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消费文化语境下电视时尚频道对大众身体的规训——以上海电视台生活时尚频道为例

都市消费文化语境下电视时尚频道对大众身体的规训——以上海电视台生活时尚频道为例 都市消费文化语境下电视时尚频道对大众身体的规训 ——以上海电视台生活时尚频道为例 复旦大学 硕士学位论文 都市消费文化语境下电视时尚频道对大众身体的规训--以上 海电视台生活时尚频道为例 姓名:刘韵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新闻学 指导教师:张骏德 20080501中文摘要 世纪后期,身体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人们在不同的学科领域内反思身体 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当代身体地位的凸出具有复杂的社会经济与文化原因,本文 主要运用身体理论与消费主义文化理论研究电视时尚频道如何在消费主义文化 语境下建构身体、规训身体。论文围绕着“在消费主义文化语境下电视时尚频道 建构了怎样的身体话语、消费主义文化对身体的规训是怎样实施的、其背后隐含 的是怎样的权力关系这三个主要问题进行了深入论述。 本文分为四部分。第一章结合中国具体的社会文化环境探讨了消费主义文化 中的身体问题。第二章通过对样本进行的具体论述了电视时尚频道建构 的身 体形象、如何对身体进行规训及其背后所隐含的权力运作。第三章分析了电 视时 尚频道规训身体所采用的技术。第四章对消费主义文化中的身体进行了反思, 探 讨了消费主义对身体建构的积极作用和消极影响。 关键词: 消费主义文化身体规训 中图分类号: ., . : . , ’ . ,. ‘ .. . . : ,, : 引言 一、问题的提出 世纪后期,身体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身体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凸 显。事实上,关于身体的研究如今已成了显学,关于身体的讨论漫延在哲学、美 学、艺术学、社会学、文学理论、文化研究诸学科领域,成为学院研究、公众讨 论和生活实践的焦点之?。“身体政治、“身体诗学’’、“身体社会学、“身 体写作等新词语随之纷纷出笼,以致伊格尔顿说对身体的重要性的重新发现已 经成为新近的激进思想所取得的最可宝贵的成就之一。 身体地位的突出具有复杂的社会经济与文化原因。对此,以研究身体社会学 著名的美国社会学家特纳曾认为消费社会与消费文化的兴起是身体问题得以凸 显的最重要的原因。在当代消费社会,身体越来越成为现代人自我认同的核心, 即一个人是通过自己的身体感觉,而不是出身门第、政治立场、信仰归属、职业 特征等来确立自我意识与自我身份。当代中国的身体现状在某种程度上也呈现出 与特纳观点相符的特征和表现。与此相应,大众传媒对于身体的兴趣也表现得无 比强烈,时尚报刊、电视时尚频道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身体意象,传媒花费大量的 篇幅和时间来讨论饮食、健身、化妆、整容、塑身等,介绍如何使身体更健康、 更年轻、更美丽、更性感的知识和技术。在消费主义文化中,身体被视为未完成 的实体,需要从内到外不断加工、完善。 诞生于年的上海电视生活时尚频道其核心理念是“以自由、当代、精致、 优雅、前卫的时尚表情倡导优质生活’’。它力图告诉受众什么是优质生活以及应 秉持什么样的生活态度。在它建构的“优质生活里我们不难发现身体成为被着 生活质量的提力描绘与突出的对象,成为需要加以改变、呵护、控制的对象,升 更多的建立在对身体的规训之上。由此生发出来的问题是,打着“时尚标杆的 身体与电视时尚频道浓厚的消费主义文化之间有着怎样的关联在消费主义文 化语境下电视时尚频道建构了怎样的身体话语消费主义文化对身体的规训是 怎样实施的其背后隐含的是怎样的权力关系它对于当代社会中身体的建构 有着怎样的意义和影响 二、核心概念界定 一消费主义文化 英国学者迈克?费瑟斯通认为“消费文化顾名思义,即指消费社会的文化, 它基于这样个假设,即认为大众消费运动伴随着符号生产,日常体验和实践活 动的重新组织,“使用消费文化这个词是为了强调,商品世界及其结构化原则 对理解当代社会来说具有核心地位。这里有双层的含义:首先,就经济的文化维 度而言,符号化过程与物质产品的使用,体现的不仅是使用价值,而且还扮演者 ‘沟通者’的角色:其次,在文化产品的经济方面,文化产品与商品的供给、需 运作于生活方式领域之中, 求、资本积累、竞争及垄断的等市场原则一起, “遵循享乐主义、追逐眼前快感、培养自我表现的生活方式、发展自恋和自私的 人格类型,这一切都是消费文化所强调的内容。本文所使用的“消费主义文 化”正是基于上述理解。至于中国有没有产生消费主义文化的基础??消费社会, 有没有消费主义文化的具体表现,本文将在第一章进行较为详细的论述。 二身体 生物学上身体指的是我们的肉体,不含任何文化的意义。然而现实中物质的 身体又总是处处落在文化之中,人类学家马赛尔?莫斯就认为身体是被文化塑造 的,人的身体转化为文化符号是经过一种“身体技术而实现的,这种身体技术 是个体进入文化的社会化过程的重要手段,教会了人们如何在特定的社会中使用 自己的身体。福柯是将身体引入学术研究并引起广泛关注的思想家,他的“身体’’ 分为生理身体和社会身体,但在他的著作中这二者之间的用法显得模棱两可,福 柯探讨了实践是如何以最私人的方式对社会身体造成伤害,他证明了身体是 一个社会意义的接受器,身体不单是由话语给定的且是由话语建构的。道格拉斯 从人类学的角度阐述了人类身体实为社会整体的隐喻,是社会秩序最为合宜的意 向,社会身体框限了生理身体的认知与经验。 关于身体的相关论述都强调要从社会文化的境遇中来考察身体,身体不单是 一种生物实体,它还是一种社会和文化的建构,具有社会、文化和物质的三重属 性。因此本文所界定的身体也建立在这一认识基础上,身体不仅是自然的存在也 是话语的存在,不仅是一个可以被驯服、被规训的客体同时也是一个主体,身体 是自然和文化的双重产物,带有社会文化的深刻烙印。在本文中主要探讨的是消 费主义文化是如何通过电视时尚频道去影响身体的自我建构。 三规 “规训,意为“规范、“教训”,直接指涉个体行为,使个体行为合 乎先行设定的规范,由此而逐渐浸染人的思想,形塑人的德性。英译名是 ,具有纪律、教育、训练、校正、训诫等多种意义。 福柯在年出版《规训与惩罚》一书,他通过“谱系学”和“考古学” 对近代以来确立的“微观权力机制进行了揭示,从而使得“规训这一概 念获得了崭新的理论内涵,它被用以指近代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这既是 权力干预、训练和监视肉体的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因此它不会等同于一 种体制也不会等同于一种机构,而是一种权力类型,一种行使权力的轨道,它包 括一系列手段、技术、程序、应用层次、目标。它是一种权力“物理学’’或“权 力解剖学”,一种技术学。规训的目标不是增加人体的技能,也不是强化对人体 的征服,而是建立一种关系,以便造就驯顺而有用的身体。福柯认为规范化是这 种技术的核心特征。 福柯在《规训与惩罚》等一系列著作中,将身体与他的权力话语分析联在一 起,认为身体受到权力的严密规训,它直接卷入某种政治领域,权力关系直接 控 制、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他指出,身体既是权力所塑造的,又 被雇佣为维持权力的中心。因此没有什么比权力的运作更加具有物质性和身体性, 而权力不过是一系列的体制化话语,因为话语对有关一个对象可以言说的和不可 以言说的部分进行区分,并制定谁有权决定言说什么。 本文所运用的“规训一词吸取了福柯界定的“规训”一词的内涵,将它看 作一种权力实施的手段和技术,它不一定是以强制性方式作用于人的身体,更多 的时候它潜藏在社会文化中貌似“自然”的塑造人的身体。它依据来自外在的威 权为个体生命制定规则,关切“人应该怎样活着”的问题,而对“为什么这样活 着的问题避而不答。就本文所研讨的具体内容来说,主导消费主义的商家正是 这一权力的最终实施者,大众传媒则成了这一权力实施的具体工具,正是二者的 合谋使消费主义文化对大众身体的规训得以完成。 ? 三、文献综述及研究意义 一西方对身体的研究情况 目前在西方社会,身体研究是一个非常时髦的话题,并且渐渐形成了对身体 进行理论研究的高潮。其原因在《文化研究导论》一书中被归纳成三个方面。其 一,福柯著作的影响。他关注权力通过实践、话语和技术被烙印或铭刻在人的身 体上:其二,女性主义的兴起带来的影响。形形色色的女性主义认为,分析和测 试女性主义适宜性的出发点在于女性体验的特殊性;其三,消费文化加速了人的 身体的商品化。在接受和展示身体化的差异的基础上,创造出更加细致的地位分 明的等级秩序。 关于身体的研究在各个领域展开。 在哲学领域。从柏拉图开始人的自身就被分为成两个部分即意识和身体。这 种意识和身体对立的二元论思想在后来的发展中被延续,但其内容又有不同。在 柏拉图那里,是灵魂和身体的对立,柏拉图表现出对身体的敌意,他认为身体对 于知识、智慧来说是一个不可信赖的因素,是灵魂通往知识、智慧的障碍,在《高 尔吉亚篇》中他极力贬低身体,认为正是身体的欲望和需求导致了尘世间的 苦难 和罪恶,在《理想国》中他表达了对身体欲望满足感的轻视,在他眼里灵魂的快 乐足以压倒身体的满足。在灵魂与身体的对立中,灵魂取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身体则被贬低与被压抑。柏拉图的灵魂与身体对立的观点在新柏拉图主义者那 里被着重强调。笛卡儿也延续了意识战胜身体的观点,但这已经不是灵魂和身体 的对立而是心灵和身体的对立,心灵强调的是人的意识和思考能力,笛卡尔认为 主体的实质性标记是思考而不是身体,只有心灵的能力才能揭开知识和真理的秘 密,而身体的感知能力并不重要。如果在柏拉图那里身体是被刻意压抑、被贬斥 的对象,那在笛卡儿这里身体则在巨大的漠视中销声匿迹了,在柏拉图那里身体 还是个问题,而在笛卡儿这里身体已经不再是问题,心灵对知识的孜孜探求使理 性的地位逐步凸显,意识和身体的伦理关系转变成了意识和存在的工具关系。但 意识和身体对立的二元关系在尼采这儿发生了改变。尼采倡导回归肉体,解 构主 体,解放身体,释放久被束缚的激情,主张一切从身体出发,以身体为准绳,重新审 视历史。尼采主张用身体和动物性取代形而上学理性,认为身体就是产生整个人 类文明的机器。身体中永远流动的欲望激发出惊人的强力,推动着积极的生产活 动。在尼采这里,身体跳出了意识长期以来对它的操纵和控制,跳出了漫长的二 元叙事的传统,它不是取代或者颠倒了意识,而是根本就漠视意识。而福柯则将 尼采的身体一元论和决定论引入到社会层面上来思考,研究权力对于身体的生产 和控制,从而将身体的研究带进了一个新的领域,也从此引发了当代理论对于身 体研究的兴趣。 在社会学领域。尽管古典社会学受笛卡尔思想的影响,接受心灵/身体的二 元对立观念,把入界定为以心灵为根基的“社会性动物”,导致非躯体化,但古 典社会学没有彻底忽视身体,只不过把身体作为一种抽象的存在。古典社会学没 有把身体当作具有自身存在价值的领域加以研究,对于身体的关注是隐在的 而不 是显在的。它研究语言与意识,但是却不承认这些能力是身体化的。就此而言, 身体是缺席的。正如埃里亚斯说的,我们的语言与意识能力是内在地身 体化的,是身体的一部分,是受到身体限制的。古典社会学也忽视了人的能动性 的身体化,是身体使我们能够做出行动、卷入并改变日常生活之流。行动的人就 是行动的身体。近来的一些社会理论家已经尝试走出二元论方法。福柯与戈夫曼 是这方面的代表。他们对于把身体当作社会建构的现象加以研究的当代身体理论 而是以另外一种方产生了重大影响,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克服二元论方法, 法再 生产了二元论方法。社会建构论的身体观告诉我们许多关于社会如何建构塑造、 侵入身体并使身体具有意义的知识,但是它没有能够使我们知道身体是什么,它 为什么能够承担如此重大的社会意义。因此,社会建构论并不完全令人满意。说 身体是社会建构的产物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们身体的特殊性。特纳 认为,我们仍然需要一种基础主义的身体观。我们应该首先把身体看作一个不可 还原为直接的社会过程和生活分化的物质的、生理的、生物学的现象。社会关系 可能深刻地影响身体的发展,比如形状大小、如何看、如何听、如何闻等等,但 是身体不能被这些关系完全解释。身体是被社会塑造的,但是它们依然是物质的、 生物的实体。 对于身体的研究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女性主义者对女性身体的研究。当代的女 权主义思想在重建社会理论议程上的身体、性别、性征等问题方面扮演了一个重 要的角色,这些女权主义批评置疑了经典社会理论中的这种习惯性区分:自然和 文化的区分,尤其是置疑了这样一种比较式观点:男人是文化性的,而女人则是 自然的。女权主义理论之所以对当代身体理论而言是根本性的,就是因为女性主 义运动将生物、性别、性征这三者之间的关系问题化了。一些女权主义者重新审 视斯宾诺莎的观点:身体不是被动听命于心灵的,而是人类行为的基础。新的身 体观认为,身体不是天赋给定的,它既是能指,又是所指,即是历史偶然的,又 是社会造就的。格罗斯认为,忽略身体的物质性是理性统治的条件,虽然理性并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强调“性别差异就像阶级和种族差异一样,是身体的差异, “身体必须被重新接受为不是对立于文化而是文化的杰出部分。很多女权主 义者,尤其是后现代女权主义者,借鉴福柯的权力理论分析施加在妇女身体上的 各种文化现象,认为这是父权制权力的体现。 而当消费社会与消费文化在西方出现后,众多学者又把对身体的研究置于消 身体表现出同以往社会不同的表征。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波德费社会情境下, 里亚 的研究,他探讨了作为资本的身体的实践和作为偶像的身体的实践,指出身体和 物品构成了一个同质的符号网络,在抽象化的基础上交换含义并相互赋值,在波 德里亚眼里身体获得了与商品同质的符号化意义。 身体研究的两种最主要的方法分别是自然主义与社会建构主义。自然主义的 方法把身体理论化为社会的上层建筑得以从中产生的生物学基础,社会来自躯体 并受到躯体的制约。这种观念有漫长的历史,而且依然影响当代的社会学家对于 躯体的理解。社会建构理论把身体的意义、重要性甚至于身体的存在都当作是社 会现象。身体不是社会的自然基础,相反是社会力量与社会关系的结果。 二国内对身体的研究状况 笔者重点搜索了年以来核心期刊上有关身体的研究文章,国内对身体的 研究也从多个面向展开。但鉴于本文是将身体纳入到消费主义文化语境中进行考 察,因而在搜集文献时也主要考察类似文献,搜索关键词为“身体、“消费文 化’’或“消费社会’’、“消费主义文化,共得到相关文献篇。 诸多学者从美学上对当代身体文化进行了考察。.如程世波的《“日常生活审 美化”批判中的身体视角及其难题》指出当身体已成为日常生活审美化 诉求的中心时,对日常生活审美化的研究还缺乏身体的视角;朱春英在《第三只 眼看消费时代的身体美学》里梳理了中国历代身体审美观的变迁,指出 了身体的审美观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而处于消费社会中的身体既是一种审美生 产也是一种审美消费;毛崇杰的《后现代美学转向??日常生活审美化与身体美 学》指出与后现代美学相关的身体美学呈现出分裂状态,人的身体在美 学上的解放基于劳动解放,而走向市场的“身体与回归合乎人的本质的身体成 为当前尖锐的身体美学悖论;金丹元的《后现代消费语境下当代身体文化的 审美 观照与理性超越》则具体分析了身体审美文化的特征和表现并剖析了其后隐藏的 价值指向。’ 从社会学角度考察身体,身体成为社会构建的对象,身体被看作社会性身体, 它处于主体性与客体性的纠结中。王宗礼、海云志的《沉默与反抗:关于身体的 社会建构》就从社会学的视角出发,逐一探讨身体的多重属性,对身体的 认同、规训、身体消费、身体体现和规划等几个方面的问题,从而揭示身体反抗 梅琼林在《视觉文化转向与身体表达的困境》里指压抑和异化的历史状态: 出当 代政治、经济权力借助视像化传媒对身体完成了一个内在的驯化过程,这个内在 驯化过程也是人们把身体投入消费的过程,其结果是使身体在感性快乐之中深刻 地被权力所控制,被资本所渗透,被物所异化。 将身体与消费文化联系的相关文献里,身体成为消费文化的表征之一,王岳 川在《东方消费主义话语中的文化透视》中分析了消费主义“身体扩 张与全球同质化潜在逻辑之间的勾连,身体意识的变迁不再仅仅是传统与现代的 问题而且是一个与后殖民主义互相缠绕的问题;彭逸林的《对消费社会身体 景观 的文化反思》将后现代主义的艺术作品与消费社会的日常广告景观进行对比阐 释,通过对消费社会身体景观的文化反思诠释后现代文化思潮; 身体是自我实现之所,也是文化实践的核心领域,身体书写是中国文学实践 的重要内容,陈彦在《从“反抗的身体’’到“享乐的身体”》一文中梳 理了百年中国文学的“身体话语实践历史,指出关于身体的文学写作已经从理 性束缚中挣脱出来,身体在在消费主义鼓动下正从个性主义思想的实践领域蜕变 东风在《“下半身”崇拜与消费主义时代的文化症候》 为享乐主义的跑马场;陶 一文从一本《下半身》诗歌刊物的创刊理论宣言分析了其文化姿态所隐 含的身体观念、文学观念以及文化观念,指出下半身写作可以被理解为是中国传 统文化和极左时代禁欲文化不正常的身体观念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颠倒的、恶性 的表现。 将女性身体放置于女性主义中进行考察是身体研究的重要部分,章立明在 《身体消费与性别本质主义》一文中指出身体消费不仅是一种经济现象 也是一种性别文化现象,此种身体消费是男性眼光和价值取向对女性身体的支 配;杨敏在《美丽背后的阴谋??女性杂志批判》一文中通过对女性时 尚杂志的文本解读,剖析了其作为大众传媒与商业合谋、以美丽为幌子实现商品 推介的消费主义策略,并揭示了女性时尚杂志站在男权文化的立场,通过固定男 女两性的传统性别身体形象来阻挠女性冲击社会等级;林树明的《消费文化中的 女性身体》则采用新的视角指出消费文化虽有进一步物化女性身体的嫌 疑,但它也将女性身体从传统文化中解放出来,比之过往,女性身体的主体性得 以加强。 从所搜集的文献来看,国内对于消费文化中的身体的研究一是对西方已有消 费社会身体理论的介绍、阐释与归类,二是利用西方消费社会身体理论框架诠释、 批判本土目前的身体现象。总的来说,学者们对消费主义文化中的身体研究多以 社会中的身体现象作为分析蓝本,鲜有将消费主义文化、身体、大众传媒三者结 合起来的研究。虽然也有一些学者在研究时尚杂志时对消费主义文化中的身体建 构进行了初步探讨,但往往采用的是女性主义视角。而本文将以电视时尚频道作 为分析对象,选取上海生活时尚频道作为分析文本,探讨在消费主义文化语 境下 电视传媒对身体的建构和规训如何进行,同时,本文摒弃了国内身体研究的单一 视角,而采用多学科视域相结合的方法去解读电视传媒的身体话语,力图更全面、 更深入的解读电视传媒中的身体图景。 四、研究方法 本文以上海生活时尚频道作为分析对象,锁定其与身体建构相关的节目,将之列为分析文本。笔者主要选取了年《超级模特》、《国际时尚前沿》、《风 尚东方》、《生活全接触》、《鲜风》、《人气美食》、《美丽中国》、《今日印象》、《新 食尚》档节目。对于日播节目《鲜风》、《人气美食》、《今日印象》、《新食尚》、 《生活全接触》按照每月日和日抽取样本,一年下来共计个样本;对于 周播节目《超级模特》、《风尚东方》按照每月第二周播出的节目抽取,共计 个样本;对于在周周五播出的节目《国际时尚前沿》按照每月第二周周三播 出的节目抽取,共计个样本。 在研究方法上,本文主要运用了符号学分析和话语分析,一方面通过考察样 本中身体的符号化是如何运作、如何为身体赋予意义的,另一方面透过表面的话 语形式,从社会学、文化研究、传播学、心理学等多学科角度揭示语言、权力和 意识形态是如何建构消费文化中的身体。 第一章消费主义文化视野中的身体 第一节消费主义文化与中国都市电视时尚频道 一、当代中国的消费主义文化 “消费不是一个消费社会才出现的名词,从人类开始有意识的对物品的使用 和消耗开始,消费活动就开始了’’,按照雷蒙?威廉斯的说法,消费有“摧毁、 用光、浪费、耗尽之义,这里的消费针对的是物体的使用价值,但是当西方资 本主义进入消费社会阶段后,消费的文化内涵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波德里亚在《物的体系》里认为消费社会的消费是在具有某种程度连贯性的 话语中所呈现的所有物品和信息的真实总体性,因而有意义的消费是一种系统化 合理的满足生存实际需要的消费与占有符号价值的的符号操作行为。因此, 消费 分属于各自不同的生活伦理、观念和价值系统。英国学者迈克?费瑟斯通如此概 括消费主义文化的定义,他说:“消费主义文化顾名思义,即指消费社会的文化, 它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即认为大众消费运动伴随着符号生产、日常体验和实践活 动的重新组织,“遵循享乐主义、追逐眼前的快感、培养自我表现的生活方式、 发展自恋和自私的人格类型,这一切都是消费主义文化所强调的内容肿。迈克?费 瑟斯通进一步明确了消费主义文化的主旨和运用的情景??“使用消费主义文化 这个词是为了强调,商品世界及其结构化原则对理解当代社会来说具有核心地 位。这里有双层的含义:首先,就经济的文化维度而言,符号化过程与物质产品 的使用,体现的不仅是使用价值,而且还扮演者‘沟通者’的角色;其次,在文 化产品的经济方面,文化产品与商品的供给、需求、资本积累、竞争及垄断等市 场原则一起,运作于生活方式领域之中。’’。由此可见,这种消费主义文化是 指将消费作为意义来源所组织的一种生活方式,并且消费有时候成为合法性意义 的唯一来源。人们消费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生存的物质需求,而是在不断追求被 制造出来、被刺激起来的欲望的满足,从而陷入了对商品符号象征意义的占有和 争夺的泥潭。 消费主义文化是西方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而出现的产物。其源头可以追溯到 十八世纪的英国中产阶级,当时的广告、百货商店、度假胜地、大众娱乐及闲暇 等发展,被看作是消费主义文化的起源,而由苏珊、埃文、贝尔等学者的研究可 见,美国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就已初露消费主义文化的发展迹象:广告、电影、 时尚和化妆品生产、交相传阅的大众小报、杂志和体育运动,使得众多的新品味、 新秉性、新体验和新理想广泛传播开来。西方学界普遍认为,随着西方社会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后工业化的高速发展,西方发达国家在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 形成消费社会,这一时期,科学技术的进步使西方社会的工业生产的能力和规模 都大大扩张,消费品已经达到丰裕的程度,商品生产甚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过剩 现象。但资本的扩张性依想方设法要推动商品的生产和销售。资本集团发现, 将商品赋予更多更丰富的文化意义,同时借助传媒不断知道和激发新的消费欲 望,可以促使商品的生产和销售进行一次次完美的循环。 同时,为适应商品大规模生产与消费的需要,西方传统的禁欲主义和新教伦 理思想开始解体,人们的消费观念产生了变化,“因为消费领域的刺激无时无刻 不在强调这种新的生活观念:劳动和积累本身并不是目的,仅仅是进行消费和炫 耀的手段,现实的享乐才是人生追求的最大目标”。人们购买商品更注重商品 对于身份、地位和声望的象征意义,人们“日益为了形象和符号本身而消费形象 和符号,却不是为了它们的‘实用’,或者为了它们可能象征着更深层的价值而 消费它们加。消费就这样从一种单纯的经济行为演变为一种社会行为和文化形 态。 了解了消费主义文化的含义及其产生的背景后,我们再将视线转向中国。中 国目前进入消费社会了吗中国目前有没有消费主义文化的存在呢 在我看来,鉴于中国国情的复杂,贸然认为中国已经进入了消费社会的结论 显得武断而轻率,但也不能因此断言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到消费主义文 化的影子。经济与政治基础可以催生相应的社会文化,但文化自身也具有主体性。 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文化,它的传播并不一定要依赖于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同 步,对一种文化的认同更多基于个人欲望和自我认同。因此,消费主义价值观念 不仅仅是社会经济水平发展到高水平时自然而然产生的结果,它也可以是文化灌 输的结果,而大众传媒在其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中国在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经济高速发展,市场从“卖方市场” 向“买方市场’’过渡,商品日渐丰盛。尤其是东部地区发展突飞猛进,一些大都 市在基础设施、商业贸易和市民日常生活方面已经初具消费社会的特征。中国经 济的发展直接影响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消费观念,为消费主义文化的出现奠定 了经济基础。而改革开放以及传媒的发展又使各种外来文化思潮在中国的传播找 到了突破口,直接影响了此前单一社会意识形态的威权地位,为消费主义文化的 产生发展预留了足够的空间。 但由于中国经济区域和城乡之间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消费主义文化的表 征主要集中在经济发达地区,即使在发达地区也存在消费主义文化与中国传统文 化的冲突和纠结。对于欠发达地区来说,则更多的是处于大众传媒的消费主义文 化话语的包围中,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超前消费的现象。 尽管中国没有进入消费社会,也没有进入“消费主义文化时代,但消费主 义文化的身影在中国的出现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对当代中国社会状况进行研究的 学者,在消费主义文化问题上也逐步形成共识。陈昕在《救赎与消费??当代中 国日常生活中的消费主义》一书的结尾得出这样的结论:“中国城乡出现消费主 义生活方式不是必然与经济因素联系着的。消费主义生活方式由西方发达国家扩 散到中国城市并最终渗透到传统乡村社会是以文化主导权的方式实现的;意识形 态的话语转变和商品符号象征意义在消费主义生活方式向中国城乡的扩散过程 中担负着主要推动作用。”儿美国加州大学人类学系教授阎云翔说: “中国大众 媒体陷入关于新消费主义的讨论一点也不奇怪。在理论水平上,对超前消费和高 消费主义的兴起看消费的批评在讨论中占统治地位。然而在现实的水平上, 来是 不可阻挡的潮流。’’ 二、消费主义文化与电视时尚频道 在上文中我们已谈到,作为一种文化类型的消费主义文化,本身也具有主体 性。即使中国没有进入消费社会,但在社会经济发展的基础上,它借助大众传媒 进行消费主义文化观念的灌输,使消费主义文化日渐融入国人的价值体系。很难 想象,如果没有大众传媒尤其是以传播时尚为主旨的大众传媒的存在,商品的符 号价值该怎样向公众阐述它们的意义,消费者有限的欲望与商品生产所需要 的无 止境的欲求之间又怎样勾连 在西方,当消费社会将经济的发展更多的依托于文化,从工业社会对“自然 的征服到后工业社会对“文化’’的征服,或者说当购买商品从专注于其使用价值 到迷恋其符号价值、消费功能时,大众传媒为适应社会经济的转型,同时也为了 自身商业化运作的需要,其传播的内容重心就发生了转移。“新闻报道的重点和 主题已经从原来的经济、政治、教育国防事务等传统内容,逐步转向了生活方式、 著名人物、娱乐、丑闻等方面,而且“全球的大众传播内容都在向消费主义靠 拢,即传媒着眼于公众物质消费和精神消费的创造,在传播中重视对物的符号意 义的强调及其所营造的‘消费社会’的氛围川。 当中国被逐渐纳入经济全球化后,西方传媒的消费主义倾向也同样体现在国 内大众传媒的内容制作上。 为了“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 处落户,到处创业,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 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了世界性的了??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 供世界各地消费”?。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中,西方资本在中国开始了扩张之路, 西方跨国公司在中国的蓬勃发展,不仅给中国带来了更丰富的消费品,也带来了它们的消费主义文化。 而国内自身对社会经济发展的要求、以消费带动国民生产的一系列政策,以 及传媒自身商业化运作的需求,更进一步加强了国内大众传媒传播消费主义文化 的合理性与合法性。 大众传媒与消费主义文化形成了共谋关系,这种关系得以形成的基础在于大 众传媒的性质和传播特点符合消费主义文化传播的要求。 作为话语建构主要工具的大众传媒在商家的主导下生产着消费主义 一方面, 文化的话语。对消费主义文化来说,它的目标就是指向大众的消费,需要不断的 争取更多的受众,在此过程中,商品意义的构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过程,同时还 要不断创造出新的消费欲望和观念,以此来促进生产的扩张和利润的获取。而这 种意义的形成以及新的消费欲望的产生更多的是引导和传播的结果:为了追求所 谓的高品位、高质量生活以及突出自己的个性,人们被层出不穷的商品不断驱赶 着,即使是经济收入并不宽裕的普通民众,也会在消费主义文化的感召之下 无视 自身经济能力而积极主动的加入采购者或欲购者的行列。而大众传媒就是商品构 建意义及传播意义的载体,它负责向大众宣传消费品和消费观念。消费主义文化 通过大众传媒的扩散,不仅带来消费观念与消费模式的改变,还带来人们对社会 认识的方式和思维模式的变化。 另一方面,消费主义文化对大众传媒的浸染,为遵循商业逻辑生产的大众传 媒带来了更多的广告收入和资金投入。在商业利润的刺激下,大众传媒积极逢迎 消费主义文化,积极建构消费主义意识形态。 那些专以传播时尚为主旨的传媒更是集中体现了大众传媒与消费主义文化 的共谋。在电视时尚频道出现以前,消费主义文化传播的主要载体是广告,但当 商品日益丰盛,仅靠广告来推行消费主义文化已远远不够。于是,更专业的电视 时尚频道适逢其时,它们专注于入的衣食住行,从全方位构建现代消费方式和消 费观念。这些打着“时尚标杆的电视时尚频道无一不充满消费主义文化气息, 将“时尚与“消费主义文化联姻,正是电视时尚频道的价值经营哲学。 时尚与消费主义文化有着天然的密切关系。 首先,从社会层面上看。时尚古来有之,西美尔将它看作“阶级分野的产物’’, 认为它与荣誉一样起初都是等级性的,它的产生是为了维护某个特定利益群体的 特殊附加值,比如,上层阶级为了彰显自己的特殊身份而缔造和追逐某种时尚以 此巩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因此,时尚具有“相同与“差异纠结的特点,一 方面意味着结交相同身份、地位和价值观的人,另一方面意味着与这个群体之外 的人保持距离和差异。时尚往往以对某种物的消费和占有来体现,这样时尚就与 消费中的物紧紧相连。美国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凡勃伦就在《有闲阶级论》中揭 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以“物”的炫耀为特征的消费生活方式,将流行时尚推上了消 费文化的历史舞台。可见,时尚中的对物的消费已经脱离了物的使用价值,而与 消费主义文化中商品扮演的“沟通者”角色相差无几了。既然时尚中的物和消费 主义文化中的商品都可以是符号,那么消费主义文化中符号化了的商品自然可以 被推上时尚的前沿。 其次,从时尚的模仿心理和消费主义文化的经济基础来看。时尚虽然具有“差 异性的内部要求,但不可能绝对的隔离外界对它的窥探和模仿,当这种模仿蔚 然成风时,缔造这种时尚的阶层或群体就会开始放弃,而较低的阶层或其它群体 则逐渐接受和掌握,这样时尚最后被完全大众化。因此,西美尔认为社会时尚的 本质在于“总是只有群体的一部分在搞时尚,但是,整体则处在通往时尚的道路 上。时尚不是永恒的,而是总在发生变化的。川时尚的这种社会模仿心理被商 在商品充裕的消费社会里,为推销大量生产线上的复制品,商家家加以利用, 必 须先将商品推上时尚的舞台,赋予其种种文化内涵,赢得追赶时尚潮流人群的亲 睐,再转而购买其产品。所以,制造时尚和虚假需要是消费主义文化的主要内容 之一,其目的在于推销商品。罗兰?巴特在研究服装时尚时就指出,所谓时尚“是 由生产集团为促进服装的加速转换所维系的消费逻辑”坩。 “身体是时尚倾诉的对象,“时尚关乎身体:它依身体而制造,借身体以推 广,并由身体来穿戴”,”正是基于时尚与消费主义文化之间隐秘的勾连,电视时 尚频道主导的时尚自然处处带着消费主义文化的印迹。电视时尚频道把商品符号 化,将之列为时尚,并将其作为最平常的文化、最确切的通向个人幸福的道路和 高质量生活的标志。 第二节消费主义文化中身体的凸显 一、中国社会文化中的身体问题 人的存在首先是以人的身体存在为标志的,但人的身体并不等同于动物的肉 体,因为在人的身体上烙刻了社会文化内容,也正因为如此,法国现象学家梅 洛?庞蒂才说“世界的问题,可以从身体的问题开始”。 在中国,对身体的认识随着时代的变迁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我们可以将历史 分成四个时期去梳理中国的身体问题。这样的划分并没有严格的时间节点,主要 依据的是在不同年代或社会里身体意识的大概走向。 一传统社会 中国古典的身体理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因子,儒家、道家以及作为舶来 品的佛教的思想都深深影响了中国人的身体意识。 远古时期,对身体的关注自然是对生理身体的治理。《黄帝内经》就是这样 一本关注生理身体的专著,它的成就不仅在于体现了对生理身体的医学认识,更 重要的在于它突破了人们对世界与自我关系的认识。正如蔡璧名所言:“就《内 经》所代表的思想传统而言,它的确也在‘枢轴时代’历经了从‘巫’到‘医’ 的关键性‘突破’。自此之后,中国传统对身体与自然的探索迈向一个新的纪元; 不仅‘认识自我’成为可以透过理性探讨的对象, ‘照顾自我’的理想,也成为 实践上的可能。但是,以《黄帝内经》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医学??中医?? 其阴阳五行之说在后来的发展中逐渐染上了迷信的色彩。 中国的道家也同样关注身体,从某种程度上道家对身体的关注达到了古代时 期登峰造极的地步。它不仅将传统的养生术理论化系统化,而且还拓展了关于身 体的想象空间,创造了“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于四海之 外”的仙人形象,这也成为道教身体修行的最高理性。道家对养生的极度重视导 致了一系列方术迷信的产生,并获得了上层阶级的青睐。 儒家也重视身体,但与道家重视身体的出发点不同。道家关注的是个人身体 的保养及修行,更强调身体的生理属性,体现出身体的“属己性,而儒家则更 多的将身体放置于社会中,体现出身体的“非己属性”。如“身体发肤,受之父 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便是将身体视为父母之物,保护自己身体的出发点在 于“孝’’,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更是将身体的举动 纳入了“礼的规范??“儒家将人的身体视为一个实践价值规范的场域。从这 个角度看来, 儒家的‘礼’学,可以视为对身体在空间的适当展现所设定的一 套规范’’.憎。这种规范一旦上升到统治阶层的统治手段,作为“三纲”被固化下 来后,身体的“非属己性就被固化了,且获得了它的合法地位。最高统治者皇 帝对所有臣民的身体有着绝对的支配权,父亲对子女、丈夫对妻子的身体也拥有 支配权。“三纲”在实践过程中对生理身体的贬抑达到了极点。它要求“存天理, 灭人欲”,以至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其中彰显了儒教的身体逻辑:生理 身体与社会身体的两极化??参与社会运作构成社会秩序的社会身体得到了极 大的肯定,而属于个体的拥有种种欲望的生理身体则处于被贬抑的地位。 作为宗教之一的佛教对身体也持一种贬抑态度,其禁欲主义就是对身体的直 接规范,除此之外,佛教的“来世说’’和“报应说以对身体的惩罚来约束人的 行为举止,要求身体不仅要在现世承受约束,而且在来世也要承受相应的报应。 在中国传统社会,儒道佛教的身体意识成为国人身体塑造和实践的哲学指导,尤 其是儒教的身体意识。统治阶级对儒教的收编、改造和利用使得儒教的身体观成 为主导民众身体观的意识形态。总体来讲,传统社会的身体是受贬抑的身体,它 被置于“礼教中受到重重禁锢与压抑,成为统治者彰显权力的对象,这样的身 体史是身体失去自主性的历史,是身体处于黑暗中的历史。 二革命时列 这一时期主要是从清朝末年的社会动荡开始到建国,其间经历了西方列强对 中国的入侵、维新变法、辛亥革命、五四运动、中华民国革命。 清朝末年,传统身体意识因西方列强的入侵受到了冲击。“东亚病夫”的耻 辱让中国一批优秀的知识分子认识到生理身体的重要,国民生理身体素质的提升 和国家兴亡联系在一起,严复就“详述了使中国摆脱鸦片祸害和缠足恶习的必要 性,以及有必要扭转中国人对身体健康的价值的看法?。提倡女性不缠足是这 一时期身体解放的最突出表现,康有为就在家乡创办了第一个不缠足会。但是也 正如众多研究者指出的那样,这一时期对个人生理身体的重视实际上还是传统社 会身体意识的变形和延续,即身体并没有获得自主性,而是从“忠君之体”衍变 成了“国体”,从而与“民族、“国家的兴亡紧紧相连。 辛亥革命削弱了君权,但传统的父权和夫权依旧根深蒂固,中国的社会现实 并没有太大改变。为改变现状,必须从人的解放着手,此后五四时期兴起的启蒙 运动便着眼于“人的觉醒”,而身体的解放则首当其冲。人的觉醒需要将身体从 “三纲五常’’中解脱出来,从传统的家庭中解放出来,要摆脱他人对“我身体 的支配权。在这一时期,身体的“属己性”得到了最大的彰显,年轻人在这一思 潮中纷纷走出大家族,导致了中国现代第一次大规模的社会身体管理上的变革。 随后而来的由中国共产党发起的革命则将五四时期追求的身体“属己性”推 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它一方面延续了五四身体解放的课题,要将个体从传统家庭 中解放出来。求得身体的“属己性”是革命的目标,但由于在追求身体“属己性” 的过程中革命者的身体处于政权的威胁中,时时面临被伤害与被毁灭的危险,因 此,革命要求革命者具有“献身”精神,要为所属阶级的集体利益抛弃对自己身 体的所有权。在革命中,身体的“属己性成了美好的理想,成为了革命奋斗的 目标,因此身体依旧是一个社会问题和阶级问题。对于革命者而言,越多的消灭 自己的个性,越将自己融入所属阶级群体中,就越能获得集体的不朽性和身体的 高尚性。 在革命时期,整体的身体意识与国家意识缠绕在一起,在这种特殊的时代氛 围中,身体不完全是自己的所有物,革命中始终包含着身体解放与身体压抑的两 重性,它需要利用身体的反抗来进行革命,又需要通过对身体的压抑来实现革命 对身体的最有效的利用,在这种身体的“属己性”与“属他性的纠葛与实践中, 革命信念与阶级意识成了主宰革“属他性被放大,身体完全属于革命集体, 命 者身体的意识形态。 三建国后 新成立的国家给广大老百姓带来了生活上的好转,身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 放,但阶级意识、革命意识依旧占据着主导位置,政府帮助百姓翻了身,政府也 需要百姓保护翻身成果,同时还要面对百废待兴的局面。于是,国家的新建并没 有带来身体的绝对自主,也没有解放人的个性,身体重新被纳入到了另一个管理 体系,它的归宿依旧是阶级。在这种高度政治化时代,身体也被政治化,从穿 衣 打扮到一言一行,身体的表现无不与政治相关联。“革命正义取代传统伦理,掌 控了中国人的日常生活,表现个人‘身体/感性’诉求的人性内容被作为资产阶级 题材打入禁区。 文化大革命是对个人身体实行全面专政的时代。虽然革命是为了革“封资修 的命,可落脚点却是在身体上。因为思想是以身体为物质基础的,它看不着也摸 不到,于是惩罚就落到了身体上,身体再次成为革命的对象,成为灵魂得以“净 化的课堂。阴阳头、监禁、劳动改造、开批斗大会、游街示众、剪辫子等等, 都是通过惩罚身体达到“精神变革”的方式。身体完全失去了自主性,沦为政治 符号。 : 四改革开放 建国之后,中国社会发展进程经历了两次转折:第一次是以十一届三中全会 为标志,从一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转变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第二次 是以年邓小平视察南方进行的讲话和党的十四大召开为契机,从经济时 代转变到市场经济时代。 这一时期,现代化成为社会发展的主题。经济、社会的变革构成了社会心理 嬗变的时代背景。在价值观上,开始强调现实与个人利益,从注重集体向注重个 体转化;在社会心态上,从封闭走向开放,从单一走向多样;在文化层面上,新 一轮思想解放风潮推动了人的解放要求,入的个性化诉求得以彰显。伴随着如许 变革,身体也在经历种种“遮蔽与禁锢之后,重新成为张扬个人生命诉求的文化 实践领域”恐,尤其是在年代,当消费主义文化袭来,人的身体几乎完全从长 期的政治和道德意识形态中解放出来,身体的欲望、本能、无意识等等都找到了 它们的现世出口。被压追、被压抑、被禁锢的身体终于在消费主义文化浪潮中凸 显出来。 二、消费主义文化中的身体 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在经济、政治上的变革,促成了广大民众在价值观念 上的变革,而“世俗化就是其最鲜明的特色。“世俗化 指的是人们更关注现实生活的倾向,它有两方面的基本含义,一是随着科学的发展,普遍主义和理性原则取代神学教条,二是指一种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注重 现实的善的生活,而不是祈求来世的生活。从社会学意义上看,世俗化是现代化 的重要标志,是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的尺度。船中国民众在“世俗化过 程 中对政治的热情减弱,整个社会的文化价值结构开始以“经济一商业”为主导, “把现实活动的基本目标落实到物质生活积累和占有的过程中,落实到直接具体 的日常享受之上”捌,与此相适应,以满足感性为主旨的大众文化在略微放松的 政治环境中凭借媒体的扩张和发展迅速成长,消费主义文化也借此得生长的 空间,到年代末,中国都市里日常生活的消费主义文化倾向以及传媒内容的消 费主义倾向已成不争的事实。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世界中,众多商品与身体息息相关:美容护肤、卫生用品、 药品、食品、衣服、饰品等等;也有众多的围绕着身体的服务机构:美容院、健 身中心、减肥中心、整形中心、餐饮中心等等。正如波德里亚所说“在消费的全 套装备中,有一种比其他一切都更美丽、更珍贵、更光彩夺目的物品??它比负 载了全部内涵的汽车还要负载了更沉重的内涵。这便是身体。刀箱科恩也表达了 类似的看法,他说:“我们的时代是一个痴迷于青春、健康和肉体之美的时代。 电视、电影、占主导地位的可视媒体坚持不懈地昭告人们要铭记在心:优雅 自然 的身体和美丽四射的面庞上露出的带酒窝的微笑是开启幸福,甚至是开启幸福实 质的钥匙。”身体己成为消费主义文化中最重要的景观,身体已越来越成为一 个被建构的对象。在消费文化中,身体的羞耻感、罪恶感消失了,它堂而皇之的 走向前台展示着它的种种可变性。 在消费社会中,商品的符号化是商品生产和推销的重要逻辑,一切围绕着身 体生产的商品甚至身体本身都在这种逻辑指导下被符号化。身体被重新整合,成 为符号化的商品,具有了交换价值和功用性,这种身体与日常生活中最基础的“吃 喝拉撤的身体越来越远。在消费文化中,“身体被娱乐及享乐主义效益的标准 化原则,一种直接与一个生产及指导性消费的社会编码规则及标准相联系的工具 约束着,“人们管理自己的身体,把它当作一种遗产来照料,当作社会地位能 指之一来操纵。因此,“身体变成了最美的关切之物,对它进行自恋式的投入”, “这种自恋式的投入,就是把身体当作一座有待开发的矿藏一样进行‘温柔的’ 开发,以使它在时尚市场上,表现出幸福、健康、美丽、特定的动物性的可见 符 号。在此定义上,身体只是心理能拥有的操纵的消费的那些物品中最美丽的一 个一。盯 在身体成为最美丽的消费品的过程中,电视时尚频道作为时尚文化的制作和 传播者,其主要的工作就是围绕着身体做文章,着眼于身体的符号化过程,赋予 身体更丰富的社会文化内涵。除去广告强有力的攻势之外,电视时尚频道以专注 于身体消费的各个栏目和节目,一方面为受众定义出美丽的标准、化妆的潮流、 健康的饮食、服饰潮流、娱乐方式等等,使人们在消费的时候重塑自己的身体, 为身体贴上健康、美丽、风情、性感、时尚、有个性、有地位等等系列的标签, 另一方面,在刺激消费的驱动下不断培植人们关于身体的欲望,这直接表现为对 各种物品的消费欲望,使身体得到不断的投入,包括经济的投入和感情上的投入。 电视时尚频道传播的身体观念落实到实践中就是人们“通过有效的躯体维护,在 化妆品工业、美的工业、健身工业、休闲工业等的帮助下,来与皱纹、肌肉 松弛、 脱发等伴随老年化出现的现象进行斗争’’器,来缩小自己与标准化身体的差距, 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身份。“这一过程的实质是,我们的身体在主 动地接受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