 注及争议。一些学者批评大学排行榜给大学 带来了巨大压力，过度追求名次甚至可能导 致大学弄虚作假、学术道德失范。标准化的 排名也会抹杀各大学的特色，令大学丢失自 己的传统与独特之处。欧洲大学协会批评称， 当前大部分排行榜没有给予人文与社会科学 学科足够的重视，考查论文和论文发表量大 部分也以英文为限，这对非英语国家的大学 来说并不公平。 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排名靠前的大 学也并非十全十美。例如乔治亚理工学院，该 校的工程学院是全美最优秀的工程学院之一， 但在《普林斯顿评论》的大学排行榜中，该校 也是十大最难得到教授帮助的院校之一。美国 纽约大学教育社会学与高等教育学教授弗洛伊 德 •海默克表示，各机构很难给某位老师的授 课质量打出分数，至于评价整所学校的授课质 量则更加困难。相比之下，考查科研成果就简 单许多。 学者认为，人们并未很好地利用大学排 行榜。有些学生在择校时只看排名，而不仔细 分析学校及专业是否适合自己。不过，如今的 高等教育已不只是一个公共产品，而是逐渐变 得商业化，大学与学生都需要排行榜这样一个 提供信息的工具，与其单纯地批评排行榜的缺 陷，不如有针对性地善用信息。 39 特 Feature 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