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仙妻与民众理想的高扬——浅谈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的仙妻情结

【doc】仙妻与民众理想的高扬——浅谈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的仙妻情结 仙妻与民众理想的高扬——浅谈满族人仙 婚配故事中的仙妻情结 甘肃民族研究2009年第2期 仙妻与民众理想的高扬 浅谈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的仙妻情结 马雄 在笔者所掌握的三百七十多则满族民间故事中,有这样一类故事,其情节结构基本框架大体是这 样的: ?这类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都是勤劳穷苦的农村青年,因为某种机遇或做了某件善事(如救了某种 动物或植物),这种动物或植物都会报答年轻人的恩情.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或是人间修炼而成的仙女,或是动物(多为梅花鹿),植物(多为人参,莲花) 修炼而成的仙人,她们向往人间的生活或是被男青年的行为所打动,亦或是报答男青年的恩情,主动与 青年男子婚配成亲.有的在男青年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为主人公做饭或解决其它难题,使男主人公的 生活状况得到改善.但是,更多的情况是女主人公直接找上门来,要求与男青年生活在一起. ?最终,年轻人与这种神物化作的仙女结为夫妻,有些故事还加进了夫妻二人与邪恶势力作斗争 或仙妻救夫的情节. 这类故事在笔者所掌握地满族民间故事中的比例很大,而且这些民间故事中的基本情节都有着惊 人的相似,体现出隐藏在满族民众心灵深处的仙妻情结. 一 ,人仙婚配与仙女形象 我们所说的人仙婚配,就是指人与神仙(天仙,在人间修炼成仙或是动植物修炼而成的仙人)结为 夫妻.在笔者所分析的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男主人公都为凡人,但是女主人公并不是平平常常的人, 而是由神物幻化而来的仙子,她们个个艳若桃花,容貌动人,举止大方,温柔贤淑,最重要的是她们都干 活麻利,精明灵巧,可以说是集美貌与能干并存的类型. 我们来看这么一则满族民间故事《水仙格格》,故事梗概如下: 从前有个爱弹口弦琴的小伙子,是穷困低贱的乌津?,名叫恩哥,天天到一片莲花泡子里采菱角,剜 柳蒿芽,在泡子边采山芹菜,桔梗,养活唯一的老娘.劳动之余,恩哥喜欢侍弄这片莲花泡子,他抡着扇 刀割尽了泡子沿四周的荒草,让地上长起一片片的黄花,芍菜.他用小斧子砍断一根根老豆秧,乱麻 藤,使泡子边榆柳长得又绿又直.恩哥打死了祸害水鸟,小鱼的水蛇,堵死了石砬子上的蛇洞.他还每 天在莲花泡子边弹奏动听的口弦琴. 有一天,恩哥的老娘病了,想喝鱼汤,他便到泡子里打鱼,可是忙碌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他沮丧地 回到家,却发现屋里飘来一股股清香的鲜鱼汤味,老娘的病也好了,端坐在炕上,脸红扑扑的,笑着说: "你上哪喀啦?还麻烦邻居大妞把鳌花送来,烹的鲜鱼汤真顺口,比着咽VI龙肝啦!"后来恩哥才知道, 这位大妞不是别人,就是莲花泡子的水仙,恩哥的琴声和他整理泡子的行为打动了水仙格格,后来经过 恩哥娘提出的"半碗米填饱肚"圆,"做床手指肚大的褥子"?,"盖床水晶被子"?的女红考验,水仙格格 与恩哥结为夫妻.几年后,水仙格格为了救全村百姓,与蛇王战斗,打败蛇王,但是牺 牲了自己,她的血 水流人天地,长出了粘谷和苞米,造福全村. 这则民间故事中的仙女形象水仙格格,外貌美丽大方,无论是女红方面还是浆洗烧饭样样都精通, 更为可贵的是,她虽为仙家格格,却不嫌弃恩哥的贫穷和身份卑微.最终,她为了全村人的利益不惜牺 牲自己.我们可以看出,满族人民心目中所尊崇的女仙形象,不仅仅在于其外在美,更注重其内在的品 质与精神. 我们再来看一则满族民间故事《核桃格格》,故事梗概如下: 顺多西哈是个穷困且能干的小伙子,他的老阿玛故去时,老额娘哭瞎了眼睛,顺多西哈就这样带着 瞎额娘艰难的生活.有一次,顺多西哈捡到一枚核桃,他把核桃种到院子里,天天浇水,松土,精心侍 弄.三年后,核桃树结了一个饭碗大小的核桃,顺多西哈把核桃摘下来不舍得吃,天天打猎回来都要看 几遍,摸几遍. 顺多西哈为了不让瞎娘累着,冻着,每天起五更做饭,十分辛苦.有一次他起晚了,发现饭已经做 好,以为是老娘做的,后来连续几天都是这样,他有一天装睡才发现从核桃里变出的大姑娘在做饭,顺 多西哈将核桃壳藏起来,最后核桃姑娘与顺多西哈结为夫妻.成亲以后核桃格格精明灵巧,什么都会, 针线农活,样样精通,用仙法治好了老太太的眼睛,还为顺多西哈生了一个宝贝儿子. 核桃格格感激瞎老太太与顺多西哈的养育之恩,也因为顺多西哈对核桃树和结出的核桃的关爱, 才使核桃格格愿意与顺多西哈生活在一起.这则民间故事中核桃格格的形象,不但是个"漂漂亮亮的 大姑娘"@,而且"到厨房不一会儿工夫就做好了饭"@,"什么都会,炕上地下的活,样样精通"?,可以说 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媳妇. 满族这类人仙婚配故事还有很多,每一个民间故事中的仙妻形象都是那么的熠熠生辉,完美无暇. 《莲花姑娘》讲述年轻小伙富庚从小死了父母,一个人靠打鱼为生,他每次经过莲花泡总要欣赏美丽的 莲花,尤其是其中那朵格外艳丽的粉红色大莲花.有一次七月十五放灯,富庚遇上了那朵莲花并把它 带回了家,从此每天他出去打鱼,都有人把饭做好,后来富庚发现了莲花姑娘,两人结为夫妻,并制服了 好色的乌都哈统领.《达布苏与梅花鹿姑娘》讲述达布苏打猎时从老虎嘴里救了一只小梅花鹿,一天达 布苏中午打猎回来,看到自家烟囱冒烟,家里的热饭早已做好,后来发现是小梅花鹿化作的姑娘做的, 达布苏便与梅花鹿姑娘结为夫妻.《梅花鹿》讲述忠厚老实的阿甲,靠烧瓦盆度日,一次他从一条白H艮 狼嘴里救下了一只梅花鹿,小鹿为了报恩,为阿甲烧制精美的瓦盆,最后小鹿化作美丽的姑娘与阿甲幸 福地生活在一起.《包海尼雅与梅花鹿姑娘》讲包海尼雅从老虎嘴里救下一只梅花鹿,小鹿为了报恩嫁 给包海尼雅并战胜好色国王的故事.《扇子参》和《三放人花》都讲述了青年在挖人参的过程中,三次 放掉人参姑娘,最后与人参姑娘结为夫妻的故事.只是《扇子参》中郎傻子与父亲一同挖参,父亲死后, 郎傻子正在发愁无法生活,人参姑娘为他做好热饭,郎傻子发现后与她结为夫妻.最后夫妻二人战胜 了贪财的山货庄掌柜.《三放人花》中,依罕与山把头巴勒准挖参,依罕放走人参姑娘,险些被打死,后 来在人参姑娘的照顾下康复,二人结为夫妻.此类故事举不胜举,从这些满族民间故事中,我们可以看 到,其中的仙女形象都是极为雷同的,首先,她们都具有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容貌.其次,她们都具有 常人难以比拟的灵巧心灵和超人智慧.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们都能想出解决问题,如:《莲花姑 娘》中莲花姑娘制服了好色的乌都哈统领,对于平凡人来说,战胜强大势力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 对于这些美丽的仙女形象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其次,她们所反映出的善良坚定的个性和牺牲自我 的精神却让人钦佩.在民众的心中这些仙女形象是极其完美的,是内在美与外在美的高度统一.但是 就满族这个最初以游牧为生的民族来说,对妇女的最高要求莫过于有很强的生活能力和抵御生活艰辛 的勇敢.作为仙的形象,在民众心目中这方面的能力更不用说.从满族最初的生活方式来看,过去因 一 112— 为男人们经常要出征争战,家里的生产生活等所有出力气的活计和各项琐碎的事务都要由妇女来承 担,所以,满族民众对妇女生产生活能力及坚强个性的要求必然比较的强烈.然而,对于广大穷苦的民 众来说,不管他是猎人还是农夫,渴望娶到这样完美的妻子的要求也是显而易见的.因此,这类民问故 事正反映出了满族人对理想中的仙妻形象的一种. 二,仙妻情结与民众理想 一 般来说,不管是哪个民族哪个国家的民间故事,其使命都是使辛勤的人们做完繁杂而沉重的日 间劳作,在晚上或劳动闲暇时,让疲惫的身到快乐,慰藉,振奋的良药,使每一个人忘却劳累,用更 加充沛的精力将石砾的田地变为馥郁的花园.满族民间故事中那些近乎美妙的人仙婚配的动人情节, 可以使穷困潦倒的乌津在沉思自己身世悲凉的同时还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也可以使饥寒交迫的猎 人,看到生活的希望;亦可以使疲惫不堪的庄稼汉,找到继续挥动锄头的动力.一种渴望建立家庭,获 得温暖的根深蒂固的仙妻情结是满族穷苦民众,甚至是整个中国穷苦民众几千年来所形成的心理愿望 积淀而成的一种情结. 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的仙妻情结,其实从本质上来看,就是一种贤妻情结.对于中国的传统思想 而言,人们都渴望找到一位"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女子作为家庭的另一半.这个女子不但要有出色 的外表,还要懂得劳动和持家.而对于生活穷苦的广大民众来说,他们生活于社会的底层,不仅地位底 下,生活也没有保障.靠自己的劳动尚且难以维持生计,更不必说娶媳妇了.那么这样的处境,哪里能 指望娶到的妻子貌若天仙且德才兼备呢?从现实意义上来说,貌美如仙,精明灵巧,持家有道这样完美 的女子在世界上又能有几人呢?由于种种无法实现的目标摆在面前,必然使民众把这种美好的愿望寄 托于民间故事之中,而故事中的女主角也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仙女形象.但是正如恩格斯在《德国民间 故事书》中的观点,毕竞美丽的民问故事可以使一个手工业者的作坊和一个疲惫不堪的学徒的寒碜的 楼顶小屋变成一个诗的世界和黄金的宫殿,而把他的矫健的情人形容成美丽的公主.纵然,真正的仙 女并不存在,但是在她们的情人眼中,她们的美是无以伦比的.所以,归根结底,这类满族民间故事所 表现的是深埋在每一个人心中对美的追求的品质,在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所出现的仙女如人花姑娘, 莲花姑娘,人参姑娘,梅花鹿姑娘,水仙格格,核桃格格等等,无一不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更有许多贪 婪的恶人对她们的容貌垂涎三尺,如:《包海尼雅与梅花鹿姑娘》中好色的国王和《莲花姑娘》中卑鄙的 乌都哈统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广大贫苦的民众生存条件极为艰苦,有时甚至食不裹腹,但正因 为现实的残酷,才造就了他们更为丰富的想象力.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广大贫苦民众,由于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或只有很少的土地,所以虽然一年到 头辛勤地捕鱼,打猎或耕作,但生活仍然清贫,甚至要挨饿受冻,在这种情况下,能娶一位贤惠的妻子, 能改善生活便是他们最大的心理愿望.而像以上几则民问故事中的穷苦青年娶到如此的仙子,不仅使 贫穷的青年达到了娶妻的最大愿望,使他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而且凭借其仙女的特殊身份, 凭借她们的善良,智慧和仙术,帮助丈夫积累财富,脱离贫穷.如《梅花鹿》中梅花鹿姑娘为阿甲烧制出 的瓦盆精致耐用,卖出去的瓦盆改变了阿甲贫穷的生活.又如,《扇子参》中人参姑娘拿出人参让郎傻 子去卖,郎傻子自从娶了人参姑娘,生活便富裕起来了.俗话说:"家有贤妻,不愁柴米","家有巧妇,何 愁不富",以上这些满族民间故事中的仙女形象正是广大民众心目中的贤妻,巧妇,正是梦寐以求的理 想妻子形象.正因为如此,这类人仙婚配故事才能够在民众中广泛流传,生生不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的仙妻情结表现了一种普通民众理想的 家庭生活模式. 从大的思想趋势来看,满族虽然起初以游牧渔猎为主要生活方式,但随着入驻中原,吸收了大量的汉族 的传统文化和思想.汉族以男耕女织为主的小农经济意识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满族民众,以男耕女 一 ll3一 织为代表的吃饭,穿衣两大最基本生存需求随之凸现出来.在中国农耕社会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一 整套约束和管理家族的宗族.这种制度是一种以同居共财为主要特征,以男性为中心,以血缘关 系为纽带的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模式.管理家族内部事务的责任实际上落在了妻子一人的身 上,妻子的贤惠与否直接影响到家族的兴衰.在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理想的妻子形象得到了广大民 众的共鸣,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田间地头争相传讲的故事. 三,小结 满族人仙婚配故事中,从其情节结构来看,似乎很简单,但却积淀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仙妻情结不 但是广大贫困民众心灵深处的贤妻情结,也是他们审美观的一种最直接的反应和表露,同时也是普通 民众理想家庭生活模式的外在表现形式.这类故事最直接,最生动地抒发出满族民众心底的期冀与向 往.通过这些动人的民间故事,让人们的理想和审美情趣得到飞扬.也许,这就是满族人仙婚配故事 所要表达的真谛所在吧. 注释: ?满语,即家生子,奴隶生下的儿子,其地位仍是~'fl-. ???徐大娘讲述,巴彦整理《水仙格格》. ???于老太太讲述,傅英仁整理《核桃格格》. 参考文献: ?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分会编《满族民间故事选》[M].沈阳:春风文艺 出版社.1981. ?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辽宁,吉林,黑龙江,河北四省分会编《满族民间故事选(第二集)》[M]. 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3. ?鸟丙安,李文刚,俞智先,金天一编《满族民间故事选》[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 ?张其卓,董明整理《满族三老人故事集》[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4. 一 I14一 (作者西北民族大学语言文化传播学院教师) (责任编辑马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