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欢：万众一歌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刘欢：万众一歌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刘欢:万众一歌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孟静 约4292字 刘欢自己都不太记得他曾有过5次春晚经历，今年距离上一次是8年，所以有媒体称他是“复出”。 春晚每年不是同样的导演组，因此他们和演员的关系不像大众想象的那样熟络。今年的导演组与刘欢就素未谋面，陌生得使刘欢第一次见到哈文时他太太还会问:“李咏是你先生吗,” 春晚导演组有一次在找资料时听到网上搜不到的一首刘欢的歌曲——《大爱》，很符合春晚30年的主，哈文听后的结论是:歌好人好，难度在于刘欢未必肯点头。 刘欢夫妇长期在美国，节目组先找到他的妻舅，后又联系上刘欢的妻子卢璐，开始是邮件，继而短信联系。“他很谨慎，这种大腕儿不需要春晚提供平台，希望的是有高水准的演出。”导演组感觉刘欢对央视春晚最多的是戒备，他认为三番五次地审查对歌曲是种伤害，联唱、唱指定歌曲、为了电视要求走位，艺术家会觉得折磨。导演组于是保证这次节目组会尊重艺术创作。刘欢提出的要求是:在零点之前独唱。这次春晚中除刘欢外，宋祖英、孙楠、王力宏都有独唱，以前王力宏参加过四人联唱。导演组认为独唱的要求很合理，既然是真唱，就可以给实力唱将足够的演出时间。于是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哈文觉得一定要和大腕儿们见一面，以免他们对春晚还是旧的认知，电话沟通毕竟没有扑面而来的感觉。在一间咖啡厅的小角落，她们第一次见到刘欢两口子，他戴顶帽子，很少讲话。一通介绍后，刘欢摘了帽子，开始扯闲篇，聊血型、孩子，向她们推荐相声演员，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哈文也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弱化原有歌曲中的藏族风格。刘欢答应重新填词，原来的词大约是:高，高入云端;远，远在天边。改后的第一段是:“亲，就在我的面前;亲，延伸我的视线;一切就像在昨天，看芬芳的水仙绽放依然。” 试唱时刘欢是第一个去的大腕儿，那天录到半夜，刘欢还不满意，直到修改完最后四个字。听完了，导演组提出了第二个要求:用交响乐队。刘欢这首歌比较大气、敞亮，他也能压得住台。但刘欢有自己的见解，他不想和观众有距离。他以奥运会举例:奥运主题曲要“惊天动地”，而春晚歌曲应该“感天动地”。 导演组也觉得颇有道理，可看完舞台设计后，她又忍不住劝说刘欢还是要上乐队。第一段先使用二道幕，幕前只有刘欢一人，第二段升幕，露出乐队，既不影响和观众的交流，又做到极致。刘欢同意“走走看”。送刘欢出门时，哈文和春晚歌舞组导演杨莱莱拐弯抹角地提出服装意见:亮色、讲究。她们很担心刘欢像往常一样，穿着老头衫站在金碧辉煌的演播厅里。刘欢想了想说，他最讲究的衣服就是深色西装，可以穿西装。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联生活周刊:从1987年的《少年壮志不言愁》、《心中的太阳》成名算起，到1997年第一次参加春晚，中间有10年时间，这其间春晚邀请过你吗,如果邀请过，卡在了哪个环节上,你当时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歌者，应该不会有其他演员第一次上春晚的紧张吧, 刘欢:1987年我成名以后的10年间央视春晚从未邀请过我。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自己从未做过任何努力——那时的央视一台独大，据说每年的春晚各类演员都挤破头地往里钻。二是1991年夏，央视首次大型赈灾义演因组织工作疏忽导致我直播“迟到”，造成一些误会，我因此被“封杀”好几年。当时年轻气盛，义愤填膺，现在想来却十分可乐。记得有一次在广州举行的“飞天奖”颁奖晚会，我应组委会邀请演唱徐沛东的获奖作品《不能这样活》，央视在不得不播出的情况下竟将我的整个现场演出全部用特技处理:观众只能从一个略小于屏幕的方框外(方框内是电视剧画面)看到我偶尔伸出来的四肢末端和脑袋顶部的头发。你问我第一次上春晚紧不紧张,我不紧张。因为我对上春晚没什么想法。 三联生活周刊:大部分春晚的歌曲还是录播对口型，歌手是不是基本没有压力,如果有， 来自哪方面,参与过的五次春晚，你对哪次印象深刻,有没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刘欢: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应该说基本没有压力，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我参加过五次春晚吗,我记不太准确了。印象最深的应该是赵安约我写《温情永远》那次。那时他是文艺中心主任吧。他问我能不能专门为春晚写一首歌，说只要能让其中的一句流行就算成功。歌曲创作出来后，赵安曾提议直接用其中的一句歌词“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作歌名。我认为太直白，不浪漫，没有接受。这首歌现场演出时效果还不错，电视观众投票也得了个歌舞类二等奖。但与赵安设想的流行度确有差距，从推广的角度看他的建议有道理。我至今都感谢赵安对著作权人的尊重，要知道这对当时的央视导演和具体领导来说很不容易，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很人性的进步。 三联生活周刊:通常演员对第一次上春晚印象会比较深刻，你第一次是和一个小女孩蒋中一一起演，《手拉手心连心》还是比较典型的晚会歌曲，是怎么定下来这首歌的,中间有没有讨论商榷的环节,你有没有提出过唱自己的歌曲，因为当时你已经有很多首耳熟能详的作品了。 刘欢:我第一次上春晚是央视文艺部老导演袁德旺邀请的。我和袁导很熟，他一直对我被“禁”有不同意见，所以央视一松绑他就想到了我。也许是出于感激，反正我没对曲目和表演形式提出任何异议。 三联生活周刊:1998年第二次上春晚演唱的就是《好汉歌》，一般春晚选用的歌曲已经流行过一段时间，《好汉歌》是这种情况吗,当时怎么定下来的, 刘欢:《好汉歌》那次春晚的导演是孟欣，之前我们在《同一首歌》有过多次合作。不过这首歌上春晚据说是央视领导的意见，当时央视大剧《水浒传》播出火爆，《好汉歌》入选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吧。 三联生活周刊:《温情永远》、《大家一起来》、《温暖》好像确实比过去的歌曲主题要柔软，这是一种不自觉还是有意识的改变,选定这些歌的过程可以讲一下吗, 刘欢:《温情永远》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大家一起来》是我为春晚创作的两首作品之一，是哪一年的春晚,好像不是为了配合申办奥运就是庆祝申奥成功。反正是命题作文，甲丁写的词。导演王冼平没对我提出什么具体要求，我就撒开了干。主要想区别于以往的运动会歌曲，不往大了玩命，而是在节奏上寻求一些变化。至于《温暖》，是当年春晚组找来时手头正好有这么一首现成的作品，是应卫生部疾病防控中心的邀请，为刚过去不久的艾滋病日创作的一首公益歌曲。 三联生活周刊:晚会歌曲的特点是激昂励志，适合热闹的场合，如果给春晚歌曲定一个基调，你所演唱的大多是怎样的, 刘欢:我骨子里很不喜欢电视晚会，歌舞作品没有创作的自由不说，还经常被拆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失去它们自身特有的艺术魅力。碰上不懂音乐又刚愎自用的导演你就更惨。我还算幸运，最早的晚会邀约大多是演唱电视剧主题歌，专为晚会录制的原创也就是所谓晚会歌曲我记忆中也就十来首，其中包括我本人应央视春晚邀请创作的两首作品。但从敢于对晚会说“不”开始，算算我已有十几年坚决拒绝参加各种晚会的历史了，其实得罪了所有的人你也就谁也不得罪了。现在观众能从电视上看到我的演出几乎都是比较单纯的演唱会，所以个别媒体竟把我归类为晚会歌手令我哭笑不得。圈里人或许都知道，不论是作为音乐人还是一线歌手，我是最少参加各种晚会的。我不喜欢热闹。我只参加过那么几次春晚，演唱的歌曲好像也没定什么基调。通俗,热闹,温暖,没琢磨过。 三联生活周刊:春晚从每个中国人必备的年夜菜，到今天以中老年观众为主体，作为一个观众，你观看春晚的习惯有没有发生变化, 刘欢:我看春晚的习惯应该没太大变化吧，无外乎陪家人吃年夜饭时边看边乐边骂，到离敲钟十几分钟时带孩子出去放鞭炮或趴在窗口看别人放炮，和大家没有两样。前几年女儿 在国外上高中时，我只在春晚节目重播时看过几个口碑不错的小品，没看直播。 三联生活周刊:你小时候对春节有什么期盼吗,有没有过得很特别的春节,你自己看春晚时会比较期待什么样的节目,或者说这些年的春晚有没有过给你带来快乐或感动的节目, 刘欢:小时候对春节的期盼就是放鞭炮，吃好吃的，有新衣服穿。要说春晚节目可能要算陈佩斯和老茂表演的小品《吃面条》给我印象最深，不过最打动我的还是王酩写的、李谷一演唱的歌曲《难忘今宵》。 三联生活周刊:随着年龄增长，会不会越来越把过节当成一项任务呢, 刘欢:好像会这样。 三联生活周刊:这些年通过春晚很难像过去一样能够推出很流行的歌曲，是歌曲的质量下降了还是主题先行，不要求歌曲的流畅动听呢, 刘欢:这里的原因很复杂。除了你提到的那些因素外，可能主要还是人们选择的机会更多了。特别是网络发展后，万众一歌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即便有也多半是昙花一现。这是好事。 三联生活周刊:从2003年后，你有8年没有再参与过春晚，是什么原因呢,这次为什么决定再次出山,这次演唱的《大爱》是你自己写的，它是怎样的一首歌,可以讲一下创作要求和创作过程吗, 刘欢:虽然我反感各种晚会，但我承认一年一度的央视春晚对音乐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传播平台。长年没参加春晚主要还是没有合适的作品。加上我在这方面比较被动，即便有我也不太可能主动介入。现在回想，其实2008年央视开年大戏《闯关东》主题歌《家园》不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与当年春晚的氛围十分契合，时机也非常恰当。若当年春晚剧组执此作品发出邀请我一定会答应。不敢说传唱，传听一定没问题。《大爱》是我2010年10月为在布达拉宫举行的一次绿色巅峰论坛创作的作品，是在美国完成的。2011年春晚就曾经想用这首歌，后来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我谢绝了邀请。这次决定“出山”，说老实话是被导演组的热情所打动。去年9月初，哈导带着歌舞组导演杨莱莱等一帮年轻人约我见面是有备而来，之前春晚组已广泛征询和听取过各界意见，作为看春晚成长起来的一代，她们对春晚的毛病了如指掌。她们追求创新的活力和渴望改变的真诚态度感染了我，我当即答应将此歌作为向春晚30年致敬的作品重新填词。总之，不管你喜欢与否，也不论你接受与否，央视春晚已经成了中国人每年除夕的一种生活方式。这几年在国外待了一些日子，我发现海外华人对春晚更充满期待。 三联生活周刊:对于演员来说，各地自办的跨年、春节晚会增多，央视春晚也不再是唯一的选择。前者会不会提供更大的空间,或者就这两个平台，它们的利弊各自在哪, 刘欢:看怎么说。就我接受邀请参加的为数不多的地方台春晚的经验判断，可能因为资金、制作周期和播出日期等条件的限制，地方台邀请一线演员主要是为了明星效应带来的收视率，而非晚会的整体风格。相对央视春晚来说，演员选择作品的空间似乎是大得多，但同时也可能被挤压了推出新作的空间，因为地方台更希望你演唱观众熟悉的歌。 (实习记者朱婵媛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