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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香

2017-10-06 50页 doc 424KB 2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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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香迷迭香 迷迭香 作 者:十八子墨 著 出 版 社: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08-10-1 , 版 次:1页 数:253字 数:260000 , 印刷时间:2008-10-1开 本:16开纸 张:胶版纸 , 印 次:1I S B N:9787801738165包 装:平装 , 编辑推荐 , 你给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回想我,思念我。 ——迷迭香花 语 迷迭香是为了帮助记忆,亲爱的,请你 莎士比亚的著作中有一句话—— 记住„„ 《有一种爱情叫兄弟》作者十八子墨又一力作。中国版金三...
迷迭香
迷迭香 迷迭香 作 者:十八子墨 著 出 版 社: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08-10-1 , 版 次:1页 数:253字 数:260000 , 印刷时间:2008-10-1开 本:16开纸 张:胶版纸 , 印 次:1I S B N:9787801738165包 装:平装 , 编辑推荐 , 你给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回想我,思念我。 ——迷迭香花 语 迷迭香是为了帮助记忆,亲爱的,请你 莎士比亚的著作中有一句话—— 记住„„ 《有一种爱情叫兄弟》作者十八子墨又一力作。中国版金三顺上演温馨 爆笑版《奋斗》。 80后女生的奋斗史,恋爱史,掀起都市幽默励志风,效仿性很强的对白, 引领最新流行语,同名影视剧筹拍中。 她有时侯迷糊,是个热心肠,却总是帮倒忙,她号称“80后的新新人 类”,看不上相亲,却一头栽进了爱情旋涡„„ 顾晓夏:“你知道谁用得起全世界最昂贵的香水吗,” 杜莫言:“有钱人吧,” 顾晓夏:“错~是卖香水的,哈哈哈哈„„” FANS大比拼:顾晓夏FANS,炎夏(寓意杜莫言,顾晓夏),杜莫言FANS ,杜脐眼,司马良FANS,良民。 , 内容简介 , 80后女生顾晓夏在顾妈妈和孙阿姨的安排下相亲,顾晓夏却绞尽脑汁想出办 法破坏自己在相亲对象杜莫言心中的形象,却误打误撞地让杜莫言记住了她。 商场负责人司马良习惯了平时对商户雁过拔毛,向顾晓夏索要香水赠品和样 品时遭到顾晓夏严厉回绝。然而,渐渐地,司马良发现自己和不识趣的顾晓 夏在斗嘴中,对其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喜欢之情。 在顾晓夏的成长中,杜莫言采取的是背后默默支持和关注,司马良却一直 陪在顾晓夏的身边,陪着顾晓夏一起成长一起努力。在感情的抉择上,顾晓 夏也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 作者简介 , 十八子墨,女,70后生人。 平生四好:文字游弋、杯中之物、结交挚友、 东游西荡。 “清血千红英雄胆,胭脂酒,翡翠兰,梧桐飞雨夜阑珊”, 字不能停,酒不能断,朋友的刀子还要顶,晃晃荡荡三十后,人生几乎就是 黑色幽默。 已出版作品:《有一种爱情叫兄弟》、《等不到花开的时候》。 第一章 卖香水的 第二章 关于相亲 第三章 如此相亲 第四章 顾小迷糊 第五章 藏私房钱 第六章 冤家路窄 第七章 身外之物 第八章 谁牙齿多 第九章 朦朦胧胧 第十章 过回生日 第十一章 半个瞎子 第十二章 蠢蠢欲动 第十三章 潜移默化 第十四章 晓夏初吻 第十五章 原来如此 第十六章 试婚 第十七章 太生猛了 第十八章 如此拼车 第十九章 一锅乱粥 第二十章 草莓唇彩 第二十一章 难唱的经 第二十二章 初次登门 第二十三章 流氓主任 第二十四章 我喜欢你 第二十五章 如此家姐 第二十六章 终于见面 第二十七章 可怜晓夏 第二十八章 没自尊了 第二十九章 青梅竹马 第 三十 章 摆个断桥 第三十一章 晓夏发飙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 第三十三章 缺钱最大 第三十四章 应对变故 第三十五章 无比委屈 第三十六章 想想办法 第三十七章 晓夏兼职 第三十八章 如此外卖 第三十九章 人会变的 第 四十 章 迷迭花语 第四十一章 莫文其人 第四十二章 拿到钥匙 第四十三章 如此告白 第四十四章 小年笑料 第四十五章 强悍表白 第四十六章 很受打击 第四十七章 努力创业 第四十八章 晓夏拜师 第四十九章 晓夏出师 第 五十 章 晓夏发火 第五十一章 宰熟人儿 第五十二章 阴差阳错 第五十三章 我爱你哦 第五十四章 一败涂地 第五十五章 何谓幸福 第五十六章 幸福时光 后记 你给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回想我,思念我。 —迷迭香花语 一大早,顾晓夏就被她妈妈掀了被子,顾妈妈拿着扫床用的毛刷子,啪啪地打在顾晓夏扁平的屁股上:“你赶快给我起来,都几点了,再不起床就迟到了,你想第一天就被扣奖金吗,” 顾晓夏皱着眉头:“妈,根本就没有奖金好不好,那叫提成~”接着,顾晓夏恼火地腾地坐起来,“妈啊,你怎么可以逼着我去商场上班啊,我们同学出国的出国,读研的读研,我去商场上班多丢人啊~就是个卖货的„„” 顾妈妈把手里的毛刷子一丢,哼:“我是没让你考研还是没让你自己去找工作了,你倒是给我找个体面点儿的啊~毕业都一年多了,狗屁工作都没找到,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吗,卖货的怎么了,当初李嘉诚还是个推销的呢~” 顾晓夏一边睡眼惺忪地用脚扒拉着拖鞋下床,一边不满地嘟囔着:“李嘉诚那个年代有什么啊,那是因为没什么可卖,所以卖什么都赚钱,现在多少东西啊,你再找个李嘉诚试试,人家不是一直在找工作吗,” 顾晓夏边打着哈欠边开始系着牛仔裤的腰带,刚往卧室外面走两步,只见顾妈妈叉着腰回身站住:“你先把你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再说,从今天开始,你每个月要给家里交八百元的生活费,自己房间自己收拾,还有啊,你买衣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由你自己承担,你再敢把信用卡的账单寄给我试试,” 顾晓夏后半个哈欠生生地憋了回去,气急败坏地看着顾妈妈:“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八百块,我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啊,” 顾妈妈叉着腰嗤笑:“你别跟我嚷嚷这么多,要不就搬出去住自己付房租去,我一分钱都不要你的,二十三年前我养你,二十三年后我不用你养,你啊,把你自己活明白就行了。” 顾晓夏挠着鸟窝似的头发,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几句,转身开始叠被子。 人来人往的大商场,高档化妆品的柜台和高档香水的柜台挨着,站在香水柜台里的顾晓夏不时拽拽商场发给自己的职业套装,满脸堆着笑看着走近自己柜台的女士:“小姐要不要试用下最新香水,” 女士用涂满指甲油的手指头摸了摸香水瓶子,离开了。隔着柜台,顾晓夏从高跟鞋里拽出有些麻木的脚,金鸡独立似的来回放松着左右脚。 卖高档化妆品的女孩看了看顾晓夏这边,抿着嘴笑笑,弯腰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转脸看着顾晓夏:“你是新来的,这个你先拿着用,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行,现在习惯了,不穿高跟鞋反而不自在了。” 顾晓夏看见女孩递给自己一双舒服的大拖鞋,不安地四处看了一下:“这,这样不好吧,” 女孩笑:“没事儿,你又不出柜台,顾客谁还扒着柜台往里面看你有没有穿高跟鞋啊,” 顾晓夏迟疑地接过拖鞋,小心地换上:“那谢谢了。对了,我还不认识你呢。” 女孩接着笑:“我叫赵莉莉,你这个柜台的香水很好卖的,之前的那个女孩子赚得可多了,后来好像掌握了香水的进货渠道,出去单干了。” 有女人拿起柜台上的高档化妆品,赵莉莉微笑着:“您好,要不要试用下,这款是新品,我们有折扣还有会员积分。” 女人轻言轻语:“哦,我先看看,回头再说。”说着,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身优雅地走了。 顾晓夏开始叹息,转头看赵莉莉:“我觉得真丢人。” 赵莉莉不解地看着顾晓夏:“怎么了,丢人,” 顾晓夏摸着柜台上的漂亮香水瓶子:“是啊,大学毕业一年多了,什么工作都找不到,除了保险公司上赶着让我去上班,竟然就没有一家公司肯要我~书都白读了,难怪我老妈看不上我。就连这么一份卖香水的工作,还是我老妈托人找关系帮我搞到的,真是丢死人了,读了四年的书,最后竟然成了卖货的„„” 赵莉莉笑了:“现在大学生毕业找工作多难啊,还有好多人都找不到工作呢~你知道现在人怎么说吗,人家说80后的人,一部分在上大学,一部分没上大学。我小舅舅上大学的时候才牛呢,一个专业全国招生才十六个,那会儿大学生多吃香啊~现在别说大学生了,就是研究生也多得没数了。我小舅舅说,他们那会儿读研哪有咱们这会儿这么多啊,因为学生少没什么人报研究生,导师都完不成带班的任务,所以老师都求着学生考研,哪像我们现在啊,考个研究生,得到处追着老师跑。” 顾晓夏无比委屈地看着赵莉莉:“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美学专业的毕业生好不好,竟然跑来„„竟然跑来商场卖香水,这也太,太离谱了吧,” 赵莉莉睁大了眼睛:“那有什么啊,我好多同学是地质勘探专业的,也有园林专业的,那女生戴着安全帽,穿着厚厚的脏里吧叽的工作服搬东西,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活儿不干啊,人家还羡慕我们养尊处优呢~不说别人,我还羡慕你呢,什么香水都可以试用,时不时还有厂家送的赠品什么的,多幸福啊,别不知足啊。” 顾晓夏愣神儿的时候,从商场管理处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的男人,眯着眼睛径直来到顾晓夏的柜台:“哎,‘三宅一生’的女士香水赠品是哪款,” 顾晓夏慌忙从柜台里面拿出两个五毫升的瓶子,男人接过去转身就走,走到半路回头朝顾晓夏一笑:“谢了。” 顾晓夏如梦方醒,对着男人的背影就喊:“哎,哎,你谁啊你,你给我回来~” 赵莉莉有些焦急地小声对顾晓夏说:“晓夏,等会儿我跟你说„„” 顾晓夏连脚上穿着的拖鞋都忘了换,追向男人,顾晓夏刚才那么一喊,商场里面的人都开始转头看着穿白衬衫的男人,男人有些尴尬,顾晓夏走到男人跟前,从男人手里拿走香水赠品:“哎,这些赠品都是送给购买香水的顾客的,你谁啊你,说拿走就拿走,这么没规矩,”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咳嗽了一下:“小姑娘,我是商场管理处的负责人。” 顾晓夏没好气地看着男人:“我管你是谁啊~要赠品就自己掏钱买香水好了。” 说完,顾晓夏转身回到柜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周围的人有些看热闹,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晓夏的方向,转身往商场里面走去。 赵莉莉紧张地看着顾晓夏:“晓夏,他是商场的负责人,你那个赠品给了就给了,犯不着得罪他啊,不然他以后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顾晓夏恼火地把赠品放到柜台里面:“他说拿走就拿走,我这边对不上账,公司找我怎么算啊,谁给他惯的毛病,” 赵莉莉小声说:“他叫司马良,之前香水柜台的负责人跟他关系一直不错,基本都会把一些名贵香水的赠品和样品送他,样品不拆封,跟售卖品一样,所以他习惯了拿这些东西送人,都在一个商场里面,谁不希望和他关系好点儿啊,” 顾晓夏哼:“不让干更好,我还不稀罕这个工作呢~” 顾晓夏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掉到地上,不相信似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什么,你说什么,相亲,” 顾妈妈自顾自地吃着饭:“要说你卖香水还真是有好处,浑身都香香的,嗯,不错,改天买个水果篮去看看你孙阿姨,这年头找个工作容易吗,大学生怎么了,不用吃饭吗,” 顾晓夏急了:“妈,你刚才说的什么啊,相亲,是你去相亲还是我去相亲啊,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要是去相亲我一点儿都不反对„„” 顾妈妈皱着眉,啪地把手里的筷子拍到餐桌上:“你怎么说话呢,你妈我都一把年纪了,我托你孙阿姨帮着给你介绍一个踏实的男的,你不会想一辈子都吃我的穿我的吧,” 顾晓夏好不容易才闭上嘴巴:“妈,我才二十三岁啊,结婚着什么急啊,再说了,相亲多土的事儿啊~那根本就是我姥姥那辈子的事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好不好„„” 顾妈妈沉下脸:“土什么土,我和你爸就是相亲结婚的,没有爱情还能有你吗,你说你,上初中、高中和男生传纸条的精神都哪儿去了,你倒是自己找个去啊~” 顾妈妈站起身去厨房盛汤,嘟囔着:“你也不好好想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干了多少活儿,吃了多少苦啊,这么多年再累再苦我都没什么言语啊。你爸爸去得早,你也不争气,我啊,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生了你„„” 顾晓夏一边用筷子敲着碗沿儿,一边不出声地用口型模仿着顾妈妈的说话内容,盛汤回来的顾妈妈用手指头戳了几下顾晓夏的脑袋:“好好吃饭,你啊,这辈子只要能嫁出去我就知足了,女人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但凡结了婚,死不死活不活,你看我还管你~这个周六去见你孙阿姨介绍的那个人去„„” 罗芳芳和季小年来到酒吧的时候,顾晓夏正烦躁地靠着吧台不停地挠着头发,调酒师狐疑地看着顾晓夏,顾晓夏不乐意地瞪着调酒师:“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调酒师笑了一下:“哎,你到十八岁了吗,” 顾晓夏刚要发火,季小年拍了一下顾晓夏的肩膀,罗芳芳不满地挨着顾晓夏坐着:“大晚上的,你搞什么啊,我明天上午还有课的。” 季小年敲敲吧台的桌子:“啤酒。” 顾晓夏头大地看着罗芳芳:“你知道我妈吧,” 罗芳芳点头:“怎么了,你终于发现你不是你妈亲生的了,” 顾晓夏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哎,你还真别说,我真的觉得她不是我亲妈,真黑,我这才刚上班第一天,张口就管我说以后每个月交八百块的生活费给她。” 季小年喝了一大口啤酒:“比我妈强多了,我妈一个月管我要一千五百块呢,我都傻了,只好用信用卡来回倒啊倒的,就剩去外面抢钱了。” 顾晓夏恼火地拍了一下吧台:“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顾女士竟然让我去相亲~相亲知道吗,” 调酒师扑哧一笑,喝啤酒的罗芳芳咳嗽了几下,不相信地看着顾晓夏:“不会吧,你才二十三岁,你妈就有危机感了,” 季小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啊,我都被我妈逼着见了两三个姑娘了„„” 顾晓夏对着季小年的脑袋连着拍了好几下:“臭小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吊炮往里打啊,你跟我亲还是跟我妈亲,” 罗芳芳忍着笑:“你妈也是为你好啊,见见就见见,也没什么坏处。” 季小年皱着眉头:“你自己看看,动不动就是噼里啪啦地动手打人,真受不了你了。” 顾晓夏愤愤地看看罗芳芳,又看看季小年:“整天哥们儿长哥们儿短地叫着,现在也不帮我出出主意,你们就不能帮我找个男朋友吗,相亲,真是丢死人了。” 司马良老远就看见顾晓夏有些发呆地站在柜台里面不知道想什么,心里哼了一声:死丫头,在商场里面混,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得吗,看我不收拾你~ 司马良抄着兜,慢慢悠悠地走到顾晓夏的香水柜台外面,一只手从裤兜里面拿出来,随手将一把碎纸屑丢到地上。 司马良咳嗽了一下:“顾晓夏,你怎么收拾卫生的,香水柜台就在商场的大门口,你自己看看你这儿,都什么啊,平时一不注意,你就偷懒是不是,” 顾晓夏这才回过神儿:“我早上明明打扫了,我„„” 从柜台里面探出身,顾晓夏不说话了,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碎纸屑在自己的柜台前面,司马良皱着眉头:“重新打扫干净,把这周围都扫得干净点儿。” 顾晓夏嘟着嘴从柜台里面拿了扫把和铲子,到柜台外面打扫。司马良挑了挑嘴角,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赵莉莉看着走远的司马良,小心地看着顾晓夏:“晓夏,他都吃惯嘴了,你就时不时地送他几瓶香水的赠品什么的吧,不然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的。” 顾晓夏嗤笑:“他最好把我开了,我妈托关系让我在这儿站柜台,我还不想干了呢。” 顾晓夏把手里的扫把和铲子丢到柜台里面的角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赵莉 莉:“你,有男朋友了吧,” 赵莉莉笑嘻嘻地说:“嗯,我们是同学,你呢,” 顾晓夏开始犯愁:“我愁死了都,你都想不到,我妈竟然安排我这个周六去相亲,太恐怖了~对了,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相亲不成功吗,就是让对方厌恶的那种。” 赵莉莉忍着笑:“别人都渴望成功,你这人真逗,还有希望自己失败的。哦,对了对了,我昨晚还看韩剧了呢,里面刚好有个女孩儿去相亲,那个女孩儿故意喝饮料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声音,吃东西还吧唧嘴,还故意冲着那个男的傻笑,然后就把相亲的男的给吓跑了。” 顾晓夏半信半疑:“这招儿管用吗,” 赵莉莉睁大了眼睛:“当然了,你想男的有谁希望自己找个傻子回家啊,” 有女士凑近香水柜台,审视着柜台上摆放的那些香水的试用装,女士身上散发着淡雅清新的香水味道,顾晓夏吸吸鼻子,感觉那种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女生看了一眼顾晓夏,优雅地用手指指一款淡蓝色的瓶子:“要这款,多少钱,” 顾晓夏有些发傻,赵莉莉微笑地看着女士:“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款香水走得一直都很好,是最近才来的货,新品不促销但会有五毫升的赠品,是三百八十六元,请去那边的收银台付款。” 顾晓夏这才手忙脚乱地给女士开了票,女士顺着赵莉莉指的方向去交钱,顾晓夏感激地看着赵莉莉:“谢谢你了。” 赵莉莉摇头:“谢什么谢啊,你刚才怎么没反应了,” 顾晓夏挠挠头发:“对了,这款香水什么牌子的啊,我都没仔细看„„” 赵莉莉睁大了眼睛:“你不会连你卖什么牌子都不知道吧,那个是‘三宅一生’的香水,味道是迷迭香的,这款一直都走得很不错。” 顾晓夏歪着脑袋看着手里试用装的蓝色瓶子,小声嘟囔着:“三宅一生,味道怪好闻的,如果不是日本货我会更喜欢的。” 顾晓夏猛地抬头看赵莉莉:“哎,听说世界上最香最昂贵的香水是用河马尿做的,有这么回事儿吧,” 顾妈妈把一大碗面条端到桌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端起面条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了几大口面条之后,中年男人含混不清地说着:“嫂子啊,有大蒜吗,” 顾妈妈转身去厨房拿了装蒜的盒子,放到餐桌上,中年男人抓起几瓣蒜放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顾妈妈坐到男人对面:“我说她二叔啊,我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该说的话还不能不说。” 男人又吃了一大口面条:“嫂子你说,你说。” 顾妈妈刚想说话,男人哈了一大口气:“真辣,咱妈活着的时候就老说,葱辣嘴蒜辣心韭菜一直辣到脚后跟,真够劲儿,好吃,嫂子你刚说什么来着,” 顾妈妈欲言又止:“没什么,你吃吧。” 房门发出钥匙稀里哗啦开门的声音,顾晓夏推门进来,看见男人愣了一下,男人使劲儿咽了几口面条:“哟,晓夏回来了,又长高了。” 顾晓夏冷淡地叫了句:“二叔来了。” 男人胡乱用手抹了抹嘴:“二叔早就想来看你们了,也怕你们惦记我,所以过来了,嫂子还有面吗,” 顾妈妈拿起碗:“有,我给你盛去。” 晚上,顾家二叔仰躺在沙发上,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电视的声音在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嘈杂喧闹,顾二叔一边看着一边发出嘿嘿的笑声。 顾晓夏恼火地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妈,他来干什么,” 顾妈妈拍了一下顾晓夏的脑袋:“小点声儿,怎么没大没小的,你不准说不好听的,早点儿睡吧,我出去了。” 顾妈妈转身出了顾晓夏的房间,顾家二叔从沙发上坐起身,用小手指头抠着牙齿:“嫂子,你和晓夏好久没回老家了,我也挺想你们的,反正家里就我一人,所以就过来看看,都说城里热闹,我寻思着也凑凑热闹。” 顾妈妈笑笑:“她二叔,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 顾家二叔咧嘴笑:“好咧,嫂子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装假了,咱都是一家人不是。” 周六上午,顾晓夏被顾妈妈逼着穿上了看着端庄的职业装,顾晓夏本来长得就很可爱,可爱的女生怎么收拾都是一种美丽。顾妈妈担心顾晓夏半路放鸽子,特意跟孙阿姨一起陪着顾晓夏等男方的到来,说白了是监督顾晓夏。顾晓夏这个郁闷啊,逃跑也不成,连像韩剧中的人物故意穿得很丑的机会都没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妈妈和孙阿姨坐到距离顾晓夏五六张桌子的位置,顾妈妈还特意叮嘱顾晓夏:“丫头,你可得给我老老实实的,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 顾晓夏憋着嘴一声不吭,这个时候,一身休闲服的杜莫言出现在咖啡厅门口,用手往鼻梁上顺了顺眼镜,孙阿姨主动站起身走到杜莫言身边,笑嘻嘻地指指顾晓夏的方向,杜莫言非常礼貌地朝顾妈妈躬了一下身,然后朝顾晓夏的桌子走过来。顾妈妈和孙阿姨看了杜莫言的背影好几眼,这才放心地走出咖啡厅。 杜莫言走到顾晓夏的桌子前面,顾晓夏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睛打盹儿,杜莫言用手指头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顾晓夏一个激灵,迷糊地睁开眼看向杜莫言的方向。杜莫言坐下,微笑地拿出一张名片:“你好,我叫杜莫言,是孙阿姨让我来的,这是我的名片。” 杜莫言个子很高,长得说不上帅,但是很干净,让人看着也很顺眼,顾晓夏接过名片,冷淡地看着杜莫言:“我也是孙阿姨让来的。” 杜莫言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开始沉默,顾晓夏想起赵莉莉帮着出的主意,可是现在是在咖啡厅啊~没有饭菜吃就不能表现吃相的粗鲁,也没有叫咖 啡也不能用咖啡勺子搞得叮当响,眼前就一杯冰水还没有吸管,那就是说不能把水喝得呼呼噜噜地响,到底要怎么样呢, 杜莫言有些尴尬:“我们说点儿什么吧,是不是我看着很闷,” 顾晓夏摇头:“没,挺好的,你做什么工作,” 杜莫言的反应有些机械:“IT。” 顾晓夏嘟囔着:“IT,挨踢,” 杜莫言笑:“差不多吧,基本等于每天都挨踢。” 顾晓夏转着眼睛,忽然间开始笑了:“你知道谁用得起全世界最昂贵的香水吗,” 杜莫言想了一下:“有钱人吧,” 顾晓夏拍了一下桌子:“错~” 周围开始有人看顾晓夏,杜莫言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顾晓夏:“那是谁啊,” 顾晓夏:“是卖香水的,哈哈哈哈„„” 说完顾晓夏开始夸张地笑着,笑声大到咖啡厅里面的人都开始看顾晓夏和杜莫言,杜莫言不自在地左右看着。 顾晓夏有点儿不管不顾,眯着眼睛看着杜莫言:“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杜莫言试探性地说:“孙阿姨说你是商场的部门负责人,你主要负责哪个部门啊,” 顾晓夏又拍了一下桌子:“错~” 杜莫言紧张地端起水杯,小声问:“那,那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顾晓夏睁大了眼睛:“我啊,我就是那个用得起全世界最昂贵香水的那个人,我是卖香水的。” 正在喝水的杜莫言被呛到了,放下水杯开始不停地咳嗽,顾晓夏开始得意地笑着。 顾家二叔趿拉着拖鞋,无聊地拉开厨房的冰箱,皱着眉头嘟囔着:“明明知道我来了,不是咸菜就是青菜的,我来怎么了,我来我哥家,我哥不在了,也是我哥的家„„” 顾妈妈开门进来,顾家二叔马上关上冰箱门,笑嘻嘻地看着顾妈妈:“嫂子,乡下人不禁饿,能给整点儿吃的不,我睡了大半晌午了,越睡越饿。” 顾妈妈点点头:“那行,我记得厨房还有些面条„„” 顾家二叔挠挠头:“嫂子,别整面条了,我一个大男人吃那玩意儿能饱吗,这不是扯„„淡吗,” 顾妈妈正经地看着顾家二叔:“他二叔,城里不比乡下后院全是菜,吃什么去拔一下就成,吃棵葱吃瓣蒜都得花钱去买,我们娘俩的日子一直都是这么算计着过的„„” 顾家二叔皱了皱眉头:“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做啥我吃啥吧。” 顾妈妈转身进了厨房,顾家二叔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就知道哭穷,这房子,这摆设,哪像是没钱的样儿,想蒙我,我傻吗,” 杜莫言一边慢慢地松开衬衫上的领带,一边想起顾晓夏说“我就是那个用得起全世界最昂贵香水的那个人,我是卖香水的”,摇摇头笑了一下。房门被人撞开,穿着背心的沈泽靠着房间的门探出身体,满脸的好奇:“老杜,我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怎么样,我妈向来都是保媒拉纤的行家,你满意吧,” 杜莫言笑着叹了口气:“还真是得谢谢阿姨的好意,我认识了全世界最有钱的姑娘。” 沈泽睁大了眼睛:“哦,我妈这就不对了,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想着她自己的儿子啊,” 杜莫言扑哧笑出声:“哎,我问你,你说谁用得起全世界最贵的香水,” 沈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当然是最有钱的人了,还用说吗,” 杜莫言笑着把领带扔到床上:“错,是卖香水的,今天我认识那个姑娘,就是个卖香水的„„” 沈泽张大了嘴巴:“天,不会是顾晓夏那个丫头吧,” 杜莫言转头看着沈泽:“你认识她,” 沈泽吐了一口气:“认识,当然认识,从小就是我的小跟屁虫,她毕业大半年了,那个工作还是我妈帮着找的,那丫头淘着呢~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小时候没有她不干的事儿,这就难怪了,难怪我问我妈介绍的是谁,我妈死活不说,肯定是怕我告诉你„„” 杜莫言打断沈泽:“数据库的事儿怎么样了,” 沈泽朝杜莫言打了个响指:“嘿嘿,我办事,你放心吧。”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非常非常热心,但总是帮倒忙的人,那么她顾晓夏就真的算一个了,其实她真的很好心。下班后的顾晓夏在公交车站眼巴巴地等着车,因为约了季小年拿光盘,下班高峰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公交车也堵得厉害,尤其是环线的公交车。 一个拎着两个大购物袋子的老太太眯着眼睛努力地看着公交车站牌,一边看一边嘟囔着:“这可咋整,看也看不清。” 顾晓夏热心地凑过去:“阿姨,要帮忙吗,” 老太太求助似的看着顾晓夏:“姑娘啊,我这也没有戴老花镜,看不清站名,我想去马甸,儿子在那儿等着接我呢,我也记不清怎么坐车了„„” 顾晓夏鼓着腮帮子飞快地看了一下站牌:“哦,我知道我知道,哦阿姨,你应该到对面坐车,哎呀,车在红绿灯那边了,快要进站了,来来来,我帮你,过了过街天桥就好了。” 顾晓夏扶着老太太,接过大大的购物袋,一老一少在过街天桥上颤巍巍地快步走着,公交车进站了,顾晓夏抢先跑下过街天桥,喊着:“等等啊,等等,有老人。” 然后售票员从公交车上下来,帮着顾晓夏扶着老人上了车,老太太对着窗户朝顾晓夏一个劲儿地摆手,说着谢谢。顾晓夏心里美滋滋的,顺着过街天桥返回,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旁边一个老头儿,手里不停地转着两个钢球,转得咔咔响,瞄了顾晓夏好几眼,顾晓夏眨巴着眼睛看着老头,觉得老头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帮忙。 转着钢球的老头儿实在忍不住了,冲着顾晓夏咳嗽了一下:“小姑娘啊。” 顾晓夏笑着看着老头儿:“大爷,您什么事儿,” 老头儿花白的胡须颤了颤:“小姑娘,你刚才给那老太太指的道儿错了。” 顾晓夏一愣:“错,错了,不会啊,我明明看见站牌上的„„” 老头有些激动地凑到站牌前:“你自己看看啊,上面有箭头的,不应该去对面坐,就在这面坐就刚好,最多是五站,你拉着老太太过那边儿坐车,且坐着呢,好家伙十七八站呢,得,老太太今天啥都不用干了,整个儿一环游三环了,她儿子哪辈子能接到她啊,” 顾晓夏的嘴巴都快闭不上了:“可是,可是你怎么不早说啊,” 老头儿也有些恼火:“我这准备说呢,你倒好,扯着老太太跑得跟百米冲刺似的,我能赶趟儿吗,” 刚好这边的公交车到了,顾晓夏窘迫地跳上车,老头儿还冲着顾晓夏的方向嘟囔着什么,顾晓夏心里这个郁闷,这可怎么办,老太太顺着三环的方向,已经不知道坐车坐到哪儿了,不过还好,内环、外环总归都是能到的。 某位哲人说,人的一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整个中学时代都在为这个哲学观点不停地论证着,我们也常说人啊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简而言之说那叫长记性,我们的顾晓夏呢,常常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三次,或者说三次以上。 顾晓夏在国贸附近下了公交车,刚好一个中年外国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正在犯愁地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一边用手指着站牌上的站名,自己嘟囔着什么。顾晓夏实在忍不住了,小心地走近那个外国中年男人:“Execuse me,can I help you?” 中年外国人看看顾晓夏,竟然说起挺流畅的中文:“哦,是这样的,我想去北京工业大学,在这儿能坐车过去吗,” 顾晓夏这次吸取教训,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站牌,又想了一会儿,指着站牌非常谨慎地说:“可以的,你就坐这个车,上了车问问乘务员,就是这个车„„” 顾晓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巴士车就来了,老外感激地看看顾晓夏:“Thank you!” 老外上了车子开走了,顾晓夏长长地松了口气,自语:“不管怎么说,总算给一个人指对路就行,算是赎罪好了。” 顾家二叔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顾妈妈小心地问:“他二叔,这会儿应该是家里的农忙吧,地里的东西不能撂,一搁下就荒了,你看你是不是先顾顾„„” 顾家二叔打断顾妈妈:“嫂子啊,你甭操心了,我啊天生不是干活的命,我打小儿妈就给我算过命的,虽然不是富贵命也是吃穿不穷的命,家里的地我租给后院 老耿家了,他答应每年给我三百斤大米外加一千块钱,这不挺好的吗,” 顾妈妈有些着急:“他二叔,家里那些地侍弄好了一年怎么也得两万多块吧,你,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 顾家二叔用筷子敲着碗边儿:“我怎么了,我没儿没女老光棍一个,够我吃就行了呗,再说了,晓夏那孩子虽然不是我闺女,咋说跟我也有骨血关系吧,我真要是穷得吃不上饭了,嫂子啊,你和晓夏还能真看着我饿死不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都不爱说这话。” 顾妈妈没有再言语,顾家二叔咽下最后一口面条,提高了声音:“咱妈要是活着,我啥事儿都不用操心,咱妈现在没了,也没个正经人管我了,你们是不是都看我的笑话呢,” 顾妈妈开始收拾碗筷:“他二叔,你想多了,我们真没那个意思。” 顾晓夏一口橙汁就喷了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季小年,你说真的,” 季小年笑:“你啊,没事儿别给人家指路,就你那个智商,太害人了,北京工业大学在垂杨柳站,你倒好,让人家莫名其妙地坐了一辆车,那个车走三环主路,都开过劲松了,你让他上哪儿找北工大,” 顾晓夏擦擦嘴角的橙汁,恼火地叹气:“算了,我以后再也,再也不给别人指道儿了。” 季小年幸灾乐祸:“哎,你给人家老太太指的道儿,这会儿老太太都不见得能找到她儿子呢~赶上三环堵车,估计后半夜前能到马甸,哎呀,也好,就当是新马泰走了中间吧„„” 顾晓夏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季小年一下:“你闭嘴~” 季小年接着贫:“听说卖香水是暴利,这个月发薪水你请客,我早就想吃鲍鱼了。” 顾晓夏把季小年带过来的光碟都放到米奇背包里面,哼:“鲍鱼,好啊,我请你吃。” 季小年咂巴咂巴嘴:“真的,” 顾晓夏嗤笑:“我给你买条鱼,你抱着吃,行了吧,” 孙阿姨不停地往杜莫言的碗里夹着菜:“小杜啊,多吃点儿。” 沈泽满脸的不高兴:“妈,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了,你也给我夹点儿菜啊,” 孙阿姨随便地给沈泽夹了一些青菜:“多吃点儿青菜,你看看你那肚子,快赶上电视上演的那个圆葫芦猫了。” 沈泽扒拉两口饭:“那是加菲猫,什么叫圆葫芦猫,” 孙阿姨笑眯眯地看着杜莫言:“小杜啊,你觉得晓夏那孩子怎么样啊,见了一次面多少印象好点儿吧,” 杜莫言小心地吃着菜:“阿姨,我,我其实最近真没时间考虑这个事儿,工作忙不说,我妈也过来了,老人逛北京一不小心就迷路了,我也挺担心我妈的,所以 最近都在陪着我妈,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 孙阿姨把筷子一撂:“就是说啊,你要是把对象的事儿整明白了,不就不用担心你妈妈了吗,完全可以让晓夏陪着你妈妈转啊,你的时间不就省出来了吗,老太太也高兴啊~” 沈泽嘟着嘴:“妈,要真是晓夏陪着我杜阿姨,那老太太更得转丢了,你介绍对象我们不反对,那你也得帮找个成熟点儿的啊,晓夏跟高中生似的,看着跟老杜就差辈儿,哎呀„„” 孙阿姨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沈泽的大腿一下,笑眯眯地看着杜莫言:“晓夏年龄是不大,这些年都是她妈妈带着她,因为没爸爸,这些年晓夏妈妈也怕委屈了孩子,没让那孩子吃过苦,不过现在她大了,也挺懂事儿。” 杜莫言吃着饭没有说话。 顾家二叔用棋子儿敲着棋盘:“我说老郑头儿,你眼瞎啊你,马走河心你明摆着找死呢~我让你一步,你退不退回去,” 老郑头儿欠欠身,老花眼迷瞪了好一会儿:“哦,是那么回事儿吗,那我退那我退。” 顾晓夏背着米奇的包包哼着歌儿走进小区,顾家二叔嘴一咧:“哟,大侄女回来了~咋这么高兴呢,” 顾晓夏看了一眼顾家二叔,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单元门,老郑头儿扯着嗓子:“她是你大侄女儿,那怎么不叫人哪,” 顾家二叔倒着手里的棋子儿,没好气地哼哼着:“像我那死鬼哥一样,死拧死拧的。” 早上,顾晓夏急三火四地跑向洗手间,拉开门的一瞬间,顾家二叔正坐在便池上,顾晓夏啊了一声砰地关上洗手间的门,半弓着身体,在客厅走来走去。 顾妈妈把早餐端到桌上:“你怎么了,大早晨的嚷嚷什么啊,” 顾晓夏指指洗手间:“他啊,上洗手间都不知道锁门„„” 顾妈妈打断顾晓夏:“行了行了,先吃东西吧。” 顾晓夏皱着眉头:“我都这样了,能吃下去东西吗,妈,他什么时候走啊,” 顾妈妈啪地拍了一下顾晓夏的头:“你别管,还有啊,今天你该发工资了,你要是不交八百块给我,你就搬出去住,听见没有,” 顾晓夏耷拉着脑袋:“知道了。” 商场中人来人往,顾晓夏贪婪地嗅着“三宅一生”蓝色瓶子的香水味,赵莉莉关切地问:“你相亲的那个怎么着了,” 顾晓夏眯着眼睛:“OVER了,我当时那个表现那个男人要是还不OVER,那么我 OVER去,哎,这款香水真好闻,我想买来送我妈,我妈这辈子可能都没用过香水呢。” 赵莉莉摸着自己修涂完的指甲:“迷迭香,好多人都喜欢这款的,有的客人问都不问价格,直接就买走,对了,你上次说香水是河马尿做的,不会吧,我一直都觉得是香精香料做的„„” 司马良眯着眼睛晃晃荡荡地走到香水柜台前,指指橱窗里面的一款女士香水:“哎,这款的,怎么卖,” 顾晓夏看了一眼:“薰衣草的味道,三十毫升,二百八十元。” 司马良皱着眉头:“有折扣吧,以前都说有折扣的。” 顾晓夏冷着脸:“没有折扣。” 司马良也冷冷地看着顾晓夏:“那给我拿一款吧。” 司马良上下摸了摸口袋,惊讶地说:“哟,我忘记带钱包了,回头给你钱。” 顾晓夏板着脸:“不行,我这儿都是出账入账对着的,我也不收钱,你得到商场的收银台交了钱才能来我这儿拿货。” 司马良盯着顾晓夏好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啊你,我回头拿了钱再来买行了吧,” 赵莉莉看着司马良的背影,担心地看着顾晓夏:“你就服个软吧,司马良是商场负责人,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上,你能强硬到哪儿,” 顾晓夏哼了一声:“大不了不干啊,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工作。” 慢慢上楼梯的顾晓夏不停地挠着头发,想着进门就得从薪水中抽出八百块给妈妈,一共才开了两千六百块,这要是给了妈妈八百块,这个月买衣服啊买电影的碟什么的,再算上吃饭玩玩,就真的什么不剩了,怎么办才好啊, 还剩下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顾晓夏眼珠一转,四下瞅瞅没人,迅速从钱包里面拿出薪水,拿出一千三百元,开始蹲到地上解鞋带儿,把拿出来的一千三百块塞到自己的鞋子前端,这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哼着歌儿往家里走。 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知道的人不咋的,那么就绝对是: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了。顾晓夏把钱塞到鞋子里面的动作,被从后面跟上来的顾家二叔看得一清二楚,顾晓夏愣是一点儿不知道身后还有人。 孙阿姨指着服装店的一件衣服:“晓夏妈妈,你试试这个款式。” 顾妈妈先是看了一下价格标签,笑着摇摇头:“算了,这个款式的不适合我,再说我还有好几件衣服呢。” 孙阿姨推了下顾妈妈:“你啊,这辈子就剩下省了,晓夏也大了,也能赚钱了,你还顾着什么啊,你都快要五十岁了,不觉得这辈子活得憋屈吗,” 顾妈妈留恋地看了下刚才的那款衣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想了。” 孙阿姨把那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画着:“我才不像你那么想,这年头儿啊,生个姑娘是存折,是往里存钱的,生个儿子是银行卡,专门往外透支的,你还是比我 有福,我们家沈泽要真是有了媳妇儿,还不得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我啊能花就花,就不能便宜了沈泽那小子,晓夏她妈这个颜色咋样„„” 顾妈妈点头:“好看。” 孙阿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顾妈妈:“我说你咋不让老顾他兄弟滚蛋啊,这要是以后不走了就住你家算什么啊,他哥哥在的时候你们是亲戚,现在他哥哥不在了,他从哪儿跑出来冒充你小叔子啊,又懒又馋的,活该他一辈子打光棍儿。” 顾妈妈没有说话,孙阿姨又换了一个颜色比画着:“是,当初媒婆倒是把你介绍给他,可是谁能看上他啊,就算没有你们家老顾,你照样也是看不上他,你可千万别以为他找不到媳妇儿是你的事儿,来来来,去试试这个衣服,我做主,这件衣服你就买了吧,你都几年没有添衣服了,” 孙阿姨推搡着把顾妈妈推到试衣间,过了一会儿,顾妈妈拘谨地出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孙阿姨:“小孙,还是不要了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不„„” 孙阿姨从手袋中拿出唇膏,强硬地给顾妈妈涂上,然后把顾妈妈的身体扳向镜子:“顾姐你自己看看,这才像样嘛~谁说年龄大了就不能穿点儿好的了,越是年轻越是不用穿什么的,年轻穿着什么不好看啊,你看看那些外国老太太,越是年龄大越是紧着捯饬,什么艳穿什么。” 镜子里面的顾妈妈端庄典雅,头发虽然有些花白,眼角也有皱纹了,嘴唇上淡红的唇彩映衬着藕荷色的上衣,非常的协调。 顾晓夏嘟着嘴靠着床边儿:“妈,这个月都没到三十天的工资,才二十几天,这个月就别交了,我真的就开了一千三百块,要是给了你八百块,再还了信用卡,我这个月真的喝西北风了。” 顾妈妈板着脸:“不行。” 顾晓夏着急地把米奇背包还有钱包统统倒在床上:“妈,你看啊,真的就这么多。” 顾妈妈面无表情地从床上拿走八百块:“你要是再这么跟我唧唧歪歪的,下个月我还得再多要,行了,你睡觉吧。” 顾妈妈走出顾晓夏的房间,顾晓夏郁闷地坐到床上:“早知道不把那一千三百块塞到鞋子里了,臭臭的不说,也没省钱。” 第二天上班,早上走得急,顾晓夏也没想太多,等到了商场顾晓夏这才想起鞋子里面的钱,可是那一千三百块不见了,顾晓夏记得把两只鞋都脱了下来,不停地对着水泥地拍打着,什么也没有倒出来。顾晓夏急了,把鞋子里面的鞋垫什么的统统都拽了出来,就差没拿把刀把两只鞋给拆了。 顾晓夏急得都要哭了:“不对啊,明明放在这儿的,我就是放在右脚的鞋子里面啊~” 司马良从柜台外面探出头,看着蹲在地上的顾晓夏:“你,你干什么,” 顾晓夏想都没想,朝司马良晃晃手里的鞋子:“找钱。” 司马良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你什么毛病啊,快点儿给我开张票,买昨天的那个香水。” 顾晓夏扔了鞋子,给司马良开票,司马良厌恶地接过付钱的票据抖了抖:“一股鞋子味儿。” 顾晓夏又开始蹲下接着找,赵莉莉不解地看着顾晓夏:“你怎么了,” 顾晓夏恼火地看着几乎被自己拆了的鞋子:“我明明把钱放在里面了,难道说那些钱飞了,现在小偷的水平提高了,鞋子里面的钱也能偷吗,” 心情郁闷的顾晓夏准备找罗芳芳诉苦,下班后,顾晓夏来到罗芳芳上班的大厦外面等罗芳芳,顾晓夏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怎么都想不通那一千三百块会从鞋子里面飞出去。鞋子的外面也都完好无损啊,难道有夹层吗,想到夹层,顾晓夏下意识地弯腰准备再检查一遍鞋子,还没等顾晓夏弯下腰,就咚地和一个什么人撞到一起了,然后顾晓夏就看到一堆文件还有A4的纸张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了。 顾晓夏慌忙蹲在地上,捡起一些文件和纸张,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 顾晓夏和被撞的人同时怔了怔,顾晓夏看到杜莫言有些恼火的表情。 杜莫言皱着眉头看顾晓夏:“喂,你是那个卖香水的,” 顾晓夏也皱眉头:“我不叫‘喂’~也不叫卖香水的,你听好了,我叫顾晓夏~” 杜莫言看着一地的文件,点点头:“顾—晓夏,顾—小瞎,” 顾晓夏非常不满地瞪着杜莫言:“错~是夏天的夏,不是海里的那个虾。” 杜莫言嗤笑:“我没说是海里的虾。” 顾晓夏据理力争:“你的读音明明就是虾嘛—” 杜莫言有些无可奈何:“奇怪了,我明明说是瞎眼的瞎。你自己看看,你还不够瞎吗,” 顾晓夏更加恼火:“可是你凭什么骂人,我都说对不起了啊~” 罗芳芳从大厦里面出来,看到顾晓夏和杜莫言对峙着,他俩周围一地的文件和纸张,罗芳芳喘了口粗气,摇了摇头。 坐着仙踪林里面晃悠悠的秋千,顾晓夏一脸的恼火:“真是倒霉,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是丢了钱,还撞上上次相亲的男人,流年不利。” 罗芳芳惊讶地看着顾晓夏:“他就是上次和你相亲的男人,我看着也挺好的啊。” 顾晓夏荡着秋千,自顾自地嘟囔着:“有什么好啊,相亲是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相亲就像是把两头牲口用绳子绑到一块儿,那是对爱情的侮辱~” 罗芳芳若有所思:“晓夏,你放到鞋子里面的钱会不会被你妈妈发现了,” 顾晓夏胡乱地摸摸头发:“应该不会,要是真被我妈发现了,我老妈肯定得揪着我的耳朵来个人赃并获,非狠狠地收拾我一顿不可。” 罗芳芳自言自语:“那就奇怪了,你家就你和你妈,难道家里进了鬼了,” 顾晓夏睁大了眼睛:“难道,难道是他,” 罗芳芳不解地问:“谁,你家不就你和你妈吗,” 顾晓夏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有谁啊,不就是我那个不着调儿的二叔吗,哼~” 如果说有种人让你看着就烦,想着也烦,顾家二叔不仅是让你想着烦看着烦,问是你看不见他,或者说不想着他的时候,心里还会更烦。为什么呢,因为他做的事儿就没有一件事是打正调儿的,好像他生来就是不着调儿的主儿,他要是真的做对了什么事儿,他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他自己了,别人不服都不行。 且说顾家二叔趁着顾晓夏不注意把鞋子里面的一千三百块摸了去,心里这个笑啊。在顾家二叔眼里,自己虽然没有孩子,但是自己死去的哥哥有孩子啊,骨血关系就是最大的证明。放在过去,亲兄弟之间互相过继个孩子,那再正常不过了,叔父叔父,跟自己的父亲也没差多少区别啊,那么花自己孩子一点儿钱算什么,当然不算什么啦。 顾家二叔找了家餐厅,胡吃海喝了一通,一直吃到不停地打着酒嗝儿,餐厅所有的女服务员都死死地盯着顾家二叔,那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帅,而是担心他老小子吃霸王餐。 顾家二叔啃着最后一个鸡腿,满足地笑着,在心里哼着:总算让老子吃了顿好的,天天面条青菜,难道当老子是兔子不成,什么孤儿寡母,统统都是骗人的,还说没有钱,光是晓夏那丫头的鞋垫里面都能找出一千三百块,肯定家里藏着更多的钱,肯定是,哼。 结账的时候,顾家二叔满嘴的烧鸡味儿,惹得服务员一个劲儿地皱着眉头,顾家二叔看看账单,一共一百八十九块,叼着牙签,扔给服务员两百块:“行了行了,不用找了,回见。” 顾晓夏要是知道他那个不着调儿的二叔拿了自己的钱还充大方给人家消费,非得气死,这些都不算,可恨的还在后头呢。 顾家二叔晃晃荡荡走过街天桥的时候,看见一堆人围着,好像还有人嚷嚷着“我押两百块”、“我押三百块”、“我就说是仨吗,我赢了”。顾家二叔挤过人群,看见一个敞着衬衫的黑瘦的男人面前摆放着三个小碟儿,小碟儿上面都有纸板盖着,地上铺着的报纸上还有一堆瓜子,黑瘦的男人抓起一个瓜子,往小碟里面一砸,然后迅速用纸板盖住,然后周围围着的人纷纷开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百一百的钱开始下注,那些钱都新新的,让人看着热血沸腾的。 其实那就是热闹一时的赌术骗局砸瓜子儿,好多投注的人都是托儿,顾家二叔以前在乡下哪看见过这个,眼见着身边一个老爷子押了两百块,转眼就拿到四百块,顾家二叔开始不停地咽着口水,用手摸着裤兜里面的钱。 旁边一个高个儿的男人朝顾家二叔一乐:“爷们儿,来一把不,只要你眼神够快,保准赢,我这会儿都赢三百了,你先看我玩儿。” 黑瘦的男人又砸了一个瓜子儿,迅速压上盖子,顾家二叔对高个儿男的说:“我怎么看着是两个呢,” 高个儿男的刷地拿出三百块:“听人劝吃饱饭,我听大哥你的,就押两个。” 黑瘦男人拿开盖子,小碟里面真的只有两个瓜子,黑瘦的男人给了高个儿男的三百块,高个儿男的抽出一张塞给顾家二叔:“来,大哥,好眼力,这个谢你的。” 顾家二叔推辞了几下,高个儿男的有些恼火了:“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啊,兄弟给你就给你了,你要是不想要,那你呀玩儿一把,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怎么样,” 顾家二叔舔了舔嘴唇,黑瘦男人利落地砸了一下小碟里的瓜子,压上盖子,顾家二叔把那一百一伸:“我押三个。” 黑瘦男人慢慢拿开纸板,小碟里面果然是三个瓜子,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好眼力好眼力啊,大哥,你押吧,我们都跟着你押。” 顾家二叔热血沸腾地接过赢来的一百,气儿就更粗了,开始蹲在地上:“好,再押~” 顾家二叔又连续赢了两次,要说赌这个东西,都坏在欲望上,当一个人赢了很多钱的时候,或者输了很多钱的时候,欲望一分为二,一是想赢得更多,二是一定要捞回本儿,只要在这两种欲望的支配下,一般人都会一条道儿走到黑,就算撞到南墙都不会觉得疼,还会觉得不够疼呢。 顾家二叔输光了前三次赢来的钱,又把顾晓夏鞋子里藏的钱输去了一千块,连半天的时间都不到,一千三百块在顾家二叔手里就剩下了一百块。就这样顾家二叔还没觉得别人是在骗他,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哼着:“等老子有了钱,早晚赢回来,哼。” 顾晓夏气嘟嘟地在小区单元门口等着顾家二叔,顾晓夏想不出自己鞋子里面的钱到底是谁给摸了去的,当看见顾家二叔晃晃荡荡地往单元门口走过来的时候,顾晓夏更加怀疑是被他拿走的。 顾家二叔老远也看见顾晓夏了,醉醺醺地笑:“大侄女啊,等我回来是不,” 顾晓夏嘟着嘴:“是不是你拿的,” 顾家二叔一愣:“什么,什么是我拿的,什么找不到了吗,” 顾晓夏提高了声音:“你还给我装,我放在鞋子里的钱呢,家里除了我和我妈妈就是你了,不是你拿的谁拿的,” 顾家二叔无赖地呵呵笑:“你咋知道是我拿的,好了,就当是你孝敬二叔了。” 顾晓夏都要气疯了,推了顾家二叔一下:“你还给我~那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你还给我~” 顾家二叔拉下脸,扯着嗓门儿吼:“没大没小的,你小小年纪就藏私房钱,我花你几个钱咋了,” 顾晓夏刚要嚷嚷,三楼的窗户被顾妈妈推开,顾妈妈探着脑袋:“晓夏,你嚷嚷什么,” 顾晓夏看着顾妈妈,委屈地一跺脚:“妈啊,我,我的钱„„” 顾妈妈沉着脸:“你给我上来~” 顾晓夏狠狠地瞪了顾家二叔一眼,顾家二叔哼了一声:“还反了你了,这会儿就没大没小,我要是老了还不得把我掐死了,还能养我吗,” 顾晓夏坐在床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顾妈妈哭诉:“那可是我的钱,我的钱啊~他说拿走就拿走花了,哪有这样的,我又不欠他的,妈,我这个月没法活了„„” 顾妈妈给顾晓夏擦了几下眼泪:“行了,别哭了,你也是,干吗把那个钱放到鞋子里面,要我说,你就是活该~” 顾晓夏倒在床上捶胸顿足:“这个月我吃什么啊,我都没钱了,妈,我不活了~” 顾妈妈推了顾晓夏一下:“不活拉倒,我都半辈子的人了,还没说这个话,你嚷嚷什么啊你,” 顾晓夏一骨碌坐起来:“不行,我得找他要钱去~我没这么个浑蛋的二叔~” 顾晓夏拉开房门冲了出去,顾妈妈看着写字台上摆着的全家福的照片,顾晓夏的爸爸爽朗地笑着搂着顾晓夏和自己,顾妈妈叹了口气,客厅里面传来顾晓夏的声音:“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顾妈妈拉开房门,顾家二叔懒散地躺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皱着眉头看顾晓夏:“你一个小丫头嚷嚷什么啊,眼里还有长辈没有,我是你二叔,花你俩钱怎么了,我都五十岁的人了,你啥时候知道给我买点儿东西了,在老家别人都以为我啥亲戚都没有呢~咱还是一家人不是了,你奶奶要是活着能让我受这个委屈吗,死丫头,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地叫我一声二叔了,嫂子你给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小字辈儿,” 顾妈妈看了一眼顾家二叔,拽着怒气冲冲的顾晓夏:“你给我进屋去,没大没小的,进去~” 大早上,沈泽刚吃了一口面包,孙阿姨就从后面拍了一下沈泽的脑袋:“你就不能帮着问问小杜啥意思吗,晓夏怎么说也跟你一块儿长大的,你白当哥哥了,” 沈泽皱着眉头:“妈,你给杜莫言介绍女朋友也得往上靠靠啊,晓夏那个丫头怎么看都是高中生,一身的愣头青精神,杜莫言根本看不上她啊。再说了,你怎么就看好杜莫言了呢,现在是两岁一个代沟,晓夏和他至少差着三个代沟呢,你总不能让杜莫言天天哄孩子吧,” 孙阿姨吃了一口面包,瞪着沈泽:“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些朋友中,就小杜看着像个人样,别的男的不是脸上多一块疙瘩就是耳朵上多几个窟窿,要不穿的就像收垃圾的,比那胖葫芦猫还难看呢。” 沈泽不屑地歪着脑袋:“那叫加菲猫,我那些朋友叫时尚,流行元素懂不懂,” 孙阿姨自顾自地叹气:“你有点儿同情心好不好,晓夏爸爸去得早,家里家外的破事儿还少吗,晓夏这孩子虽说有点儿任性,那是她妈妈不忍心让她早早扛上生活的担子,这家里家外要是没个男人,那日子能好过吗,沈泽啊,你是个男的,这 么多年要是妈没你这个顶梁柱,我早就垮了,你顾阿姨容易吗,” 沈泽慢慢地咀嚼着面包,没有说话,孙阿姨长长地叹息:“昨儿个,好容易逼着你顾阿姨才算买了件新衣服,她那头发后面都白了,人这辈子,轮着谁了,都得走上这么一遭儿,上有老下有小的,等到什么都不用想了谁都不用为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沈泽拿过数据库资料,隔着座位看见杜莫言一遍又一遍地在写着什么,好像有些烦躁,沈泽站起身,拿着一堆的资料走到杜莫言身边:“老杜,这是你要的数据库资料,你看看。” 杜莫言心不在焉地接过资料放到桌子上,沈泽拍拍杜莫言的肩膀:“得了,去喝点儿东西吧,看你愁的德行。” 杜莫言耸了下肩膀,跟着沈泽出了办公室,沈泽从身上掏出钱,往自动贩卖机前面走。 杜莫言用手转了几下脖子,自动贩卖机里面掉出两罐饮料,沈泽把一罐绿茶递给杜莫言:“老杜,我发现你妈妈来了你好像更累了。” 杜莫言苦笑:“老太太唠叨啊,说我这么一把年纪不结婚,是不是想断了杜家的香火。” 沈泽笑:“你妈妈也没说错啊~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早该考虑了。” 杜莫言嗤笑:“谁让我笨了。” 沈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莫言:“老杜,我老妈前前后后也没少给你介绍姑娘,还有咱们公司别的人,也都没少给你张罗,那么多女孩子中,你就没有印象深的,咱哥俩可是当年一个宿舍穿一条裤子的,你可别在我眼前说瞎话。” 杜莫言摸着自己的头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笑:“印象深的,印象深的,哎,你还别说,要说这印象深的,还就是那个卖香水的„„” 沈泽咳嗽了一下:“你说顾晓夏,对啊,我还正想问你,你觉得顾晓夏怎么样,” 杜莫言喝了一口绿茶,抿着嘴笑:“呵呵,有点儿,有点儿愣头青吧。” 沈泽摸着下巴笑:“老杜,你这不是有印象吗,那就再接触接触啊,你又不讨厌,周末我约她一起,去酒吧聚聚吧。” 杜莫言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我们的顾晓夏差不多要被那丢掉的一千三百块折磨死了,从早上起床想,在上班的路上想,在商场上班的一整天,顾晓夏就像个傻子一样,倚靠着柜台,面无表情地歪着脑袋,眼神呆滞得像个回光返照的病人,嘴巴咧开着,时不时还得吸溜一下口水,免得真的流出来。 赵莉莉一脸担忧的表情:“晓夏啊,你怎么了,” 顾晓夏连声音都有气无力:“我的钱没了,我活不过这个月了,我妈根本就是后妈,眼睁睁看着我饿死,我饿死算了。” 有顾客慢慢悠悠地走到香水柜台,拿起一个淡粉色的香水瓶子:“这个怎么卖,” 顾晓夏呆滞着眼神,想都没想:“一千三百块。” 顾客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的香水瓶,又看看顾晓夏:“神经,不过是香水,是金水吗,你干脆去抢钱好了。” 顾客放下香水瓶子气哼哼地走了,赵莉莉隔着柜台拽拽顾晓夏的胳膊:“晓夏,你到底怎么了你,那个香水才二百六,你哪来的一千三啊,” 顾晓夏张着嘴巴,往后仰着脑袋:“天啊,谁给我一千三啊,谁能给我一千三啊,我给您老人家跪下了~” 下班后季小年和罗芳芳约了顾晓夏到酒吧,都不停地安慰顾晓夏,季小年开始吹胡子瞪眼:“顾晓夏,钱算什么啊,钱嘛纸嘛,对不对,钱这个东西就是身外之物,跟粪土差不多„„” 顾晓夏托着下巴,呆滞地看季小年:“那你把你的粪土给我点儿。” 季小年装没听见似的转头喝着啤酒,顾晓夏狠狠地掐了一下季小年:“不是粪土吗,不是没用吗,那你给我啊~” 罗芳芳忍不住扑哧一笑:“得了,说点儿管用的,晓夏,你缺多少,我借给你,不就一千三吗,也没多少。” 罗芳芳说着就从手提袋的钱包中拿出一千三百块塞给顾晓夏,季小年扁着嘴:“到底是金领,有钱。” 顾晓夏看着手里的钱,突然开始号啕大哭起来,罗芳芳吓了一跳:“晓夏,晓夏你怎么了,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 顾晓夏哽咽着:“要是那一千三百块还在,我这就两千六百块了„„” 罗芳芳气乐了,拍了顾晓夏一下:“行了行了,你往后和你妈妈都小心点儿你那个二叔。” 有人喊顾晓夏的名字,季小年、罗芳芳和顾晓夏都转头看向喊声的方位,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沈泽和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杜莫言,同时出现在酒吧门口。 顾晓夏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着沈泽:“哥,你怎么来了,” 沈泽笑着用手捏了一下顾晓夏的耳朵:“可恶的丫头,大学毕业就不答理我了,” 顾晓夏打掉沈泽的手,飞快地看了一眼杜莫言,压低声音:“你们,认识,” 沈泽拽过杜莫言往顾晓夏身边推了一下:“你俩可是认识的好不好,” 杜莫言双手抄着西裤的兜,黑色衬衫和银灰色领带配着,显得很儒雅,杜莫言笑笑:“你好,顾晓夏是吧,” 顾晓夏黑着脸:“不好,我不叫顾晓夏,我叫顾小瞎。” 杜莫言忍俊不禁,季小年愣愣地看着:“晓夏,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顾晓夏踩了一下季小年的脚,季小年发出一声惨叫,沈泽的目光停在罗芳芳脸上:“一起吧,今天我请你们。” 罗芳芳避开沈泽有点儿热烈的眼神,装着没事儿似的不停地开合手里钱包的卡扣,笑:“我无所谓,看晓夏的意思了。” 顾晓夏瞪了一眼杜莫言:“哥,今晚就得你请我,我这几天亏死了,太倒霉了。” 顾家二叔用晓夏那一千三百块中最后的一百块请老郑头儿和老韩头儿在街边的小酒馆吃酒,俗话说“穷大方穷大方”,这话还真是没错,有的时候越是穷的人越是为了要面子,可是面子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讲究出来,是别人心甘情愿给的才算数,顾二叔从来就没搞明白这个理儿。 老韩头儿喝了一口小烧:“晓夏妈这人,在我们小区里,那可算是过日子数一数二的,这话真不是吹的,男人要是娶了这样的老婆,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老伴儿一直都惦记着给她找个。” 顾二叔一瞪眼:“别瞎操心,嫁了我们老顾家,生是老顾家的人,死了也是老顾家的鬼。” 老郑头儿夹了好几下才夹上来一粒花生米,呵呵笑:“晓夏叔啊,你别讲歪理,现在这个社会,男女自由,晓夏妈看不上你也是理儿,你这性子,哪有女人能看上又懒又馋的男人,你别不服气。” 顾二叔不屑地吃了两口菜:“那是我心眼好,当初提亲就是把她提给我的,我是怕我哥打光棍,所以让了,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我能为了件衣服跟我亲哥哥闹吗,” 老韩头儿眯着眼睛笑:“晓夏叔啊,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都五十几岁的人了,就算能活还能活几年,没儿没女的,你老了咋办,谁给你送终啊,谁给你打幡儿摔瓦盆儿啊,两腿儿一蹬入黄土,连个上坟烧纸的人都没有。” 顾二叔放下酒杯,愣愣地看着老韩头儿:“晓夏怎么说也是我大侄女,她是我们老顾家的种儿,不会真的不管我了吧,我还有个姐姐,姐姐家两个儿子呢,年节上个坟啥的。” 老郑头儿也来了精神:“咳,外甥狗外甥狗,吃了饭就走,没用,人家姓顾吗,晓夏是姓顾,但你又不是晓夏的亲爹,隔着层儿呢,都说人死如灯灭,那都是活人说的,死了以后要是不跟灯灭似的,找谁说理去,” 顾二叔有点儿犯傻:“那,那怎么办,” 老韩头儿私下瞅瞅,往桌子前凑了下:“兄弟,咱老一块儿下棋,都不是外人,我帮你出一主意,成了,你叫我一声哥,不成咱还是棋友。” 顾二叔瞪着老韩头儿:“那快说啊。” 老韩头儿看着顾二叔放低声音:“晓夏妈守寡二十几年了,你们还是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怎么说当初晓夏妈也是先给提的媒不是,人上了岁数都没挑没拣的,少是夫妻老来伴儿,家里总得有个男人,你俩凑合着过就完了,本来就是一家人,晓夏要是管你叫了爹,你还愁死后没有人上坟吗,” 喝得晕乎的老郑头儿打着嗝儿:“这样,这样不好吧,别人会说闲话的。” 老韩头儿诡异地一笑:“啥闲话,闲话那都是给吃饱饭撑了的人说的,这事儿有门儿,老来的话说,姐夫和小姨子,小叔子和嫂子,都是说不清的事儿,《刘老 根》那个电视剧看了吧,刘老根和丁香那不就是姐夫和小姨子吗,要是不好,电视剧还会演吗,谁想歪了谁心里就是歪的。” 老韩头儿顿了一下:“晓夏叔啊,你就好好对你嫂子,这事儿一成,你也就有家了,晓夏养你的老,那是天经地义的,要是你和晓夏妈一直两家人,别人才传瞎话呢,你啊好好表现,瞅着合适的当口,我去找晓夏妈好好给你说说,准成。” 顾二叔看着桌子上菜,摸着自己的下巴,没有说话。 热热闹闹的酒吧里,顾晓夏竟然喝醉了,这丫头本来不会喝酒,但是平白没了一千三百块,等于晴天来了个不大不小的霹雳,不用喝酒,就能把顾晓夏给锤得晕了,再加上那点儿啤酒,顾晓夏基本就找不到北了,看什么都像隔了一层蚊帐和纱窗。 杜莫言因为开车,所以就叫了矿泉水,顾晓夏歪着脑袋鄙夷地看着杜莫言:“哎,你,一个大男人还喝清水,丢不丢人啊,” 杜莫言笑笑,没有说话,顾晓夏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伸出手拽着杜莫言的领带,来回地摇晃着,蛮横地嚷着:“我说,说,说你呢~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看不起我是,是个卖香水的,对不对,” 顾晓夏的手死死地拽着杜莫言的领带,周围的人都看着这两人笑。杜莫言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去掰顾晓夏纤细柔软的手。一般喝醉酒的人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杜莫言竟然没有掰开,小心地看着顾晓夏低声说:“你喝多了,别人都看着呢。” 对面,沈泽和罗芳芳窃窃私语,罗芳芳低着头看着啤酒杯子时不时地笑,季小年像个多余的人似的,跟哪个说话都没有人理他,沈泽抬头看见顾晓夏拽着杜莫言的领带犯横,挑着嘴角笑了一下。 顾晓夏死死地拽着杜莫言的领带把自己身边一带,用另一只手指着杜莫言的鼻子:“挨踢的,我问你,据说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有三个特别特别著名的论点,相当于世界公理的那种,你知不知道,” 杜莫言被顾晓夏拽着领带,非常的窘迫,尤其是看到沈泽幸灾乐祸的表情,杜莫言小声地对顾晓夏说:“我,我学理科的,不知道。” 顾晓夏得意地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杜莫言:“挨踢的,本姑娘让你长长见识,你听好了,亚里士多德的第一个论点是男人的牙齿比女人多,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其实啊,亚里士多德都不用论证,直接把他老婆的嘴撬开,用蜡烛照照,数一数就知道谁多谁少了,哈哈,哈哈„„” 顾晓夏非常得意地大笑,把沈泽和罗芳芳还有季小年都吓到了,杜莫言忍不住扑哧一笑:“谁给你讲的这个,” 顾晓夏来了精神:“你别管,亚里士多德的第二个观点是两个铁球的那个,说是大铁球和小铁球同时下落,大的先落地,这个没意思,被伽利略给证明了,那两球是同时落地的。” 沈泽也笑了:“晓夏,你犯什么疯,一套接着一套的,别闹了,老杜的领带都 要被拽成裤腰带了。” 顾晓夏这才反应过来,松了拽着的领带,季小年凑过来:“那第三个论点呢,” 顾晓夏对着季小年的脑袋就是一下:“上课不好好听讲,第三个论点就是人这辈子啊,不能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不行了,我得去洗手间„„” 顾晓夏站起身,刚转个身,扑通一下就摔倒了,杜莫言慌忙从后面扶住她,顾晓夏的脑袋往后一仰,张着嘴巴,睡着了,杜莫言看看顾晓夏又看看沈泽。 沈泽笑:“可恶的丫头,老杜,你开车送她回去吧,我喝酒了,她家在玉华小区12楼三单元302。” 罗芳芳客气地跟沈泽告别:“那我打车回去了„„” 沈泽站到罗芳芳身边:“别啊,我送你,这个时候打车不安全。” 季小年愣愣地说:“我呢,” 沈泽拉长了脸:“大老爷们儿自己打车回去。” 当杜莫言把车子停到顾晓夏家楼下的时候,顾晓夏还靠着车座不停地梦呓着:“NND,一千三啊,我的一千三啊„„” 杜莫言解开安全带,转脸看看顾晓夏,又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被拽得不成样子的领带,笑着摇了摇头。下了车,从顾晓夏那边扶着顾晓夏出了车子,往单元门里面走。寂静的夜里,走廊显得特别的空旷,回响着脚步的声音。杜莫言扶着顾晓夏在302的房门前停下,按响了门铃。 披着衣服的顾妈妈打开房门就是一愣:“这,你是,哦,你不是小杜吗,晓夏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杜莫言歉意地笑笑:“顾阿姨好,晚上我和沈泽在酒吧遇到晓夏和她同学了,就一起喝了点儿酒,她可能醉了,不好意思。” 顾妈妈往身上拽了拽衣服:“来来来,进来,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杜莫言帮着顾妈妈把顾晓夏扶到房间里,顾妈妈把顾晓夏扶到床上,杜莫言欠了一下身:“顾阿姨,那我走了。” 顾妈妈跟着杜莫言出来:“那,那改天来玩儿啊,今天麻烦你了。” 顾二叔趿拉着拖鞋拉开了客厅的灯,顾妈妈和杜莫言都闭了几下眼睛,顾二叔穿着大背心大短裤,摸着肚子:“这谁啊,大晚上不睡觉的„„” 顾妈妈小声说:“哦,晓夏喝醉了,晓夏的朋友送他回来的。” 顾二叔眨巴着眼睛:“那就是晓夏的对象了,” 顾妈妈和杜莫言都有些尴尬,顾二叔来了劲儿,朝杜莫言伸出手:“哟,好,好啊,我是晓夏她二叔。” 杜莫言被动地跟顾二叔握了握手,顾妈妈轻轻地推了推杜莫言,把他送出门。 顾二叔用手指头抠着牙,站在阳台上看楼下的杜莫言发动车子,开始搓搓手,贼贼地笑:“不赖啊,这小子还有车,肯定有俩钱。” 开车回到家的杜莫言把变形得跟绳子差不多的领带扔到洗衣机里面,对着镜子开始刷牙,一边刷牙一边想着顾晓夏说的那个亚里士多德说的所谓男人的牙齿比女人的牙齿多的论点。想着想着杜莫言就笑了,用水漱了口,愣愣地看着镜子,然后张开嘴巴对着镜子看着,还用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含糊地说:“一个,两个,三个„„” 第二天早晨,顾晓夏伸着懒腰慢慢腾腾地坐到餐桌上,顾妈妈把一杯牛奶递给她:“你啊,昨晚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干吗跑去喝酒啊,大晚上的还让人家小杜开车送你回来。” 顾晓夏喝了一大口牛奶,嘴唇上沾了一圈儿白的,眨巴着眼睛:“有吗,我有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妈妈用手戳了一下顾晓夏的脑袋:“怎么没有,记得请人家吃饭,要不也得送点儿东西,整天糊里糊涂的,你等我死了看你还指望谁去,” 顾晓夏皱着眉头:“妈,你又来了,什么死不死的,” 顾二叔打着哈欠从房间里面出来,看见顾晓夏睁大了眼睛,笑嘻嘻地快跑到餐桌前坐下,抓了一块面包:“晓夏啊,昨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是你对象,” 顾晓夏冷淡地看了一眼顾二叔:“不是。” 顾二叔被面包噎了一下,使劲儿咽了下去,瞪着眼睛:“得了吧,准是你对象,晓夏,你对象有小轿车咋不早说呢,我大老远地来北京一趟,是不是也得带着我到处走走啊,” 顾晓夏厌恶地低着头:“妈,我吃完了,上班了。” 顾二叔站起来,不满地看着顾晓夏:“哎,你这丫头怎么不说话啊,城里人就这么眼皮儿高是不是,” 顾妈妈看了一眼顾二叔:“她二叔,那真不是晓夏对象,你想多了。” 顾二叔皱着眉头:“你说你们娘俩儿,怎么抠抠唆唆的,不就是转转北京城吗,早先你们全家回乡下的时候,我没请你们去赵老五的OK厅吗,一宿好几十呢,啤酒喝着东西吃着,净招待你们了,怎么等我来了北京,你们连点儿意思都没有呢,” 顾晓夏背着米奇包包,在门口穿鞋,听到顾二叔说那话,扭头就冲着顾二叔没好气地哼:“你别老拿那些老账比,城里的KTV半个小时都不止几十块,几瓶啤酒差不多能在你家后院的小卖部买一箱啤酒了,我们没那个能力~” 顾二叔脸上挂不住了:“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你„„” 顾晓夏恼火地嚷:“我那一千三呢,你把钱还给我,我晚上就招待你~” 顾妈妈头大地冲着顾晓夏摆摆手:“上班去了,快点儿走。” 顾晓夏摔了门,走了,顾二叔被摔门的声音震得抖了一下身体,瞪着顾妈妈:“你怎么管这丫头的,没大没小的„„” 顾妈妈转脸看着顾二叔,顾二叔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抓起桌子上的面包吃了几口。顾妈妈欲言又止,转身往厨房走,走到厨房门口站住,回身看着狼吞虎咽的 顾二叔:“她二叔,你来这儿也不少天了,你准备啥时候回去,” 顾二叔像是没听见似的,突然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抬头看着顾妈妈:“嫂子,后儿个可是我生日啊,我五十岁的生日啊~你瞅瞅,我都给忘了。” 顾妈妈耐着性子:“哦,是吗,那到时候给你张罗个生日吧。” 顾二叔摸摸下巴,厚着脸皮笑:“嫂子,你可别再面条鸡蛋了,那都是乡下人的玩意儿,我好容易来趟北京城,好歹也得吃回好的吧,这北京城有什么闻名世界的吃的不,唉,要是咱妈还活着,怎么都不会不给我操办个生日,过了五十都奔六十了„„” 顾妈妈看了顾二叔一眼:“那行吧。”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还真是没错儿,再说司马良,对顾晓夏真是恨得不行了。之前商场的香水柜台销售人员,那是多么会来事儿的小姑娘啊,一什么就把高档香水的样品啊赠品啊塞给他司马良,自己拿着送人更是非常有面子,谁都知道高档香水的价格不菲。可是呢,自从顾晓夏来了之后,他司马良这个商场的负责人就成了摆设了,一根汗毛的便宜都占不到,还一什么就被那个丫头甩脸色,这都什么世道了,都说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难道他司马良这个小鬼的差事就是个摆设吗,以前还可以拿不少价格不菲的高档香水去讨好大学同学,现在混到自己花钱买的份儿上了, 司马良坐在座位上来回地转着屁股下面的椅子,把圆珠笔横放在上嘴唇和鼻子之间夹着,用手指头敲着桌子,好一会儿,司马良哼了一声,圆珠笔掉到桌子上,司马良咬牙切齿地嘟囔着:“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搞不来几瓶香水吗,” 越想越是生气,司马良腾地站起来,朝商场里面走,老远就看见顾晓夏在柜台前对着单子写着什么,司马良加快了脚步,走到香水柜台前,用手敲敲柜台:“哎,给我来三瓶香水。” 顾晓夏没好气地看着司马良:“要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 司马良开始挑衅的表情:“‘三宅一生’的柠檬香,‘香奈儿’的迷迭香,再来一款‘CD’的。” 顾晓夏开始开票,司马良打开顾晓夏手里的笔:“我没带那么多钱,先给我香水,改天我给你钱~” 顾晓夏拉下非常可爱的小脸儿:“不行,那就等你带了钱再说。” 司马良愤怒地瞪着顾晓夏,咬牙切齿地说:“臭丫头,你还想不想干了,” 顾晓夏仰着脸儿哼:“那你开除我啊,开除我啊~” 司马良左右看看,抓起柜台上放着的几瓶香水就走,顾晓夏开始大喊:“来人啊,有人抢东西了,有人抢东西了„„” 商场的保安开始往香水柜台跑,司马良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香水瓶子放到柜台上,保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哪,哪儿呢,” 司马良开始打圆场:“没事儿,刚才开玩笑呢。” 保安疑惑地看看顾晓夏,又看看司马良:“主任,没啥事儿吧,” 司马良朝保安摆摆手,讪讪地笑:“没事儿,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事儿,” 斯科特公司宽大的办公室看着就让人感觉到非常惬意,朝南的窗户能够让阳光充分地透射进来,杜莫言慢慢地摘下眼镜,慵懒地靠着椅子背儿,揉了揉眼睛,低头看见自己新换的领带,想起昨晚被顾晓夏拽得跟裤腰带似的领带,忍不住一笑。 沈泽蹑手蹑脚地从杜莫言身后凑过来,突然搂住杜莫言的脖子,吓了杜莫言一跳,杜莫言狠狠地拍了一下沈泽的脑袋,沈泽吊儿郎当地坐到杜莫言的办公桌上,笑:“哎,昨晚你送顾晓夏回家,没发生什么香艳的事儿吧,” 杜莫言嗤笑:“你倒是真敢想,那丫头都醉成啥样了,” 沈泽坏坏地笑,压低声音:“醉了才好啊,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咔~拿下。” 杜莫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沈泽,你知道顾晓夏还有个二叔吗,” 沈泽收起笑容:“知道,那男的才不是什么好鸟儿,吃喝嫖赌就没有他不干的,且败家呢,他要是能做对点儿什么事儿啊,那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你昨晚看见他了,” 杜莫言点点头,没有说话,沈泽双手抱胸站了起来:“我顾姨不容易。你看不上人家姑娘没关系,我让我老妈再给你找,就当交了个朋友,小丫头现在卖香水,以后有这方面需要照顾照顾她生意就行了。” 杜莫言也站起来,双手扳着沈泽的嘴巴:“哎,你张张嘴。” 沈泽疑惑地看着杜莫言:“干什么,” 杜莫言笑:“我昨晚真的数了,我有三十二颗牙齿,我想看看你的,然后我们再找个女的数数,看看是不是男的女的一样多„„” 沈泽一把推开杜莫言:“你发什么神经啊你,你又不是亚里士多德。”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商场的人开始少起来,赵莉莉悠闲地用淡粉色的指甲油涂抹着她长长的指甲,顾晓夏正相反,不停地用指甲刀剪着自己的指甲。 赵莉莉钦佩地看着顾晓夏:“晓夏啊,你真厉害,商场这么多柜台,就没有敢跟司马良嚷嚷的,都怕丢了自己的饭碗,能忍都忍了。” 顾晓夏歪着脑袋:“其实我也怕丢饭碗啊,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工作,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卖香水吧,我可是正儿八经地读了四年的大学。” 赵莉莉握了一下拳头,笑:“这就叫置于死地而后生,你越是不在乎这个工作司马良就越是没法捏着你的软肋了,呀,我的指甲„„” 赵莉莉刚涂抹的指甲因为握拳,粘到了手心上,顾晓夏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就有个梦想,我想开一家西饼店,韩剧里面金三顺都能开蛋糕店,我不会比金三顺差吧,我喜欢粉红色的奶油,嗯,蓝色的奶油也喜欢,我老妈很喜欢吃奶油蛋糕,我真想给她做一个叠层的蛋糕,跟她身高一样高的,让她抱着吃个够。” 赵莉莉擦了指甲油:“晓夏,开西饼店需要资金的,蛋糕没你想的那么好做。” 顾晓夏有点儿泄气:“就是说啊,真不知道我活了二十三岁除了吃饭喝水到底学会什么了,嗯,这个味道真好闻,迷迭香,我老妈也说我身上的这个味儿好闻。” 为了满足顾二叔对北京城闻名世界的吃的要求,顾妈妈忍着心疼钱的想法,和顾晓夏陪着顾二叔去了东三环的什么大董烤鸭,定了一个包间,专门为顾二叔叫了北京烤鸭还有一些老字号的菜式,花了不少银子。顾妈妈这人非常厚道,想得也很简单,觉得老家就剩下顾二叔一人了,五十几岁的人了,没儿没女的,说起来也挺可怜,老来老去都一把年纪,黄土都埋上半截了,就算能活,还能活多少年, 顾二叔坐在金碧辉煌的包间里面咂巴着嘴:“晓夏,你对象呢,二叔过生日怎么也不能不算个事儿吧,叫你对象过来,我瞅着那人儿还不错。” 顾晓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都说了那个不是,他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顾妈妈在桌子下面用手打了一下顾晓夏,服务员开始上菜,香喷喷的烤鸭、甜面酱、薄饼,每盘装得都不多,现在这个年代吃东西谁还想着抱着整只鸡鸭啃啊,已经脱离了过去管饱儿的境界,开始讲究吃好,所以菜式都倾向于精致化和精量化,顾二叔哪见过这个,还没等吃就先皱了皱眉头。 顾妈妈小心地看着顾二叔:“她二叔,这些都是老北京的特色你尝尝看,我和晓夏专门挑了这家店给你过生日。” 顾二叔有些不满地小声说:“这,这都什么啊,小碟儿小碗儿,嫂子,咋说过回生日得让俺吃饱吧,” 顾二叔一边嘟囔着一边用薄饼夹了蘸了甜面酱的葱,放到嘴里嚼起来,顾晓夏好心提醒他:“二叔,那个饼和葱酱不是那么吃的„„” 顾二叔一瞪眼:“怎么不是这个吃法,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我不知道大饼卷大葱蘸酱吗,这个破葱也不给劲儿,照老家的葱差远了,这,这什么饼啊,一点儿都不劲道。” 端菜进来的服务员看见顾二叔那个吃法,都忍着笑不说话,顾二叔顺手夹了一块烤鸭嚼了几下:“这什么肉啊,怎么一点味儿都没有,” 顾妈妈满脸的尴尬,顾晓夏耐着性子拿了一张薄饼,用葱丝蘸着酱涂抹在薄饼上,然后把烤鸭肉放到饼上,卷起来,朝顾二叔示意:“要这样吃,看到了吗,” 顾二叔不耐烦地照葫芦画瓢,用薄饼蘸了酱卷着葱丝还有烤鸭肉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嚼了一会儿,含混不清地说:“嗯,这还像那么回事儿。” 顾二叔就那么一句“这还像那么回事儿”可了不得了,基本上就等于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顾晓夏吃了一口之后,顾妈妈都没好意思吃,幸亏还点了一个素菜,顾妈妈小心地夹着素菜小口地吃着,没一会儿就看见顾二叔把属于烤鸭的部分,能吃的都给吃了。 服务员进来问要不要做鸭架汤,顾二叔开始不乐意了:“做啥汤啊,你过来我问你,这只鸭子多大啊,怎么就这么点儿肉,其他的呢,” 服务员笑着解释:“先生,都给您片了肉的„„” 顾二叔满脸的不高兴:“什么先生啊,我都多大岁数了,叫我大爷,别给我玩 儿城里人的弯弯绕,我懂你们的门道儿„„” 顾二叔得意地转向顾妈妈和顾晓夏:“我和后院的大老李到城里吃饭,那餐厅才黑心眼呢,要了条鱼,给我看的时候那条鱼是活的,个儿也大,等做熟了端上来你猜怎么着,那个鱼小了好几圈儿,我当然要问服务员了,那小丫头不承认说刮完鱼鳞就那么大,谁家鱼长半斤鱼鳞啊~” 餐厅服务员依旧保持着微笑:“大爷,我们店不会那样的„„” 顾二叔朝服务员摆摆手:“得得得,我也不跟你们掰扯,你把那片了肉的鸭子给我拿来~” 顾妈妈的表情非常尴尬:“她二叔,我看算了„„” 顾二叔来了劲儿,用筷子敲着桌子:“嫂子你别管,这都有数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吃东西的顾晓夏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筷子,餐厅服务员非常礼貌地点了下头:“那行,大爷您稍等会儿,我这就把鸭架子给您端上。” 等餐厅服务员把片完肉的鸭架子端上来的时候,顾晓夏颓丧地歪了下脑袋,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脸面见人了,顾妈妈也是非常的不自在,顾二叔看到鸭架子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又管服务员要了一小碟酱和一把小刀,然后非常专业地用小刀片着鸭架子上的肉,蘸着甜面酱吃,吃得非常专注,手法也非常的娴熟。 杜莫言最怕的就是他妈妈跟他唠叨老婆的事儿,哥哥、姐姐都结婚了,偏偏自己还单身,所以杜妈妈最挂念的就是杜莫言啥时候能找个媳妇儿。杜莫言也不是不着急,恋爱这个东西总得遇上自己感觉合适的吧,杜莫言想来想去,开始怨恨自己读了好多的书,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等正儿八经开始工作的时候自己都二十五了。 杜莫言坐到沙发上这么一想,心里平衡多了。杜妈妈坐在床上叠着杜莫言的衬衫:“我说三儿啊,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八了,你姐姐这个岁数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杜莫言不吭声,杜妈妈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听没听啊,都说儿大不由娘,我说话你听没听啊,” 杜莫言调着遥控器:“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人三十几岁结婚很正常啊。” 杜妈妈有些恼火,从床上下来,挨着杜莫言坐到沙发上:“不行,我都六十好几了,你啥时候让我和你爸抱孙子啊,” 杜莫言笑:“我大哥、大姐不都有孩子了吗,” 杜妈妈沉下脸:“别说你大哥,说他我就来气,生了个丫头吧,还高兴成那样,跟我说‘妈啊,我太有福气了,我啥都不用准备了,孩子将来能念书,准备个学费就行了’,你瞅你大哥的那个没出息劲儿,丫头有什么好,又不能接户口本„„” 杜莫言忍着笑:“妈,你就别操心了,什么女孩、男孩都一样,你不也是女的吗,自然的调节是最管用的,你比如咱们家我哥和我,还有我姐,两个儿子一个姑娘,那么从自然平衡的角度说呢,下一辈的孩子应该是我和我哥生女孩,我姐生儿 子,我哥家是女儿,我姐家是儿子,你看这不都应验了吗,我将来的孩子八成是女„„” 杜妈妈拍了几下杜莫言的脑袋:“呸呸呸,乌鸦嘴,臭小子你咒我没有孙子是不是,我还告诉你,这次你要是不找个媳妇儿回来,我还就不走了,明儿个我就找你大姨给你介绍去。” 杜莫言摸着脑袋无奈地笑了笑。 从餐厅出来,顾妈妈松了一口气,在顾妈妈的心里一顿丰盛的烤鸭应该可以让顾二叔满意了,又是北京特色也都是肉啊,顾二叔不是成天嚷嚷着要吃肉吗,顾妈妈在琢磨着顾二叔过了生日之后自己要怎样开口让他回老家才合适,毕竟这边自己和顾晓夏孤儿寡母的,家里长期住着一个男人总不是回事儿,让别人看着也笑话。 顾晓夏跟在妈妈后面小声嘟囔着:“真是丢死人了。” 顾妈妈瞪了顾晓夏一眼,客套地问顾二叔:“她二叔,你吃得咋样,” 顾二叔没有什么情绪地摇摇头:“也就是一般,没有虾也没有蟹子的,鸭子俺们乡下多得是,随便抓个都比北京的鸭子肥,没啥特色„„” 顾晓夏差点儿气晕了,刚要说话,顾二叔两眼直直地盯着街边的一个大大的广告牌:“看看,看看,这才是世界闻名的好吃的,嫂子,你咋就不能请我吃回实惠的呢,我来北京城好些天了,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店了,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好吃的,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那老头儿~” 顾妈妈和顾晓夏顺着顾二叔直直盯着的方向,差点儿气乐了,顾二叔看的位置是一个路边的肯德基快餐店,大大的招牌上,肯德基老头儿笑眯眯地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顾妈妈小心地问顾二叔:“你,想吃这个,” 顾二叔兴奋地点点头儿:“嗯,这才是好吃的嘛~” 顾晓夏没好气地说:“你早说啊,一顿烤鸭能吃一个星期肯德基了。” 顾妈妈只好带着顾晓夏陪顾二叔进了肯德基,给顾二叔叫了一个全家桶,顾二叔一点儿都没闲着,吃得非常带劲儿,一番狼吞虎咽之后,非常含糊地说了一句话:“这,这个才是人家赵本山说的那个,硬菜。” 司马良本来还想着上午找顾晓夏要各种香水的生产许可证、卫生许可证还有海关的一些批文什么的,其实那些东西,商场早就存档了,但司马良就是想折腾顾晓夏。可是等到司马良来到香水柜台的时候才发现顾晓夏这个周六倒休,是新招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这多少让司马良心里非常的不爽。而且司马良开始发现自己要是每天上班不找点顾晓夏的碴儿,都会感觉自己一天都会过得非常忧郁非常的落寞,要是跟顾晓夏较劲儿似的拧巴上两句话,就会浑身上下非常的服帖。 司马良冷冰冰地看着新来的小姑娘:“顾晓夏换休几天啊,” 小姑娘怯生生地说:“就,就一天,主任你有事儿吗,” 司马良转头看赵莉莉:“明天让顾晓夏找我。” 赵莉莉有些疑惑:“什么事儿啊,” 司马良没好气地瞪着赵莉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让她找我就行了。” 要是放在平时,只要不用早起,顾晓夏至少也会睡到太阳过了晌午还得拐个弯儿的,但自从顾二叔来到家中之后,他老人家在房间里不是咬牙放屁就是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地来回走,夜里守着电视不说再见不睡觉。所以顾晓夏不得不早起,吃了早饭找了个借口出去转转,想着下午约了罗芳芳,混到晚上再回家。 顾晓夏在大街上转了大上午,天气热温度高,顾晓夏除了买了一个大大的墨镜,什么也没买,看看约罗芳芳的时间还早,顾晓夏买了一个冰淇淋,在商厦外面对着玻璃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把买的墨镜戴上,对着商厦落地玻璃看着自己。 顾晓夏把眼睛都要凑到商厦的深色玻璃上了,因为她自己是三百度的近视眼,今天出来还没有戴隐形眼镜,摘了鼻梁上的近视眼镜戴上大墨镜之后差不多什么都看不清楚,所以顾晓夏为了看清楚自己戴墨镜的效果,差不多把脸都要贴到商厦的玻璃上了。 现在商厦的大玻璃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外面的人从外面能把玻璃当镜子用,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但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而玻璃里面的人对玻璃外面的人的动作表情就看得一清二楚。顾晓夏拿着吃了半拉的冰淇淋,缩着脖子对着玻璃调着自己鼻梁上的大墨镜的所有动作,非常不巧地被坐在里面咖啡厅的杜莫言看得清清楚楚。 坐在里面的杜莫言应该可以说是半个约会,约会的对象是之前别人介绍的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女人,因为之前大家都见过面,所以周末出来一起喝喝咖啡也不算什么。 女人很优雅,连端着咖啡杯子都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每次喝一小口咖啡,都会用餐巾纸把咖啡杯子沿儿的咖啡汁和唇印擦拭掉,然后交叉着纤细的双手,非常优雅地对着杜莫言微笑:“真是没有想到,好几代人都闹着自由恋爱,但是现在我们却在重复我们父母辈婚姻的模式,相亲,呵呵,你会不会觉得可笑,会不会觉得有那种穿新鞋走老路的感觉,我爸爸就老说我没出息。” 女人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柔,在安静的咖啡厅里面,显得十分协调。 杜莫言抿了一下嘴唇,也笑:“可笑倒没觉得,不过会觉得怪怪的,以前会很看不上相亲这种方式。” 女人眨巴了两下眼睛,试探性地看着杜莫言:“其实我对婚姻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钱也好车子也好房子也好都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合得来,不过,我是觉得,年轻人和老人始终存在着代沟,我们应该让老人更自由,老人也要给我们留出空间,所以我觉得婚后独立生活是我向往的,和老人分开过其实能让双方都自在,你想啊,生活习惯、饮食习惯、消费习惯什么都不一样,我爸爸就老说咖啡是酱油,呵呵,你觉得呢,” 杜莫言端起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女人一眼:“是吗,” 然后杜莫言就看到了咖啡厅外面对着大玻璃不停试戴着大墨镜的顾晓夏,看了一会儿,杜莫言挑着嘴角笑了一下,站起身非常礼貌地朝女人欠了下身:“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我约了人,我朋友到了,再见。” 女人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好的,再见。” 杜莫言忍着笑从咖啡厅快步朝外面走去。 顾晓夏终于看清了自己戴着大墨镜的效果,对着大玻璃点点头自言自语:“不赖啊。” 然后顾晓夏就感觉到大玻璃里面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还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顾晓夏刷地转头,忘了手里还拿着半个冰淇淋,脸颊上蹭了一大块。隔着黑糊糊的墨镜顾晓夏也没有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谁,只好用手把墨镜压下鼻梁,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杜莫言。 顾晓夏有些结巴地看着杜莫言:“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杜莫言忍着笑指指玻璃:“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 顾晓夏愣了一下,感觉超级的糗,推上大墨镜转头就走,可惜她忘了自己三百度的近视眼戴着黑糊糊的大墨镜啥也看不清,只听咚的一声,顾晓夏就撞到商厦的玻璃上了,杜莫言伸出手拉了顾晓夏一下。 杜莫言差点儿笑出声:“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顾晓夏有些恼火地甩开杜莫言的手,非常小心地快步走开,走了几步之后,还非常警惕地回头看了看杜莫言的方向,杜莫言看着顾晓夏仓皇离开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罗芳芳陪着顾晓夏满大街瞎转悠的时候,始终有些心不在焉,顾晓夏有些不乐意:“哎,你是不是不乐意陪着我逛街啊,满脸都写着你无聊。” 罗芳芳叹了口气:“不是,有点儿担心,听公司的人事部说,可能最近要裁员,不想失业啊。” 顾晓夏睁大了眼睛:“裁员,怎么都不会裁到你吧,” 罗芳芳摇摇头:“不好说啊,晓夏,我发现工作后胆子小了,害怕工作变动。” 顾晓夏开始扒拉手指头:“你可别说你没钱,每个月五六千的收入„„” 罗芳芳指指身上的手链、项链,笑:“衣服啊,首饰啊,吃饭啊,换了好几个手机,都花了,我存不住钱,小时候我外婆就说我手指头之间有缝儿,赚的没有花的多,哎,你说大学那会儿打零工每个月还能存点儿钱,怎么赚得越多越剩不下钱了呢,” 顾晓夏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罗芳芳:“我今天竟然碰到杜莫言了,太奇怪了吧,” 顾二叔突然想起了老韩头儿上午跟他说的话:“你得对人家好,给人家一个名分~你得让晓夏妈知道你有那个心思啊~混着过算啥,”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非常迅速地进了洗手间,拿起梳妆台上的洗发水还有化妆品什么的,每个都打开盖子闻了闻,然后开始洗头发、洗脸、刮胡子、刷牙。当顾二叔对着镜子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时,咧着嘴笑了起来,看看手上还有泡沫,往自己的身上抹了抹。客厅的房门响了起来,顾二叔小心地顺着洗手间的门看,顾妈妈买菜回来了。 顾妈妈从菜市场买菜刚回来,进了厨房开始把菜篮子里面的鸡蛋还有青菜拿了出来,因为有个鸡蛋走路的时候碰得裂纹了,顾妈妈拿出一个碗,刚把那个裂纹的鸡蛋放到碗里,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顾妈妈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顾二叔的脸也洗干净了,胡子也刮了,头发还用了啫喱水,梳着大分头,顾妈妈迟疑地看着顾二叔:“她二叔,你,你这是要出门吗,” 顾二叔清了下嗓子,笑嘻嘻地看着顾妈妈:“晓夏妈啊„„” 顾妈妈手里的碗啪地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碗和鸡蛋都碎了,顾妈妈不相信似的看着顾二叔:“她,她二叔,你,刚才管我叫啥,” 顾二叔小心地往顾妈妈身边走了一下:“哦,晓夏她妈啊,咱可都是一家人,我是想„„” 顾妈妈非常愤怒地瞪着顾二叔,沙哑着声音:“她二叔,我是你嫂子,你叫我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吃完晚饭的时候,杜莫言有些神不守舍,不停地交叉着手指头,时不时地笑一下。 杜妈妈在厨房里面收拾,扭着头看向杜莫言:“儿子啊,你今晚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杜莫言装模作样地抓起沙发上的报纸:“没有。” 杜妈妈摇摇头,打开水龙头洗碗,杜莫言放下手里的报纸,抓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沈泽吗,我杜莫言,嗯,明天你带我去顾晓夏那儿买几瓶香水吧,哦,想送人的,我妈、我姨,还有我姐,哎,那天可是你说的让我照顾你妹的生意好不好,” 季小年觉得自己最近一直都在走背字儿,虽然说:命苦不能怨政府,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但爸爸、妈妈就觉得是季小年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而且还毁了全家人对他的期望,尤其是季爸爸,因为季小年工作的事儿,除了苦口婆心地动嘴,还正义凛然地动过手,那大巴掌抡的,差不多能一巴掌拍出一张馅饼来,季小年一直都觉得他爸爸应该开个烧饼店。 季小年大学的专业很不错,信息工程,加上季小年聪明好学,计算机玩儿得也特别的溜,毕业的时候虽然说大学生就业困难,但他还真是找到了挺不错的工作,在国内数一数二的杀毒软件公司做市场研发,薪水待遇就不用说了,光是挂在脖子 上进出大厦的工作证就够让别人流口水了。季爸爸一直都以儿子为傲,见谁都说自己的儿子了不起,发明的杀毒软件全国人民都在用,周围的邻居没有不羡慕季爸爸的,都说他养了个好儿子。 但季小年差不多也就干了半年,人家辞职了(注:是辞职不是辞退),季小年为什么辞职呢,因为周围流行着一种自我创业的潮流,季小年觉得凭着自己的智商就应该好好创业一番,非常利落地就辞职了,连跟他爸爸商量都没有商量过,这不等于捅了马蜂窝了吗,让马蜂窝爆炸的是一连串的创业还都失败了。 季爸爸差点儿把桌子都掀了:“你跟谁商量了你,自己创业,你连袜子都是你妈给你洗的,你拿什么创业去,” 季小年梗着脖子:“我还年轻,我就不能自己决定做点儿什么事儿吗,” 季爸爸拍着桌子:“你创业,你一个学电脑的跟人家合伙开蛋糕店,你是不是疯了你,你做出来的那个蛋糕硬得都能打死人,才开了几天就关门了,邻居问我买蛋糕,我都不好意思说,要是把人家的牙给咯了算谁的,” 季小年赌气地嚷嚷:“哪个成功的人都是这样的,我可以从头开始做啊~不行我炸油条卖行了吧„„” 季爸爸照着季小年就是一巴掌:“你还敢嘴硬,我养你二十几年,供你读那么多年书,就是为了让你毕业后去路边炸油条吗,~” 季妈妈拉开火大的季爸爸:“行了行了,孩子不是小吗,小年啊,你听妈的话,这几天跟你公司领导说说,能回去就回去吧,多好的一个工作啊„„” 季小年倔犟地站起来:“我不~我就是要走自己的路~” 季爸爸推了季小年一下,季小年身上的钱包掉了出来,信用卡、银行卡哗啦啦掉了一地,季爸爸愤怒地抓起那些卡,咔嚓咔嚓地折断:“我让你折腾,我让你折腾~” 季妈妈开始劝季小年:“小年啊,你就不能好好地工作吗,你看看你爸爸,老老实实工作,不也是一辈子吗,” 季小年喘着粗气看着季妈妈:“妈,我为什么就不能走我想走的路,现在已经都变了,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没有国家职工了,不是什么工作只要老老实实地就能干一辈子了,你们知道不知道,我要有我自己的活法~” 和罗芳芳逛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顾晓夏才拖着两条麻木得跟脆皮雪糕的小腿儿回到家,等到了房间,才发现妈妈坐在自己的床边一边看着全家照一边抹着眼泪。 顾晓夏小心地蹲在妈妈腿边:“妈,你是不是又想我爸了,” 顾妈妈抹了眼泪,把全家照放回桌子上,拉着顾晓夏的手叹了一口气:“晓夏,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顾晓夏嘟着嘴:“妈,你偏心,女儿怎么了,” 顾妈妈帮着顾晓夏拢了拢头发,摇摇头苦笑:“傻孩子,妈是那个心思吗,你要是个儿子啊,就可以摔着养活着,苦点儿难点儿对男孩子总不是个事儿,女儿哪成啊,” 顾妈妈接着叹了口气:“都说农村重男轻女,其实哪是那么回事儿啊,生个儿子,长大了是劳动力,十几岁的娃儿地里的活儿说扛起来就扛起来,要是生个女孩,地里的活儿哪能拾掇起来啊,将来再一嫁人,娘家的活儿顾都顾不过来,立门户的事儿都是男人扛着的,要是有人欺负咱们娘俩了,咱娘俩能顶上什么事儿啊,” 顾晓夏伸手帮妈妈擦拭了几下眼泪,晃了晃自己纤细的小胳膊:“妈,你说谁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把他掐死„„” 顾妈妈扑哧一笑:“傻丫头,你那小胳膊掐谁去,” 顾晓夏眨巴着眼睛:“那我挠死他。” 顾妈妈站起身:“洗洗睡吧,我晚上和你一起睡。” 顾晓夏腾地站起来:“真的,妈,以前我害怕想跟你一起睡你都不让。” 顾妈妈点了一下顾晓夏的额头笑:“你啊,就是长不大。” 当杜莫言和沈泽一起出现在顾晓夏的香水柜台前面的时候,顾晓夏吓了一跳:“哥,你怎么来了,” 沈泽用肩膀撞了一下杜莫言,笑:“丫头,是你这位哥要来买香水,我够照顾你生意的吧,我跟我们公司的同事都打过招呼了,需要香水的都找你买。” 顾晓夏愣愣地看着杜莫言:“那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杜莫言忍着笑,盯着顾晓夏的眼睛:“我又不懂,你帮我推荐下吧。” 顾晓夏被看得慌慌的,避开杜莫言的眼神:“那你想送给谁,” 杜莫言看了一眼沈泽:“送给我妈,还有我姨。” 顾晓夏想都没想就拿起一瓶香水:“那就迷迭香味道的吧。” 杜莫言轻轻拿起那瓶香水:“为什么,这款香水好吗,” 顾晓夏有点儿兴奋:“我每天下班都会用这个样品喷一下,我妈就说喜欢这个味道,这个还有助于睡眠呢。” 沈泽将信将疑地看着顾晓夏:“你说话有谱儿没谱儿啊,这个可是送给五六十岁老太太用的香水,你可千万别推荐年轻人用的兴奋剂什么的„„” 杜莫言推了沈泽一下,朝顾晓夏笑:“那就这个好了,来两瓶。” 趁着杜莫言去付款的间隙,沈泽拄着柜台凑到顾晓夏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哎,哥这两天请你吃饭怎么样,” 顾晓夏哼了一声:“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怕我告诉孙阿姨,” 沈泽嘿嘿笑,用手拍了一下顾晓夏的脑袋:“怎么非把你哥我想成大灰狼啊,对了,罗芳芳有男朋友没有,” 从商场办公室里面出来的司马良刚好看见沈泽用手摸顾晓夏脑袋的画面,司马良的火儿大了起来,恨恨地自语:“可恶的丫头,竟然跑到商场谈情说爱来了~”付款后的杜莫言转身朝香水柜台走过来,轻轻地把顾晓夏写的交款的票据放到鼻子 上轻轻闻了一下,挑着嘴角笑了。 顾晓夏推开沈泽:“哥,你别打我同学的主意。” 沈泽没个正形地笑着,朝杜莫言招了招手:“行,那以后再慢慢想主意了,晓夏,我们先撤了。” 沈泽搂着杜莫言往商场外面走,有点儿担心地问:“哎,你送你阿姨之前先试用一下,那丫头说话不一定准,要真是兴奋类型的就不好了。” 杜莫言笑着摇头:“不会的,刚才我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 沈泽怪异地笑:“哎,你不会真的对我妹有意思吧,” 自从顾二叔发神经似的管顾妈妈叫了一声“晓夏妈”,顾妈妈的心里就真的没底儿了,不知道她这个平时就不务正业的小叔子到底在想什么。晚上顾妈妈跟顾晓夏一起睡,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顾妈妈觉得顾二叔那天的行为太怪异了,太让人感觉不安了,但是自己又没法说出来到底哪些地方不对劲儿。这些事儿还不能跟顾晓夏说,想来想去只好去找孙阿姨想办法。 孙阿姨听了顾妈妈的描述,也吓了一跳:“不会吧,是不是他们家老二对你还有那个心思,顾姐,他这些年是真找不到媳妇儿还是一直都对你有那个心思啊,” 顾妈妈不安地打断孙阿姨的推测:“小孙你可别那么说,这话好说不好听。” 孙阿姨睁大了眼睛:“顾姐,你想啊,他可真是打了一辈子光棍的~” 顾妈妈摇头:“不能,以前晓夏他爸在的时候,我们家里人都没少给她二叔介绍对象,她二叔对每个姑娘都挺满意的,每次见面后他都吵着让我们给他准备彩礼结婚,但都是人家姑娘不乐意。” 孙阿姨突然拍了一下大腿:“顾姐我有办法了,你可以再找一个啊,让他们家老二没话说啊,顾姐,不是我说你,晓夏都二十几岁了,也该自立了,你总不能这辈子都这么孤孤单单的吧,你也该考虑下个人的事儿了。” 顾妈妈难为情地看着孙阿姨:“那不好吧,都多大岁数了,” 孙阿姨不乐意地反驳:“多大啊,我都没觉得我们老了呢,过五十才半百,我们小区就有心连心的那种活动,专给咱们这个年龄牵线的,下次我带着你去。” 杜莫言把从顾晓夏那儿买来的香水小心地放到自己书房的抽屉里面,不时地拿出来闻闻,连杜妈妈推门进来都没有发觉,杜妈妈奇怪地在杜莫言身后看着他的动作:“我说儿子啊,你闻来闻去的闻什么啊,” 杜莫言慌忙把手里的香水放到抽屉里面:“没什么。” 杜妈妈推了儿子一下:“还跟你妈我玩儿开心眼了,你大姨给你相了两个姑娘,你啥时候有时间,” 杜莫言头大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妈,我真不着急„„” 杜妈妈拉下脸:“你不着急我着急,我半截身子都在黄土里面了,你是不是想我另外半截进去也看不到你给我抱个孙子,三儿啊,不是妈说你,趁着我还有把年纪,还能给你带带孩子,你就„„” 杜莫言打断妈妈:“妈你又来了,你才多大啊,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媳妇儿行了吧,” 杜妈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有中意的没有,” 杜莫言难为情地摸摸头:“差不多吧。” 顾二叔自知自己一句不知深浅的“晓夏她妈”肯定是把自己的嫂子给叫毛了,心里开始懊悔,觉得自己有些冒进了,可是心里想想也觉得没什么错儿,在乡下不都是称自己的老婆是“孩儿他妈”吗,那嫂子那天手里的鸡蛋和碗都掉到地上,手还一个劲儿地发抖,是不是因为自己叫了“晓夏妈”后激动的呢, 顾二叔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的嫂子不是反感自己,而是太激动了,估计好多年都没有人这么叫她了,可还是不能太着急,人太激动了也容易出个啥事儿的。所以当顾妈妈每天躲着顾二叔的时候,顾二叔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嫂子反感自己,还以为顾妈妈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大愿意和自己碰面的。 顾晓夏并不知道自己不正点儿的二叔和自己的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每天还格外乐呵呵的,因为顾妈妈每天晚上都跟她一起睡,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恋妈妈。 季小年找顾晓夏借钱的时候,正赶上杜莫言在顾晓夏的柜台前挑选香水,杜莫言开始隔三差五地来顾晓夏的柜台买香水,刚开始还都拽着沈泽,后来干脆自己来商场找顾晓夏,每次买都是说送给他妈妈或者他姨的,这让顾晓夏非常奇怪,香水又不是汽水,可是杜莫言三两天就买一瓶香水,就跟夏天喝汽水似的,用得也太快了点儿。 顾晓夏给杜莫言包装香水的时候,按捺不住好奇心:“你妈妈用香水怎么那么快啊,不会真的是用香水来洗脚的吧,” 季小年有点儿插不上嘴,苦着脸打断顾晓夏:“救救急吧,我现在身上真是没钱了,都断粮两个月了。” 顾晓夏瞪着季小年:“你疯了,你又不是学食品专业的,炸什么油条啊,不借~” 杜莫言饶有兴趣地看着季小年:“你干吗非要开个油条铺啊,” 季小年开始叹气:“我想创业啊,我老爸根本瞧不上我,我总得积累原始资金吧,我看我们楼下卖油条的哥俩儿每天早上都不少赚,晓夏,你不是说不想卖香水吗,要不你入股吧,我们一起干,开夫妻档,我炸油条你卖,要不你再搭个烧饼、馅饼、锅贴什么的„„” 杜莫言笑出声:“你还真敢想,哪有那么容易的,还夫妻档,光手续办起来就够麻烦的„„” 季小年来了精神:“不用办,就搞个简单的铺子就成,几张塑料桌子、椅子,一个油锅、笊篱什么的,齐活儿了,专得早上五六点钟那会儿,城管还都没起床呢,生意好着呢,就算看见城管转身就跑啊,反正那些家底儿都不值什么钱„„” 顾晓夏忍不住了,啪地给了季小年一巴掌:“越说越发疯,你念了这么多年书 就为了现在开个油条铺,还看见城管就跑,小年,咱俩是发小吗,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没出息过吧,” 季小年捂着脑袋皱着眉头没说话,顾晓夏用手指指季小年:“我总算明白了。” 季小年指指顾晓夏:“你明白什么啊,你也念了那么多年书,不也是混到卖香水的份儿上,比炸油条强不了多少。” 顾晓夏眯着眼睛:“我一早就听我奶奶说,小孩子尿床是有讲究的,要么不尿床要么就一直尿床,要是从小到大一直尿床到十五岁,那才有出息呢~你妈妈跟我妈妈说过,你倒是一直尿床来着,不过你尿过了十五岁,你十六岁还尿过床呢,完了,你完了,你这辈子就炸油条这点儿出息了~” 杜莫言和旁边的赵莉莉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季小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瞎说~咱俩同岁,你根本就是瞎说。” 杜莫言忍着笑,看看手表:“也到下班时间了,一起吃饭吧,我约了沈泽。” 还没等顾晓夏说话,季小年赶紧答应:“好啊好啊,我真好几年都没吃过好的了,我爸就因为我辞了份工作,那个恨我,差点儿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至于吗,” 晚上,孙阿姨约了顾妈妈,要去参加心连心的活动。顾妈妈把那天孙阿姨帮着挑选的衣服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涂抹了点唇膏。因为唇膏的颜色稍微明显了点儿,顾妈妈想来想去,还是用面巾纸轻轻往下蘸了蘸,嘴唇上唇膏的颜色有点略胜于无了,顾妈妈这才收拾了一下,推开房门走出去。 顾二叔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进到客厅,还哼着:“郎啊郎„„” 当顾二叔看见顾妈妈一身新装,端庄地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打了个酒嗝儿:“这是哪儿出啊,这大晚上的,你,你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去,” 顾妈妈没答理他,绕过客厅的沙发走了出去,顾二叔不干了,扔了酒瓶子,跟着顾妈妈出了门:“嫂子,这晚上的你穿这么立正儿干啥去,你可别跟俺说你去赶集。” 顾妈妈看了他一眼:“她二叔,饭菜都在冰箱里,你自己热着吃吧,我约了小孙,有点儿事儿。” 顾二叔怔怔地看着顾妈妈的背影,愤愤地哼着:“什么毛病,大晚上穿那么鲜亮招谁去,小心你招来狼~哼~” 季小年就着杜莫言请客的当儿狠狠地吃了一顿,用沈泽的话说就是,基本把三四天的油水都给吃进去了。吃完饭沈泽又拖着大家去酒吧喝酒,几个人围在吧台边上聊着。杜莫言一点儿都不能喝酒,属于沾酒就醉,但沈泽一点儿都不放过杜莫言,硬是和季小年一来一往地灌着杜莫言,半杯啤酒就差不多把杜莫言送到云端了,沈泽拍着杜莫言呵呵笑:“老哥,爽吧,早就让你喝点儿酒了,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季小年挠着头发犯愁:“真愁人,也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我年纪轻轻的总不 能老给别人打工吧,总得干点儿自己的事儿吧,” 顾晓夏一瞪眼:“那你也不能天天想着炸油条啊,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季小年开始不服气:“油条有什么不好,中国人的胃口就属油条的,天天早上吃甜的,腻死你,大成、永和有油条吧,肯德基也有油条吧,要是油条不好谁做那个啊,你鄙视中国劳动人民的早餐,罚你喝酒~” 顾晓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季小年抓起啤酒对着顾晓夏就是一通灌,顾晓夏被灌了好几口,沈泽在一边嘿嘿笑,杜莫言赶紧推开季小年。顾晓夏不停地咳嗽着,因为不胜酒力,小脸儿慢慢地开始红红的,在酒吧的灯光下,像是擦了胭脂水粉一样的鲜亮,顾晓夏鼓着气用手扇着脸颊,感觉到热热的。杜莫言挨着顾晓夏,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别的什么,发呆地看着顾晓夏。 沈泽睁大了眼睛:“好小子你有志气啊,对,就是要把中国的油条开成外国的比萨和汉堡,你现在怎么想的,有具体的方案没有,” 季小年摩拳擦掌:“沈哥,我想啊,先搞个方案去融资,搞一笔钱才能放开手脚干啊,” 沈泽来了精神:“融资,好事儿,都说80后的年轻人敢想敢干,说说看。” 季小年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沈哥,我方案都想好了,融资~要是能搞来百八十万的,我就开始收购小的作坊,我先把我们家楼下卖油条的摊子给并购了,然后再把周围卖馅饼的和鸡蛋灌饼的统统给收购了,然后„„” 沈泽一口啤酒就喷了出来:“我靠,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商业片看多了吧,收购炸油条和鸡蛋灌饼的摊子,就那些三无的小摊小贩儿还用收购吗,要是投资商有钱,雇人开个百八十个都没问题,就你这个想法,你哪辈子才能融资到手啊,” 顾晓夏的脑袋越来越沉,意识都开始模糊,杜莫言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不胜酒力的人,差不多一杯啤酒就搞定了,顾晓夏晃悠的时候靠到杜莫言的肩膀上。杜莫言慢慢转向顾晓夏,两个人的脸离得好近,顾晓夏粉红色的面颊在酒吧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的诱人,杜莫言都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 顾晓夏都那样了还瞪着杜莫言:“看,看什么看,” 杜莫言的喉结动了一下,身后路过的什么人好像碰了杜莫言一下,杜莫言的身体倾向顾晓夏,一切发生得都那么猝不及防,杜莫言的嘴唇碰触到了顾晓夏温软的嘴唇,杜莫言感觉到了啤酒的味道,还有一种香水的若有若无的馨香。顾晓夏的眼睛睁得跟那种二十五块钱一勺的冰淇淋球似的,杜莫言装作没事儿似的朝后移动身体,离开顾晓夏的嘴唇,抓起吧台上的冰镇矿泉水杯子时,杜莫言的手都在发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冰镇矿泉水里面的冰块发出撞击的哗啦声。 那边沈泽正在埋怨融资到手后应该有大胆的想法,而不是收购路边的鸡蛋灌饼摊子和煎饼摊子,顾晓夏不相信似的晃晃自己的脑袋,还用手摸摸自己乱乱的头发,傻呆呆地转向沈泽和季小年的方向,猛地把头转向杜莫言,吓了杜莫言一跳。 顾晓夏眯着眼睛把头往杜莫言眼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你,你刚才亲我是不是,” 杜莫言紧张地避开顾晓夏的眼神,摇头:“没有。” 顾晓夏提高了声音:“你,不承认,” 杜莫言慌乱地想让顾晓夏安静下来,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强硬地否认:“没有就是没有,谁看见了,” 顾晓夏恨恨地点点头:“想赖账,” 顾晓夏突然朝沈泽喊了一声:“哥~” 就在沈泽回头的一瞬间,顾晓夏突然抱住杜莫言的脸,对着杜莫言的嘴唇就亲了下去,杜莫言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玻璃杯掉到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沈泽和季小年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季小年慌忙用手背儿擦拭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还流了点儿口水。 顾晓夏推开杜莫言,朝旁边呸了一下,气势汹汹地看着沈泽:“哥,你看见了吗,有没有看见,” 沈泽这才闭上嘴巴:“不是晓夏,你,你这是干什么啊你,” 顾晓夏好容易靠着吧台站着,有点儿得意扬扬:“哥,刚才他就是这么亲我的,还不承认,非说没人看见,这下你们看见了吧,” 沈泽转头看向杜莫言:“老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晓夏她可是我妹„„” 杜莫言尴尬地想解释:“沈泽,不是这样,我刚才不是这么亲她的,刚才其实是„„” 沈泽慢慢地点头:“哦,刚才不是这么亲她的,那是怎么亲的,” 顾晓夏顺着吧台的椅子往下倒,沈泽一把扶住歪歪斜斜的顾晓夏,用手指指杜莫言:“回头你得跟我说清楚了,我先把这个傻丫头送回去~” 杜莫言摸着自己的嘴唇,愣愣地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顾晓夏。 顾妈妈和孙阿姨去参加了孙阿姨他们小区举办的一个心连心的集体活动,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还有少部分的老年人。参加这个红娘活动的人不是离异的就是丧偶的,儿女也都年龄大了,生活中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孤单,所以也希望这个活动能帮着自己找到一个合心思的伴侣。 孙阿姨比顾妈妈的年龄小一岁,但孙阿姨性格天生开朗,又喜欢打扮,穿一些时尚的衣服,所以看着比顾妈妈年轻很多,就像是四十出头的人似的。晚上的活动中,孙阿姨受到好几位男士的青睐,都抢着和孙阿姨搭讪。孙阿姨的心思在顾妈妈身上,一直想帮着顾妈妈物色一个合适的男人,顾妈妈不善言辞,沉默的时候多,所以晚上的活动没和谁说上话,倒是孙阿姨忙得团团转。 而这个晚上最心神不宁的人要数顾二叔了,他怎么都睡不着,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嫂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了,回来得也挺晚,还不跟自己说去哪儿。难道这是会别的男人吗,一想到这儿,顾二叔感觉马上就要到手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开始岌岌可危了,如果真的有别的男人和自己的嫂子好上了,那么自己还不得马上收拾行李卷滚蛋吗,那以后谁还来养自己的老, 沈泽一大早就冲到公司,拽着杜莫言的领带就把他拽到了走廊,杜莫言心里这个叫苦,琢磨着沈泽和顾晓夏到底是兄妹,之前自己的领带被顾晓夏拽成了裤腰带,现在这个领带被沈泽也拽得跟裤腰带差不多了,公司的同事都不解地看着沈泽和杜莫言,不明白这两个平时好得跟亲哥们儿似的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儿。 杜莫言利落地把领带解了下来,扔给沈泽:“得了我怕了你俩了,想要裤腰带直接说啊~” 沈泽非常不满的表情:“大哥,我拜托你,都说了晓夏是我妹,我知道虽然我妈把顾晓夏介绍给你了,你要是没看上就算了,你跟那个小丫头搞什么啊,想搞点儿什么你至少,至少也得找个成年人吧,” 杜莫言百口莫辩:“沈泽你听我说,昨晚真的是误会,我真没那么亲她,顾晓夏自己喝醉了,是她突然那么抱着我„„” 沈泽盯着杜莫言:“误会,哪有发生这种误会的,” 杜莫言表情非常的无奈:“沈泽,当时我和顾晓夏确实距离挺近的,刚好我身后有人碰了我一下,就,就把我们撞到一块儿了,我确实不小心撞到了她嘴唇,理论上就是这样。” 沈泽不依不饶地瞪着杜莫言:“那你打算怎么办,” 杜莫言心虚地别开眼神:“我去找她吧,跟她道歉。” 我们的顾晓夏具有绝大部分喝醉酒的人的特质,那就是酒醒之后该忘记的东西保证她一点儿都不会保留,不该忘记的估计她也差不多都给忘了。所以下午当杜莫言来到香水柜台不知道跟顾晓夏说什么好的时候,顾晓夏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杜莫言笑:“搞挨踢工作的是不是很赚钱啊,你妈妈真幸福,你老给她买香水洗脚。” 杜莫言讪讪地笑,琢磨着怎么跟顾晓夏开口:“那个,昨晚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顾晓夏用非常无辜且狐疑的表情盯着杜莫言:“昨晚,昨晚怎么了,我欠你钱了吗,” 杜莫言被顾晓夏问得都没法开口了:“不是,你忘了昨晚我们去酒吧喝酒,后来,后来有人从我的背后撞了我一下„„” 杜莫言不自觉地放慢了说话的速度,顾晓夏转着眼睛:“喝酒,嗯,好像有这么档子事儿,你的意思是别人撞了你,然后呢,你跟人家打起来了,可是你跟别人打起来关我什么事儿啊,” 杜莫言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没什么事儿,给我来瓶香水吧,还是那个味道的,我妈说她要送人。” 赵莉莉疑惑地看着杜莫言和顾晓夏,顾晓夏乐颠颠地开着票据:“挨踢的,这个月你一共买了几瓶香水了,光我记得就有七八瓶了吧,哈,你收入真高,对啊,你们公司还招人不,你跟我哥说说,让我也去那儿上班吧„„” 顾二叔趁着顾妈妈出去买菜的那会儿工夫,去顾妈妈房间好一通地翻,终于把顾妈妈那天穿去参加心连心活动的那件高档时装给翻了出来,看着鲜亮的衣服,顾二叔心里这个气啊,好啊,年纪都一大把了,买这么漂亮的衣服穿给谁看,想着顾二叔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件几百块的衣服撕了个稀巴烂,往衣橱的角落中塞了进去,撸胳膊挽袖子回到了客厅。 顾二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生闷气,顾二叔有顾二叔的担心,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男人也一样,顾二叔守着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也是那么一台大戏,更何况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那生活经历能不丰富吗, 顾妈妈参加社区活动后,顾二叔跟老韩头儿说瞅见顾妈妈穿着好看的衣服出门了,丰富的老韩头儿立马就作出判断说:“她二叔,这就危险了,晓夏妈肯定是有人给介绍老伴儿了。” 顾二叔刚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就出去那么一趟,都还没准的事儿呢。” 老郑头儿给顾二叔倒了一瓶子汽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咱这个年龄还挑啥拣啥呀,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稍微看着那么顺眼点儿的,有那么一两次见面的机会就中了,你当还是年轻人那个劲儿吗,” 老韩头儿又给顾二叔加了捆干柴:“晓夏叔啊,咱先不说你和晓夏妈成不成的事儿,就说晓夏妈要真是跟了别的男人,你能咽下去那口气吗,这要是老来老去的,两眼一抹黑儿过去了,你说晓夏妈进谁家的祖坟啊,是进你们老顾家的祖坟还是进后来这个男人家的祖坟呢,” 顾二叔咂巴咂巴嘴:“那当然得进我们老顾家的祖坟了。” 老韩头儿神秘兮兮地摇摇头:“这可不好说,要是晓夏妈后找的男的对了她自己的心思,晓夏妈死了当然是跟了后来这个男的啊~你们老顾家可就好说不好听了,你要是不怕乡里乡亲嚼舌头那你就啥都不管,看你死了到了下边儿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这天下的事儿啊,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这老韩头儿也忒损了点儿,以前他那鸟儿没死的时候吧,老韩头儿光想着他那鸟儿了,这鸟儿一死吧,老韩头儿弯弯绕的心眼都出来了。这话可以分两说,一是,老韩头儿心眼不好,所以鸟儿死了;一是鸟儿死了,所以老韩头儿心眼变得格外不咋的。就这么一瓶油一捆柴火地烧着,那顾二叔能不着火吗, 司马良坐在办公室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杯子,都到下班时间了,他都没意识到。在司马良的意识中,他就记得今天自己心情非常不爽,不,不能说是今天,应该说这几天,于是司马良不停地冲泡着咖啡想着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心情不好呢,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已经过了时不时发点儿小脾气的年龄,也过了看见明星和女人动不动就在心里尖叫的年龄,最多就是在生理期活跃的时候看见美女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心里YY那么一下,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心里非常的不爽呢,就拿今天说吧,本来应该高兴啊,商场里面的好多柜台为了和自己搞好关系,都给了自己不少的礼品,但还是高兴不起来。 司马良在咖啡杯子里面丁零咣当地转着小勺子,办公室文员小孙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转身看见司马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主任,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司马良回过神儿:“哦,一会儿就走。” 小孙笑嘻嘻的:“主任,你这两天怎么了,怪怪的。” 司马良突然盯着小孙:“小孙,你也觉得我这两天怪怪的,我到底怎么怪了,” 小孙上下晃着脑袋,嘿嘿笑:“嗯,我想想啊,这两三天吧,我大概听你说起一个什么名字,对,顾晓夏,这个名字你说了不下二十几次,好像这个人跟你有血海深仇,反正你就是老说啊„„” 司马良手里的咖啡勺咣当一下掉进咖啡杯子,尴尬地看着小孙:“哦,没事儿了,你先撤,我这就走。” 小孙笑着转身出了办公室,司马良呆呆地自语着:“顾晓夏,顾晓夏,” 然后司马良就想到了从那天自己看到有两个男人来找顾晓夏开始,自己的心情就开始变得超级的不爽,而且每天不爽的程度都在以次方的单位递增着,想着想着司马良腾地站了起来:“不会吧,嗯,难道,难道说我是嫉妒,我嫉妒,~切,我会嫉妒,那丫头—” 司马良没有底气地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臭丫头,有男人找她关我屁事儿~” 下班后顾晓夏打了罗芳芳的手机好几次,都是关机,顾晓夏有些担心罗芳芳,因为罗芳芳前些天说公司要裁员,虽然顾晓夏坚信罗芳芳不会被裁掉,但还是想安慰安慰罗芳芳。顾晓夏心神不宁地想着罗芳芳,走过停车场的时候,一辆逆行的车子擦着顾晓夏的肩膀飞驰而过,把顾晓夏吓了一跳,一晃神儿,顾晓夏脚踝扭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顾晓夏哎呀了一声,那辆逆行的车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晓夏恨恨地朝车子嚷:“NND,你他妈的倒着开车吗,” 顾晓夏试着站起来,脚踝处的疼痛让顾晓夏接着哎哟了一声,疼痛让顾晓夏再次朝飞驰而过的车子嚷了一句:“你眼睛长到后脑勺上了吗,” 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的司马良刚要转弯,看到了蹲坐在马路边上的顾晓夏,司马良迟疑了一下,把车子停到路边,走到顾晓夏身边:“你怎么了,” 顾晓夏疼得龇牙咧嘴的,没好气地瞪着司马良:“脚崴了,没事儿我坐这儿看风景吗,” 司马良刚要发火,看见顾晓夏痛苦的表情,忍住了,扶住顾晓夏:“我送你回去吧。” 顾晓夏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蹦的,司马良扶着顾晓夏进了车子,顾晓夏一边忍着痛一边皱着眉头:“哎,你干吗那么好心啊,我可告诉你,你别指望我能白送你香水。” 司马良发动了车子,嗤笑:“我真该把你从车子里面踢出去,送我瓶香水你能死啊,好像你万事不求人似的,今天还不是我帮你,” 顾晓夏哼:“我最讨厌一个大男人管女孩子要回扣的,没出息,就不给~” 前面红灯,司马良刹车,顾晓夏的脚碰了一下,哎哟叫了一声。 当司马良扶着颤颤巍巍的顾晓夏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顾二叔正陪着几个老头打一次赢一毛钱的升级,顾二叔已经输了好几块钱了,非常的不耐烦,皱着眉头看手里刚抓的牌。 “不玩儿了,真没意思,什么破牌啊,都是裤腰带以下的破玩意儿(注:裤腰带以下的牌是指除了A和长主2以外小于10的牌)”顾二叔挠挠头,把手里的牌一扔。 老郑头儿眯着眼睛指指:“晓夏叔,那不是晓夏吗,晓夏这孩子咋啦,怎么一瘸一拐的,” 顾二叔看见顾晓夏在一个男人的搀扶下,往单元门口走来,顾二叔走了过去:“晓夏,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撞了,这谁啊,是他撞的你不,” 司马良干净解释:“晓夏的脚崴了,我刚好送他回来。” 顾晓夏不耐烦地推开顾二叔:“他是我们商场的主任。” 顾二叔把手往自己身上来回蹭了蹭,满脸堆笑地朝司马良伸出手:“哟,主任同志啊,领导好,我是晓夏的二叔,亲二叔。” 司马良匆匆地和顾二叔握了下手,扶着顾晓夏上了楼,看见顾晓夏这个样子,顾妈妈也着实吓了一跳,扶着顾晓夏进了房间,不停地对司马良说着谢谢,司马良看着顾晓夏:“你明天别上班了,去医院看看吧,我找人通知那个换休的女孩过来上班,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顾晓夏龇牙咧嘴的:“主任,谢谢你了。” 顾二叔搓着手嘿嘿笑:“主任同志,我送你下去。” 顾二叔把司马良一直送到车子边儿上,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司马良的车子,咧着嘴笑:“我们晓夏就托你照料了,主任同志。” 司马良非常客气地摇头:“都是一个地方工作的,没什么照料不照料的,您回去吧。” 司马良进了车子,顾二叔站到一边讪讪地笑着:“常来家玩儿啊。” 杜莫言开始犯愁,他觉得按照顾晓夏的智商,很难非常委婉地跟她解释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这事儿要是不说就那么糊里糊涂过去了吧,好像自己得了便宜卖乖;直接说明白了吧,不知道那个丫头能不能明白当时的状况,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是他杜莫言受了委屈好不好,被那丫头生生地拽着嘴唇对嘴唇地摩擦了好一会儿,竟然还被沈泽误会自己图谋不轨~ 杜莫言一边解领带一边把从顾晓夏哪儿买来的香水轻轻地放到抽屉里面,杜莫言自言自语:“明明是我受了非礼好不好,说抱着我亲就亲了,我同意了吗,” 杜莫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唇:“亲了吗,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想不起来了呢,” 杜妈妈推门进来,吓了杜莫言一跳:“妈,你怎么都不敲下门啊,我换衣服呢。” 杜妈妈瞪了儿子一眼:“我干吗敲门,你是我儿子,你身上啥零部件儿我没看见过,那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好不好,你的就是我的,我自个儿的东西还不能看了,” 杜莫言哭笑不得,杜妈妈推了他一下:“晚上你大姐过来一起吃饭,说是给你找了个媳妇儿„„” 杜莫言一愣:“什么,什么媳妇儿,” 杜妈妈坐到杜莫言身边开始唠叨:“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全家人都跟着你折腾,你大姐的同学的妹妹,去外国读书了,说是今年回国工作,和你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你们都是读过大书的人了,应该好说话吧,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大姐好好地跟你说道说道。” 杜莫言嗤笑:“我姐的同学的妹妹,切,这关系可真够绕的,从北京买火车票回老家,都够打一来回还带个拐弯儿的„„” 杜妈妈啪地打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那你给我找个不拐弯儿的啊,我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大老远地跑你这儿,你爸都被我扔家里不管了,就为了给你找个媳妇儿,我容易吗,你爸还不会做饭,这些日子要是饿出好歹的,看你哥不找你算账,我昨儿个梦里还梦见你爸饿得嗷嗷地朝我叫,你啊你啊„„” “什么,你,你说什么,”在环境淡雅的咖啡厅里面,孙阿姨手里的杯子一哆嗦,差点儿掉到地上,孙阿姨不相信似的看着眼前拿着一束花的男人。 “我就是这个意思。”赵先生腼腆地笑了笑。 孙阿姨咳嗽了两下:“赵先生,我觉得你可能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吧,那天晚上的活动我是和我一个姐姐去的,其实我是给我那个姐姐找合适的人,并不是给我自己找,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先生接着笑了笑:“我懂,但感情的事儿还是随缘分比较好,我们的年龄都不小了,所以也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有的是时间来含蓄,所以我,我还是想把我的意思给说明白了,我就是,就是—” 赵先生停顿了一下:“我就是觉得我们合适。” 说完赵先生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孙阿姨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赵先生,我自己的事情我真没考虑过,我会先考虑我姐姐的事情,所以我„„” 赵先生迅速看了一眼孙阿姨,放低声音:“现在想,也来得及啊~” 孙阿姨做梦都想帮着顾妈妈找到个好的人家,顾妈妈辛苦了一辈子,顾晓夏也长大了,所以孙阿姨能找到成千上万个理由来说服顾妈妈再婚。但是孙阿姨做梦也没想到赵先生看上的是自己,而且还挺执著,孙阿姨看着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非常的失落,本来还以为可以直接带着赵先生去见顾妈妈,谁想到事情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杜莫言的姐姐杜莫文行事非常利落,一直是杜妈妈的骄傲,杜妈妈常对别人说 自己养的闺女更像是儿子,儿子拖拖拉拉的反而像个大姑娘,杜莫言排行老三,因为上有哥哥、姐姐,所以从小家里人都宠着他,不愁吃不愁喝的。杜莫文最看不上弟弟杜莫言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男人超级的沉默,话少得好像就是天生语言障碍患者似的,她觉得弟弟二十八岁都没混到老婆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我同学的妹妹下个月回国,是‘海归’,英文名艾拉,中文名徐盈盈,在美国修MBA,二十六岁,身高165,体重102,双眼近似平均两百度,祖籍浙江,家里一共是姐妹两个,姐姐跟我是同行,做期货的,配你绰绰有余,等艾拉回国你们见下面。”杜莫文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今天的报纸,看都不看杜莫言一眼。 杜莫言不满地嘟囔着:“都什么跟什么啊,‘海归’怎么了,现在的‘海归’和‘海待’没什么区别。” 杜妈妈不解地看着杜莫文:“莫文儿啊,这孩子咋两名儿呢,是跟他爸的姓,还是跟她妈的姓啊,” “妈,那是英文名,在国外的人都有英文名。”杜莫文翻了一页报纸。 杜莫文看了一眼弟弟:“‘海归’和‘海待’的区别就在于,‘海归’有可能不成为‘海待’,但‘海待’就只能是‘海待’了,就这么简单。” 杜莫言低头扒拉饭:“我不见~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从小到大什么事儿都是你们安排好了,我都二十八了„„” 杜莫文抬头严厉地盯着自己的弟弟:“你也知道你二十八了,要不是我们从小到大给你安排得这么好,你以为你自己能干成什么,我给艾拉看过你的照片,她对你基本满意,你们互相认识认识,合适了马上结婚,艾拉的年龄非常适合生育,你还想让爸妈等你多久啊,” “你姐说得对,你别犟了,我和你爸都快等成长颈鹿了。”杜妈妈开始往杜莫言的碗里夹菜。 杜莫言把手里的筷子啪地放下:“这事儿你们都别管了,我会找合适我的女人结婚的。” 杜莫文不相信似的看着弟弟:“就你那种眼光,最多就会找个娃娃回来过家家,这事儿由不得你,艾拉回国后暂时没有住的地方,我已经答应艾拉让他住到你这儿了,你们住在一个房子里面也方便磨合相处,现在的年轻人不是讲究试婚吗,” “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的房子,你怎么可以不通过我的同意就让别人住进来,”杜莫言恼火地站了起来。 杜妈妈担心地看着女儿:“莫文啊,这,这年轻人住到一块儿不好吧,要是出点儿啥事儿咋办,” 杜莫文慢悠悠地喝着汤,嗤笑:“这房子倒是你二十八年来唯一自己赚回来的一样家当,不过是付了首付贷款的而已,现在这房子还不是你的,是银行的。” 杜莫文转向杜妈妈:“妈,你不用担心了,我还怕他们不发生点儿事儿呢~” 杜莫言推开饭碗,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喘着粗气坐到书桌前,杜莫言猛地拉开抽屉,抽屉里面摆放着七八瓶迷迭香的香水,杜莫言慢慢拿起一瓶,放到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享受了针灸按摩的一番治疗后,顾晓夏在家里就跟个大爷似的,在床上懒散地仰躺着,嘴里也不闲着,像个小兔子似的吃着香蕉,罗芳芳小心地看着顾晓夏有些青紫色的脚踝。 “医生真的说没事儿了,不用去做推拿吗,”罗芳芳轻轻地用手指头摸了下脚踝。 顾晓夏嚼着香蕉:“嗯,不用了,医生说再休息两三天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但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能做剧烈的体育运动,顾女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让我静养三个月,天天给我炖骨头汤喝,顾女士太抠门了,买骨头你也多少带点儿肉筋好不好,一色的大棒骨,就跟先给狗啃得干干净净之后才特意给我煮汤喝似的,哎,我是越来越怀疑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了。” 罗芳芳也笑了:“别说那没良心的话,小心天雷劈你,三个月,那你还上班吗,” “所以不能听我妈的,我这是脚脖子而已,哪来的伤筋动骨啊,再说了,天天在家对着我二叔那张脸,我都得少活十年。”顾晓夏扔了香蕉皮。 罗芳芳放低声音:“你二叔什么时候走啊,这都来了有两个月了吧,” 顾晓夏哼:“谁知道啊,” 季小年举着一个大菠萝推门进来:“顾晓夏,你说你也不挑个好点儿的时候犯毛病,偏赶上我没钱没工作的时候装病,这个菠萝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季小年对着大菠萝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得,便宜你了,谁让咱俩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唉,流年不利啊,晓夏,等我哪天发达了,你再病一次,我用直升飞机来给你空投水果,你不就是喜欢吃个破榴莲烂香蕉啥的吗„„” “去死吧你~”顾晓夏对着季小年就是一拳,罗芳芳扑哧一笑。 季小年像狐狸一样诡异地看着顾晓夏:“我说,你那天是不是太生猛了点儿,咱俩发小都那么多年了,我还真愣没发现你那么放得开,这次我总算看见啥叫真正的海鲜了。” 顾晓夏嗤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生猛了,本姑娘我一直都这么生猛好不好,顾女士是不是我亲妈都难说,每个月收我八百块的生活费,多狠啊,我要是不生猛点儿,还真是难说能不能活到现在了呢~” 顾晓夏抱着大菠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咳,没办法,没爹的孩子可怜啊,好可怜哦。” “可是,可是你那么生猛地抱着杜莫言亲,你不觉得自己亏吗,你又不喜欢他„„”季小年非常惋惜地发表着他自己的看法。 “你~说~什~么~”顾晓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扔了手里的大菠萝,刚好砸到自己受伤的脚踝,顾晓夏哎哟了好几声,伸手抓住季小年,“你给我说清楚~” 季小年差点儿被顾晓夏晃悠晕了,抓住她的双手:“哎,哎,你轻点儿,你抓伤我的胸大肌了,我就这么点儿值钱的行货了。” 罗芳芳也傻了,季小年提高了声音:“那天在酒吧啊,你也不知道怎么了,搂着人家杜莫言的脖子,那通啃啊,末了还跟我和沈哥说你之所以那么啃杜莫言,是因为之前他那么啃你了,哎,你不信去问沈泽啊,沈泽是你哥,绝对不会骗你吧。” 顾晓夏像个傻子似的愣在哪儿了,好一会儿才抓起电话开始找沈泽的号码。 “我真是疯了,她脚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司马良拎着一个大大的水果篮从车子里面出来,开始喃喃自语。 司马良在车门旁边站了足足有一分钟,开了车门把那个大大的水果篮丢了进去,锁了车门,走了几步,司马良又重新转回车子,开了车门拎出那个大大的水果篮,看着顾晓夏家阳台的窗户,摇摇头:“算了,疯了就疯了吧。” 当司马良拎着水果篮敲门的时候,顾晓夏正坐在床上对着手机开始抹眼泪,罗芳芳安慰她:“晓夏别哭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就是喝多了吗,” “那可是人家的初吻好不好,顾女士我都没让她亲过,太惨了,我的人生太悲惨了,不仅沦落到卖香水的地步,竟然还跑去主动亲一个自己都不怎么认识的男人,杜莫言这个浑蛋,占我的便宜„„”顾晓夏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季小年非常怀疑地看着晓夏:“可是,可是我怎么都觉得那天晚上是你占人家便宜„„” 顾晓夏推开季小年,顾妈妈拉开门把司马良让了进来:“晓夏,你们领导来看你了。” 司马良怔怔地看着顾晓夏可怜兮兮地哽咽着,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水,以为她是脚踝疼的,开始没话找话:“你怎么疼成这样了,没有去医院吗,” 罗芳芳岔开话题:“没事儿,她今天好多了,就是在床上待得太久了,闷了。” “你也是,早点儿把这个事儿说了就得了,搞得小丫头对着电话跟我吼,你不说她还不是知道了吗,你平时做事儿没这么不干脆啊~”沈泽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掏着耳朵,埋怨杜莫言没有把酒吧发生的亲吻事件跟顾晓夏讲清楚,因为顾晓夏给他打电话求证这件事儿,就像拿了一个大大的扩音器,差点儿把他沈泽的耳朵给震聋了。 杜莫言苦笑:“那天我找她的时候不是我不说,是她自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我说了她能信吗,还不得拿着香水瓶子摔我啊~后来两天我去香水柜台找她了,不过她都不在,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在。” 沈泽嗤笑:“顾晓夏的脚崴了,在家休养呢。” “脚崴了,怎么搞的,”杜莫言一愣。 沈泽摇头:“我怎么知道,那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的。估计是她家屋檐下又有小燕子絮窝了吧,之前她为了掏鸟窝倒是那么干过,该不是她年龄大了,有点儿缺钙才会崴了脚脖子,” 杜莫言犹豫了一会儿:“那,那下班后去看看她吧,正好也把这事儿解释一下。” 沈泽点点头:“好啊,不过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她了,我顾姨说晓夏已经 休养了一个星期了,没什么大事儿,中医针灸推拿过。” 这个时候,杜莫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杜莫言皱着眉头看了看号码,很陌生,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刚一接听,杜莫言就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开,距离自己的耳朵拉开了一段距离,电话里面咿咿呀呀地传来含混不清、时而大时而小的嚷嚷声音,沈泽抿了下嘴唇,双手抱胸,开始笑,这种类似于噪声的特征非她顾晓夏莫属。 杜莫言非常尴尬地对着手机小心地说:“我想过解释的,只是当时你没有记起来,我怕说了你会误会我的意思。” 然后手机中又是一阵含混不清,杜莫言看了沈泽一眼:“你的脚还没好利索,你别过来了,下班后我和你哥一起过去看你„„” 然后电话好像断了,杜莫言怔怔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沈泽碰碰他:“你怎么了,晓夏过来干吗,别让她过来了,腿脚刚好,也不方便。” 杜莫言忽然笑了一下,摇摇头:“我说了不让她过来,你这个妹妹真有个性。” 沈泽挑着嘴角:“怎么有个性了,” 杜莫言忍着笑:“顾晓夏刚才在电话里面说了,让我别管她的脚好没有,她说她就算是爬,也要爬过来找我算这个账~” 顾晓夏看到杜莫言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的一瞬间就冲了过去,杜莫言吓了一跳,他以为顾晓夏会啪啪地给自己两个大耳光,因为通常女孩子感觉吃了亏,都会用这种手法,打完耳光后还要解恨地说句:“你这个流氓~” 出乎杜莫言意料的是,顾晓夏没有那么做,只是非常执著地拽住自己领带,前台小姐看热闹似的看着杜莫言,顾晓夏拽着领带就像牵宠物似的,拽着杜莫言就往走廊里面走,杜莫言只能尴尬地跟着,心里暗暗苦笑,想着顾晓夏和沈泽怎么都一个习惯啊,动不动就拽别人的领带。 “你的脚好了没有,”杜莫言首先打破尴尬。 顾晓夏并不买账,非常恼火地靠着墙壁:“我容易吗我,我现在还瘸着一条腿呢,怎么可以那样啊,” 杜莫言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那天晚上吧,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所以„„” 顾晓夏非常委屈的表情:“那你也不能那样啊,” 杜莫言有苦说不出:“问题是你突然那样我,我真没那样你„„” “你是男的啊~就算我那样你了,你至少也得推开我吧~你那会儿怎么突然那么实在了,”顾晓夏瞪着杜莫言。 杜莫言压低声音:“我真推你了,可是你力气很大,不管怎么说„„” “你一个大男人会没有我力气大吗,”顾晓夏扁着嘴,非常委屈地看了杜莫言一眼,转身就走。 杜莫言愣了一下,一把抓住顾晓夏:“我看这样吧,本来孙阿姨就是介绍我们 认识,要不,要不我们试着交往吧,你看好不好,” 顾晓夏满脸的疑惑表情,杜莫言开始语无伦次,赶紧解释:“你想啊,至少我们不是互相讨厌对方吧,我的意思是,我对你也没有坏感,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慢慢交往,如果感觉挺合适的,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情„„” 顾晓夏打断杜莫言:“你的意思是,你想追求我,” 杜莫言支吾着,别开眼神:“可以这么理解。” 顾晓夏提高了声音:“问题是我并不想这样啊~我才多大啊,我„„”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讨厌我,”杜莫言盯着顾晓夏的眼睛。 顾晓夏哼了一声:“我是那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 杜莫言打断顾晓夏:“你不是这个意思就行,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交往了。” “可是我,你,我们其实„„”顾晓夏面红耳赤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当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拿着白条儿找到顾妈妈的时候,顾妈妈都要蒙了,怎么都想不到顾二叔怎么会欠下两个老头儿一共三百块钱。 咱们先头提到过顾家二叔家里的事儿,就是顾二叔把家里的几亩地租给了后院的老耿家种,老耿家每年只要给顾二叔一千块钱外加三百斤大米就齐活儿了。这顾二叔本来就好吃懒做,啥事儿都不想干,这到了自己嫂子家后,除了四处闲逛就是睡觉看电视吃饭,最让顾二叔满意的就是顾妈妈做饭的手艺,自己一个人在乡下还老得惦记着找食儿吃,现在好了,三个饱儿一个倒儿,这日子跟神仙都不换啊,顾二叔哪会想着再回乡下去,另外再加上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给他出主意,在顾二叔心里,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顾家的顶梁柱了,就差跟自己的嫂子扯个结婚证而已。 这白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顾二叔到了城里之后,身上本来就没几个钱,再加上他嘴馋,动辄就偷摸地搞几个串儿吃,所以身上那点儿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又不能直接管顾妈妈要钱花,所以顾二叔自以为聪明地想到了老耿家给自己的三百斤大米,于是就以一块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了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那两老头能不要吗,市面上的大米都一块六左右一斤呢,所以非常痛快地就购买了顾二叔的大米,还把钱给了顾二叔,顾二叔还打了收条。 老耿家上城里卖米的时候,就找到顾二叔了,问他大米是给他拉到城里晓夏家,还是留在乡下,顾二叔不开窍的脑子想了那么一会儿,就让老耿家给他折现钱,觉得在顾妈妈那儿白吃白喝挺好的,也用不着大米了。老耿家按照市面的价格给顾二叔的三百斤大米折了四百二十块钱,顾二叔一看比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给的钱多,就想着赖账,既不想把收到手的钱退还给两老头儿,更不想给人家大米。 老韩头儿、老郑头儿又不是傻子,找不到顾二叔没关系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老韩头儿说了:“那咱找晓夏妈啊~他们嫂子、小叔子的,怎么地都是一家人,这钱铁定得给退了~” 顾妈妈头大地看着手里的两张白条子,歪歪斜斜地写着顾二叔的签名,老韩头儿咳嗽了一下:“晓夏妈啊,咱们邻里邻居的都挺近乎,晓夏叔照理也不是外人,可老话儿说了,亲兄弟还明着算账,所以我和老郑头儿就是这个意思,一码事归一 码事,你看这个白条是不是找晓夏叔说说,我们还真是诚心买他的大米。” “她韩叔,这钱我给,让你们受累了。”顾妈妈从身上摸出钱包,拿了三百块钱给了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看着手里的白条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郑头儿并不想退钱,还一心惦记着那个大米:“晓夏妈啊,你看是不是让晓夏叔把大米卖给我们„„” 顾妈妈苦笑了一下:“算了,大米的事儿就算了吧,她二叔以后卖你们什么你们可别当真了。” 当司马良如约出现在餐厅的时候,顾晓夏都还不相信自己会请这个家伙吃饭~虽然顾晓夏对司马良抱着非常不友好的想法和怨念,但顾晓夏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脚崴了的那天,是人家司马良费心费力地开车把自己送回家的,后来还安排了换休倒班,还买了一个大大的水果篮去看自己。 “主任,我请你吃饭是为了感谢你那天帮了我,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不花钱地随便从我的柜台拿走香水。”司马良刚一落座,顾晓夏瞪着司马良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司马良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啊你这个丫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吗,我帮了你,这还没吃你的饭呢,你直接就给我来这么一句,太伤我自尊心了吧,” 顾晓夏嘟着嘴:“我只是就事论事啊。” 司马良黑着脸拿过菜单就开始恶狠狠地点菜,顾晓夏有点儿坐立不安,犹豫了一下,终于起身坐到司马良身边,看他都点什么菜。 司马良没好气地用手指头敲着菜单:“要这个,要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嗯,最后来这个„„” 顾晓夏的眼睛像是慢慢被吹大的气球,充满了大大的心疼,顾晓夏也顾不得礼节了,侧过身体靠着司马良,示意服务员不要写,然后用手开始在菜单上比画着:“主任啊,你你你脾气不好都跟吃这些肉菜有关,这家店我来过好多次了,我帮你点菜,保证你吃得既健康又美味,嗯,要一个西兰花,其实西芹百合也不错啊„„” 顾晓夏的身体差不多趴在菜单上了,靠着司马良的手臂和肩膀,司马良的头慢慢地转向顾晓夏的侧面脸颊,一股淡淡的迷迭香的香水味道弥漫在自己和顾晓夏之间,司马良的喉结动了一下。 “再要一个沙拉怎么样,”顾晓夏推开菜单儿,猛地转脸看司马良,差点儿撞到司马良的鼻子。 司马良往后躲了一下,嗤笑:“你以为我是兔子吗,哪有这样请人吃饭的,我是男人,我要吃肉~” 顾晓夏朝服务员甜甜地笑着:“好,让你吃肉~服务员,再来个宫爆鸡丁,鸡丁给我们多点儿啊。” 服务员忍着笑写着菜单,司马良没好气地瞪了顾晓夏一眼,顾晓夏开始跟司马良介绍经验:“主任,要想帅,多吃菜,你想不想帅一点儿啊,” 司马良被气乐了,开始没话找话:“哎,那天去柜台找你的那两个男的,哪个是你男朋友啊,我看看你选男人的眼光怎么样,” 顾晓夏非常失落地叹了口气:“哪个都不是,那是我哥和他同事。” 服务员端上来盛着沙拉的玻璃碗,司马良心情大好地吃了一口沙拉,笑:“嗯,还不错。” 顾晓夏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小口沙拉:“主任,我不想干了„„” 司马良刚想说话,被嘴里吃着的东西呛了,咳嗽了好几下:“为,为什么啊,这不干得好好的吗,” 顾晓夏摇头:“多没前途啊,我读了好几年大学,竟然去站柜台,太丢人了,而且我现在可懒得上班了,不过也好啊,换了别人卖香水,你就可以拿免费的香水了。” “站柜台怎么了,你刚毕业总得积累一些社会经验吧~哪是你想辞职就辞职的事儿,”司马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顾晓夏,“那,我天天上班都路过你们家那个小区,我可以跟你拼车啊。你每个月交通费多少就给我多少好了,反正我也顺路,一个人开车那么多油钱,两个人坐车也是那么多,这样总行了吧,” 顾晓夏眨巴着眼睛:“坐,免费车,嗯,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卖香水吧,” 司马良开始着急地循循善诱:“不是让你一辈子卖香水,你可以骑驴找马啊,在没有合适的工作之前可以先卖香水,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再辞职也不晚啊~你现在就辞职,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你不能连驴都丢了吧,我可是过来人,跟你说的可都是经验。” 顾晓夏挠挠头,瞪着司马良:“哎,是你自己说的要跟我拼车的,明天早上在我家小区门口等我。” 司马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心吧。” 赵先生非常执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当他在心连心中年人交友活动现场看见孙阿姨之后,突然之间就感觉到自己四十多年的人生中,突然地就那么惊艳了一下,所以他非常中意孙阿姨。 让孙阿姨无法接受赵先生有两个主要原因,其一是孙阿姨一心想着顾妈妈的后半生幸福,孙阿姨和顾妈妈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多年的相处积下了深厚的友谊,比亲姐妹还亲,所以孙阿姨怎么都想先给顾妈妈张罗个稳妥的男人托付后半生。其二是最关键的原因,赵先生竟然比孙阿姨小了整整八岁~~孙阿姨怎么都想不到和一个比自己小八个年头的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的局面,太残酷了,八个年头啊,要是她孙阿姨是抗日战争前出生的,那么抗战胜利后他赵先生才出生~ 赵先生好像比较能跟上现在的形式,根本不去想年龄的问题,只想跟着那种惊艳的感觉走,赵先生非常坚定地跟孙阿姨表白说:“这一次不撞到南墙绝不回头, 就算被撞得回头了,歇会儿我还要坚持这么撞下去~” 男人一旦坚定的时候就会凸显出一种无穷的魅力,就像女人有了孩子自然而然地就带出母性的魅力一样。孙阿姨原来的丈夫是车间负责机床的,生活中除了钳子就是扳手,要不就是螺丝刀什么的,那个男人一辈子都没跟孙阿姨说过什么暖和的话,所以当赵先生跟孙阿姨说了那种情真意切的话后,虽然孙阿姨表面上装着无动于衷,但是心里立马就被毛绒绒的貂皮大衣捂住了,而且捂得严严实实的。 赵先生非常的细心,每天都会准时地出现在孙阿姨上下班和去菜市场的路上,非常关切地陪着孙阿姨说说话,唠唠家常,时不时地给孙阿姨送一些小礼物,孙阿姨的日常生活像是被粉刷一新的墙壁,充满了阳光和新的气息。赵先生并不急于要求孙阿姨答应和他相处并结婚,只是和孙阿姨非常融洽地相处着。在相处中,孙阿姨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赵先生已经无法做到漠不关心了,有的时候孙阿姨甚至觉得赵先生已经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杜莫言开始正式地约会顾晓夏,这就使顾晓夏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自己并不讨厌杜莫言这个人,而是对相亲这个事实非常的排斥和反感,所以当杜莫言约自己吃饭看电影的时候,顾晓夏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不过顾晓夏常常忽略去想自己和杜莫言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晓夏在肯德基等杜莫言的时候,还在不停地问自己:“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是朋友,还是男女朋友,还是情侣,” 杜莫言已经到了顾晓夏的身后,她都没发现,还在一张一张地扒拉着肯德基的优惠券,算着吃哪个更划算,杜莫言轻轻地拍了一下顾晓夏的头顶,坐到她对面,笑:“想什么呢,” 顾晓夏不满地嘟着嘴:“哎,你自从声称追我之后就再也没买过我卖的香水,那你别追我了,还是买我的香水吧,这个月的销售提成都没多少了。” 杜莫言温柔地笑了:“傻瓜,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叫我‘哎’,要不就是‘挨踢’的,哪有这样称呼男朋友的,” 顾晓夏眨巴眼睛:“那我叫你什么啊,” 杜莫言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嗯,我叫你晓夏,那你叫我莫言,要不就叫我哥。” 顾晓夏龇着牙,开始不自觉地用手摸着胳膊上的汗毛,还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咦,太麻了,我可叫不出口,还是叫挨踢的吧。” 杜莫言忍着笑:“你总得想个称呼吧,” 杜莫言慢慢收起笑容:“晓夏,这个周末我带你去我家吧,” 顾晓夏脸上充满了警惕的神色:“嗯,去,去你家干什么,我妈说了,不能随便到单身男人家里去。” 杜莫言扑哧一笑:“你还真敢想,你放心,我妈住在我家,我想让我妈妈看看你。” 顾晓夏神情有些慌乱:“太,太快了点儿吧,我,我都没想过„„” 杜莫言笑吟吟地看着顾晓夏粉红的小脸儿:“那你想要多久的时间呢,嗯,” 顾二叔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体现出一家之主的风范来,至少也得让自己的嫂子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白吃饭的男人才行,所以他决定把老耿家给自己的租地钱还有大米折合的钱给顾妈妈,这样既能给自己长长脸,也能奠定自己的家长地位,这年头儿谁跟钱有仇啊, “嫂子,这个钱你拿去用,我放在身边也没啥用,你看家里需要贴补啥的就拿去买点儿啥的。”吃晚饭的时候,顾二叔非常豪爽地把一千五百块钱啪地拍在饭桌上。 顾晓夏看看钱,看看妈妈,顾妈妈推开那沓钱:“她二叔,这钱你自己存着吧,将来保不齐啥时候就用得着了,我和晓夏都能赚钱,生活过得去。” 顾二叔急了:“啥意思啥意思,男人就是要赚钱养家的,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咋那多废话呢,我每年都能赚这么多哩,留着干啥,” 顾晓夏扑哧一笑:“二叔,您这一年才赚一千五百块,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啊,” 顾妈妈瞪了晓夏一眼,一语双关地说:“她二叔,一家有一家的事儿,以前你哥哥在的时候,是该他养家,现在你哥哥不在了,晓夏和这个家就该由我来养,你这钱还是留着养你自己的家。” 顾二叔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我的家就是我哥的家,我哥的家也是我的家,一家人咋能分得那么生呢,妈在的时候都说不分家,嫂子你咋这么说话呢,咱妈要是听了这话,还不得寒心死了,” 顾妈妈盯着顾二叔:“她二叔,妈说不分家,那是妈把咱们都当成孩子了,就像我和晓夏,将来我也不会和晓夏分着过,但咱们可是两家,现在你哥不在了,你说话更得注意,不能让外人笑话我们娘俩儿糊里糊涂地过日子。” 顾二叔没好气地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话。 “开车~”顾晓夏打着哈欠,把自己丢到司马良的车子里面,闭着眼睛仰头往后一靠,就准备在司马良开车去商场的路上睡个回笼觉。 司马良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没好气地看着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像只懒猫的顾晓夏,司马良从和顾晓夏拼车的第一天开始就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真的有问题了,要么是让门给挤了,要么是让驴给踢了,那驴还是人家顾晓夏骑驴找马的那头驴,最关键的是那头驴还是他司马良亲自给人家顾晓夏擦洗干净配好座鞍的。 车子发动了,顾晓夏也歪着脑袋睡着了,司马良摇摇头,转身朝顾晓夏靠过去,伸手从顾晓夏的另一边拽过安全带,扣上安全带的瞬间,顾晓夏突然睁开了眼睛:“你,你干什么,” “安全带啊,老兄~”司马良扣上安全带,嗤笑了一下。 “你啊,赶快找个老婆吧,找个给你打领带的人。”杜妈妈帮着杜莫言系好领 带。 杜莫言想到顾晓夏会不会打领带这个问题,有些想笑,杜妈妈拍了一下杜莫言:“你大姐说的那个叫啥,啥拉的,过几天就搬过来了,你姐姐都答应人家了,你可别犯浑不让人家住,你也看看那姑娘,说不定就中了你的意了。” 杜莫言嗤笑:“妈,我大姐看上的人能怎么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冷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我自己的事儿不用她操心。” 杜妈妈端过来牛奶:“你自己找个合适的不就堵住你大姐的嘴了吗,” 杜莫言正经地看着杜妈妈:“妈你放心,我这个周末就领回来给你看。” 杜妈妈睁大了眼睛:“真的,” “什么,骚扰,”顾晓夏把手里的饮料杯子往桌子上一掼,提高了声音,正在聊天的沈泽和杜莫言都把头转向顾晓夏,罗芳芳赶紧示意顾晓夏小声,沈泽眯着眼睛看了罗芳芳一眼。 罗芳芳最近一直饱受公司裁员和主管对自己骚扰的双重折磨,本来公司裁员的消息就让很多员工都坐立不安的,谁都不想出现在被裁员的员工名单中,所以这几天公司但凡有个什么通知或者会议的,几乎每个人都会脑子嗡嗡响那么一会儿。罗芳芳的上司有点吊儿郎当,平时手脚就不太老实,看见漂亮姑娘不是借着寒暄的劲儿摸人家肩膀一下就是摸人家屁股一下。罗芳芳平时就看不惯自己的上司,要是放在平时还敢义正词严地说经理几句,但这会儿全公司都在传着裁员的消息,罗芳芳也不敢太放开胆子,毕竟小老百姓首当其冲的是吃饭不是行侠仗义。 顾晓夏放低声音:“芳芳,咱们可是一个宿舍出来的,咱们宿舍八个女生就数你屁股长得漂亮,你怎么能让人家摸就摸了呢,你也太„„” 罗芳芳叹气:“我能怎么办啊,要是这会儿真把那个臭男人惹毛了,把我裁了,我找谁哭去,你家是北京的,当然不知道我们混得辛苦了,我月月都得交房租,要是少交那么一分钱房东都得用下眼球看我,什么叫狗眼看人低,算了,摸就摸几下吧,又不会死。” 罗芳芳打开手袋,稀里哗啦地在里面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支唇彩:“这个给你,我同事去香港回来带的,CD的水果蜜唇彩,草莓味的。” 接过水果蜜唇彩的顾晓夏眨巴了两下眼睛,转身朝沈泽走过去:“哥。” 沈泽正在拷问杜莫言是不是真的跟顾晓夏交往,顾晓夏靠着沈泽的肩膀:“哥,我朋友她上司骚扰她,你有办法没有,” 顾晓夏的话一出口,罗芳芳那个尴尬,只好用手挡住脸,看着水杯装着没听见,罗芳芳心想顾晓夏这不典型的三根弦儿吗,这种话随随便便地就告诉别人了,那沈泽会怎样想自己, 沈泽看看罗芳芳的方向:“有这种事情,” 顾晓夏嘟着嘴:“你帮想想办法呗,姨平时说你缺德招儿挺多的。” 沈泽笑着弹了一下顾晓夏的脑袋,转身朝罗芳芳走过去,顾晓夏刚要跟着沈泽过去,被杜莫言一把拉住:“你老实在这儿待着,真够笨的。” 顾晓夏看看罗芳芳的方向,朝杜莫言龇牙一笑:“嘿嘿。” 杜莫言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周末去我家吧,我想让我妈看看你,要是你觉得闷,叫上你哥和罗芳芳,把季小年也叫去,这样够热闹了吧,” 顾晓夏转着手里的水果蜜唇彩:“这不好吧,我们才接触多久啊,说不定,说不定多几天你就会觉得你不喜欢我啊„„” 杜莫言往顾晓夏的身边靠了一下,用修长纤细的手指按住顾晓夏手里转着的水果蜜唇彩,笑着低语:“你抱也抱我了,亲也亲我了,你哥和季小年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你不会不想认账吧,” “呀,你怎么可以„„”顾晓夏面红耳赤地推开靠在身边的杜莫言,“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儿好不好,你这人太过分了~” 那边,沈泽靠着罗芳芳小声地说着什么,听到顾晓夏提高了声音,两个人都转身走向顾晓夏,沈泽还抓起一粒爆米花砸向顾晓夏:“丫头,你老实儿点儿,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有大呼小叫,怎么了,” 杜莫言不说话地抿着嘴笑,顾晓夏被沈泽问得说不出话,只好打开罗芳芳送自己的水果蜜唇彩,装模作样地在嘴唇上来来回回地涂抹着,罗芳芳一把抓住顾晓夏的手腕:“别涂了,涂得太多了,都该流下来了。” 顾晓夏嘟着涂满粉红色水果蜜唇彩的嘴唇转向沈泽嘿嘿笑,沈泽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顾晓夏又转向杜莫言:“挨踢的,好看吗,草莓味的,好不好看,” 酒吧暗淡的灯光交替地忽闪着,顾晓夏的樱桃小嘴涂满了草莓味道的水果蜜唇彩,在灯光下非常的鲜艳,那种鲜亮的颜色一点儿都不让人反感,不知道是CD水果蜜唇彩的颜色和味道太好,还是她顾晓夏的嘴唇太让人不讨厌。杜莫言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悸动,顾晓夏还不依不饶地眨巴着眼睛:“好不好看啊,” 本来晚上顾妈妈答应了孙阿姨,还是一起去心连心的中年人红娘会,可是顾妈妈怎么都找不到之前孙阿姨帮着自己挑选的那件衣服了,顾妈妈几乎把橱柜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顾妈妈疑惑地拍拍额头,心想那件衣服的款式是中年人的,晓夏应该不会拿去穿,家里又没有别的什么人,可是这衣服哪儿去了呢,难道是衣服自己长翅膀飞了, 就在顾妈妈一筹莫展的时候,看到了衣柜角落里面的一个塑料袋,顾妈妈伸手拿了过来,感觉自己好像没见过那个塑料袋,顺手打开,大吃一惊,手一抖,塑料袋里面被撕碎的衣服掉了出来。顾妈妈蹲在地上摸索着被撕得一条条的衣服,心里这个心疼啊,这件衣服恐怕是自己这辈子最贵的衣服了,可是现在竟然成了碎片~顾妈妈想来想去,想起了顾二叔,因为家里实在找不到第三个人了,一想到顾二叔,顾妈妈的担心又开始从心底翻腾上来,决定去找孙阿姨商量个对策。 等顾妈妈去到孙阿姨小区的心连心活动中心,孙阿姨和赵先生正在大厅中间跳着舞蹈,孙阿姨和赵先生跳得都很投入。孙阿姨保养得好,还有就是孙阿姨非常会搭配衣服,这就让孙阿姨看着非常的高雅,要是单看长相,没有人会以为她是四十七岁,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以为孙阿姨是四十出头的人。和孙阿姨一起跳舞的赵先生还不到四十岁,看着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整个活动大厅,孙阿姨和赵先生跳舞引得周围的人都不时地报以热烈的掌声。跳舞中转身的孙阿姨看到了活动中心站着的顾妈妈,笑着跟赵先生说了句什么,赵先生点点头,孙阿姨朝顾妈妈走过来。 “顾姐,上次我帮你挑的那个衣服呢,你穿着不是挺好的吗,这次怎么没有穿,”孙阿姨用手绢擦着鼻尖上细密的汗,不解地看着顾妈妈。 顾妈妈叹气:“小孙啊,别提了,你看。” 顾妈妈打开包,露出里面撕碎的衣服,孙阿姨吓了一跳:“哟,这是怎么了,” 顾妈妈合上手提袋:“我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今儿个找了小半天都没找到这个衣服,等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琢磨着不会是晓夏那个丫头犯疯了吧,家里也没外人儿啊,再就是晓夏她二叔了„„” 赵先生买了几瓶饮料走了过来,递给顾妈妈一瓶,又非常细心地打开一瓶,用面巾纸擦了擦瓶口递给孙阿姨一瓶,顾妈妈看看赵先生:“这位是„„” “哦,我们,我们就是在这活动中心认识的,一起跳跳舞什么的。”孙阿姨用眼角示意赵先生先离开,赵先生笑着走开了,顾妈妈狐疑地看着赵先生的背影,孙阿姨干脆拉着顾妈妈坐到旁边:“顾姐,肯定是晓夏她二叔干的,我就说他对你一直有那个心思你还不信,看看,他知道你有再找男人的想法,这就妒忌上了,” 顾妈妈开始担心:“这可怎么办是好,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小孙你说这可„„” “顾姐,你光是担心是没有用的,所以你啊真的好好找个贴心贴己的男人了,你总不能前半辈子嫁人后半辈子嫁鬼吧,你够对得起晓夏她爸的了,晓夏才几岁你就扛着这个家一个人走过来的啊,顾姐你听我一句话吧,人呢不能说这辈子就对得起自己了,但总不能委屈自己一辈子吧,”孙阿姨拉着顾妈妈的手,发自肺腑地说着,顾妈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改天电话。”顾晓夏笑着朝车子里面的杜莫言摆摆手,关上车门,哼着歌儿往楼的单元门走过去。 杜莫言坐在车子里面,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顾晓夏轻巧的背影,当顾晓夏的身影走进楼的单元门口的时候,杜莫言像是作了什么决定,拍了一下方向盘迅速下车,朝走进单元门的顾晓夏跑去:“顾晓夏~” 顾晓夏刚上了一层楼梯,听到杜莫言喊自己的声音,站住回头,看见杜莫言跑向自己,寂静的夜里楼梯被踩得噔噔噔地响着,杜莫言气喘吁吁地站到顾晓夏面前,没有马上说话。 “怎么了,”顾晓夏疑惑地看着杜莫言,感觉杜莫言急促的喘息拂着自己的脸颊。 杜莫言咽了下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起来:“没,没什么,你今晚涂的 那个水果蜜的唇彩,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顾晓夏习惯性地龇着洁白的小米粒牙齿嘻嘻笑:“哦,当然好看了,是CD的,还是草莓味儿的呢„„” “我从小就喜欢吃草莓„„”杜莫言低声说着,走廊中声控的灯灭了,顾晓夏刚要跺脚,杜莫言在黑暗中一把抱住顾晓夏靠到走廊的墙壁上,顾晓夏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开始不正常了,推了推杜莫言,却只听见杜莫言喘息的声音。 顾晓夏不敢大声说话:“哎,黑灯瞎火的你干什么啊,这儿又没有草莓,你疯了„„” “谁让你用草莓味儿的唇彩了,”杜莫言含糊地说着,突然吻住顾晓夏的嘴唇,顾晓夏后半截的话被淹没在两个人黑暗的喘息中。顾晓夏拼力在黑暗中努力睁大眼睛,有多大睁多大,还没等看清杜莫言的表情,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除了能感觉到杜莫言的嘴唇很柔软,顾晓夏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憋死。 杜莫言喘息着放开顾晓夏:“你,那天,在酒吧,就是这么蛮横地对我的,我现在还给你。” 顾晓夏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杜莫言突然又低头吻住她的嘴唇,两个人唇齿之间除了CD草莓味儿的水果蜜唇彩味道,还有杜莫言吃过薄荷口香糖的味道,不管哪种味道都够让顾晓夏晕眩的。可怜的顾晓夏,就差没伸开双臂去拍打走廊的墙壁了,要不是因为她晕眩得没有什么体力了,她真的能不停地拍打走廊的墙壁,说不定还会在上面画“SOS”进行国际远程求救。 杜莫言放开顾晓夏,用鼻子碰了碰顾晓夏的鼻尖,低声说:“这次,是我要这么亲你的,你要是不服气,改天找机会还给我。” 顾晓夏总算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会喘气儿的活物了,刚要对杜莫言说狠话,就听到单元楼门口有人哼唱着“正月里来,那个正月正,我与娘子闹花灯,闹那个花灯„„”走廊里面的灯倏地亮了起来,顾二叔趿拉着拖鞋,一步三晃走上楼梯,顾晓夏装着若无其事地贴靠着墙壁,杜莫言低着头。 “唉,你们这是咋的啦,不进屋在外头待着啥劲头,”顾二叔挠着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两个人,晃晃悠悠地绕过杜莫言往楼上走。 顾晓夏慌乱地绕开杜莫言:“哦,这就上去啊。” 杜莫言摸着嘴唇转脸看向顾晓夏,顾晓夏更加的慌乱,差点儿踩空了楼梯,正在上楼梯的顾晓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自己的背包里面掏了一会儿,掏出罗芳芳送给自己的那个CD的草莓味儿唇彩,往回退了两步,把唇彩塞给杜莫言。 “干什么,”杜莫言疑惑地看向顾晓夏。 顾晓夏凶巴巴地瞪着杜莫言:“这个,这个给你,你不是喜欢草莓味儿的东西吗,你拿回家吃去吧,以后别没事儿惦记我的嘴唇„„” 说完,顾晓夏一步三跳地跑上楼,杜莫言看着手里的唇彩,看看顾晓夏的背影,挑着嘴角笑了。 顾二叔和顾晓夏进了房间,就看到顾妈妈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被撕碎的衣服,顾妈妈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顾二叔有些心虚,打着哈哈:“今儿个回来晚了,睡觉了睡觉了。” “晓夏,这个衣服是你撕破的吗,”顾妈妈盯着顾晓夏。 顾晓夏嘟着嘴:“我有病啊,我撕那个玩意儿干吗,” 顾妈妈转向顾二叔:“她二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咋的就赖我身上了,这,这又不是我的衣服,这是你的衣服。”顾二叔弯腰抓了两下脚趾头,准备进屋。 顾妈妈盯着顾二叔:“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衣服,” 顾晓夏也开始盯着顾二叔:“二叔,你干吗把我妈的衣服给撕破了,” 顾二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开始犯横:“我撕了咋的,不过年不过节的,大晚上穿这样的衣服出去溜达啥意思,” 顾晓夏睁大了眼睛:“咦,二叔,我妈穿什么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妈买衣服是花了你的钱还是怎么了,” “晓夏,你回房间„„”顾妈妈示意顾晓夏回自己的房间。 顾二叔蛮横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顾妈妈开始发脾气:“啥意思,我还没问你啥意思呢,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吗,你,你大晚上地穿那么好看的衣服出去干啥,你当我是棒槌吗,你,你就想在外面找个男人~” 顾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她二叔,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别人操心~” “你自己的事儿,我还告诉你说,你就是我们老顾家的媳妇儿,生是我们老顾家的人,死要是我们老顾家的鬼,你可别给我们老顾家丢人~一把年纪了还想再找个主儿,我们老顾家丢不起这个人~”顾二叔唾沫横飞,顾妈妈靠着沙发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晓夏火了,转身对着顾二叔:“你干什么,跑到我们家撒野来了,我妈怎么丢人了,我妈愿意嫁谁就嫁谁,你管得着吗,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年,先是奶奶养着你,然后是我爸养着你,我爸不在了,连我妈都得掏钱养着你,你是小孩子吗,我都可以赚钱养自己了,你呢,这会儿又跑到我们家吃闲饭,还管起我妈的事儿了,我妈花你钱了还是欠你的了,你走,你走啊~这是我家,你回自己家去„„” 顾二叔吹胡子瞪眼地一把推开顾晓夏:“你个小丫头片子嚷嚷什么,我是你二叔~你没大没小的,我来这儿怎么了,这是我哥家,就算我哥不在了,这也是我哥家,有我说话的份儿也没你们两个外姓人的份儿,我回哪儿去,这就是我的家~我说你们咋想撵我走呢,是你妈长外心思了吧,我哥不在了,我可得帮我哥看住这个家~免得落到外人手里,哼~” 说完顾二叔转身进了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顾晓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刚想冲过去说几句,顾妈妈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扶着沙发的扶手,眼看着就要倒下去,顾 晓夏赶紧扶着妈妈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妈妈坐到床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哽咽着叹气:“大米饭喂出个白眼狼,这都,咳„„” 顾晓夏开始在自己书桌上、抽屉里来回地翻腾划拉,一会儿把钢尺子放到手里掂着,一会儿把《汉英大词典》抱在身上,一会儿又抓起水果刀,顾晓夏说话都不利索了:“妈,妈你别气,我这就给你出气去,我就不信了,我还赶不走他吗,这个无赖,他就是个流氓„„” “晓夏啊,你还让不让你妈活了,你把东西放下~快点儿放下~”顾妈妈手忙脚乱地从顾晓夏身上拿东西,抱着顾晓夏不放手,“晓夏啊,你给妈省点儿心,还嫌不够乱的吗,” 顾晓夏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妈,我不能让他欺负你,他,太欺负人„„” 顾妈妈抱着顾晓夏:“听话,把东西放下,咱有理怕啥,明天妈就让他走,他不走妈找居委会,还有派出所呢,咋还没个讲理的地方,” 顾晓夏抱住顾妈妈大哭:“要是我爸在就好了,妈,要是我爸在就没有人欺负你了。” 顾妈妈轻轻地拍着顾晓夏的肩膀,用手抹了两下眼角的泪水。 司马良觉得这个早晨有些特别,因为顾晓夏从上了车子就傻呆呆地看着前面,一句话都没有说,放在平时,她顾晓夏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做梦被狗咬了吧,没事儿,你睡会儿,再做一个你跑进梦里咬狗的梦,这不就找回来了吗,知道你是不吃亏的主儿。”司马良一边开车一边转脸看着顾晓夏,“哇塞,我太强悍了,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够帅吧,” 顾晓夏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主任,我知道我妈为什么说我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司马良收起笑容:“这话儿怎么说的,晓夏你今天怎么了,” 顾晓夏咬牙切齿地哼着:“如果我是个男的,我怎么都不会让他那么欺负我妈妈,我会把他丢到外面去,把拖鞋摔到他的脸上~流氓~无赖~” 司马良一个急刹车,顾晓夏一个前倾,差点儿撞到挡风玻璃,司马良转脸看着顾晓夏:“发生什么事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主任,我二叔他,他欺负我妈,说的那根本不叫人话,他,他无赖了,我妈太可怜了,我又打不过我二叔„„”顾晓夏扁着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司马良。 司马良从口袋里面拿出面巾纸递过去:“别哭了,说不定是他一时说的气话,你就是个男的也不能跟自己的二叔动手啊,毕竟他是你的长辈。” “晓夏,办法也不是没有啊~你这一上午光发呆是没有用的。”赵莉莉用洗甲水擦拭着涂满鲜艳指甲油的手指甲。 顾晓夏呆滞地转向赵莉莉:“什么办法,我又不可能真的动手打我二叔,再说 了我也打不过啊~真是烦死了。” 赵莉莉笑:“你早点儿找个男的结婚不就行了啊,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呢,但凡你们家有个男人,你二叔也不敢那么放横啊~” 顾晓夏的心思一动:“结婚,” 赵莉莉往顾晓夏身边凑了凑:“是啊,你二叔那种人我见多了,他就是欺负你们家没男人,你只要结婚了看他还敢怎么样,要是他再说不好听的,你让你老公抽他。” “结婚会不会太快了,我才二十三岁,什么都没搞明白就嫁了,”顾晓夏将信将疑地看着赵莉莉。 “那有什么啊,比你快的多了去了,闪婚闪离,那才叫速度啊~”赵莉莉不以为然。 顾晓夏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想着杜莫言说的这个周末去他家的事儿。愣神儿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响了,顾晓夏看看号码,是沈泽的,顾晓夏心不在焉地接听了电话,电话那边的沈泽好像特别兴奋,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沈泽嚷嚷着:“晓夏啊,周末去老杜他家吃大户去,叫上罗芳芳,老杜说怕你一个人去别扭,让我们都过去。” 顾妈妈并没有直接找顾二叔说让他回老家的事儿,顾妈妈是想着等双方都消消气儿,然后再说这个事儿,不然只能越说越拧,但顾晓夏已经是怎么看顾二叔都反感。为了避免发生冲突,顾妈妈直接搬到顾晓夏的房间,和女儿一起住。 杜莫言这几天没有约顾晓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想吃草莓味儿的唇彩的事儿让他感觉有些尴尬,还是因为工作繁忙了,但杜莫言倒是不时地给顾晓夏电话,一再叮嘱周末去他家的那个事儿。 顾晓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还把这个事儿告诉了顾妈妈。顾妈妈当然高兴了,因为最初看到杜莫言的第一面就很满意,后来杜莫言送醉酒的顾晓夏回家,顾妈妈更是觉得杜莫言是个不错的人,但是顾妈妈还是有些担心顾晓夏去人家会不会做出格的事儿。 顾二叔呢,每天照旧是三个饱儿一个倒儿,不是到楼下跟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下象棋,天南海北地胡扯,就是跑去跟那些掉了牙的老太太们打一毛钱一圈儿的麻将。 顾晓夏在杜莫言的楼下转了好一会儿,看着手里的水果篮发呆喃喃自语:“要先说什么呢,叫伯母还是阿姨呢,应该比我妈妈大吧,” 杜妈妈从小区外面走进来,拎着一袋水果,和顾晓夏错身的时候,顾晓夏紧张地晃了晃脑袋,吓了杜妈妈一跳,杜妈妈转脸看了看顾晓夏,迟疑了一会儿,睁大了眼睛:“呀,是你啊,小姑娘,” 这下把顾晓夏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果篮差点儿掉到地上,杜妈妈开始笑:“那 次幸亏了你,不然我都找不到我儿子了,要是我自己坐车兜来兜去的,估计就转丢了呢„„” 顾晓夏的脑子嗡了一下,认出是之前自己非常积极地帮着送上车的老太太,不过是送错了车,顾晓夏更加紧张地看着杜妈妈:“大,大妈,那次其实我,我没帮上什么忙,我让您坐的车不是„„” 杜妈妈有些兴奋:“啥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得转悠到多会儿呢,这北京城就是大,姑娘啊,你咋来这儿了呢,” “我,我去朋友家。”顾晓夏心虚地解释着,杜妈妈更加高兴,“是吗,这还真巧了呢,我儿子家也住这儿呢~改天来家玩哈,我得让我儿子请你吃饭呢„„” 老太太拉着顾晓夏的手,慢慢进了楼道电梯,顾晓夏按了电梯:“大妈,你几层,” “我啊,十五层,咳,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住高楼,上次说是啥水泵检修,停电,我愣是从十五层走下去,累得那个老腿啊,姑娘你也十五层,„„”杜妈妈笑呵呵地看着顾晓夏,顾晓夏眨巴着眼睛:“是啊,真巧。” 电梯门打开,杜妈妈跟顾晓夏道别:“姑娘啊,我到了,我儿子家朝这边,有时间了过来串门儿哈„„” 顾晓夏舔了下嘴唇:“哦,我朋友家也是,这边。” “是吗,”杜妈妈更加的高兴,和顾晓夏并肩往楼道东侧走,然后杜妈妈就和顾晓夏一起停在了1503的房门前,杜妈妈看看顾晓夏,顾晓夏也看看杜妈妈,顾晓夏胆怯地用手指了指房门小声说:“大妈,我,我朋友说是这个,这个„„” 杜妈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合上嘴:“这是,我儿子家„„” 房门刷地被拉开,杜莫言拿着手机笑嘻嘻地往外面走,看见门口两人一愣:“妈,晓夏,你们,你们怎么一起„„” 顾晓夏手里的水果篮掉到地上,刚好砸到了她自己的脚,顾晓夏疼得呀了一声。杜妈妈指指儿子,又指指顾晓夏:“你们,认识,儿子啊,你说的姑娘就是,她,” 杜莫言捡起水果篮,笑:“是啊,妈,这是顾晓夏,晓夏。这是我妈。” 顾晓夏忍着脚痛:“阿,阿姨你好。” 杜妈妈愣了一会儿,扑哧一下笑出声:“这孩子,刚才还叫大妈呢,这会儿就改成阿姨啊,咋嘴改得那么快呢,” 沈泽和罗芳芳也从房间里面探出头,杜妈妈笑呵呵地拉着顾晓夏的手:“儿子啊,这姑娘妈认识,上次妈记不得路了,就是这孩子帮妈送上车的,还让人给找了个座位呢~真是个热心的孩子,好啊~” 顾晓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沈泽眯着眼睛:“嗯,好啊你个顾晓夏,我说杜阿姨那次怎么转丢了,闹了半天是你给人家指的路„„” 杜莫言推开沈泽,把顾晓夏让了进来,杜妈妈瞅瞅晓夏,小心地把杜莫言拽到一边儿:“我说儿子啊,这,这姑娘多大啊,你不会真的被你姐说中了吧,就会找个娃娃过家家,那可不中„„” 杜莫言忍着笑:“妈,你想到哪儿去了,她就是看着显小啊~她都二十三了。” “哦,二十三这年龄搁姑娘身上也不小了,当初你姐二十二就许人家了,隔年就有孩子了呢~”杜妈妈开始扒拉手指头,“对啊,应该给你姐家打个电话,让她也回来瞅瞅„„” 杜莫言赶紧拦住杜妈妈:“别,别跟我姐说,什么事儿到了我姐那儿都得反过来说,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看着办就行,妈你就别操心了。” 孙阿姨和赵先生的约会有点儿像过去的地下党接头,每次孙阿姨都让赵先生距离自己小区几百米以外的地方等着自己,然后自己戴上大大的墨镜,小心谨慎地去找赵先生,还得注意周围有没有熟人什么的。原因很简单,孙阿姨小区举办的心连心红娘活动,所以居委会的人都知道赵先生的情况,也都知道孙阿姨的情况,要是孙阿姨和赵先生真的堂而皇之走在一起,那就等于告诉全天下的人,孙阿姨找了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人,这不等于被所有的人笑话,但是孙阿姨真的被细心的赵先生感动了,赵先生在生活上对孙阿姨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孙阿姨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一种跟沈泽在一起的不同的家的感觉。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偷偷摸摸的,”落座在一家咖啡厅,对这样的约会赵先生多少都有些失望。 孙阿姨摘下大墨镜,小心地看着周围:“人言可畏,没办法的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得说多少闲话啊,” “可是我们总不能这样吧,我们都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绕圈子,”赵先生给孙阿姨倒了一杯水。 孙阿姨叹了口气:“正因为我们都不小了,所以本来没多点儿事儿都变成了事儿,能有什么法子,我总得跟我儿子商量吧,总得让身边的人慢慢知道这个情况啊~你也有儿女的,你就能解决得那么痛快吗,” 赵先生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吃过中午饭,杜妈妈非常识趣地说是出去买东西,把儿子还有顾晓夏、沈泽等人丢在家里,沈泽和罗芳芳在客厅看电视,顾晓夏被杜莫言带去参观自己的房间。 “上次真的是你给我妈指的路,”杜莫言靠着房间的门,调侃地看着顾晓夏笑。 顾晓夏尴尬地嘟着嘴:“别说了,丢死人,我其实真是想帮助人啊~” 杜莫言笑出声:“本来吧,你要是没帮忙,我妈最多再有半小时就能找到我了,你这一帮忙,我在马甸等了我妈两个多小时,我妈也没带手机,我还不敢走,当时都吓坏了,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派出所报警贴寻人启事了。” “你房间好大。”顾晓夏嘿嘿笑着岔开话题,在杜莫言的房间里面环视着。 杜莫言靠在门边,看着顾晓夏在房间里面来回地转悠:“大吗,还行吧,我喜欢这个房间的窗户,临着街,虽然有时候很吵,要是看不到马路我就会感觉挺没意思的。” 顾晓夏趴到窗户边儿往窗外看着,杜莫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书柜的小抽屉里面摸了一下,把之前顾晓夏塞给自己的CD水果蜜唇彩拿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 顾晓夏身边,把唇彩递到顾晓夏面前:“给你。” 顾晓夏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慌忙抓起那支唇彩低头摆弄着,杜莫言小声笑:“还给你,我又不吃唇彩,你以为我是贾宝玉,好吃胭脂吗,” “那,那你说你喜欢吃草莓味儿„„”顾晓夏的脸红得像樱桃,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杜莫言偏着脑袋看顾晓夏,开始哧哧笑:“哦,是这样的,我一般是闻到草莓味儿,要不就是看到像草莓形状的东西,就会发生状况了。” 杜莫言停顿了一下,放低声音:“比如,那天晚上你涂了这个水果蜜的唇彩。” 顾晓夏手一抖,手里的唇彩啪地掉落到地板上,顾晓夏弯腰去捡唇彩,杜莫言慢慢地也跟着蹲下,握住顾晓夏捡唇彩的手,顾晓夏的手好小,像婴儿的手一样柔软。杜莫言笑了一下:“你把我领带拽成裤腰带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现在这么没底气,你不会是怕我吧,” “才不怕你。”顾晓夏仰着长长的睫毛瞪了一眼杜莫言,轻轻甩了一下被杜莫言握着的手,杜莫言握得更紧了些。客厅里面传来沈泽哈哈大笑的声音,不知道沈泽和罗芳芳说了什么。 “她二叔,你准备啥时候回去,你来这儿已经两三个月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家不能扔的,少点儿人气就不像家了。”顾妈妈和顾晓夏正式向顾二叔摊牌,准备劝他回去,再怎么说家里平白多了一个大男人,不仅好说不好听,而且每天的开销都多了不少。城里不比乡下,乡下的菜园啥都能种,除了买点儿肉做菜什么都不用买,在城里就算是吃根葱都得花钱买。 顾二叔随着电视里面的梆子戏咿咿呀呀,看了一眼顾妈妈:“我才来这儿住几天啊,你们就嫌乎我了,还亲戚呢~我要是回老家学给别人听,乡里乡亲的都得笑话你们。” “那你也不能老在我们家待着吧,”顾晓夏急了,顾妈妈用手打了顾晓夏一下:“她二叔,一家事儿是一家事儿,城里人多嘴杂,你这老待着,也有人说闲话不是,你自个儿也有家啊,总不能把乡下的家扔了吧,” 顾二叔摸摸头开始自言自语:“也是哈,家里那个房子,咋办呢,” 顾二叔啪地拍了一下大腿:“那好办啊,我过两天回去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也能卖个三五万呢,卖了我就不惦记了,回来住着也踏实不是,” 顾妈妈一愣:“她二叔,你咋这样想呢,” “那我咋想啊,咱妈不在了,你们还能看着我饿死不成,晓夏咋说也是我亲侄女吧,我把卖房子的三五万给晓夏将来做嫁妆,我没儿没女的,晓夏难道不养我的老吗,我又不是没钱,三五万搁谁身上还不得好好地伺候我,这年头谁还嫌钱多咬手吗,”顾二叔摸着自己的下巴振振有词。 顾妈妈也有些着急了:“她二叔,你说你才多大啊,这些年你就没好好地过日子,咱不管城里乡下,哪有五十来岁的人就开始等着养老了,你家里那些地好好侍弄侍弄,现在农业税都免了,每年咋还不收个三万两万的,我们娘俩养自己已经是紧巴巴的了,你说你这一来,家里真的有些负担„„” 顾晓夏腾地站起来:“二叔,你不能让我们娘儿俩养着你一个大男人吧,再说了,这是我们家,不是你们家,你回自己的家去~” 顾二叔扔了手里的遥控器,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娘们儿家的嚷嚷什么你们,我来我哥家,干你们娘俩什么事儿,这是我哥家,我哥家就是我家,我哥不在了这就是我的家,你们娘俩儿没事扒拉扒拉老皇历,哪朝哪代的皇帝老子,不都是把江山传给叔叔、大爷、儿子、侄子辈儿的,哪轮到你们嚷嚷,这些年净是你们过清净日子了,哪个有良心的想想我啊,乡下好,乡下好你们咋不回去过呢,咱换换,你俩回去,我搁城里待着„„” 顾妈妈难受地捂着胸口:“她,她二叔你可不能说这话,晓夏爸对你可是没说的,就是晓夏爸不在了,该给家里寄的钱我也,我也从来没有短过你,你,你怎么„„” 顾晓夏气得差点儿跳起来:“你,你无赖,这是我们家,你走~你走~” “我凭啥走,我告诉你们,我哥的家就是我的家,就算有你们娘俩的份儿,我也是占大份子,你们买二两棉花到处纺纺(访访)去,到底是亲兄弟之间亲,还是跟你们两个外姓人亲,”顾二叔光着脚丫子在客厅的地板上吧嗒吧嗒地来回走。 顾妈妈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顾晓夏也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无赖,你等着,我,我去报警~” 顾妈妈差点儿晕眩过去,顾晓夏赶紧扶着顾妈妈进了房间,客厅里面传来顾二叔无赖的声音:“爱报警报去啊~任他谁来了都得讲个理儿吧,我怕谁,” 顾妈妈拽着要冲出去的顾晓夏:“别去了,妈明天就去派出所,明天就去。” 被顾二叔折腾得憋屈了一夜的顾晓夏早餐都没吃上,因为顾妈妈没心思做饭了,顾晓夏只好在楼下的便利店买干硬的面包和牛奶凑合早餐,等坐进了司马良的车子,顾晓夏还一副恨恨的想揍人的表情。 “主任,我真要疯了,我就是个女孩子,不然我真的会动手把我二叔扔出去,他根本就不会说人话~”顾晓夏咬一口干硬的面包说一句狠话。 司马良一边开着车子一边笑:“又怎么了,你这个二叔好像还挺特别,” 顾晓夏哼:“特别,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从我记事起他就好吃懒做,我奶奶养他,我爸爸也养着他,我奶奶和爸爸不在了,我妈妈都是按月给他汇钱,现在他跑到我家住着不走了,硬说我们家的房子有他的一份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顾晓夏转向司马良:“对了主任,我二叔硬说我家的房子有他的一份儿,有这么一说吗,” “那要看你爸爸当初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遗嘱,比如说指定这个房子有你二叔的一份儿,如果你爸爸当初指定继承人了,那你们家的房子就有你二叔的一份儿,如果你爸爸什么遗嘱性质的证明都没有留下过,这个房子就属于你妈妈和你的,跟你二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跟你二叔和你爸是不是亲兄弟没关系。”司马良看着车子前方,给顾晓夏解释着。 顾晓夏恼火地咬了一口面包:“无赖,真是无赖,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二叔,我又打不过他,真是„„” 顾晓夏转向司马良:“咦,主任,你这么壮,你帮我收拾我二叔呗,” 司马良扭头看了一眼顾晓夏:“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你家亲戚,我凭什么帮你收拾你二叔,师出无名,要不,要不我做你男朋友吧,然后我带着人抄家伙去你家„„” “切,你想什么呢,”顾晓夏嗤笑了一下,司马良抿抿嘴唇,从后视镜中看顾晓夏:“切什么切,我哪点儿拿不出手了,对你多好啊~天天车接车送的,还得受着你的气,跟三孙子似的,你也不好好想想,这年头儿上哪儿找我这么死心眼的人„„” 顾晓夏一口牛奶喷了出来,溅到车子玻璃上:“你死心眼,你整天都琢磨着收人家回扣。” 司马良转脸瞪了一眼顾晓夏:“小丫头你懂什么,这就叫互利互惠,你可别告诉我你自己一点儿都不占香水的便宜,你敢不敢说这个话,你要敢说我把我这辆车子送给你~” 顾晓夏哼了一声,没答理司马良,接着啃面包。 司马良挑着嘴角坏坏一笑:“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做人哪,你得学学我,不虚伪,我三十一,你才二十三,这中间差着八岁呢,我上小学站在操场上哼哼哈哈做着广播体操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 顾晓夏这次真的喷了,不仅是牛奶,还有面包屑溅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顾晓夏恼火地瞪着司马良:“啊~主任,你怎么这么说话啊你,” “我怎么说话了,切,你干吗这么激动,我又没给你讲黄色段子,下午给我洗车,你看看你吐的,不知底儿的人还以为是鸟屎呢~”司马良邪邪地看着顾晓夏一笑。 顾晓夏转身噼里啪啦地给了司马良好几拳,司马良接着坏笑:“要我说啊,人坏点儿没啥,孔子都说了君子食色性也,我不还没色吗,比君子的品格还高出不少呢。” “阿姨,你说的事儿我们这儿管不了。”派出所的人笑呵呵地给顾妈妈倒了一杯水。 顾妈妈愕然:“啥,你们这儿咋管不了呢,这不是案子吗,” 派出所工作人员开始解释:“阿姨,首先你这最多就是民事纠纷,其实连民事纠纷都算不上,具体地说是你们家里的事儿,你的意思是你的小叔子来了你们家,然后占了你们家的房子,可是你们不是还在房子里面住着的吗,他并没有把你们赶出来对吧。” 顾妈妈更加的不解:“可是那是我们家啊,她二叔不肯回家,硬要在我们家住一辈子咋办,我们娘俩儿打又打不过他,撵又撵不走,总不能让他在这儿住一辈子吧,” “阿姨,程序上是这样的,如果你的小叔子在你家住着始终不走,你可以和他协商让他回家,协商无效后,可以取证,然后可以去法院起诉,法院受理后可以作出裁决,让他离开,如果他还是不走,法院还可以强制执行啊。”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劝慰着顾妈妈,“你也不用担心,亲戚间闹点儿小矛盾是正常的,你小叔子就是跟你开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在你家住一辈子不走了,” 顾妈妈有些失望,民警开始做备案记录:“阿姨,你在这儿签个字,没事儿,回去好好劝劝你小叔子,各回各家,各家都有日子要过。” 顾晓夏数着手里的钱:“五十二、五十六、七十„„” “你数什么,都是零钱。”赵莉莉好奇地看着顾晓夏柜台上的钱。 “哦,给司马良的钱,我现在天天跟他拼车,所以我一个月花的交通费是多少就给他多少啊。反正他也是顺路。”顾晓夏心不在焉地凑着钱。 赵莉莉睁大了眼睛:“你,你和司马良拼车,不会吧,你和他拼车,你俩到底谁有毛病啊,” 顾晓夏拿起水杯,不以为然地看赵莉莉:“什么啊,拼车又不是白坐车,再说了,现在不是提倡节约型社会吗,他一个人开车也是那么多油钱,到我家楼下接我一下,还不是那么多油钱吗,我觉得有车的人都应该努力找人拼车,怎么都能赚点儿钱啊~还省得马路上那么多车跟蚂蚁似的。” 赵莉莉惊愕的程度更加扩大:“不是啊,你和司马良怎么能拼上车呢,他住在东城区,你家在西城区,难道是他搬家了吗,可是你们俩怎么能拼上车呢,不知道谁有毛病,” 顾晓夏被谁呛了一下:“什,什么,他家真的住在东城区,” “是啊,你随便抓个商场里面的人问问,谁不知道司马良住在东城区啊,你俩怎么能拼上车,不是他疯了就是你疯了~”赵莉莉嘟着嘴哼着,顾晓夏有点儿犯傻。 两个气质优雅的女人慢慢走到香水柜台,一个三十几岁,一个二十五六岁,穿着很有品位,年龄大点儿的女人拿起金色瓶子的香水轻轻地嗅了嗅:“嗯,还是喜欢香奈儿5号的香水,感觉像是黄金水,你要哪款,” 顾晓夏回过神儿,开始朝两个女人笑:“这些产品都不错,这一季的迷迭香、玫瑰精油卖得都还不错,还有薰衣草香味的„„” 年纪小的女人友好地朝顾晓夏笑:“不用介绍,我习惯用CD的,薰衣草的香味还行,中味不足,我自己来看就好。” “你这几天搬过去吧,总不能老住酒店。”年纪大点儿的女人转着手里的香水瓶子。 年纪小的女人笑笑:“莫文姐,不好吧,我觉得这样有些太冒失了,还是先见见面吧。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弟弟就没有女朋友,” 年纪大的女人嗤笑:“艾拉,你放心好了,我们家最没有做主权利的就是我弟弟,他说没有差不多就是没有,就是有我也看不上,也等于没有,我妈、我爸一向 都听我的,而且我做的事儿向来也没什么错的。” 叫艾拉的女人礼貌地朝顾晓夏笑笑:“给我来这款,把香奈儿的也放在一起开票好了。” 顾晓夏开始开票据,叫艾拉的女人小声说:“我还是希望能融洽相处,太程式化了大家都不自然,而且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对感情的自由度都懂得掌握了。” 年纪大的女人笑着拍拍叫艾拉的女人:“我就是喜欢你这点,所以我早就跟你姐姐说了我就想你做我弟弟的老婆,我弟弟的照片你早就见过了,要是不满意不用给我面子。” 叫艾拉的女人接过小票,优雅地笑笑:“莫文姐,我来吧,这次回国匆忙,也没给你买什么东西,这香水算我送你的。” 顾晓夏张着大大的嘴巴,看着年纪大的女人和那个叫艾拉的女人一起走向收款台,好一会儿才合上嘴巴:“真漂亮。” 赵莉莉小声说:“哎,谁要是做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弟弟才倒霉呢,你没听见她说话那个绝对,” 顾妈妈心事重重地回到小区,正好撞见遛弯的老韩头儿,老韩头儿四下瞅瞅没人,叫了一下顾妈妈:“晓夏妈~” 顾妈妈站住,不知道老韩头儿叫自己啥事儿:“她韩叔,遛弯呢,” “晓夏妈啊,有件事儿我想和你说道说道,说对了呢你到时候请我喝杯酒就成,说错了你也别怨我多事儿,就当我放了空炮,当没听见。”老韩头儿小心地看着顾妈妈的表情。 顾妈妈笑了一下:“她韩叔,有啥事儿你就说吧,都是老邻居了,咋还那么客气呢。” 老韩头儿咳嗽了一下:“是这么回事儿,晓夏叔来这儿也有些日子了吧,” 顾妈妈点点头,老韩头儿放低声音:“晓夏妈啊,晓夏爸都去了多少年了,家里家外的没个男人也不是个事儿啊,晓夏他叔咋说也是老顾家的人,家里家外别人也说不出个外道来,他没儿没女的,你还能真的扔他一人在老家吗,这也好说不好听不是,但你们就这么住在一个家里,看着也不好„„” 顾妈妈越听越不是味儿:“她韩叔,你,你这说的都是啥啊,” 老韩头儿诡秘地笑:“到底是女人家,心里捅不开那层窗户纸吧,晓夏妈,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晓夏叔对你也有那层意思的,你看你们是不是也挑开这层纸,扯张结婚证一起过„„” “她韩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顾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严厉地看着老韩头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她二叔和我们家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老韩头儿吓得直往后退:“晓夏妈,得,这事儿你当我没说,我不该管。” “阿姨对我印象怎么样啊,”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晓夏担心地问杜莫言。 杜莫言笑笑:“挺好的啊,尤其是那次你把她送上公交车,她就一直觉得你心肠好呢。” 顾晓夏嘟着嘴有点儿窘,杜莫言笑呵呵地摸了摸顾晓夏的头顶:“挺好的,我妈就是说你看着显小,怕你不会做饭啊不会照顾我啊。对啊,你会不会做饭,” “我会煮速冻水饺、煮辛辣面,嗯,还会做咖喱饭~”顾晓夏有点儿兴奋地掰着手指头。 杜莫言有点儿惊奇:“你会做咖喱饭,” “是啊,就是超市卖的那个真空包装的咖喱牛肉啊,回家放到开水中烫烫,然后浇到米饭上,不就是咖喱饭吗,”顾晓夏眨巴着眼睛,杜莫言哭笑不得:“傻瓜,你那哪是会做饭啊,那都是速食餐,要是真的吃这些东西,我妈会心疼死咱俩了。” 顾晓夏有些失落:“我会的就是这些了,那,那你可以找一个会做饭的女朋友啊~我反正什么都不会。” “那我等你长大怎么样,”杜莫言笑呵呵地看着顾晓夏,“我可以教你啊,我会的都比你多,过几天你背着行李卷去我那儿当学徒,我教你好了,至少也得教会你别把煮辛辣面当成是做饭。” 顾晓夏开了房门就看见顾二叔晃着脑袋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顾晓夏哼了一声,把脚上的鞋狠狠地摔到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音。顾二叔依然无动于衷地看着电视,还用大拇指抠了抠牙齿,就像顾晓夏根本是空气一样。顾晓夏进了自己的房间,顾妈妈一个人呆坐在床上,一筹莫展。 “妈,你去派出所了吗,”顾晓夏扔了手里的包,顾妈妈点点头:“去了,民警说这事儿不归派出所管,让咱们去法院告才能管用。” 顾晓夏一屁股坐到床上:“什么,为啥不管啊,不是遇到困难找警察吗,” 顾妈妈摇摇头:“那也得分什么事儿啊~这都是咱们家里的事儿,本来说出去都丢人。” “那怎么办,撵他走他也不走啊~打也打不过,难道就让这个无赖在咱们家住着,”顾晓夏咬牙切齿地攥着拳头。顾妈妈摇摇头:“要是劝不走,我回头找你孙阿姨商量商量,你哥不是认识法院的人吗,” 顾晓夏腾地站起来:“妈,从明天开始,家里不做饭不买东西了,我们都在外面吃,饿着他,看他吃什么,” 顾妈妈疼惜地拍了女儿一下:“傻丫头,你在外面吃饭,身体受得了吗,” “妈,就这么办,我们都去我孙阿姨家吃去,交伙食费呗,不能做饭给这么浑蛋的人吃,你看着他能吃下去饭吗,”顾晓夏拉着顾妈妈的手出主意,顾妈妈点点头,叹了口气:“也好,去你孙阿姨家住几天吧,我这两天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心口闷得厉害。” 杜莫言像往常一样,哼着歌儿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还没等他用钥匙开门,房 门就开了,杜莫言抬头的一瞬间就是一愣,因为从房间里面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妈妈或者姐姐,而是一个很优雅很漂亮的女人。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垃圾袋子,杜莫言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房间号码,没错儿,是自己的家啊~ “你好,我叫艾拉。”艾拉微笑着朝杜莫言伸出手,“不好意思,我刚回国没有多久,莫文姐不想让我住酒店,让我搬过来先住,等我找好房子了就搬走,打扰你了。” 杜莫言迟疑了一下,握了一下艾拉伸过来的手:“哦,没关系,先住着吧。” 话一说完,杜莫言都觉得自己很想抽自己,明明就是很讨厌姐姐一口答应别人过来住的吗,自己还要说出这么虚伪的话来,艾拉笑着绕过杜莫言去倒垃圾,杜莫言进了房间,看见大姐和妈妈坐在客厅正在吃饭。 杜妈妈好像非常高兴,看见杜莫言就说:“儿子啊,过来过来,那个艾拉手艺不错啊~妈今天都吃撑了,你过来尝尝。” “妈,我在外面吃过了。”杜莫言看着餐桌上的食物有些提不起胃口,杜妈妈一把拽着儿子的手臂:“这孩子,让你吃口东西尝尝怎么了,还是逼着你吃毒药不成,” 杜莫言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类似面条的东西,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杜莫言点点头:“嗯,还不错,挺好的。” 艾拉从门外进来,笑:“我在国外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不会做饭都不行,做的倒没有多好,要是你们喜欢吃,以后我可以常做。” 杜莫文不屑地看着弟弟:“把你房子的钥匙给艾拉一把,每天进进出出的也方便。” 当司马良的车子准时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顾晓夏的心里也开始犯嘀咕,赵莉莉明明说司马良住在东城区,可是自己住在西城区,那司马良还要和自己拼车,难道真的是司马良搬家了吗,顾晓夏在车外面站了好几秒都没有拉开车门,还是车子里面的司马良从里面推开车门:“上车啊~你想什么呢,” “哦,就来了。”顾晓夏狐疑地看了司马良好几眼,才坐进车子里面。 司马良开动车子,看了顾晓夏一眼:“怎么了,这一早上看我就像看大灰狼似的。” 顾晓夏犹豫了一下:“主任,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接我了。” “为什么啊,”司马良的车子拐向路边,放慢了速度。 顾晓夏咬咬嘴唇:“我二叔闹腾得太厉害了,我和我妈想去我阿姨家住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所以我想„„” 司马良开着车子不说话,顾晓夏有些敏感,尴尬地笑了下:“主任啊,我是觉得你天天和我拼车也挺辛苦的,所以„„” “这个不用你操心,等你搬回来住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早上我过来接你„„”司马良看着车子前方。 顾晓夏迟疑了一下:“主任,以后你别来接我了,其实我距离商场蛮近的,现 在公交车那么方便,我总不能什么苦都不吃啊,老是,老是这样的话我会变懒的,我„„” 一个刹车,司马良把车停在路边,转脸看顾晓夏:“顾晓夏,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晓夏太不擅长说谎了,被司马良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语无伦次:“哪有怎么了,不就是说我感觉自己坐车挺不方便的吗,我也不想养成这样的习惯啊~” “你平时不这样啊,说好了的事儿你向来心安理得,你今天怎么那么多事儿啊,”司马良盯着顾晓夏的眼睛。 顾晓夏也急了:“主任,你说你是顺路才跟我拼车的啊,可是,可是你根本不顺路,你家明明住在东城区,我这儿是西城区好不好,哪有这样拼车的,我当然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了,你干吗说谎啊,一大早上绕这么大的圈子来接我„„” 司马良的表情僵住了好几秒钟,长长地喘了口粗气:“顾晓夏,你猪头啊,” 司马良停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好,我干吗要撒谎,我干吗一大早上绕着这么一大圈来你家楼下,装着跟你拼车来接你,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明白了吧,” 司马良的声音很大,充斥着整个车厢,顾晓夏彻底崩溃的表情,开始结结巴巴:“主,主任,你,你没,没开玩笑吧,我,你,我们„„” “我什么我,我是喜欢你啊,就这几天的事儿。我这就开车,你到底要不要接着坐车,”司马良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盯着顾晓夏的眼睛,顾晓夏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胆战心惊地躲开司马良的眼神:“我下车,我不坐车了,我这就下车„„” 顾晓夏慌里慌张地从车上下来,司马良有些懊恼:“哎,一会儿上班就迟到了,你下什么车,” 顾晓夏逃命似的朝司马良摆摆手:“我,我赶得及,先走了„„” 看见司马良的车子驶过身边,顾晓夏这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嘟囔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哈哈,顾阿姨还担心你嫁不出,你们主任都喜欢你了,有点儿意思。”罗芳芳幸灾乐祸地逗着顾晓夏。 顾晓夏推了一下罗芳芳:“你还笑,没把我吓死,我们明明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啊~还有啊,哪有他那种说喜欢别人的方式,就跟菜市场卖猪肉似的,摆明了就是一斤多少钱,是讨价还价吗,” 罗芳芳忍着笑:“那你打算怎么办,早说过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俩啊,肯定是掐架掐出来的,这也怨你,要点儿赠品回扣什么的,你给了就得了,你偏偏不给,这下搭上你自己了吧,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你倒是看住了卖香水的摊子,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吧,” 顾晓夏挠着头发:“不管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在那儿干了,我不能当一辈子卖香水的吧,我这就开始找工作。哎,你知道吗,我那个不着调儿的二叔欺负我妈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自己真没有用,我要是个男的,我二叔他敢,对了,你们经理骚扰你的那个事儿怎么样了,他还敢摸你屁股吗,” “这次靠你哥了,现在我们经理对我客气多了,也不知道你哥用的什么方法,我问他,他也不说。”罗芳芳的眼神多少流露出崇拜沈泽的眼神。 顾妈妈暂时带着顾晓夏住到孙阿姨家,就是为了从生活上切断顾二叔的供给,顾晓夏琢磨着没有人给顾二叔做吃的,家里冰箱剩下的也没多少东西了,顾二叔找不到吃的,身上也没多少钱,总得走了吧, 还别说,顾妈妈和顾晓夏不在家的这几天,还真是把顾二叔饿得够戗,冰箱里能吃的能喝的都鼓捣得差不多了,就连酱油和米醋都没剩多少,实在没有吃的,人家老伙计去楼下买两个馒头回来蘸着酱油吃,神吧,等到酱油吃得差不多了,顾二叔准备找老韩头儿和老郑头儿对付两顿。这年头一向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多,要真是到了动银子的坎儿上,亲兄弟都明算账,更何况是旁人, “晓夏叔,你守着这么大个家,咋能说没吃的就没吃的了呢,”老韩头儿睁大了眼睛,非常不相信顾二叔说的家里没吃的事实。 顾二叔皱着眉头:“我现在饿得肠子都转筋了,晓夏和她妈都走了好几天了,谁给我做饭去,平时我也没少请你们吃饭吧,让你们帮衬个一顿半顿的你们咋这样啊,” 老韩头儿摇头:“帮你那么一顿两顿管啥用,你得让晓夏妈回来啊~对了,上次我还真遇到晓夏妈了,把你和晓夏妈的事儿说了,人家不同意,我看这事儿算了吧„„” “唉,我说老韩头儿,你这人咋一屁俩谎儿呢,说帮的是你,这会儿说不帮的也是你。兄弟长兄弟短地叫着,就求你给我弄几个馒头咸菜你就变卦了,”顾二叔非常鄙视地数落着老韩头儿。 老韩头儿一乐:“兄弟啊,这事儿你还是掂量着来吧,要说这厚道不厚道还真是两说,上次你那卖大米的条子,我可在心口捂了好些天,要不是晓夏她妈把那白条子的钱给了我,我这会儿还不定得到哪儿去对付我的馒头呢,” 老郑头儿也开始哼哈:“就是,你这白条子可算把我们老哥俩给堵心坏了,晓夏叔啊,你良心不好啊,不好。”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找女朋友谁同意了,是妈同意了还是我同意了,”杜莫文气势汹汹地拍着餐桌,眼神犀利地盯着杜莫言。 杜莫言也急了:“姐,找女朋友是我的事儿,你为什么非要干涉,我从小到大,别的事情由你们做主也就算了,感情的事儿我都要被你像派期货那么派送吗,妈已经见过晓夏了,没什么意见。” 杜莫文转向杜妈妈:“妈,你同意了,” “那孩子心肠不坏,我,我觉得也还„„”杜妈妈小声地说着,生怕点着了杜莫文的气焰。 杜莫文不屑地看着弟弟:“叫顾晓夏对吧,什么学历,哪个大学毕业,做什么工作的,家庭背景怎么样,” 杜莫言倔犟地回看着杜莫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她有感觉,我不会像姐姐那样,嫁个人还用电脑进行数据测算~” 杜莫文冷笑:“妈,你说实话,艾拉和那个顾晓夏比起来,哪个更合适,” 杜妈妈犹豫了一下,转向杜莫言:“儿子啊,要说晓夏这姑娘还真是个小孩性,还真没有艾拉这孩子的稳当劲儿,你看你是不是„„” “就这么定了,你跟艾拉交往吧,那个晓夏就算了,以后我不想听你们说起这个名字,今天趁艾拉不在,把这个事儿说清楚了。”杜莫文冷着脸看着弟弟。 杜莫言粗鲁地解开领带,提高了声音:“姐,你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我不是你们家的宠物狗,你想给配什么品种就配什么品种,我是人~我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男人~” 杜莫文看着弟弟嗤笑:“你这算长大了是不是,好,我现在不跟你争,叫顾晓夏是不是,这两天,找个晚上让她过来一起吃饭好了,只要她有点儿能让我看得上眼的本事,这个事儿我就不管了,这样你还有意见吗,” 杜妈妈赶紧打圆场:“好好,就这么决定了,儿子啊,让你姐见见也好。” 杜莫言一把扯下领带,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没有说话。 司马良一冲动,说出了自己喜欢顾晓夏的事实,非常的懊恼,虽然顾晓夏已经明确告诉了司马良从那天起不再和他拼车了,早晨司马良还是习惯性地把车子开到顾晓夏的小区外面,竟然都忘了顾晓夏已经搬去孙阿姨家住些日子的事儿了。 司马良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开始发动车子,恼火地自言自语:“这嘴怎么就没把门呢,” 顾妈妈搬到孙阿姨家,非常过意不去,感觉打扰孙阿姨了,因为孙阿姨每天都得忙活着多做两三个人的饭,孙阿姨一个劲儿地安慰顾妈妈:“顾姐,你说这话就外道了,咱俩这都多少年的情分了,你不来找我找谁,” “咳,谁想到能闹出个这么样的事儿来,她二叔啊,真是个活愁儿,也不知道他回没回去,这都没辙了。”顾妈妈难过地抚着胸口,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的闷。 孙阿姨给顾妈妈倒了杯水:“你啊,别急,摊上这种事儿了,就得想办法啊,人是死的,办法总是活的,我都跟沈泽说了,都帮想想法子,实在不行咱就去法院起诉,还怕了他了,” 顾晓夏托着下巴,眨着眼睛,听着沈泽、罗芳芳还有季小年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一个能把顾二叔扫地出门的主意,杜莫言好像有点儿心事重重,坐在顾晓夏的身边有些发呆。 季小年喝了一大口啤酒:“男人没老婆不算毛病,要是懒就是有毛病了,晓夏 你让你二叔跟我混吧,明儿个我就支个煎饼摊子,我们搭伙干,身强力壮的,切,还怕赚不来钱吗,” 沈泽看着季小年嘿嘿笑:“哟,出息了,不想炸油条了,这会儿改成摊煎饼了,” 沈泽收起笑容:“丫头,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行,办法很简单,把你家那个房门的锁给换了,你二叔就算是变成孙猴儿他妈也飞不进去你家,他没钥匙啊~还不得乖乖地回老家去,换锁~” “晓夏,还别说,这个方法不错,换了锁,你二叔就没钥匙了啊~”罗芳芳有些兴奋。 顾晓夏转着眼睛:“嗯,这个主意不赖,换锁两百块,两百块换一个清净,值~” 沈泽往嘴里塞了几根鱿鱼丝:“这招儿要是不管用,我找我干律师的哥们儿直接起诉,咱们软的硬的招儿都有,怕什么,我还就不怕这种属滚头驴的主儿。” 顾晓夏转脸看杜莫言:“我哥这个主意好吧,” 杜莫言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儿:“嗯,哦,挺好的。” 杜莫言其实真的是有心事,按照他的本意,他并不想让顾晓夏这么快地见自己的姐姐,杜莫文的嘴巴什么时候饶过人了, 顾晓夏疑惑地看向杜莫言:“你怎么了,” 杜莫言抓起顾晓夏的手握在手里,笑了一下:“晓夏,你的手真软,像婴儿的手。” 杜莫言停顿了一下,小声地说着:“晓夏,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小时候呢,被哥哥、姐姐照顾得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想要什么。有时候我甚至不用去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提前给我准备好,我没有努力去想过,所以那些东西拿到手之后我就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了,还有就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送给我他们认为是我想要的东西。” 顾晓夏呆呆地看着杜莫言:“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杜莫言轻轻一笑:“晓夏,你喜欢我吗,” 顾晓夏避开杜莫言的眼神,龇着小牙不吭声,杜莫言在顾晓夏面前慢慢站住:“问你呢~” “反正不讨厌。”顾晓夏低下头,说的声音低低的。 杜莫言点点头:“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姐姐想见你。” “嗯,”顾晓夏不解地抬起头,杜莫言看着顾晓夏的眼睛:“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姐姐是一个非常强势的生意人,她说话挺刻薄的,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不管我姐姐说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想法,根本不代表我的意见,你明白吗,” 顾二叔在家里饿得直哼哼,家里所有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能凑合着吃的顾二叔也都给吃了。想想顾妈妈和顾晓夏不辞而别不顾自己一个大男人的死活,顾二 叔就非常的火大,摔了沙发上的靠垫儿,摸着自己饿得有些扁平的肚子,恶狠狠地嘟囔着:“都说婆娘黑心眼,就是黑,幸亏我一辈子没找媳妇儿,要不然早就把我给饿死了。” 再说顾晓夏,想着晚上去杜莫言家见杜莫言的姐姐,心里多少有些恐惧的感觉,上次从杜妈妈那儿还有杜莫言的只言片语中,顾晓夏已经感觉出来杜姐姐绝对不会是任何跟省油有关的灯了。顾晓夏一边想着送什么礼品说什么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用笔在纸上来回划拉着,直到司马良走到香水柜台前,顾晓夏都没有察觉。 司马良咳嗽了一下,用手指头敲敲香水柜台的玻璃:“哎。” 顾晓夏这才回过神儿,看见是司马良,顾晓夏有些尴尬:“主,主任,有事儿吗,” 司马良阴沉着脸:“买香水,我总不会是跑到你这儿买白菜吧,要这款CD的。” 顾晓夏低着头没敢吭声,抖着手开票据递给司马良,司马良转身就往收银台走。 旁边的赵莉莉凑过来小声问:“晓夏,你们前几天不还拼车吗,这会儿怎么了,拼车拼出冤家了,” “差不多吧。”顾晓夏有气无力地哼着,低头看中一款香奈儿的香水,想着杜莫言说她姐姐是生意人,那么送这款香奈儿应该拿得出手吧,价钱也在那儿摆着啊。 超市里面人来人往,杜莫文有自己的心思,她对素未谋面的顾晓夏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长期的生意场磨砺了杜莫文的性子,她看人就像看商品一样,或者说她已经把人当成了商品,虽然现实,但是管用。爱情这个东西不过是商品的附加值而已,附加值有了,爱情也就有了,说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杜莫文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的弟弟看上的女人能具有商品的价值。 “莫文姐,我听阿姨说,莫言有女朋友了,你看我们的事儿是不是算了,”艾拉小心地拿起一只活的螃蟹挑选着。理性的女人都懂得以退为进,字面上的意思要反着理解。这不能说是艾拉有心机,如果把顾晓夏丢出去独立生活几年,顾晓夏说出来的话也许会比艾拉更好听。 杜莫文笑着看艾拉:“他有女朋友,今晚就让你好好看看,你不喜欢我弟弟了,我可听你姐姐说你把我弟弟的照片放到枕头下面。” 艾拉脸一红,低头挑螃蟹:“莫文姐,不是那样的,我是随手放到那儿的„„” 杜莫文用手指头弹了一下螃蟹壳儿:“艾拉,你怎么想都好,在我心里,你是最适合做我弟弟老婆的人选。” 杜莫文挑了两个大大的螃蟹,似乎是无意识地说:“这两天我会安排我妈回老家的,我爸也不能老是一个人在家待着,家里就会剩下你和我弟弟了。你别告诉我,你连让我弟弟产生生理欲望的本事都没有。” 艾拉看着螃蟹没有说话,杜莫文面无表情地转脸看着她:“艾拉,我和你姐一样,我们都是说话不好听,但都在点儿上。还有就是,如果我弟弟真有那个什么顾晓夏的女朋友,你别太在意,男人多少都会有初恋情结处女情结什么的,都是过来 人,这样的事儿谁都不用去纠结就OK。” “莫文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和我姐的这个脾性,你们都不能改改吗,做生意做得都走火入魔了,我就是不爱听。”艾拉扔了手里的螃蟹,非常不满地看了杜莫文一眼。 “二十三,那是虚岁还是周岁啊,”顾晓夏坐在客厅里,紧张得脚都在抖着,握水杯的手也有些不自在,可见这位从来没见过面儿的杜家大姐多么的让顾晓夏心里没底儿。杜妈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顾晓夏尽量让自己平静:“阿,阿姨,是虚岁,不过也快过生日了。” “哦,不过瞅着你还显小啊,要是我们家儿子老得快点儿,你俩走在一起都能让人误会„„”杜妈妈看看杜莫言稍显成熟的脸庞。杜莫言坐到顾晓夏身边,拍了下顾晓夏的肩膀,小声笑:“别紧张,我们家不吃人。” 杜妈妈刚要说话,门口响起了开门锁的声音,顾晓夏就更紧张了,杜妈妈站起身:“你姐和盈盈回来了。” 房门被推开,杜莫文和艾拉拎着食品袋走了进来,顾晓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杜莫文和艾拉看见顾晓夏就是一愣,顾晓夏也愣住了,三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杜莫言拍拍顾晓夏:“晓夏,这是我姐,杜莫文,这个是我姐同学的妹妹,刚从国外回来,暂时先住在我这儿,姐,这是顾晓夏。” 杜莫文挑了挑嘴角,非常冷淡:“我们见过了,艾拉也见过了。” 杜莫言疑惑地看着顾晓夏:“你们,你们怎么会见过,” “杜姐姐去过我商场的专柜买香水。”顾晓夏非常尴尬地小声说着。 艾拉友好地朝顾晓夏伸出手:“你好,我叫艾拉,叫我盈盈也行。” 杜莫文拎着东西就进了厨房,顾晓夏胆怯地握了一下艾拉的手。 杜莫言看着姐姐的方向皱了皱眉头,杜妈妈赶紧打圆场:“都进来坐着啊,都站着干啥,快进来~” 杜莫文从厨房出来,冷淡地看着顾晓夏:“螃蟹会做吗,” 顾晓夏拘谨地摇摇头:“不,不会。” “那你会做什么菜,”杜莫文有些不耐烦。 顾晓夏避开杜莫文的眼神没说话。 杜莫言把顾晓夏打好包装的香奈儿递给姐姐:“姐,这是晓夏给你买的。” 杜莫文接过去看了一眼,随手放到旁边的茶几上,朝厨房喊:“艾拉,今天晚上的饭菜全靠你了。” “莫文姐,我做就好了,你们等会儿就行。”艾拉从厨房探出头笑着。 顾晓夏看了一眼杜莫言:“我,我也去帮忙。” 在厨房,顾晓夏什么忙都帮不上。艾拉熟练地切着蔬菜,洗着螃蟹和扇贝,顾晓夏拿了一头大蒜,有些不知所措。 艾拉看着手忙脚乱的顾晓夏,有些想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也是被家人丢到国外,要想不被饿死只好自己动手了。” “全部都自己做,”顾晓夏开始钦佩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艾拉点点头:“嗯,没错啊,如果你不想每天吃汉堡热狗把自己吃得看见火腿就想跑的话,就只好自己学着做了。我同学在莫斯科,物价更高,最便宜的是鸡肉,天天吃鸡肉,吃到看见鸡或者带翅膀的鸟儿都想恶心了,最后买碗方便面就跟过年差不多了。” 顾晓夏不太相信地看着艾拉:“你就是口音像在国外待得久了,不是回国的人都喜欢说半中文半英文的话,” “刚开始是那样,不过说久了,自己都不习惯,还是说中国话好点儿。”艾拉笑着摇摇头。 孙阿姨千算万算,还是给熟人知道了自己和赵先生的关系。顾妈妈带着顾晓夏临时投奔到了孙阿姨那儿,孙阿姨就想着要好好陪陪顾妈妈。赵先生觉得中年人交往不比年轻人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花前月下的含蓄,虽然不是只争朝夕但也得抓紧,毕竟属于过一岁少一年的光景了,所以赵先生就自作主张去孙阿姨家找了孙阿姨,这让孙阿姨非常的意外,因为之前曾和赵先生约法三章,首当其冲的第一条就是不准来孙阿姨的小区找她。 顾妈妈是明眼人,一看赵先生和孙阿姨的那个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孙阿姨还是直接把赵先生拉了出去,这让赵先生非常的不满,赵先生站在小区里面不走了,说:“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事儿,为什么变得偷偷摸摸了呢,你就那么怕我见不得人吗,” 孙阿姨紧着解释:“小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担心的问题,咱俩的事儿你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那就想办法啊~总是这么躲着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们都不小了,就算能活还能活几年啊,”赵先生提高了声。就这么个时候,小区里面的老太太们刚好路过。 这年头儿就算是没风没影的事儿,都能给你生出个影儿,更何况赵先生和孙阿姨明目张胆地在小区里面理论呢,孙阿姨心想这下完了,转天自己的事儿全小区的人都得知道了。赵先生满不在乎,好像他等的就是这么一天似的。 “你大学学什么专业的,”杜莫言非常冷淡地吃着螃蟹。 顾晓夏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跟螃蟹有仇,因为从吃饭开始,杜妈妈给顾晓夏夹了一只螃蟹,顾晓夏就没吃进嘴里。不是刚碰一下螃蟹壳儿杜莫言就问自己是哪个大学的,就是刚要掰开蟹壳儿杜莫文问自己家里的状况,顾晓夏索性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地看着杜莫文:“我学美学专业的。” “现在的工作这么不好找吗,大学本科四年,毕业后就沦落到商场卖香水了,”杜莫文犀利的眼神看向顾晓夏,顾晓夏咽了下口水,小声地回答着:“现在的大学生多啊,以前„„” 杜莫文接过话头:“对啊,我怎么忘了,我们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全国统招,一个专业就一两个班级,每个班级二十八九个人,还来自全国三十几个省呢~现在的学生再也不是我们那个时候精英式的大学教育了,现在是普及化,上了高中的大部分人都能混个大学读读,毕业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不去商场卖香水能干什么,” “姐,你怎么这么说,你要是生在现在不一样吗,”杜莫言不满地把杜莫文的话顶了回去。 低头吃螃蟹的艾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杜莫言。 顾晓夏低着头搅着手指头没有说话,杜莫言给顾晓夏夹了青菜:“吃点儿青菜。” 杜妈妈一个劲儿地朝杜莫文使眼色,杜莫文突然笑了一下:“妈,今天我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让你回去,你过来都两个月了,不能这么把我爸一个人扔在家啊~” “莫文啊,可是我这一走,不好吧,你弟弟平时生活也没个人照料,我在这儿还能做点儿他想吃的,再说现在盈盈搬过来„„”杜妈妈皱着眉头看着女儿,杜莫文伸手拍拍艾拉的肩膀:“妈,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艾拉做饭的水平你还不放心吗,让艾拉帮着照料莫言就行了,艾拉打算在北京买房子,一时半会儿也搬不走,是不是莫言,” 杜莫言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我一个人也住过。” 杜莫文也冷冷地看着弟弟:“那不一样,以前你还没到成家的年龄,现在你该成家了,男人成家就是要找个女人来照顾自己,你不会是想为照顾别人而结婚吧,” 杜莫言刚要说话,顾晓夏不小心把餐桌上的勺子碰到了地板上,慌忙弯腰去捡勺子。 沈泽一直都觉得英雄救美这句话是专门给他量身定做的,本来从见了罗芳芳之后自己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想打人家姑娘主意吧也有些师出无名,刚好这么个时候罗芳芳的上司手脚不老实,总喜欢时不时地摸摸小姑娘,就跟周星星电影《功夫》中的包租公似的,经常会非常好心地想着给小姑娘检查身体。 沈泽知道这个事儿后非常的生气,找了几个大学时候血气方刚的兄弟,单独请罗芳芳的上司吃了顿泰式按摩,还把他挨揍后的样子照了相录了音,要是他老小子再敢对哪个姑娘心怀歹念,就把这些东西传到网络上,那罗芳芳的上司还敢不老实吗,而罗芳芳从这个事儿之后对沈泽的好感也与日俱增,两个人虽然没直接挑明,但已经开始默认约会的关系了。 晚上沈泽送完罗芳芳回家,进了小区,意外听到张阿姨和王阿姨小声议论着,张阿姨说:“你还说,沈泽他妈还真是能赶新潮,这回我算见着了。” “什么新潮啊,这种事儿太丢人了,我就说小孙这段日子挺不正常的,你还不信,上次我就碰见过一回,小孙说那是给她姐妹儿介绍的,你瞅瞅,扯谎了吧,”王阿姨附和着。 沈泽放慢了脚步,张阿姨嘿嘿笑:“你还别说,小赵比小孙小了八岁,要是再年轻几岁,你说沈泽得管小赵叫啥,我看这事儿玄乎儿。老时候吧,女的比男的大那么个三两岁也就顶天了,再大下去,男的就不是娶媳妇儿了,呵呵„„” “不是娶媳妇儿是啥,”王阿姨追着张阿姨问,张阿姨一乐:“那就是找了个妈呗,不过小孙瞅着也看不出比小赵大八岁,这事儿要是不说准能蒙过去。咱们是搞那个心连心活动才知道小赵的情况,要不你能看出来小赵比小孙小八岁吗,哎,瞅不出来„„” 沈泽的脑子嗡了一下,差点儿没晕过去,看着张阿姨和王阿姨走远了,沈泽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他一向都不反对自己的老妈再找个男人,但是沈泽从来就没想过老妈这么新潮,能找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人,小八岁,那就是说自己二十五岁,自己的妈妈四十七岁,那个男人才三十九岁,这都什么关系这是,自己管那个男人叫叔叔还是叫老哥啊,沈泽喘了一大口粗气,快速朝自己的家走去。 “晓夏,我姐天生就是那样一个人,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是她弟弟,你看她跟我说的都那样„„”送顾晓夏回沈泽家的路上,顾晓夏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杜莫言有点儿担心。 顾晓夏无精打采地耸了下肩:“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应该是不喜欢,我觉得你姐姐喜欢艾拉。” 杜莫言伸手揽住顾晓夏的肩膀,笑:“她喜欢艾拉是她的事儿,我知道自己喜欢谁就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顾晓夏突然恼火地站住,看着杜莫言:“哎,我怎么知道我读了四年的大学,毕业还是找不到工作,难道我会梦想就做个卖香水的吗,你们读书的时候国家就规定招收那么几个大学生啊,我们读书这会儿就是这么招生的,我有什么办法啊,啊~恼火,我恼火„„” 杜莫言平静地看着恼火的顾晓夏,爱怜地往自己身边拽了下顾晓夏,轻轻地抱住她低声说:“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是还有我吗,除非是你还没喜欢我。” 顾晓夏靠着杜莫言的肩膀,没有说话。 “妈,妈,那个姓赵的是怎么回事儿„„”沈泽急三火四地开了房门就开始大喊,孙阿姨正陪着顾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泽愣了一下,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孙阿姨不满地看着沈泽:“你怎么了,跟没头苍蝇似的,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和朋友喝酒了,谈了点工作上的事儿,我先回房间了。”沈泽心不在焉地放下了钥匙,转身进了房间。 孙阿姨哼着:“都说养儿子等于养了一块板砖,这话还真不假,沈泽越大和我关系越生疏,一年半载说不上一句热心的话,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儿子了,你看刚才,进门就大呼小叫的。顾姐,还是你好,女儿贴心啊。” “看你说的,我们都老了,孩子就算是哄着咱们说话能说啥,你啊,对孩子要求越来越高了。”顾妈妈笑着看了一眼孙阿姨。 孙阿姨摇摇头:“等他找了媳妇儿赶紧搬走,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不用他管,他顾好他自己的家不给我添麻烦就成。” 顾妈妈推了孙阿姨一下:“越说越离谱,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谁也说不起这样的话。” 让顾晓夏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自己上班没多久,杜莫文就来到商场的香水柜台找自己,顾晓夏光是看到杜莫文的眼神就够结结巴巴的了:“姐,姐,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杜莫文优雅地笑了一下,非常直接地打断顾晓夏:“你先别叫我姐,我们之间还没到那个交情上,我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最多就是一杯咖啡的时间,方便吗,” 顾晓夏有些尴尬,拘谨地看看杜莫文,又转脸看看赵莉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赵莉莉看出顾晓夏的为难:“晓夏,你去吧,上午没什么人,我帮你先盯着就行。” “那我先去咖啡厅等你,你一会儿过来吧,隔壁的上岛咖啡。”杜莫文看了一眼顾晓夏,转身离开了。 顾晓夏开始整理柜台上的票据,赵莉莉疑惑地看着杜莫文的背影:“晓夏,她不是前两天在你这儿买过香水的那个女人吗,你们认识,” 顾晓夏苦着脸:“她就是杜莫言的姐姐,人家看不上我,我一见到她就浑身发抖。” “啊~杜莫言就是她弟弟,”赵莉莉睁大了眼睛,“那她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怎么说话这么直接,你还记得她那天在柜台前说的那个话吗,她好像在家里说了算的吧,” “有意见就有意见吧,地球离了谁都能转,我去一下,你帮我看下柜台。”顾晓夏横下心,朝香水柜台外面走去。 司马良刚从商场办公室出来,看到顾晓夏朝商场外面走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化妆瓶柜台前:“小赵,顾晓夏干什么呢,” “哦,她男朋友的姐姐找她有点儿事儿吧。”赵莉莉随口答道。 司马良一愣,提高了声音:“她男朋友,顾晓夏的男朋友,顾晓夏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赵莉莉被司马良的语气吓了一跳:“主任,你干吗这么大声音,也是最近的事儿啊。之前是她阿姨给介绍的,后来就交往了。” “她男朋友的姐姐找她干什么,这是上班时间她知道不知道,”司马良黑着脸开始敲柜台,赵莉莉胆战心惊地往后缩了下身体:“不,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儿,顾晓夏说他姐姐看不上她„„” 安静且弥漫着馨香的上岛咖啡厅里面,杜莫文一边优雅地喝着咖啡,一边不经意地看着顾晓夏的表情。顾晓夏咬着嘴唇,半低着头,拘谨地在桌子下面交叉着手,不知道杜莫文突然找自己到底什么事儿。 “我做人一向很直接,所以我说话就更直接,如果话说得不好听你别介意,话可能说得难听但都在道理上。”杜莫文放下咖啡杯子,交叉着纤细的手指,微微一笑,“说实话,我不看好你和莫言之间的关系,说得再直接点儿,就是我很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的发展,我这样说你懂吧,” 顾晓夏犹豫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头看杜莫文:“我只是不明白„„” 杜莫文做了手势,打断顾晓夏:“你不用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地方我这就告诉你。首先,你虽然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你爸爸过世太早,你十几岁你爸爸就不在了,心理学上说,这样家庭成长的孩子多少都会有些心理缺陷,我不喜欢我的弟弟交往有心理缺陷的女朋友。” 顾晓夏咬着嘴唇辩解:“不是这样的„„” “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其次,我弟弟的年龄到了确实需要结婚的年龄,从生理上需要找一个适合生育的成熟的女人做伴侣,你的年龄不合适,至于你的学历还有你工作的能力我就不想发表意见了,我这么说你能懂吧,”杜莫文就像是一台测量仪,毫不含蓄地说着测量的数据。 顾晓夏低下头:“我明白了„„” 杜莫文点点头:“明白就好,我还想说的就是,我之所以找你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和我弟弟才刚开始,感情也没多深厚,早点儿结束就不会太难过,小姑娘你是聪明人,你可以想一下,就算你和我弟弟结婚了,但我不得意你,那么我们就没法相处,你觉得将来会快乐吗,” 顾晓夏艰难地把脸转向一边:“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 “你也不要对我弟弟抱太多希望,上次一起吃饭的艾拉你也见过了,她才是我中意的适合我弟弟结婚的对象,我弟弟如果真的不用介意我的想法,会让艾拉住进他自己的房子吗,还把房间的钥匙给艾拉,他为什么不把房间钥匙给你,”杜莫文若无其事地看着顾晓夏。 顾晓夏站起身,拘谨地朝杜莫文点头:“不用解释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先走了。” “等一下。”杜莫文叫住顾晓夏,开始打开皮包,顾晓夏不知道杜莫文想做什么,杜莫文从皮包中拿出四张一百块,递向顾晓夏,“这是你送的那瓶香奈儿钱,我做事儿就这样,我和别人没有交情的时候,我从不欠别人的人情。” “妈,那个赵先生是怎么回事儿,”沈泽趁着顾妈妈出去买菜的时候,开始问孙阿姨关于赵先生的事儿,孙阿姨心里先是一惊,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知道了赵先生的事儿,但还是想蒙混过关打打马虎眼:“什么,什么赵先生啊,你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 沈泽看了一下房门,拽着孙阿姨进了自己的房间:“妈,我都听到王阿姨和张阿姨说了,你还想瞒我多久,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的事儿外人都知道,我就不知道,” 孙阿姨故作镇静:“哦,那个,那个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那是,那是妈给你 阿姨介绍的„„” 沈泽皱着眉头打断孙阿姨:“妈,你会给顾阿姨介绍一个比她小九岁的男人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孙阿姨傻了眼,沈泽喘了口粗气:“妈,我没不让你再找,可是,可是你这也太离谱儿了吧,他比你小八岁~八岁啊,我八岁的时候都上小学了,你知道八年有多长吗,” 孙阿姨低下头:“沈泽,你先听妈说„„” “那我还能怎么说,妈啊,我希望你幸福,十年前我爸不在了,那个时候我就劝你再找一个,我不会反对的,但你要找也得找和你合适的啊,这也太„„”沈泽烦躁地挠了好几下头发,看着孙阿姨,“妈,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我上班去了。” 沈泽说完转身出了房门,孙阿姨慢慢坐到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晓夏失魂落魄地回到商场的香水柜台,连赵莉莉问她话都没听见,顾晓夏就那么像个石雕像似的低着头看着柜台的玻璃,玻璃下面是各种各样漂亮的香水瓶子,还有价格标签。顾晓夏透过玻璃傻呆呆地看着价格标签,看啊看啊,感觉眼睛都模糊了,眨巴两下眼睛,几滴亮晶晶的东西滴落在柜台的玻璃上。 “这款香水都有什么味道的,”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儿拿起一个试用装问低着头的顾晓夏,顾晓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你自己看吧。” 女孩儿不满地用香水瓶子敲敲玻璃台面:“你怎么说话呢,我要是自己能看明白还用问你吗,” 顾晓夏冷冷地重复了一句:“你自己看吧。” 女孩儿啪地把手里的香水瓶子丢到柜台上:“真是有病,是你卖香水还是我卖香水,” 赵莉莉打圆场:“哦,我知道,那款香水有薰衣草味道的、柠檬香,还有玫瑰精油„„” 女孩儿的脾气也上来了,提高了声音:“我问你了吗,” 女孩儿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走了,赵莉莉担心地看顾晓夏:“晓夏,你怎么了,你„„” 顾晓夏低着头小声地哽咽着:“莉莉,我觉得我今天特没尊严,我被人看得太„„” 有人用手指头开始敲香水柜台的玻璃,顾晓夏火了,腾地抬起头:“都说了让你自己看,你是看不懂中国字儿,还是不识数啊„„啊,主,主任„„” 司马良瞪着顾晓夏:“你怎么说话呢,有这么卖东西的吗,” 顾晓夏抹了两下眼角的泪水,嘟着嘴不吭声,司马良缓和了语气:“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给,这是今天的客户资料,有几个客户的局域网需要重新做,森奈公司的数 据库恢复不过来了,这些都给你。”沈泽烦躁地把一堆资料塞给杜莫言,从牛仔裤裤兜里面摸出烟,“哎,我出去抽支烟。” 杜莫言不解地看向沈泽的背影:“你今天怎么了,” “不定期抽风,男人的更年期。”沈泽头也不回,用手胡乱地朝身后摇了几下。 杜莫言笑着摇摇头,翻了几下手里的资料,拿出手机,想了一会儿,拨了号码:“喂,这么久才接电话,以后再这么久接电话我要罚你哦,晚上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有事儿,不是快下班了吗,哦,那你好好陪你妈妈吧,明天吃饭好了。” 杜莫言慢慢放下手里的电话,表情多少有点儿失望。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上上班人都没影了,这是商场不是你家~你还想不想干了,”司马良严肃地看着顾晓夏,顾晓夏慢慢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心不在焉地低着头:“主任,那你还是开除我吧,我真的不想干了,反正这份工作也是让人鄙视的。你开除我就当是商场裁员,我自己辞职回家会被我妈揍的。” 司马良腾地站起身,恼火地指着顾晓夏:“你~你~你说你这人,说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算是夸奖你了,现在大学生工作好找吗,遍地都是,有得工作干就不错了,你想在家待着吃闲饭是不是,” 顾晓夏不吭声,司马良没好气地坐下:“别以为我不敢开除你,我这几天就让人安排,等新的柜员到了,再说你不干的事儿,回去吧。” 顾晓夏耷拉着脑袋,慢慢腾腾地转身出了办公室。办公室文员小孙小心地转脸看司马良:“主任,要找新的销售员吗,我表妹行不行啊,高中毕业后一直没工作,你放心我表妹做事儿„„” 司马良皱着眉头:“把你自己的事儿整明白就行了,别跟着起哄,以后再说。” 杜莫言回到家开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一股烧烤的香味儿,杜莫言吸吸鼻子,艾拉戴着微波炉手套端着一盘东西放到餐桌上,看着杜莫言笑:“你回来了,我刚好做完饭了,一起吃吧。” “我妈呢,”杜莫言有些不知所措,开始没话找话,艾拉开始摆放碗筷:“哦,阿姨下午就走了,莫文姐说叔叔一个人在家不行,最近身体好像不是很舒服,下午给你打电话,你同事说你开会了,莫文姐说她跟你说。” 杜莫言一愣:“怎么,我姐怎么能„„” “怎么了,”艾拉小心地看着杜莫言,杜莫言皱了下眉头:“没什么。” “那就洗手准备吃饭好了,嗯,我借住你这里呢,虽然不是寄人篱下,但怎么说在别人家住着都应该有得体的表现,所以呢,我希望你能一起吃我做的饭。单纯地理解成是我付房租的一种方式,不然我不会住得那么心安理得。”艾拉朝杜莫言一笑,杜莫言有些尴尬,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手。 杜莫言不得不承认艾拉是美丽的,这种美丽相对于单纯可爱甚至有些胡闹的顾晓夏来说,是一种成熟的知性的美丽,所以这种美丽可以叫做妩媚。杜莫言用毛巾擦手的时候又想起顾晓夏:“这丫头今天怎么了,” “嗝儿„„”顾晓夏晃晃手里空空的啤酒罐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儿。 季小年喝了一大口啤酒,开始坏笑:“哎,你一个女孩子喝酒也打嗝儿,那都是老爷们儿的事儿好不好,” 喝酒不是顾晓夏的强项,所以顾晓夏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站在云端上了,迷瞪着眼睛,转身晃晃悠悠推了一下季小年:“我问你啊,上次,上次你不是跟人合开了蛋糕店吗,那,那个店呢,” “蛋糕店黄了,门脸房我倒是租了三年,本来还以为能大干一番呢,谁知道搞出来的蛋糕硬得跟驴粪蛋儿似的,不提了,太伤心了。”季小年摇摇头,感觉自己非常的生不逢时。 顾晓夏歪着脑袋呆滞着眼神:“那门脸房呢,” 季小年狐疑地扶着顾晓夏:“你惦记那个干什么,我租给隔壁的二大爷当两元店,卖卖马桶刷子、苍蝇拍什么的,每个月还能收点儿租金花花,要不哪有钱给你买啤酒喝,” 顾晓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开始抖着自己软得跟面条似的手臂,就跟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似的:“我,我今天被人看不起了,大学生多怎么,怎么了,我,我爸,爸走得早我有什么办法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我犯不着„„小年,咱俩夫妻档吧,我们,我们主任也,也要开除我,我们,把店收回来,也,也开两元店„„” “嗝儿„„”季小年对着月亮打了一个大大酒嗝儿,顾晓夏转身哈哈大笑:“哎呀,你放屁了,这么大的声音„„” 路过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季小年,季小年一惊,接着打了一串的酒嗝儿,拽住要倒下的顾晓夏坐到马路边儿:“你瞎说,我就是打嗝儿,再说了,就算放屁怎么了,我爷爷说了,‘英雄脚臭好汉屁多’,能放屁的才是英雄呢,哎,哎,你别在这儿睡啊„„” 季小年架住要睡着的顾晓夏,顾晓夏迷瞪着眼睛看着他:“小年,我,问你个事儿。” “等你酒醒了再问吧,这会儿我就算骂你,你都反应不过来。”季小年歪歪斜斜地架着顾晓夏往孙阿姨家走。 顾晓夏结结巴巴地嘟囔着:“哎,你说咱俩小时候一个床上睡过,你妈说咱俩还一个奶瓶喝过奶粉呢~为什么咱俩就不来电呢,” 季小年往上架了一下顾晓夏:“还好意思说,老子嘛事儿不懂就给你间接夺去了初吻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未来的老婆交代„„” 顾晓夏啪地打了一下季小年的脑袋:“问,问你话呢~咱俩,咱俩是青梅竹马不,” 季小年架着顾晓夏含糊地应付:“是,当然是啦,走了走了。” “那你咋,咋不追我啊,电视里的青梅竹马不都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吗,”顾晓夏眼睛都睁不开了。 季小年揉揉脑袋,恼火地朝顾晓夏嚷着:“这不是咱俩混得太熟不好下手吗, 真是的。” “你吃得习惯吗,”艾拉莞尔一笑,看向杜莫言。 杜莫言点点头:“不错,我只是不明白,这个虾用微波炉就能做出烧烤味道吗,” 艾拉指指盘子里面的虾,笑:“主要是料的问题,在外面吃烧烤不是很干净,所以只好在家琢磨了,虾线也会挑得干干净净的,配料都是用橄榄油、孜然、胡椒粉、鸡精、盐调好,浸泡一会儿虾,用微波炉微波四分钟,微波的好处就在于烧烤出来的虾可以失去水分,橄榄油热量低,对身体没害处,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可以常做„„” 杜莫言犹豫了一下:“艾拉,有些话,我想,我想我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 “什么话,”艾拉好奇地眨着眼睛。 杜莫言抿抿嘴唇:“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姐跟你说了些什么,我知道我姐姐好多地方都是为我好,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可以按照我自己想要的去生活,包括爱情也好婚姻也好,我都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一定会按照我自己想要的去选择,我姐从小就好强,但好强争取来的东西未必都会像她想的那样,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 杜莫言停顿了一下,看着艾拉:“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艾拉小心地剥着虾壳儿,笑:“今天的烧烤虾真是不错,其实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我觉得可能是你想得太多了吧,莫文姐可能没像你想的那样跟我说过什么,我目前只是在这儿借住,如果你硬要让我去理解你说的,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想我尽快搬走呢,” 杜莫言一愣:“我没那个意思,不说了,就当是我自己多想了吧,谢谢你的晚餐。” 杜莫言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艾拉慢慢收起笑容,看看自己手里的虾壳儿,顺势把虾壳儿丢到盘子里面,抬眼看着杜莫言的房间门,挑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有谱儿没谱儿啊,”季小年猫着腰小心地跟在顾晓夏的后面。 顾晓夏戴着大大的墨镜,蹲在单元门口,小心地往上看着,然后拿起手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顾晓夏转身朝后一招手:“过来过来,没问题,这两天我早摸清我二叔出门的点儿了。” 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扛着工具箱,不满地看顾晓夏和季小年,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哎,我说,这是你们家不,俺可不干犯法的事儿,俺们是正规的换锁公司,这事儿整不好说不准俺可得进去呢~赚你这俩儿钱不值„„” “不是给你看身份证了吗,这就是我家„„”顾晓夏不耐烦地打断换锁工人。 换锁工人摸摸脑袋:“要是你们家为啥不正大光明地换锁啊,偷偷摸摸的你怕啥,” 顾晓夏刚要发火儿,季小年推了她一下,朝换锁工人笑:“大哥,真是她家,这不把房子租给一个二百五了吗,那小子赖着不走,所以我们琢磨着把锁给换了,让那小子滚蛋。” 换锁工人将信将疑:“那赶紧干活啊。” 顾晓夏带着季小年和换锁工人上了楼,打开房门,换锁工人拿出电钻,准备换掉房间的门锁。 顾二叔这几天太惨了,因为他不知道顾妈妈和顾晓夏去了哪儿,给顾晓夏的手机打电话,顾晓夏也不接,家里都断粮了,顾二叔的裤腰带都松得快要两个扣了。每天顾二叔做得最多的事儿就是眼巴巴地守着窗户,希望能看到顾妈妈和顾晓夏买着好多吃的笑吟吟地朝他招手,为了这个梦想,顾二叔的脖子都等长了,眼睛也等得花了。等了好几天,顾二叔也没看见顾妈妈和顾晓夏回来,不过他算是彻底知道啥叫“傻狗等夜狼了。” 在馒头都不能管够儿吃的这些天,顾二叔一直琢磨着怎么能搞到吃饭的钱,出去瞎逛的时候,顾二叔看到了过街天桥上一个盲人,怀里抱着二胡咿咿呀呀地拉着,不仅拉着二胡,还跟着二胡的曲调儿哼唱着“今夜又是冷风吹„„”然后就有人往瞎子前面的搪瓷缸里面扔着一块两块,还有几毛钱的。 顾二叔盯那个唱“今夜又是冷风吹”的盲人好几天了,顾二叔靠着栏杆想着:“要是直接从瞎子的搪瓷缸里面拿钱太不仁道了,可是这样来钱也太快了啊~是个道道儿”。 顾二叔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找了几张破旧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挨着唱歌盲人坐下,然后蜷缩着身体眯着眼睛往后面一靠。这个场景在外人看来,唱歌的瞎子和顾二叔就是一起的,然后有人丢钱的时候,也会丢到顾二叔眼前的报纸上,顾二叔等眼前的钱凑到几块钱就慢慢地拿起来塞到自己口袋里面,再眯着眼睛往后一倚接着等散落的钱。 刚开始还不错,还搞到了十几块钱,顾二叔美滋滋地在楼下烤串的店买了烧烤的馒头和肉串吃,后来人家唱歌的盲人察觉了当然不干了,认为那个过街天桥就是自己的地盘儿,那被抢了地盘儿还了得,两个人当街就厮打起来了。 “你个王八犊子,你跟我瞎眼的废人抢饭吃,你还是不是人,”盲人揪住顾二叔的头发就不撒手。 顾二叔疼得龇牙咧嘴,刚要还手,路过开热闹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丧良心啊,连瞎子都欺负,缺德~” 顾二叔没敢动手打盲人,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挣脱中还被揪了好几撮儿头发,疼得龇牙咧嘴的。 “一切OK~”顾晓夏啪啪地拍拍自己的手,满意地看着新换的门锁。 季小年嗤笑:“你说你二叔这人也是,就跟那烧不开的水似的,没劲儿。” 顾晓夏把顾二叔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塞到包里:“管他有劲没劲儿,现在换了 锁,他就再也进不来了,我们的家又回来了,过两天我就和妈回来„„” 顾晓夏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晓夏拿起手机:“喂,哪位,” 杜莫言笑着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啊,你在哪儿,” “我在,在上班啊~这会儿柜台正忙着呢,过会儿再打电话吧„„”顾晓夏有些慌张,毕竟说谎不是她的专长。 杜莫言停顿了一下:“顾晓夏,我现在就在你上班的商场,而且就在香水柜台前,今天上班的不是你。” “我,我是去看新的样品啊~每个月都有新香水上架的。”顾晓夏急中生智,对着手机开始胡说八道,杜莫言没有再说话,顾晓夏赶紧就势结束电话,“不和你说了,这边还忙着呢,拜拜。” 季小年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顾晓夏:“咦,你不会是偷偷摸摸喜欢上我了吧,干吗跟杜莫言撒谎,” “喜欢你个头,走了~”顾晓夏松了一口气,砰地锁上房门,把装着顾二叔东西的那个旧旧的旅行包丢到楼道的角落里。走了两步,顾晓夏站住,从钱包里面拿出两百块钱塞到旅行袋里:“算了,怎么说他也是我二叔,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做路费吧。” 再说倒霉蛋儿顾二叔,一路落败,被天桥上唱“今夜又是冷风吹”的讨饭盲人痛打了一顿,还被揪掉了好几撮儿头发,心里这个郁闷。原先还想着浑水摸鱼,再搞几个小钱晚上也能接着吃顿烤串儿,现在倒好,浑水倒是蹚了好几个来回儿,可是没鱼了啊~ 顾二叔悻悻地摸着疼痛的头皮上了楼,摸出钥匙开始开门,可是不管顾二叔怎么用钥匙捅,都打不开门了,顾二叔以为自己走错了,半仰着脸儿眯着眼睛看了门牌号好几次,还站到楼梯处往下看,然后仔细地数了数楼层,都对啊~可是为什么打不开门了呢,顾二叔又努力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打开门。 就在顾二叔恼火的时候,转脸看到了角落里自己的旅行袋,顾二叔一惊,转身蹲在自己的破旅行袋前,打开,看见里面都是自己穿着的衣物,衣物里面还卷着两百块钱,顾二叔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赶了出来。 顾二叔腾地站起身,对着房门砰砰砰地踢了好几脚,恨恨地朝门吐了一口口水:“妈了个巴子,我呸~” “小奴家我,最„„”老韩头儿哼着歌儿架着鸟儿笼子从楼门口进来,看见顾二叔一乐,“哟,这不是晓夏叔吗,这怎么几天不见,还赶时髦了,你这脑袋咋啦,” 顾二叔瞪了老韩头儿一眼:“我乐意,你甭管。” 老韩头儿摇摇头,哼着歌儿慢慢腾腾上了楼,顾二叔吹胡子瞪眼地把旅行包里的两百块揣到口袋里面,恨恨地自言自语:“撵我走,还反了她娘俩儿了,哼,等老子吃饱了再回头收拾你~” 赵先生紧张地看着手表,孙阿姨坐在旁边也有些坐立不安。 孙阿姨叹了口气:“小赵,我看就依了沈泽吧,咱俩就算了吧,我这两天也想了好长时间,我们都这个年龄了,不考虑家庭不考虑子女的感受也不实际,就别走这步了,沈泽都二十好几岁了,我想想也是,我都是四十七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干吗非得走这步呢,” 赵先生慢慢握住孙阿姨的手:“孙姐,正因为我们都年龄不小了,这辈子才不能这么糊涂地过着,总不能这辈子都这么含糊过去吧,你甘心吗,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走这步,” 孙阿姨想抽回手,赵先生握得更紧了,孙阿姨心事重重地看着赵先生:“小赵,人的嘴啊不过上下两张皮,可就是这两张皮,随便动动就能淹死人,我不想沈泽因为我的事儿在人前抬不起头„„” “沈泽是你的儿子,也不小了,为什么就不能想想你的幸福呢,他就不想你幸福吗,”赵先生的态度非常坚决,咖啡厅的玻璃窗外面,沈泽看了看手表,推门走了进来,孙阿姨慌忙抽回手,沈泽四处看了一下,朝孙阿姨的位置走过来。 沈泽狐疑地看看赵先生,坐到孙阿姨对面:“妈,你找我,什么事儿,” “小沈,是我让你妈找你来的„„”赵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 沈泽沉着脸给自己倒了杯水,打断赵先生:“别,你还是叫我沈泽吧。” 赵先生点点头:“也好,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我和你妈妈的事儿,我们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我是想„„” “我的想法已经跟我妈说得很清楚了,赵先生,是不是我妈跟你没说清楚,你想我再重复一次,”沈泽非常不友善地看着赵先生。 赵先生脖子上的青筋浮现了一下,提高了声音:“沈泽,难道你就不希望你妈妈幸福吗,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话,你考虑过你妈妈的感受吗,” 沈泽掼了一下水杯,冷笑:“难道跟着你就是幸福吗,人前人后地被人说着,就是幸福吗,” “就因为我比你妈妈小八岁,你就认为我们不会幸福,”赵先生的火气也上来了,孙阿姨难过地摇摇头:“你们别吵了,算我求你们了。” 沈泽喝了一大口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正色地看着赵先生:“赵先生,我对你没什么偏见,你也知道你比我妈小八岁对不对,” 沈泽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孙阿姨:“她是我妈妈,我没理由不想她幸福。我说实际的,你们差八岁,我妈妈不可能总这么保持年轻的,等你四十七的时候,我妈都五十五了,等你五十五的时候,我妈都六十三了,你想过这些吗,说不定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仪态高雅的女人,而是一个老太婆,我不想我妈老的时候有人嫌弃她是老太婆,你懂吗,” 孙阿姨低下头用手抹抹眼角,哽咽着:“沈泽,妈,妈知道你是为了妈好。” “我也一样会老的。”赵先生平静地看着沈泽。 沈泽嗤笑:“人都会老,我也会老,可是分先后,你是会老,可是你老在我妈的后面,我再重申一次,你们的事儿我不会同意,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沈泽冷淡地站起身,看了一眼赵先生,转身就走,孙阿姨的眼泪流了出来,赵 先生从口袋里面掏出手绢递给孙阿姨,慢慢握住孙阿姨的手:“孙姐,我们就坚持一回吧,我们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爱一次,” 杜莫言开了门,心不在焉地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解开衬衫的扣子,小声嘟囔着:“这丫头,搞什么啊,明明不在商场还敢说上班,看她明天怎么说,” 杜莫言一边解开衬衫一边往洗手间走,拉开洗手间的一瞬间,里面“呀”了一声,杜莫言一愣,看到艾拉裹着白色的浴巾正在洗手间里面对着镜子往脸上擦拭着什么,艾拉白嫩的双臂、双肩还有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浴巾外面,杜莫言一惊,赶紧拉上洗手间的房门。 “对不起,洗手间没锁门,我以为里面没人。”杜莫言长长地出了口气,迅速走回自己的房间,用手拍拍胸口,摇摇头,“好险~” 顾妈妈疑惑地看着饭桌上的所有人,孙阿姨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碗,沈泽大口大口地吃着菜,谁也不看,顾晓夏像小老鼠似的一个米粒儿一个米粒儿地数着吃。 “晓夏,你怎么吃饭呢,”顾妈妈用筷子打了一下顾晓夏的碗,顾晓夏还没等说话,沈泽就转脸看着她:“对啊,你这几天怎么也不跟老杜约会了,老杜说约你,你就说忙啊忙啊的,你一个小屁孩儿不好好谈恋爱整天都瞎忙什么玩意儿,” 顾晓夏不满地嘟囔着:“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他家还住着他姐姐的妹妹呢,你去问他怎么回事儿吧,还有我最近是很忙啊,忙着换我们家的那个门锁„„” 沈泽停下筷子:“什么他姐姐的妹妹,” “你去问他啊~”顾晓夏爱答不理地扒拉着饭。 “门锁换了能成吗,”顾妈妈担忧地问。 顾晓夏用舌尖儿舔了一粒儿米饭:“当然行了,我二叔的东西我都给扔出来了,我也很仗义啊,还给他留了两百块路费,够对得起他的了。” 顾妈妈点点头:“那咱明天就搬回家吧,这些天没少麻烦你孙姨。小孙,小孙,” 孙阿姨从发呆中回过神儿:“哦,顾姐,啥事儿,” 沈泽看了一眼孙阿姨:“妈,我明天让我们公司的人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杜莫言仰躺在床上,手里转着从顾晓夏那儿买的迷迭香香水:“晓夏,顾晓夏,顾小瞎,嗯,那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杜莫言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听到有人敲自己的房门,杜莫言犹豫了一下,从床上起来,走过去打开门,梳妆完毕的艾拉出现在门边,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感觉。艾拉穿着一件非常合体的蓝色裙子,很妩媚,两个人之间弥漫着另外一种香水的味道,杜莫言习惯性地吸吸鼻子。 “刚才不好意思,是我太疏忽了,我本来是想要是我晚上洗澡的话会有些不方便,所以就,就想白天洗澡了,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么早。”艾拉歉意地看着杜莫言 笑笑。 杜莫言愣了一下:“哦,没事儿,也怪我。” 艾拉转身指指餐桌,大方地看着杜莫言:“一起吃饭吧,我做好了,今天刚好在超市看到有新鲜的牛排,我的手艺还不错,我回国的时候还带了红酒„„” “艾拉你听我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其实有„„”杜莫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婉转,艾拉莞尔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你对你的爱情和婚姻有你自己的选择,这没错儿啊~可是,总不能为了你的爱情和婚姻就不吃饭吧,你这么想不开吗,” 杜莫言抿抿嘴唇,尴尬地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 艾拉也笑着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那就开动吧。” 赵莉莉非常奇怪地看着顾晓夏,因为顾晓夏从上班开始,就开始不停地打着哈欠,那哈欠打得都能穿成N个羊肉串了。而且打哈欠这个玩意儿还带传染的,在看了顾晓夏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之后赵莉莉也开始跟着打哈欠。 “晓夏你干吗那么困啊,”赵莉莉被传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问顾晓夏。 顾晓夏拿着化妆镜照着自己的嘴巴,又打了一个更大的哈欠:“啊,好舒服,没想到打哈欠这么舒服,而且我打哈欠的样子真是帅呆了,我敢保证比杨贵妃性感„„” “晓夏,你看谁来„„”赵莉莉刚想说话,又被传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顾晓夏张着大大的嘴巴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放下化妆镜:“谁啊„„啊,你,你怎么来了,” 杜莫言淡淡地笑着,看着顾晓夏对着自己张开的大大的嘴巴,顾晓夏赶紧转过身,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转过身,杜莫言用手指弹了一下顾晓夏的脑袋:“你怎么了,跟抽了大烟似的,眼泪吧嚓的。” “你来干什么啊,是不是阿姨的香水用完了,”顾晓夏抹抹眼角的眼泪儿,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好像杜莫言跟她什么关系都不是。 杜莫言靠着香水柜台,盯着顾晓夏的眼睛:“你说我来干什么,你这几天就那么忙,吃个饭看个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咱俩在谈恋爱。” 顾晓夏啪地放下手里的小镜子,冷淡地看着杜莫言:“我啊,还真忘了咱俩什么关系呢~太不靠谱儿,你以后别来我这儿套关系。”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那么健忘吗,”杜莫言一愣。 顾晓夏瞪了杜莫言一眼:“我又不是傻子,不管你和那个叫艾拉的什么关系,总之她住在你家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咱俩的事儿就算了吧。” 杜莫言皱着眉头:“晓夏,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艾拉是暂时没地方住,她是我姐姐同学的妹妹,跟我没关系啊~” “你别解释了,要是我随便找个男人住到我家里你乐意吗,”顾晓夏不屑地哼了一下。 赵莉莉笑出声,杜莫言看看赵莉莉又看看顾晓夏:“这事儿晚上一起吃饭我再跟你说,你别一个人瞎想,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过来接你。” 顾晓夏没反应地往旁边站了一下:“我没时间,我约人了。” “你约谁了,沈泽,我这就给沈泽打电话,告诉他你跟我吃饭了„„”杜莫言掏出手机,开始找沈泽的号码。 司马良从商场外面走了进来,还用手掸了掸头发,顾晓夏眼睛一亮,朝司马良喊:“主任~” 司马良一愣,迟疑了一下,还是朝香水柜台走过来,正在翻看手机的杜莫言下意识地转脸看向司马良,顾晓夏龇牙朝司马良一笑:“主任,你昨天不是说今晚请我吃饭吗,你不会忘了吧,” 司马良看看杜莫言看看顾晓夏,嗯了一声:“哦,没忘啊,那就晚上一起吃饭吧。” 顾晓夏歪着脑袋朝杜莫言笑:“我们主任对我可好了,天天早上去我们小区接我上班,这几天我去我哥家,才自己上班的。哦,不过好了,今天我就回自己家了,明天又可以坐免费车了。” 杜莫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司马良看了一眼顾晓夏:“下班我过来接你,还是上次吃饭的餐厅,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啊。”顾晓夏朝司马良摆摆手,杜莫言定定地看了顾晓夏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转身朝商场外面走去。 赵莉莉担心地看着顾晓夏:“晓夏,你疯了,” “疯什么疯,他姐姐说那么狠的话,简直就是侮辱我,我干吗跟他扯在一起,早点儿了断了干净,再说了,干吗让那个艾拉住到他家里,他现在就那么怕他姐姐,将来我们在一起了,我也得受他姐姐的气。”顾晓夏没好气地哼着。 “那司马良呢,你刚才可是说跟他晚上吃饭呢~”赵莉莉还是担忧,“你啊,千万别把司马良再惹火了,上次他就说要开除你了。” 顾晓夏点点头:“嗯,那下班我就早点儿溜掉好了,快点儿开除我吧,早就不想干了,多没出息的工作~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呀,晓夏,你看啊~”赵莉莉惊呼一声。 顾晓夏一抬头看见杜莫言冷着脸快速走到香水柜台前,拽住顾晓夏的手臂就往外走,顾晓夏有些恼火地挣脱了好几下,杜莫言一声不吭地直接拽着顾晓夏就出了商场门,把赵莉莉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放手啦~”顾晓夏总算甩开了杜莫言的手臂。 杜莫言盯着顾晓夏:“我怎么你了,你跟我那样说话,我们前两天还好好的啊,” 顾晓夏恼怒地揉着手腕:“不是都说了吗,我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艾拉为什么住你家,你当我傻吗,” “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我姐姐同学的妹妹,刚回国啊,暂时借住我家啊„„”杜莫言提高了声音。 顾晓夏点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小心眼。” 杜莫言朝顾晓夏走了两步,顾晓夏往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非礼啦。” 杜莫言哭笑不得地往顾晓夏前面走了几步:“你喊吧。” 顾晓夏睁大了眼睛:“不准再过来,你再过来,我,我非礼你了„„” 杜莫言扑哧笑出声:“你什么逻辑啊,” “我就这个逻辑。”顾晓夏哼了一声,绕过杜莫言往商场里面跑。 顾妈妈想着这都换了门锁好几天了,顾二叔应该早就回老家了,再在孙阿姨家住着也不好,怎么说也是让孙阿姨多出两个人的饭菜,而且孙阿姨死活都不要顾妈妈给的生活费,所以顾妈妈决定搬回家。 咱们再掉过头来说那个人人都想用板砖伺候的顾二叔,俗话说:打蛇打七寸。 本来嘛,换了门锁,顾二叔再也进不去家了,这事儿也该告一段落,回老家哼哼小曲儿,跟老耿家再讨点儿脸磨叽点儿秋后的大米白面啥的,乡里乡亲地谁也不会真的让他饿死。 但坏就坏在顾晓夏一念之间留出来的两百块钱上,不仅没打着蛇的七寸,还稍微就偏了那么一点儿,得,正好打到蛇的七寸旁边,相当于打到痒痒肉上了,那蛇还不得可劲儿地扭吗,更何况是顾二叔这种浑身都是痒痒肉的类型, 顾二叔就靠着顾晓夏的两百块,像个流浪的吉普赛人,就差个板车了,顾二叔蓬头垢面地每天定期守候在小区里,那个落拓的劲儿就算跟老韩头儿、老郑头儿走了对个儿,人家都认不出他来了。但顾二叔不在乎,顾二叔这几天的流浪生活有两个坚定的信念,第一条是:“佛为一炷香人为一口气,所以吃了那么多天的馒头也得给自己争口气。”第二个坚定的信念是:“我还不信了,~她们娘儿俩就永远都不回家,” 顾妈妈进了小区就被顾二叔盯上了,顾妈妈上了楼梯,顾二叔就一直尾随在后面,等顾妈妈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顾二叔就气冲冲地上了楼梯,开始嚷嚷:“好啊你们~还敢往外撵我,还有天理没,” 顾妈妈抬头一看顾二叔的模样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钥匙掉到了地上,顾二叔明白那个钥匙的重要性,知道只要有了那把钥匙就可以进去眼前这个家了,这么想着,顾二叔就开始去抢地上的钥匙。顾妈妈也意识到顾二叔的意图,也慌忙蹲下去捡钥匙,顾二叔和顾妈妈两个人撕扯在一起,都想拿到地上的钥匙。 “她,她二叔,你不能这样,你得回你自己的家去„„”顾妈妈气喘吁吁地拽着钥匙后面的吊饰。 顾二叔死命地扯着钥匙:“放屁~这就是我的家,我看谁还敢往外撵我,” 在撕扯中,顾妈妈怎么可能是顾二叔的对手,顾二叔使了蛮劲儿往自己这边抢着钥匙,还伸手推了顾妈妈一下,顾妈妈一个没注意,手里的钥匙串儿扯断了,顾妈妈脚下一软,滚下了楼梯,头撞到楼梯拐角处的杂物上,顾妈妈当时就昏了过去,血顺着顾妈妈的头顶慢慢滴答到脸上。 顾二叔拿着钥匙刚想开门,听到身后没了声音,转身一看,顾妈妈满脸是血地 昏倒在地上,顾二叔慌了,手里的钥匙也当啷掉到地上了,顾二叔小心地凑过去:“嫂子,嫂子啊,嫂子,” 顾妈妈毫无反应,单元门口有人进来,看见这个场景,顾二叔活脱就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多少天没洗脸没梳头已经让小区的人认不出来了,顾妈妈满脸是血地躺倒在走廊的楼梯拐角。 进来的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杀人了~抢劫了~杀人了~快报警啊„„” 顾二叔慌神了,用手指头摸摸顾妈妈的鼻子,竟然感觉不到呼吸了,顾二叔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也往楼下跑去,出了门口看见有人往这边跑过来,顾二叔赶紧绕过楼门口,撒腿就往别处跑去。 按照顾晓夏的想法,只要下班她就开溜,免得被司马良逮住,毕竟拿人家当炮灰不是好事儿,司马良不找自己算账就够阿弥陀佛的了。司马良是喜欢吃肉的主儿,顾晓夏那点儿心思他还不知道,总算逮住那个丫头说出口晚上一起吃饭,司马良怎么都不想便宜了顾晓夏,至少也得宰她一顿饭,所以还不到下班时间,司马良就晃悠到顾晓夏的柜台前。 “哎,你自己说的晚上一起吃饭的,我可不想白给人家当炮灰用。”司马良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一边敲着香水柜台的玻璃。 顾晓夏心虚地避开司马良的眼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司马良刚想说什么,顾晓夏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晓夏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始接听:“喂,” 司马良和赵莉莉看到顾晓夏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神色也不对,顾晓夏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什,什么,我妈,我妈被,被打劫了,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顾晓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吓了司马良一跳,顾晓夏紧张地对着手机嚷:“我妈在哪儿,我问你我妈现在在哪儿,~哪家医院,你说啊~” “晓夏,出什么事儿了,”司马良感觉到事情不妙,顾晓夏的眼泪掉了下来,语无伦次地哽咽着:“我妈,我妈她被打劫,摔下了楼梯,我,我„„” 慌里慌张的顾晓夏摔了手机,抓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商场外面跑,高跟鞋崴了一下,顾晓夏甩了鞋子接着往外面跑去,赵莉莉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晓夏的背影,司马良如梦方醒,追着顾晓夏跟着跑出了商场。 “晓夏,我开车送你去。”司马良一把拽住顾晓夏的手臂朝自己的车子跑过去,顾晓夏失魂落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当顾晓夏气喘吁吁地跑进医院时,孙阿姨和沈泽正在手术室的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旁边还站着两名警察还有一名医生,孙阿姨看见晓夏也跑了过来:“晓夏啊,你别急,你听阿姨说„„” “阿姨,我妈,到底怎么样了,”顾晓夏抹了一把眼泪,紧张地看着孙阿姨。 警察身边的医生跟了过来:“是家属吗,请在这上面签字,我们马上准备手术。” 顾晓夏结结巴巴的:“医,医生,我妈,我妈到底怎么了,” “目前的状况不是很好,大腿部骨折,靠近骨盆,需要马上手术,其他的还在检查中,你先签字吧,越快手术越好。”医生把单子递给顾晓夏,顾晓夏的手开始不停地哆嗦,左手握住右手,颤抖地签了字。 医生戴上口罩,转身进了手术室,顾晓夏瘫软地倒了下去,沈泽和司马良同时扶住顾晓夏,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顾晓夏目光呆滞地看着沈泽:“哥,我妈没事儿吧,” 沈泽抿抿嘴唇,拍拍顾晓夏的肩膀:“会没事儿的。” 两名警察走到顾晓夏眼前:“你是顾晓夏吧,据小区的居民反映,你妈妈应该是回家开门的时候被嫌疑犯尾随,在争抢财物中不小心被推下了楼梯,我们已经根据邻居提供的口供,在小区周边展开调查了,我们会尽快将凶手缉拿的,你好好照顾你妈妈吧。” 顾晓夏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沈泽焦躁地走来走去,孙阿姨挨着顾晓夏坐下,小声地安慰着:“晓夏啊,别担心,会没事儿的。” 顾晓夏不停地咬着手指头,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顾晓夏和孙阿姨还有沈泽,迅速围到医生身边:“医生,怎么样了,” “从手术的情况看,还算稳定,脑部有外伤,但没什么大碍,这个年龄的中老年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很容易出现骨折的,不过„„”医生简单地说着手术状况,停顿了一下。 顾晓夏颤着声音:“不过什么啊,医生你说啊~” 医生点点头:“大腿骨根部位置需要植入钢板,自然愈合的可能性几乎不大可能了,尤其是这个年龄,你们把手术费还有住院的费用交纳一下,准备一下,国内的钢板相对要便宜一些,不过还是建议用国外的,从临床的实际来看,要更好一些。” “那就用进口的钢板。”顾晓夏想都没想就作出决定。 “好吧,你们去把费用补齐。”医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病人还在麻醉状态中,你们留人就行,要是病人醒了,不要过多地和病人说话,尽量让病人休息。” “阿姨,你帮着照看一下我妈,我去办理那些手续。”顾晓夏对孙阿姨说。 “去吧,看看多少钱,”孙阿姨抹着眼泪儿,朝顾晓夏点点头。 下楼的时候,顾晓夏才看到司马良还在跟着自己:“主任,” “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能互相照应一下。”司马良跟在顾晓夏身边,顾晓夏这才想起是司马良送自己过来的,有些感动,但这会儿竟然说不出来什么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马良揉了揉眼睛:“快去办理手续吧。” “姐,你不要再管我的事儿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和艾拉没可能。”杜莫 言坐到杜莫文办公桌的前面,作出了决定。 杜莫文头都没抬:“你不试怎么知道没可能,试试才知道有没有可能。” 杜莫言松开了领带:“我想让艾拉搬走„„” “你敢~”杜莫文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弟弟,“艾拉刚回国,你让她去哪儿住,” 杜莫言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不知道让她上哪儿住,我怎么知道,她是你同学的妹妹,不是我同学的妹妹,让她住你家啊~你家又不是没地方。” 杜莫文冷冷地站起身:“不行,我喜欢安静,你姐夫和孩子都不能打扰我办公。” “你喜欢安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随便往我的家里塞进一个人,我就不喜欢安静吗,”杜莫言也腾地站起身,和杜莫文隔着桌子对峙着。 杜莫文摔了手里的资料:“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杜莫言缓和了语气:“姐,你不能按你的意愿来安排别人的生活,我是人,不是宠物~” “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谁在管,你现在跟我说我在安排你的意愿,你小时候怎么不说,你小时候怎么没这么有志气了,”杜莫文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指责着弟弟。 杜莫言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转身就往外走,拉开房门的一瞬间,杜莫言回头看杜莫文:“姐,我终于知道姐夫为什么有外遇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有玻璃杯砸在门上碎裂的声音,杜莫言感觉自己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司马良一直把顾晓夏送到楼下,顾晓夏匆匆忙忙地跟司马良说了谢谢,就噔噔噔地跑上楼。 开了门,顾晓夏鞋子都没顾得上拖,就打开背包拿出医院开出的住院费、手术费,还有后续进口钢板的费用单子。顾晓夏把一堆单子倒在床上,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家里的存折还有现金。 顾晓夏在顾妈妈平时放存折和现金的地方找到那些存折本本和信封,顾晓夏一边翻着存折和装现金的信封一边流着眼泪:“怎么会要这么多钱,怎么要那么多钱啊,” 等翻完了所有的存折和现金,顾晓夏一边抓起医院开的交费单据,一边跌坐在床上放声大哭:“钱呢,钱呢,妈,你都把钱放到哪儿啦,我怎么都找不到钱,” 顾晓夏用手胡乱地抹着眼泪,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嘟囔:“肯定还在别的地方,肯定还有钱的„„” 杜莫言从姐姐杜莫文那儿出来,感觉闷闷的。打顾晓夏的手机也打不通,一个人非常不爽地随便找了一个餐厅吃饭。还要了一大杯扎啤,本来杜莫言就不会喝酒, 只喝了几口就差不多飘上云端了,看什么都像是隔着茶色玻璃。 艾拉打来电话的时候,杜莫言正对着餐桌对面的一个啃着鸡腿儿的小孩子发呆,那个小孩儿吃得津津有味,杜莫言迟钝地接听电话:“喂,谁啊,” 艾拉银铃一样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艾拉,我今天过生日,回来一起吃饭吧„„” “我,我现在正和朋友一起吃饭„„”说了半句,杜莫言突然不知道再怎么跟艾拉说,犹豫了一下直接挂了电话,杜莫言有些恼火地重新拨了顾晓夏的电话,一会儿就传来悦耳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晓夏失魂落魄地坐到地板上,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一份,那是一份保险合同,已经买了好几年了,是顾妈妈给顾晓夏买的养老保险合同,顾晓夏大概五十岁不到就可以每个月领到两千多的养老金了。 顾晓夏看着一床的收费单据再看看手里的养老合同,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着。顾晓夏想着还得去医院替换孙阿姨,还得给妈妈带一些换洗的衣服,抹了几下眼睛,开始匆忙地收拾着。 晚上,顾妈妈才慢慢醒过来,顾晓夏一直都握着妈妈的手,当顾妈妈的手动了一下,顾晓夏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顾妈妈轻轻地嚅动了下嘴唇:“晓夏。” “妈,你醒了,”顾晓夏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靠近了床边,沙哑着声音。 顾妈妈动了下头,感觉到疼痛,皱了皱眉头,小声地问:“晓夏,这是哪儿啊,妈这是在哪儿啊,” 顾晓夏用手拂了下顾妈妈嘴角:“妈,这是医院,你不记得了吗,你不是回家的时候被人抢劫了吗,是小区邻居报的警„„” “打,劫,”顾妈妈闭了闭眼睛,非常艰难地说着,“哪是打劫啊,晓夏,是二叔,我和你二叔抢钥匙来着,我被推„„咳咳„„” “什么啊,~”顾晓夏腾地站起身,顾妈妈的身体被扯动一下,顾妈妈哎了一声,顾晓夏赶紧坐下,“妈,怎么又是那个浑蛋,他没回老家吗,” 拎着饭盒的孙阿姨和护士从外面进来,护士看了一眼顾晓夏:“病人需要静养,尽量少说话。” 孙阿姨拿出吃的:“顾姐,你吃点儿东西吧,医生说你得吃清淡的,我特意做的,晓夏,你出去吃吧,你哥在外面等你,去吧。” 杜莫言带着朦朦的醉意打开房门就是一愣,房间里面没点灯,全是蜡烛的光,餐桌上放着漂亮的烛台,漂亮的蜡烛袅袅地闪动着光芒。 艾拉正拄着下巴看着烛台发呆,看见从门外进来的杜莫言,站了起来,笑:“你回来了。” 杜莫言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这是„„” “今天我过生日,我姐也不在国内,莫文姐有饭局,觉得挺孤单的,想和你一 起吃饭。” 艾拉拽着杜莫言的手臂把他按到餐桌边儿的椅子上:“你坐着,我去拿红酒和蛋糕,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有牛排和鱼子酱„„” 杜莫言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艾拉拿着红酒和高脚杯过来,一身淡蓝色旗袍的艾拉笑吟吟地立在杜莫言的身边开始倒红酒,修长好看的腿在旗袍的开叉处若隐若现,杜莫言别开眼神,僵硬着声音:“我,我今天在外面和朋友吃过了,真的吃不下去了。” “你就算真的吃不下,陪着我喝口酒,看着我吃总可以吧,非得要我的生日过得那么冷清吗,我刚回国,这边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艾拉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头摩挲着红酒瓶子一边斜睨着杜莫言笑着说。 杜莫言用手摸了一下额头:“不好意思,我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喝过酒了,不能再喝了,我想先回房间躺会儿„„” 还没等杜莫言站起身,艾拉的双手就按到了他的双肩上,小声说:“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得太累了,我以前在国外跟健身房的教练学过穴位推拿,大概就是肩膀的位置,别动。” 杜莫言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艾拉的双手轻柔地按在自己双肩的某个位置上,有些酥麻的感觉,伴着先前喝酒后的微醺,杜莫言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懒洋洋的不想有丝毫动弹的感觉。 艾拉慢慢地从侧面靠近杜莫言的脸,小声笑:“是这个位置吗,嗯,你可以闭上眼睛,等下再吃点儿牛排,牛排里面放了洋葱,那个对男人的身体有好处„„” “艾拉,你听我说„„”杜莫言回过神儿,用手想拿开艾拉按着自己肩膀的手,不想被艾拉的手压到肩膀上,艾拉哧哧地笑:“像我这样会做菜,还懂穴位按摩的房客可不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杜莫言腾地站起来,转过身,差点儿撞到和自己面对面的艾拉。杜莫言不能不承认,艾拉是美丽的女人,所有美丽的女人都具有一个共同点,当她们慵懒妩媚且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把任何不合场景的话说出来的。 “我,我真的有些累了,不好意思。”杜莫言避开艾拉的眼神,艾拉拂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我知道你累了,所以才帮你做穴位推拿,回到家你应该把领带松开的„„” 艾拉伸出手想去拉杜莫言的衬衫领子,杜莫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撞到了餐桌上,餐桌上的烛台跟着摇晃了几下,那些暗夜中袅袅的烛火忽闪了好一会儿,杜莫言绕开艾拉往房间走:“我自己来就行。” “哥,我什么都吃不下。”顾晓夏一筹莫展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饭菜发呆。 沈泽用筷子敲敲顾晓夏眼前的碗:“吃啊~你以为你光是喝喝空气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别忘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还能硬得过钢吗,快吃。” 顾晓夏扒拉几下饭,沈泽又夹了几块肉:“晓夏你要是不吃饭怎么照顾你妈妈,别想了,吃吧,晚上你妈妈的麻药就过劲儿了,可能会难受,你得守一晚上呢。” “哦。”顾晓夏抹了下眼角,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菜,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滴答着。沈泽叹了口气,拿出餐巾纸递给顾晓夏,顾晓夏用餐巾纸胡乱地抹抹眼睛,低着头开始吃饭。 “我还没毕业那会儿,我们老师就说80后的孩子太幸福了,从小到大没遇上过什么大事儿,说他们那会儿三两粮,吃树叶啃生玉米,每天都得想能不能吃饱,后来又赶上地震,好容易恢复了高考,还没钱读书。”沈泽给自己点了支烟,“所以说啊,我们80后的遇上点事儿就发蒙了,晓夏,你要是真的蒙了,阿姨怎么办,” 顾晓夏嘴里塞满了食物,艰难地下咽着。沈泽倒了杯水递给晓夏:“住院的钱够吗,” 顾晓夏好容易才咽下嘴里的食物:“哥,本来是有一些钱的,可是,可是我妈都没告诉我,把那些钱给我买了养老保险了,现在家里的钱够手术费,还剩点儿,住院费和钢板的钱能不能跟医院商量下„„” 顾晓夏有点儿说不下去了,沈泽抿抿嘴唇,转身拿起座位上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给顾晓夏:“这里有两万多,你先拿去垫付住院费,钢板的钱不够再想办法凑。” “哥„„”顾晓夏的眼泪又要下来了,沈泽笑笑:“快吃饭吧,就你那小体格,再不吃点儿,怎么熬啊,” 晚上,麻药劲儿过去后,顾妈妈感觉到了疼痛,为了不让顾晓夏知道,顾妈妈强忍着不作出反应,顾晓夏看着顾妈妈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看着妈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不舒服,就是这整天地躺在床上,不习惯,晓夏啊,陪妈说会儿话。”顾妈妈强忍着笑了一下。 顾晓夏往床边儿靠了一下,笑:“妈,现在医生只让你吃清淡的,等过几天我给你买好吃的。” 顾妈妈用手握着顾晓夏手:“好。” 顾晓夏犹豫了一下:“妈,之前爸留下的钱你怎么给我买了养老保险了,我才多大啊,那个钱你应该留着的,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我,我只要找到好的工作,我能养我们俩的。” 顾妈妈握了握顾晓夏柔软的手:“妈还有退休工资和医保,你有啥,我们参加工作那会儿还有国家职工这么一说,只要安排进了国家集体单位,一辈子只要不犯啥错儿,都是管到老管到死的,就连丧葬费都是单位给出,妈给你存不下来什么钱,咋的也不能给你添麻烦。” 顾晓夏眨巴了一下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顾妈妈用手抹了下顾晓夏的脸颊:“到你们这会儿都成合同工了,落到好的单位还行,能给保险啥的,要是净是给人打临时工,到老了还能剩下个啥,你爸去得早,妈也没什么 本事,就给你买个养老保险吧。你倒是可以嫁人吃饭,这女人啊,老是伸手管男人要钱花啊,妈就想着有个养老保险是好事儿,好歹你四五十岁以后还有个吃饭的钱,就算妈两眼一闭,心里也踏实了„„” “妈„„”顾晓夏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顾妈妈勉强笑笑:“别哭,你瞅瞅你自己,都成花脸猫了,妈这些年哪没怎么管你,都由着你的性子来,妈是怕管严了你有心理负担,晓夏,你得好好做人啊,一旦妈要是有个„„” 顾晓夏哽咽着捂住顾妈妈的嘴巴:“妈,我不准你这么说~” 杜莫言四下看看,松了下领带,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一个劲儿地打瞌睡的沈泽,沈泽的脑袋一晃一晃的,杜莫言用笔敲敲沈泽的屏风:“沈泽,沈泽,” 沈泽回过神儿,摸了下嘴角:“哦,差点儿睡着了。” “你这两天都干什么了,怎么困成这样,还有啊,顾晓夏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杜莫言把口香糖扔给沈泽。 沈泽看了杜莫言一眼:“顾阿姨出事儿了,晓夏换家里的门锁本想赶走她二叔,她那个浑蛋二叔和顾阿姨抢钥匙,顾阿姨不小心摔下楼梯,摔断了腿,现在等着做钢板植入手术„„”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打不通晓夏的手机,因为我姐对晓夏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以为晓夏还在气头上呢„„”杜莫言的脸色变了,快速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我去找晓夏„„” 沈泽疲惫地揉揉眼睛:“我跟着我妈来回跑医院,光想着晓夏了,中间打过你的手机,关机了,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沈泽把口香糖扔向杜莫言:“还有啊,没马上找你是有原因的,我一直有个事儿想问你,晓夏说你家怎么多了你姐姐的同学的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要是跟晓夏没把关系搞明白了,我找你算哪门子事儿啊,还不够添乱的。” 杜莫言没好气地哼:“我姐同学的妹妹刚回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那个人,她自作主张安排艾拉暂时住到我哪儿,住都住进去了,我总不能往外撵吧,再说了,我和那个艾拉什么事儿都没有„„” 沈泽不相信似的从屏风那边探过脑袋:“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哎,你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再说了,你姐姐同学的妹妹,为什么不安排到你姐家住去,你姐在北京又不是没有房子~我说老杜,华丽丽的一个大姑娘哪儿都不去就安排在你家,你可别觉得顾晓夏好欺负,就算顾晓夏四六不分,她还有我这么个不着调儿的哥哥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莫言犹豫了一下,尴尬地看着沈泽:“我姐她想当然,她想把艾拉介绍给我,哎,我先说好了,我跟那个艾拉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啊,这话先别说,你前两天还说你妈回老家了呢,现在你们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可别告诉我你啥生理反应都没有~”沈泽冷冷地回了杜莫言一句。 杜莫言想起之前艾拉轻柔地给自己推拿肩膀的暧昧场景,心虚地瞪了一眼沈泽:“你,你别瞎说,我,我去看晓夏。” 沈泽一把拽着杜莫言:“你先把这个数据库搞定,头儿要了好几天了。” 顾晓夏立在柜台前面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手机,可是不管她怎么拍打,手机都无法开机,顾晓夏恼火地把手机丢在柜台上:“可恶,竟然摔坏了。” “你妈妈怎么样了,”赵莉莉关切地问。 顾晓夏挠着头发叹气:“情况还算稳定,准备第二次手术,莉莉,我真不想干了,可还不能辞职,怎么都得赚钱啊,我妈背着我用家里的钱给我买了养老保险,我现在啊,只能是赚一分花一分了。” 赵莉莉睁大了眼睛:“可之前你说你不想干了,听说司马良已经准备招人了。” 顾晓夏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赵莉莉小心地看着顾晓夏:“晓夏,你跟司马良好好说说,反正你那天也是气话,他也不是天生不讲理的人„„” 中午在商场的地下餐厅吃饭,吃饭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平时顾晓夏都会竖着耳朵听闲话,现在的她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餐盘里面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好像整个餐厅里面安静得就她顾晓夏一个人。 “哎,你是吃饭呢,还是看饭呢,”司马良端着餐盘坐到对面,歪着脑袋看着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呆的顾晓夏。 顾晓夏回过神儿:“哦,主任。” 司马良吃了一口菜:“怎么不好好吃饭,这样看着饭你妈妈就马上好了吗,” 最初,顾晓夏是忌讳看到司马良的,因为不管真假,司马良毕竟说过喜欢自己,但这会儿顾晓夏什么都想不到了,满脑袋想的都是顾妈妈的住院费、植入腿部的进口钢板费用。顾晓夏低着头没吭声,勉强地吃了一小口的米饭。 “晓夏。”司马良用筷子敲敲顾晓夏的餐盘,顾晓夏茫然地抬起头,司马良抿抿嘴唇,“我想跟你说下你工作的事儿„„” 顾晓夏有些着急了:“主,主任,我其实,其实我之前说过不想干,可是我„„” 司马良打断顾晓夏:“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最近肯定要忙着跑医院,我想把你和那个倒班的女孩子换一下,我跟那个女孩子说好了,你就上上午班吧,下午和晚上方便去医院。” “主任,我,我„„”顾晓夏嘴里的饭含在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了。司马良笑了一下:“哎,不用这么委屈地看着我吧,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顾晓夏低下头,看着饭菜不吭声,司马良把顾晓夏的餐盘往顾晓夏的方向推了一下:“吃饭啊,你不吃饭怎么照顾你妈妈,照顾病人很耗费体力的。先喝点儿汤。” “主任,我真的吃不下去,我„„”顾晓夏哽咽着低着头。 司马良把自己餐盘上的汤拿到顾晓夏面前:“这个汤我没动过,你先喝点儿汤,少吃点儿饭。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啊,医生不是说过都没事儿了吗,你这样子,不等你妈妈腿好了,你就先得愁死了,你平时气人的那个精神头儿哪儿去了,” 顾晓夏慢慢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小口汤,司马良笑了一下:“傻瓜,你就拿出你平时气我的那个劲头儿来啊~哎,晓夏,我最近在重新看四大名著,发现很多人 生道理,对四大名著里面的人物有了重新的认识„„” 顾晓夏抬头不解地看着司马良,司马良来了精神:“尤其是《水许传》,之前我讨厌宋江,看见那个人物出场就想把他踢回他姥姥家,一百单八将中我现在最喜欢里面的一个人物叫李鬼,手拿两把大爹,那砍起人来,呼呼„„” 顾晓夏扑哧一笑,嘴里的汤都溅了出来:“主任,你,你上过大学没有啊,《水许传》,李鬼,两把大爹,谁告诉你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有个叫李鬼的,你这样出去讲会被人笑话的,还手拿两把大爹,那是李逵好不好,手拿两把板斧„„” “哦,你会笑啊~那吃饭吧。”司马良挑着嘴角,坏坏地朝顾晓夏一笑。 顾晓夏愣了一下,抿着嘴唇又笑了一下,开始低头扒拉着饭菜。司马良含混不清地说着:“吃完饭去我办公室一下,我还有事儿找你。” “我听赵莉莉说你的手机摔坏了,这个你先拿着用吧。”司马良在桌子上面来回地翻腾着,找了好一会儿,司马良才从桌子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顾晓夏。 顾晓夏推开接盒子:“主任,你干吗送我手机,我,我不能要。” 司马良皱了下眉头:“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我送你手机,我干吗送你手机,我这么爱占便宜的会送你手机吗,让你拿着用就拿去,真是的。” “那这个手机怎么回事儿„„”顾晓夏往后退了一下。 司马良笑:“这个手机是商场卖手机的专柜送我的,我自己的手机都用不过来了,你的不是坏了吗,先拿这个对付着用,不想用了再还给我不就得了,” 顾晓夏瞪着司马良:“啊,你又占别人便宜,” 司马良嗤笑:“什么叫占便宜啊,我这叫雁过拔毛,他们那些卖手机的哪个不是高利润的,难道商场里面的手机都是摆着看的吗,哎,我可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拔毛归拔毛,你去看看商场里面的那些专柜,哪个也没被我把毛拔光了没法活吧,” 司马良顿了一下,把盒子塞给顾晓夏:“拿去先用吧,你不想你妈妈有点啥事儿找不到你吧,用完了还给我就行。”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就不能算是刑事案件了,最多就是民事纠纷,说白了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儿,民事纠纷也可以起诉,你要是想起诉的话,可以在医院做个伤残鉴证,然后再去法院起诉你小叔子,就可以索取经济上的补偿了,我们这边刑事案件登记就可以销案了。”一个警察开始做笔录,另一名警察解释着。 孙阿姨等两名警察走出房间,转脸愤愤地看顾妈妈:“顾姐,你就应该告你们家老二,就算他穷得叮当响也得告他,这算什么事儿啊,他还是不是人啊,把你推下楼梯就跑没影儿了,我让沈泽帮你找律师去。” 顾妈妈艰难地摇摇头:“算了吧,真闹到法庭上了,丢的还是自己家里人的脸„„” 顾妈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晓夏那孩子怎么跟我商量都不商量,今儿个医生 说的那个钢板我看就算了吧,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活几年,这人老来老去的,最后还不都是一股烟吗,大火炉子里面一进,剩那么一块外国进口的钢板也不值得„„” 孙阿姨拍了一下顾妈妈的手:“顾姐,你别说傻话,你这些年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我说,晓夏这孩子懂事了,知道疼你了,钢板的手术必须得做,不然你稍微不小心磕到哪儿,还得有麻烦,你啊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这辈子为他老顾家折腾来折腾去的,还不值一块钢板钱吗,” 杜莫言出现在香水柜台前,顾晓夏没什么反应,杜莫言抿抿嘴唇:“晓夏,沈泽今天才告诉我你妈妈的事儿。” 顾晓夏简单地收拾了背包,哦了一下:“我,我没什么时间,我现在得去医院„„” “我送你过去。”杜莫言看着顾晓夏,顾晓夏别开眼神,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杜莫言的眼神顾晓夏就会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好像真的遭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这个时候顾晓夏真的很想抱着杜莫言放声大哭。 杜莫言握住顾晓夏的手,往商场外面走,顾晓夏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跟在的杜莫言身后,走出了商场走向杜莫言停放在商场外面的车子。 杜莫言开了车门,顾晓夏坐进去,低着头看自己手指,杜莫言发动了车子,转脸看着顾晓夏:“你妈妈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好多了。”顾晓夏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膝盖。 杜莫言定定地看着顾晓夏的侧脸,轻轻地用手拍了下顾晓夏的头,小声说:“傻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真把我当外人了,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顾晓夏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滴在深色的牛仔裤上,湿了一个又一个点儿。杜莫言犹豫了一下,转身抱住顾晓夏:“别哭,哭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顾晓夏挣脱杜莫言,转脸看着车窗外面,哽咽着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杜莫言一愣:“为什么„„” 顾晓夏猛地转脸看着杜莫言:“你姐姐之前已经找过我了,你姐姐让我别再纠缠你了,说艾拉就是最合适你的那个人。我是个卖香水的,没错啊,我就是卖香水的,就是这样没出息,我爸爸离开得早,我的家庭就这样而已,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好了,用得着说那么狠的话吗,好像全世界除了比尔?盖茨他家就你们最强是不是,” 顾晓夏找不到擦眼泪的东西,拽着自己的T恤袖口抹了下眼泪:“我是说不过你姐姐,但也不用那么发狠地说我吧,我都没有自尊吗,就你姐姐有尊严吗,你和那个什么艾拉爱怎样怎样,我才懒得管„„” 顾晓夏哽咽着推开车门下了车子朝出租车招手,杜莫言恼火地咬了咬嘴唇,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就说„„” 杜莫言急忙下了车子,朝顾晓夏跑过去:“晓夏,晓夏~” 顾晓夏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开走了,杜莫言追了两步,停了下来。 孙阿姨心疼地用手摸摸顾晓夏的头发:“晓夏,你别担心,今天医生查房还说你妈妈恢复得好呢,你瞅你这两天,都瘦了。” 顾晓夏勉强笑笑:“阿姨,我没事儿,你快回去休息吧。” 孙阿姨点点头:“那行,阿姨先回去了,明天上午再过来。” 顾晓夏搬了椅子,靠着病床看着熟睡的顾妈妈,孙阿姨简单收拾了一下,转脸看看顾晓夏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门。 “妈,你真的要快点儿好起来才行。”顾晓夏轻轻地摸了摸顾妈妈有些干涩的手,小声说着。 罗芳芳和季小年慢慢地推开病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罗芳芳慢慢放下水果篮,小声喊了句:“晓夏。” 顾晓夏转过身,看见罗芳芳和季小年担忧的表情,季小年往顾妈妈的床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阿姨怎么样了,” 罗芳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晓夏慢慢站起身,看了一眼顾妈妈也放低声音:“出去说吧。” 杜莫言是越想越生气,他怎么都没想到杜莫文会去找顾晓夏,自己姐姐向来说话尖酸刻薄,就算用香水翻来覆去地喷,估计也还是尖酸刻薄的。杜莫言恨恨地用手砸了一下方向盘,硬硬的方向盘碰到了手指头的骨节,杜莫言疼得甩了甩手指头,恼火地摔上车门。杜莫言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楼层,想到艾拉,更加恼火,直接把松散的领带拽了下来。 艾拉一边烫着杜莫言的白衬衫,一边戴着耳机听着英文。杜莫言闷闷不乐地开门进来,看见艾拉拿着自己的衬衫,杜莫言一愣:“你做什么,” 艾拉睁大了眼睛,拿下耳机:“你回来了,我今天刚好洗衣服,顺便把你的衣服都给洗了,怎么样,干净吧,” 杜莫言想到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还有内衣裤,有些尴尬:“我,我的衣服还是留着我自己洗好了。” 艾拉用衣架把烫好的白衬衫挂起来,妩媚地笑:“没关系啊,我住着你的房子,总要帮着做点儿什么,不然我真的寝食难安了„„” “艾拉,我听我姐说你打算在北京买房子,你想买什么样的,”杜莫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房子不要太大,适合两个人居住就足够啊,为什么这么问,”艾拉疑惑地看向杜莫言。 杜莫言有些窘迫:“我有几个朋友认识一些楼盘的销售经理,那些,那些楼盘还不错啊,你要是有买房的意愿,我让他们带你去看看,好的户型不多,要是有合适的,也应该早点儿考虑啊„„” 艾拉眨了几下眼睛:“杜莫言,你这么热心,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我早点 儿搬走,” 杜莫言愣了一下:“是你自己说的想买房子啊„„” 艾拉的身上弥漫着一种熟悉的香水味,那个香水的味道他只在顾晓夏的身上闻到过,还有他从她那儿购买的迷迭香香水。 “你身上的香水味„„”杜莫言迟疑地看着艾拉。 艾拉莞尔一笑:“下午莫文姐过来,帮我把所有的房间都收拾了一遍,收拾你房间时,莫文姐看到抽屉里好多瓶香水,就拿了一瓶给我„„” “谁让你用我抽屉里面的香水了,”杜莫言冷冰冰地看着艾拉。 艾拉的笑容瞬间僵住:“莫文姐说是你买给我们„„” 杜莫言喘着粗气,摔了手里的领带:“又是我姐,是不是我姐说什么你都听,” 艾拉身体一抖,手里的白衬衫啪地掉到了地板上。 罗芳芳转脸看着顾晓夏:“晓夏,我出差回来,听你哥说起顾阿姨的事儿了,你别太难过了,医生不都说没什么事儿了吗,” 顾晓夏双手抱着头,仰靠到长椅上,呆呆地看着天空:“芳芳,我以前,总会觉得我妈很烦,我还会想我妈是不是我亲妈,那会儿我总想,什么时候我妈不管我了,我自己赚的钱自己随便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季小年用手指头戳顾晓夏的头:“你做梦哪~” 顾晓夏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开始哽咽:“我现在才知道,我妈对我有多重要,我不知道家里的电卡水卡燃气卡放在哪儿,我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我甚至只会买面包当饭吃,我竟然发现我赚的那点儿钱都不够我妈的住院费,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我„„” 罗芳芳对着季小年的脑袋啪地拍了一下:“你老实点儿。” 顾晓夏突然抱着罗芳芳开始大哭:“芳芳,难怪我妈会想着给我买养老保险,原来我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呜呜„„” 季小年也转身开始安慰哭泣的顾晓夏:“别哭了,这年头要真想饿死个人还挺难的,你看我啊,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不也没饿死吗„„” 罗芳芳拍着顾晓夏的肩膀,瞪了季小年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吗,” 孙阿姨没什么兴趣地吃着饭,沈泽倒是兴致很高,给孙阿姨夹了不少菜:“妈,你多吃点儿,也好照顾我顾姨,晓夏还得上班。” “哦,你吃吧,我吃得差不多了,这两天都没怎么给你做饭,先凑合凑合吧,等你顾阿姨稳定了就好了。”孙阿姨把菜往沈泽的眼前推了推。 沈泽嚼了几下菜,试探性地看着孙阿姨:“妈,我同学他爸,是个转业军人,五十五岁吧,身体倍儿好,爬香山都不用拐杖也不坐缆车。我同学他妈去世好几年了,他爸也想再找一个„„” 孙阿姨叹了口气,慢慢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脸看着房子,有些伤感:“我二十一岁嫁给你爸,二十二岁就有的你。你爸很闷,一辈子没跟我说过什么热心话,我看见最多的就是他放在厨房的那堆生锈的车床工具箱,厂里的人都叫你爸‘闷头驴儿’,苦日子熬过了,你爸的身体也垮了,那会儿医院也没什么好药,我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爸去的,我也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了„„” 孙阿姨用手抹了抹眼泪,沈泽也吃不下去了:“妈,我知道你苦,带着我没少过苦日子,现在我大了,我想你幸福啊,也想你好好地找个人。” “你爸去了这么多年我真没动过再找个人儿的心思,妈也怕委屈了你,沈泽啊,不是妈图新鲜瞎起哄,妈和你赵叔叔真的谈得来的,你赵叔叔虽然年岁小,可他知道疼人儿,我都这个岁数了,我还能求什么,钱也好房子也好,什么我都不求,我就求个踏实的人问寒问暖的就够了,你就别管我和你赵叔叔的事儿„„”孙阿姨恳切地看向沈泽。 沈泽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扔,黑着脸:“妈~你怎么„„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 沈泽腾地站了起来,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孙阿姨有些着急:“沈泽,你赵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稳重的人,他对妈挺„„” “妈,你都四十七岁了,你不是十八岁,现在连二十几岁的孩子在外面玩儿,都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好不好,你才认识那个姓赵多久啊,多少三十九岁的成熟男人都是找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你们之间差„„”沈泽有些口不择言,着急地看着孙阿姨。 孙阿姨的眼泪流了下来:“沈泽,你怎么这么说你妈,” 沈泽叹了口气,恼火地抓抓脑袋:“对不起,可是那姓赵的„„妈,我真的是为你着想,差八岁不是差个数字,差着好多东西的。” 孙阿姨眼巴巴地看着沈泽:“沈泽啊,妈没求过你什么事儿,这次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沈泽跺了一下脚,拉开门走了出去,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拨了号码:“哎,老杜啊,出来陪我透透气,我烦死了都。” 罗芳芳从手袋里面拿出几千块钱递给顾晓夏:“晓夏,我是月月光,手里也没存住多少钱,这点儿钱你先拿去救救急,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顾晓夏颓然地靠着长椅看着天空发呆:“谢谢你,芳芳,我是愁啊,怎么给我妈凑齐钢板接骨手术的钱,我妈把家里的钱都给我买了养老保险了,我现在虽然有工作,但那点儿钱得存到什么时候能凑够,” 季小年来了精神:“晓夏,我们开蛋糕店吧,我那儿的设备都是现成的,那些设备可是花了我不少血汗钱,你只要学会做蛋糕就好啊,我负责进料收钱„„” “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我只想着天上能给我掉点儿钱,先把我妈的手术给做了。我想找找兼职。小年,你不是认识不少人吗,有没有什么兼职,”顾晓夏有气无力地看着季小年。 季小年摸着没多少头发的脑袋:“兼职吗,我倒有一个哥们儿在必胜客,这段日子说要回家结婚了,我帮你问问吧。” 色调灰暗的酒吧中,杜莫言一把夺下沈泽的啤酒杯:“沈泽,你少喝点儿。” 沈泽喝得晕晕乎乎的,头大地挠着头发:“你说我妈,让我说点儿什么好,说多了不合适,论辈分人家是我的妈,没有她就没有我,说少了我妈根本听不进去,简直着了道儿,哎你说,三十九岁的男人算什么,算中年男人吗,算不算,他妈的三十九岁的男人都去泡小姑娘去了,那个姓赵的竟然想泡我妈,他这会儿要是在这儿,我就掐死他„„” 杜莫言对着沈泽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怎么说话呢,” “大哥,你有点儿同情心好不好,你没看我烦着吗,明天我找俩人去揍姓赵的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沈泽恼火地用肩膀撞了一下杜莫言。 杜莫言给沈泽倒了一杯水:“沈泽,你别乱来,阿姨的事儿你少管,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管得那么宽,三十九岁怎么了,最重要的是看人品。” 沈泽喝了一大口冰镇矿泉水,瞪着杜莫言:“哼,你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妈„„” 杜莫言气乐了:“你少扯~对了,晓夏妈妈的手术还差多少钱,” “两三万吧,怎么了,”沈泽没好气地推开杜莫言。 杜莫言抿抿嘴唇,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银行卡递给沈泽:“这里面有几万块钱,你拿去,手术差的钱你就从里面取吧,密码是我生日。” 沈泽接过银行卡,嗤笑:“哎,算我借你的,到时候给你算利息。” “别贫了。”杜莫言犹豫了一下,“沈泽,钱的事儿你别告诉晓夏,我怕她有负担,我姐姐私下找晓夏说了些不好听的,那丫头对我有点儿误会,正在气头上。” 沈泽把银行卡揣到口袋里:“对了,你姐姐同学的妹妹,到底怎么了,” 杜莫言冷淡地转着矿泉水杯子:“她不是要在北京买房子吗,我这周就让她去看房子,她如果不是故意装糊涂的话,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早晨,艾拉正围着漂亮围裙小心翼翼地烤着面包,看杜莫言出来,歉意地笑笑:“Sorry,香水的事儿是我冒失了,我不该随便动你的东西。” 杜莫言没吭声,艾拉端着牛奶和面包放到餐桌上,恳切地看向杜莫言:“吃早餐吧,我是诚心道歉的。” 杜莫言犹豫了一下,勉强笑笑:“不了。对了,我跟几个认识楼盘经理的朋友说了,他们说这个周末就能带你去看北京的那些楼盘。” 说完,杜莫言转身出了房门,艾拉咬着嘴唇,慢慢地拿起一片烤焦的面包片,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恼火地把剩下的面包片丢到餐桌上,面包片碎裂了一桌子。 司马良刚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就看见顾晓夏睡眼蒙眬地往商场里面走,还不停 地打着哈欠。司马良轻轻摇摇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早餐袋子,朝顾晓夏的方向加快了脚步:“顾晓夏~” 顾晓夏的哈欠打了一半,看见司马良朝自己走来,顾晓夏捂住后半个哈欠:“主,主任。” “没吃早饭吧,”司马良把手里的早餐袋子递过去,顾晓夏摇摇头:“主任,我,我已经吃过了。” 司马良盯着顾晓夏有些发红的眼睛:“吃过什么了,让你吃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说话拖泥带水的。” 顾晓夏被司马良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司马良把早餐袋子塞到顾晓夏手中:“放心吃吧,这个早餐是我买的,不是拔人家大雁的毛。” 顾晓夏忍着笑,司马良也笑了:“就该这样啊,每天苦着个脸给谁看,你才多大岁数就苦大仇深的,哎,听过那句赞美姑娘的话没有,超级的正点。” “哪句话啊,”顾晓夏茫然地看着司马良。 司马良清清嗓子:“我们男人酒桌上老说这话,我一直都觉得这话是我听过的赞美姑娘最好的话了。” 顾晓夏扁扁嘴:“到底什么话啊,” 司马良开始掰手指头:“顺风旗,顶水鱼,十七八的姑娘,大叫驴。” 顾晓夏扑哧笑出声:“什么啊,哪有把十七八的姑娘和大叫驴放到一块儿的,” “这你就不懂了,说的那是一个欢实,欢实懂吗,就是说这人啊,不管到了什么份儿上都得有那么一股劲儿,人活一口气啊,像你这样有点儿事儿就蔫了,你妈啥时候才能放心啊,”司马良笑着用手拍了一下顾晓夏的脑袋。 孙阿姨心不在焉地给顾妈妈削着苹果,苹果皮掉到床上都没看见,顾妈妈小心地把苹果皮拿开:“小孙,” “顾姐,什么事儿,”孙阿姨回过神儿,接着削苹果。 顾妈妈笑着从孙阿姨手中拿过苹果:“我来吧,你这样会削到手的,怎么了,你最近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孙阿姨叹了一口气:“沈泽,昨晚跟我吵嘴了,为小赵的事儿„„” 顾妈妈慢慢地削着苹果:“小孙哪,你别怪我多嘴,沈泽都二十五岁了,你说你非要走这步到底图个啥,” “顾姐,我就是不甘心,年龄大了怎么啦,兴年轻人挑三拣四,我这个年龄的,就不能也爱上一回吗,这年头儿想找个贴心贴己的人多难啊~”孙阿姨不服气地反驳着。 顾妈妈摇摇头:“算了吧,我们这辈子就是这么个命了,还争什么啊,让儿女笑话,自己也落人话柄不是,认命就是福啊。” 孙阿姨有些不自在:“顾姐,我就不想认命,认了半辈子的命,苦了半辈子跟谁说理去,” 再说那个最佳讨厌奖的获得者—顾家二叔,自从那天抢钥匙不小心把顾妈妈推下楼梯后,一溜烟儿地跑回乡下,每天要是看见有派出所的人经过自己家门口,顾二叔哆嗦得脚脖子都能转筋了。整日整夜地看着电视新闻,就怕播报个什么通缉令通缉自己,每晚都在噩梦中度过。因为做贼心虚还不敢打电话到顾妈妈家,平日一睡觉就啥都不知道的顾二叔现在每晚都眼巴巴地看着棚顶,一想到要是顾妈妈死了,公安来抓自己丢到监狱里面吃枪子儿就爬起来老泪纵横的。 顾二叔还开始疑神疑鬼,怕顾妈妈死后做鬼了也要来找他算账,要是赶上邻居家的猫深更半夜从顾二叔的窗户外面跳过去,顺便再叫上几句,顾二叔浑身都得打激灵,躲在被子里面直哆嗦,一动都不敢动。 顾二叔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托村东头的黄大仙给顾妈妈起牌位。 黄大仙穿着鸡蛋黄似的道袍,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的神仙你都得给我显灵„„” 顾二叔搓着手傻呆呆地看着黄大仙蹦跶着,嘴里念着别人都听不清的词儿,小心地问黄大仙的老婆:“这,这能行吗,” 黄大仙的老婆斜睨了一眼顾二叔:“她二叔,要是不灵你把这起的牌位砸到俺们家老头子的脑袋上,我下半辈子跟你过。” 黄大仙胡乱地烧了几张符,往牌位上一甩,退后一步,又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才睁开眼睛,神色庄重地看着顾二叔:“好了,你回去早晚各一炷香,慢烧七七十九天就可以安心了。” 顾二叔小心地抱着起的牌位,哆嗦着小声嘟囔着:“嫂子啊,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你兄弟啊„„” 比萨店大堂经理看到顾晓夏是个女孩儿时,明显表示不满:“女的,这个活儿是男的干的~” 季小年的哥们儿熟络地拍拍大堂经理的肩膀,小声笑:“哥们儿,帮帮忙了,这会儿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男的,我急啊~人有三急,哪一急都不如我想回家结婚更急的,我可告诉你,我媳妇儿是未婚先孕,你总不至于让我等孩子生下来才回家娶她吧,我又不是不回来,过几天就回来了,就这么着了,我今晚上的火车票,走了走了„„” “哎,这可是体力活儿„„”大堂经理着急地朝季小年的哥们儿背影喊了一句,那小子晃晃手里的火车票,一溜烟跑了。 顾晓夏拘谨地看着大堂经理:“我还行的,我经常骑山地车啊„„” 大堂经理无奈地看着顾晓夏:“小姑娘,不是骑山地车的问题,山地车谁都会骑啊~是熟悉地形的问题,我们有要求的,五公里以内的外卖,四十分钟左右要送到,过了这个时间是不行的„„” “经理,你就让我试试吧,不行我明天就不来了好不好,”顾晓夏也着急了。 大堂经理点头:“这是你自己说的,今晚就算试工了,如果你不行,明天就不要做了,你去后面换衣服吧,然后到外卖窗口,那儿有人给你派单子。” 顾晓夏换好了比萨店的服装,戴好帽子,托着装比萨的纸盒走到比萨店外面的山地车边,把比萨在外卖箱里装好,看看手里的地址单子,深呼吸了几下,骑着车子出发了。 顾晓夏对自己接的第一个单子还算是有信心的,因为自己在外面窗口详细地看了好几遍。大堂经理不放心地还特意提醒了顾晓夏好几遍,具体地把外卖的地址给顾晓夏重复了好几遍,顾晓夏也感觉自己听懂了,应该可以找到的。 当顾晓夏骑着山地车穿过三条街道的时候,突然发现纸上谈兵的这个话真的就是老祖宗专门说给N多年后的她,明明就是说差不多拐过五条街道的啊,可是为什么自己拐过三条街道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呢, 顾晓夏前后给叫比萨的人打了三次电话,对方开始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嚷:“你怎么送外卖的,我叫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地址,再有十五分钟送不到,比萨你自己留着吃吧。” 顾晓夏着急地看看表,距离比萨店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自己现在还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什么时候能送到啊,顾晓夏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想来想去,顾晓夏也顾不得,朝正在行驶的出租车招了招手,一个至尊比萨一百多块,十分钟的路打个车十块钱,只能这么算账了。 “咦,是你招手要车的,”出租车司机疑惑地探出头看着穿着比萨店工作服的顾晓夏,身边还放着一台车子。 顾晓夏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忙脚乱地把地址递给出租车司机:“这个地方,就去这个地方,快点儿。” “你的车子怎么办,”出租车司机不解地看着山地车。 顾晓夏指指出租车后备箱:“放到后面一起带着吧。” 出租车司机把比萨店的山地车放到后备箱,顾晓夏急三火四地坐进车,出租车发动了车子:“小姑娘,你这么着急,是去哪儿啊,” “送比萨~”顾晓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出租司机吓了一跳,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顾晓夏:“送,送比萨,现在比萨店服务这么好,让你们打车送外卖,” 顾晓夏的脸一红,没好意思说自己迷路了,看出租车司机一个劲儿看自己,赶紧解释:“我那个,车子车胎扎了,我们有规定时间~” “高~”出租车司机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朝顾晓夏竖起大拇指,“小姑娘啊,你真厉害啊,咱都说外国的服务行业水平高,那是他们没看见你这样的,要是服务行业都像你这样的,看谁还敢说咱闲话,” 顾晓夏的脸红得跟抹了番茄酱似的。 顾妈妈不安地看着病房墙上的石英钟:“小孙啊,晓夏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顾姐,你别担心,晓夏这两天没睡好也没吃好的,我让沈泽带着她去吃点儿好的了,过一会儿就来了。”孙阿姨想起顾晓夏找自己商量做兼职多赚点儿钱的事儿,有些心疼晓夏,但还是装着轻松地安慰顾妈妈。 顾妈妈松口气:“这孩子从小到大没经什么事儿,我这次的事儿拖累她了,我总想着自己能没病没灾的,活够岁数就得了,谁知道还摊上这样的事儿„„” 孙阿姨给顾妈妈递了半块苹果:“顾姐你别说傻话了,晓夏是小,她总得经事儿才能长大啊~啥事儿都不经着,你能放心吗,孩子都得放手的,不能拴着养,你看咱们小时候,家家孩子都多,哪家养孩子不跟放羊似的,哪像现在的孩子这么金贵,” 顾晓夏骑着山地车疲惫地回到比萨店,季小年拎着汉堡和可乐等在比萨店的门口。 顾晓夏提不起精神,看看手表,都九点多了,在门口锁了车子,还没等顾晓夏进去,大堂经理就匆匆地从比萨店里面走了出来:“你怎么才回来,” “经理,我,我送到了啊~”顾晓夏有些兴奋地掏出顾客签好的单子。 大堂经理没好气地抓过单子:“我还以为你骑车去夏威夷了呢~你不是想着整个晚上就送一份比萨吧,那我们比萨店得招多少个送外卖的才够用啊,” 季小年凑过来嘿嘿笑:“行了,今天不是第一次吗,送两天不就快了吗,这会儿我哥们儿回家结婚,你上哪儿找人去,而且还是找一个美女送外卖的,” 大堂经理嗤笑:“什么都成了你们的理了,那就再试工几天。” 顾晓夏疲惫地揉着手臂:“你跑来干什么,” 季小年拽着顾晓夏坐到比萨店旁边的台阶上:“怕你饿得横尸街头了,给,先喝点儿东西,你今天不赖啊~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地儿呢„„” 顾晓夏鼻子一酸,苦着脸:“哪儿啊,我亏大了,我根本就没找到那个地儿,我是打车过去的,连比萨和山地车再加上我,打了一辆车,还没等赚钱,先赔十块钱„„” “咳咳„„”季小年一口饮料就喷了出来,转头看看比萨店里面,又看看顾晓夏,“你不是吧,你也太惨了点儿,” 顾晓夏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大口汉堡,含糊着:“小年,不知道这个兼职干到你哥们儿回来,我还得再赔多少钱,这要是老是找不到地儿,我就得天天扛着山地车打车送比萨了„„” “你别啊,你这哪是赚钱,整张地图晚上回家背去,赚钱哪有这么容易的,不然我的蛋糕西饼店能关张大吉吗,”季小年也吃了一口汉堡,“要我说啊,咱俩就横下心来做西饼店,当初就想拉你入伙儿了,那个搞起来赚的是大钱,再说了,那是梦想啊~送比萨算哪门子活儿啊,饿死我都不干。” 顾晓夏没好气地用肩膀撞了一下季小年:“你有种就别饿死~” 杜莫言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不停地按门铃的声音,门铃声尖锐地不 停地交替地响着,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的刺耳。杜莫言按亮了床头的台灯,看了一下闹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多了,这会儿是谁在闹腾啊,难道又是楼上喝醉的邻居, 杜莫言匆忙地穿上牛仔裤和衬衫,睡眼蒙眬地戴上眼镜,开门走出自己的房间,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按门铃的声音还是不停地响着,而且一次比一次急促,杜莫言恼火地拉开房门:“大半夜的,谁啊„„” 艾拉醉醺醺地从门外倒了进来,倒在了杜莫言的身体上。艾拉迟钝地眨巴着眼睛,用手拽着杜莫言的衬衫领口,哧哧地笑:“我啊~是我啊~你家里除了我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还有另外的吗,” 杜莫言一边往下掰艾拉的手,一边关上房门,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怎么喝那么多酒,你醉了。” “我醉了,是啊是啊,我~知道~我知道我醉了。”艾拉整个人都倒在杜莫言身体上,杜莫言双手开始掰艾拉拽着自己衬衫领口的手臂,艾拉梦呓了一句,把脸结结实实地靠在杜莫言的胸口上。 杜莫言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的胸口热热的,艾拉的手慢慢地贴靠到杜莫言的衬衫里面,杜莫言回过神儿,一把推开艾拉:“你喝多了,回房间吧。” 杜莫言从侧面驾着艾拉的手臂拉开艾拉房间的门,艾拉突然推了一下杜莫言,杜莫言的后背撞到墙壁上,还没等杜莫言反应过来,艾拉迷蒙着眼神就靠在了杜莫言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杜莫言的眼睛:“你讨厌我,对不对,” “你喝醉了。”杜莫言避开艾拉的眼神。 艾拉仰着绯红的脸颊看杜莫言:“你就是讨厌我,你肯定讨厌我。” “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多了„„”杜莫言抿抿嘴唇,想推开艾拉,艾拉一把抓住杜莫言的手,哧哧地笑:“那你干吗躲着我,嗯,” 在艾拉若有若无的一声“嗯”的儿音中,门厅的声控灯啪地灭掉了,客厅一片黑暗,暗夜中男人和女人呼吸的气息,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了。当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的时候,杜莫言突然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杜莫言感觉到艾拉握着自己手的手好像很温暖,也很柔软,有点儿像顾晓夏,好像又不是顾晓夏婴儿一样的手,是什么,好像突然又说不清楚了,这让杜莫言的反应开始迟钝起来。 艾拉纤细的手指轻柔地磨蹭着杜莫言衬衫的扣子,杜莫言往旁边侧侧身,没躲开艾拉,放低声音:“你喝醉了。” “我是喝醉了啊~我喝酒了怎么了,你整天都不看我,不看我穿什么衣服,不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看我长得什么样子,就好像我不存在。我不存在吗,我真的不存在吗,”艾拉把下巴靠到杜莫言的胸口上,磨蹭衬衫扣子的手指头轻轻地触摸到杜莫言胸口的皮肤上。 杜莫言一个激灵,迅速拿开艾拉的手,艾拉的速度更快,握住杜莫言的手不放开,用低低的声音喘息着:“人家都说,男人用下半身考虑问题多于上半身,你呢, 你是哪种,” 杜莫言恼火地推开艾拉,艾拉的手撕扯到杜莫言的衬衫,衬衫的扣子被扯掉了,掉到地板上,在安静暧昧的夜晚听着特别的异样。杜莫言往身上拽拽衬衫,皱着眉头看着艾拉:“你喝得太多了。” 杜莫言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和艾拉错身的时候,艾拉突然哧哧笑了:“杜莫言,你敢说你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走廊里面传来清脆的拍胳膊的声音,顾晓夏皱着眉头挥舞着手臂扇乎了好几下,蚊子咬得她有些恼火,她小心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往病房里看了看,感觉没有吵醒妈妈,顾晓夏又蹑手蹑脚地坐回原来的地方。 “真是可恶~”顾晓夏嘟囔了一句,哗啦哗啦地翻着手里的地图,用圆珠笔在上面画着,小声地念着,“五公里,五公里以内,北边到这个地铁口,南边到„„到底多少个街道,” 顾妈妈在黑暗的病房中坐起来,没看到顾晓夏,叫了两声:“晓夏,晓夏啊,” 顾晓夏拎着地图从走廊进到病房:“妈,什么事儿,” “晓夏,你不睡觉做什么呢,明天还要上班呢,这都半夜了,你拿地图做什么,”顾妈妈疑惑地看着顾晓夏,顾晓夏慌忙把地图藏到身后:“没,没什么,这就睡了。” 杜莫言靠在大厦的走廊墙壁上发呆,沈泽递给杜莫言一杯咖啡:“哎,总监说你最近不在工作状态上,你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有些累。”杜莫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沈泽靠过去:“住在你家里的那个女的走了没有,你脾气也太好了吧,要是我早让她卷铺盖卷滚蛋了,你干吗那么绅士,” 杜莫言转着手里的咖啡,有些心不在焉:“沈泽,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姐挺可怜的。” 沈泽被咖啡呛了一口:“什么,你姐可怜,靠,要是她可怜全天下就没有什么不可怜的人了。” 杜莫言摇头苦笑:“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我和我姐的亲情还不如这句话关系来得直接,我姐从上大学开始就养家,我哥还有我读书的费用都是我姐赚的。我爸身体不好,我妈一辈子没上班,其实就相当于我姐在养我和我哥„„” 杜莫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现在真的怀疑,是不是我小时候用的尿不湿都是我姐买的,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我姐一样赚钱,好把我姐替换下来,我没有赚钱能力的时候,就会把我姐当成神一样崇拜着,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那些钱,我上大学都是泡影,等我能赚钱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我姐那种压迫人的性格,想想也是,男人在外面混赚钱都没那么容易,何况女人,我姐到现在,赚钱赚得有些 走火入魔,什么东西在她眼里都只剩下数字,包括她自己的爱情„„” 沈泽探询地看杜莫言:“哎,老杜,你说实话,你真的,觉得我妹是你适合结婚的„„对象,你跟我说实话没关系。” “沈泽,其实刚开始并没有想过晓夏适合我,后来艾拉搬进我家,我就想到了很多。”杜莫言抿抿嘴唇,笑,“晓夏的生活,其实是我渴望的,无拘无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儿,可以据理力争可以随便哭随便笑,不高兴也不用装着高兴,看问题的时候也不用权衡利益,更不用藏那么多的心机,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真实的人。” 沈泽嗤笑:“那算了,你借我的钱,我还是打借条吧,要是晓夏嫁不成你,我给你算银行利息„„” “别净说我了,你妈妈和那个赵先生的事儿怎么样了,”杜莫言关切地问沈泽。 沈泽挠挠头:“别提了,我妈现在跟我玩儿冷战呢,都好几天没一起吃顿饭了,你说我妈也是,怎么就拧上了呢,我不让她和姓赵的来往是害她吗,” “晓夏,你妈手术的事儿进展得怎么样了,”赵莉莉关切地问。 顾晓夏专心地看着手里的地图:“哦,我哥想办法凑齐钱了,手术时间在预约,也快了,这次幸亏有我哥。” 赵莉莉点头:“那就好啊,这年头谁敢得病啊,有多少钱都不够你在医院里面走几个来回的。” 顾晓夏怅然地合上地图:“那些钱都是借的,我总得想办法把钱都还了„„” 顾晓夏歪着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声嘟囔着:“我哥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我又不能以身相许,就算我想以身相许,我们俩还互相看不上呢,看来我得给我哥找个老婆了„„” “可是你兼职送比萨才能赚几个钱啊,”赵莉莉担忧地看顾晓夏。 “就算给我妈赚点儿营养费也好,我妈身体太虚弱了„„”顾晓夏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明天我换休,我想给我妈做点儿好吃的。” 赵莉莉突然拽拽顾晓夏的手臂,小声说:“晓夏晓夏,你看啊。” 顺着赵莉莉眼神的方向,顾晓夏看到了商场门口站着的时尚美丽的艾拉,艾拉戴着墨镜,风姿绰约地慢慢走到香水柜台前,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摘下墨镜,对着顾晓夏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哦,好久不见。”顾晓夏有些拘谨地重复了一下艾拉的话,艾拉抿着嘴唇扑哧一笑:“你干吗,这么紧张啊,” 顾晓夏尴尬地笑了一下:“没啊,没紧张。” 艾拉转脸看向柜台玻璃台面下的香水,似乎是无意识地笑着说:“我想买些香水,你不会不做我的生意吧,” 顾晓夏一愣:“怎么会呢,” 艾拉俯身看着香水,小声嘟囔着:“莫文姐喜欢这种,杜莫言喜欢这种,我喜欢这种„„算了,我和杜莫言喜欢一种好了,给我香奈儿的,还有两瓶迷迭香的, 三宅一生就好。” 顾晓夏避开艾拉的眼神,低头开票据,艾拉的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柜台玻璃,笑吟吟地看着有些茫然的顾晓夏:“晓夏,三宅一生的香水前味是迷迭香,中味是什么你知道吗,后味呢,” “我,我不太清楚„„”顾晓夏撕下写错的票据,重新写。 艾拉依旧笑:“香水的前味是迷迭香,中味可能是玫瑰哦,后味就有可能柠檬香,也可能是琥珀味,不过想想也挺有意思的,香水刚喷到身上的时候是迷迭香,持续香氛的有效时间就会变三个味道,这么贵的香水前前后后都会有三个味道,说不定人和香水一样,在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人,可能就变了,你说呢,晓夏,” 顾晓夏还不具有和知性女人较量的思维,只是有些窘迫地把写好的票据递给艾拉:“右转第二个拐角处就是收银台。” 艾拉优雅地接过票据,朝顾晓夏笑了一下朝收银台走去,赵莉莉小心地凑过来:“哎,她这么说什么意思,是不是说那个杜莫言,已经和她好上了,” 顾晓夏揉搓着写错的票据,没有吭声,赵莉莉转脸盯着顾晓夏:“你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杜莫言,” “最开始,是不讨厌,后来„„”顾晓夏咬着嘴唇停顿了一下,“后来,有一点儿喜欢吧,哎,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要是你遇到一个性格不错、努力工作、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儿的男人,你会反感吗,” 赵莉莉扑哧笑出声:“就是啊,人家多成熟稳重啊~” 顾晓夏想起之前走廊中杜莫言亲吻自己的场景,脸一红:“才不稳重呢~” 司马良坐在座位上一个劲儿拍脑袋,办公室文员小孙把要签署的文件资料递到司马良面前:“主任,这是这个月的商户盘点表,都等着你签字呢,你怎么了,头痛吗,” 司马良皱着眉头接过那些文件:“我签好之后再给你。” 小孙抿嘴笑笑,转身就走,司马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小孙:“小孙你等等。” “什么事儿,主任。”小孙疑惑地转过身看着司马良。 司马良上下打量小孙:“我问你一下,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小孙扒拉着手指头:“喜欢韩剧喜欢薯片喜欢电影喜欢逛街,还喜欢动漫啊玩具啊„„” “韩剧有什么好的,孩子都生完了,电视剧还没演完呢~”司马良不屑嗤笑。 小孙不满地看司马良:“主任,你太不懂浪漫了,女孩子谁不喜欢浪漫啊,所以说啊,你和我们是有代沟的„„” “你男朋友是怎么追你的,说具体的,就是那种确定你们恋爱关系的具体的方法。”司马良打断小孙,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小孙的脸上开始洋溢着一种兴奋:“他啊,反正,我是觉得挺浪漫的。” 小孙停顿了一下,幸福地回想着:“那次他请我吃饭,在等菜的时候,他突然非常难过地跟我说‘我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我吓了一跳,就问他‘什么病啊, 有没有看医生’,然后他就握着我的手,小声说‘我得的是相思病,看医生也没用,只要每天能让我看见你就好’„„” 司马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就这样,” “是啊,那天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浪漫吧,”小孙还徜徉在她的叙述中。 司马良嗤笑:“什么啊,简直就像是编故事。” “切~我还觉得没法跟你沟通呢,是你追着问我的好不好,”小孙扫兴地瞪了司马良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司马良看见小孙走了,慢慢转头看着自己的办公桌,无意识地拿了两支笔,开始小声地喃喃自语:“这能管用吗,” 司马良把手里的两支笔拉开距离,犹豫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晓夏,我最近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司马良瞅瞅周围没人,晃动另外一支笔换了另外一种声音:“啊,主任,你病了,什么病啊,有没有看医生,” 说完,司马良又换回自己低沉的声音:“我得的是相思病,看医生也没用,只要,只要每天让我看见你就好,晓夏„„” 司马良晃了一下表示顾晓夏的笔,尖细着声音:“主任,你,你好讨厌啊„„” 司马良实在忍不住了,趴到办公桌上开始哈哈大笑,小孙和别的职员从门外探出头:“主任,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没你们的事儿,哈哈„„”司马良强忍着笑,朝小孙他们挥挥手。 “工作这么忙就别过来了,大老远的。”顾妈妈看着杜莫言,有些说不出话来。 杜莫言歉意地笑笑:“阿姨,本来应该早点儿过来看您的,最近我有点儿别的事儿,和晓夏也产生了点儿误会,就没,没过来。” 顾妈妈疑惑地看着杜莫言:“是不是我们晓夏不懂事儿„„” “不是的,阿姨,原因在我,不在晓夏。”杜莫言诚恳地看着顾妈妈,顾妈妈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这孩子这几天老是过来得特别晚,去哪儿了呢,” 孙阿姨赶紧岔开话题:“顾姐,你着什么急啊,这不是有我吗,晓夏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妈妈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小孙哪,晓夏太不像话了,我本以为经了我这么回事儿这孩子能懂点儿事儿,你说哪有让你整天在这儿守着我的,她这个当女儿的,不行,你把手机给我,我给晓夏打电话,这孩子还能不能懂点事儿了,” 沈泽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阿姨,我打,这丫头还真是„„” 孙阿姨拿走沈泽的手机,冷着脸:“没你事儿,顾姐,别打了,晓夏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妈妈的脸色变得不好看:“小孙,这孩子不能再惯着了,怎么说我也是她妈, 哪有下班自己跑出去玩儿,让别人帮着照顾我的,电话给我,我打~” 孙阿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顾姐,你别怨晓夏了,晓夏没去干别的,她去打零工了,已经好些天了,都是晚上的活儿,她不让我说,晓夏说就算赚不了多少钱,也得,也得给你赚点儿买好吃的„„” 顾妈妈无力地依到床沿上,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淌下来:“这孩子,这不逞强吗,” “顾姐,晓夏长大了,你别想太多了,这不挺好的吗,”孙阿姨拿了手绢递给顾妈妈,顾妈妈擦拭了眼角的眼泪:“我只是,只是心疼晓夏,从小到大你说她也没„„” 房门被砰地撞开,顾晓夏斜挎着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晃着手里的纸袋子:“妈,妈,你看我给你买什么„„” 顾晓夏看见坐着的杜莫言,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你,怎么来了,” 顾妈妈慌忙把眼泪抹干净,看着顾晓夏:“晓夏啊,小杜来了好一会儿了。” 杜莫言慢慢站起身,疼惜地看向手里拎着纸袋子、满脸汗水还有些气喘的顾晓夏。 顾晓夏把手里的纸袋子塞给顾妈妈:“妈,你趁热吃啊,医生说你下周就可以做手术了,要多加强营养才行。” 顾晓夏有些拘谨地看看杜莫言:“谢谢,谢谢你来看我妈。” “怎么跟我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好像咱俩没什么关系似的,”杜莫言转脸看向顾晓夏的眼睛,顾晓夏别开眼神,不吭声地看着甬道上的水泥砖块儿。 杜莫言转过身停在顾晓夏的前面,顾晓夏差点儿撞到他,疑惑地看向杜莫言:“怎么了,” 杜莫言慢慢抓起顾晓夏的手,摊开手心,轻轻地摩挲着顾晓夏的手心,顾晓夏的手指根儿因为骑山地车的缘故,开始磨出硬趼来了。 顾晓夏慢慢抽回手,杜莫言垂下头看顾晓夏,小声地问:“最近很辛苦吧,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再理我了,嗯,” 顾晓夏摆弄着手指头:“你姐姐说得挺对的,我们不太合适,我会觉得和你相处有压力。” “艾拉打算在北京买房子,我已经安排了这个周末找朋友带她去看房,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杜莫言开始解释。 顾晓夏不自在地看着杜莫言:“你用不着这样。” “晓夏,我们不是一见钟情也没被什么冲昏头脑,可是我们是在相互有感觉的基础上开始的。我知道我姐的独断专行给你造成了伤害,我姐的事儿以后我慢慢告诉你,晓夏,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喜欢是一天一点儿积累出来的„„” 顾晓夏避开杜莫言的眼神,想起艾拉白天买香水时说的话:“今天有人跟我说,香水的前味是迷迭香,中味可能是玫瑰,后味就有可能柠檬香,也可能是琥珀味,香水刚喷到身上的时候是迷迭香,持续香氛的有效时间就会变三个味道,那么贵的香水前前后后都会有三个味道,说不定人,和香水一样,在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 人,可能就变了。” 顾晓夏绕开杜莫言,朝前面走去:“我挺认同这个看法的,所以说啊,很多所谓的感觉其实都不太可靠。” 杜莫言跟上顾晓夏,笑:“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道迷迭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顾晓夏嘟着嘴没有说话,杜莫言轻声说着:“迷迭香代表的是爱人之间的忠诚,所以它的花语是‘你给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回想我,思念我’„„” 说到后面,杜莫言的声音越来越小,杜莫言慢慢握住顾晓夏的手,低声说:“这种感觉是每天都在积攒的,就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平常,可是又没有办法离得开,晓夏,你相信我,艾拉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好不好,” 杜莫言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看见艾拉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餐桌上还放着吃的,杜莫言关上房门,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艾拉冷淡地拿着遥控器站起身:“莫文姐今天过来了,你的手机打不通,你去哪儿了,”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圈儿和朋友圈儿,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杜莫言解开衬衫的领口,更加冷淡地回应了一下艾拉,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艾拉快步走向杜莫言:“杜莫言,我想和你谈谈,我也是有自尊的人,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我做错了什么吗,” 杜莫言迟疑了一下:“昨晚你喝多了,你不记得了吗,” 艾拉一怔:“我,我喝多了,” 杜莫言往房间走,艾拉冷冷地一把拽住他:“今天我们必须把问题说清楚,说清楚了明天我就搬出去。” 杜莫言转身走向客厅:“也好。” “是莫文姐让我暂时搬过来住的,你也是同意的,可是你„„”艾拉有些气愤。 杜莫言憋了好几天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姐做事儿一向都独断专行,你是我姐同学的妹妹,就算我再不同意,你都已经搬进来了,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直接说„„” 艾拉突然笑了:“总不能直接说什么,是不是直接跟我说让我搬走,你倒是蛮绅士的。”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我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就算我姐再强硬,她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人生活,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杜莫言站起身朝房间走去。 “你不用说不清楚,我还不至于沦落到找不到住的地方,我明天就搬走~”艾拉冷冰冰地朝杜莫言的背影喊着,杜莫言站住转脸看艾拉:“你说真的,” 艾拉恶毒地瞪着杜莫言:“我一说搬走你就这么兴奋吗,” 杜莫言缓和了语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第二天杜莫言的心情超级的好,不仅早上给沈泽买了早餐,还笑着跟公司的同事一一打招呼,看得沈泽一愣一愣的,拖住杜莫言问:“哎,你今天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杜莫言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把拴着HELLO KITTY吊饰的钥匙在沈泽的眼前晃了晃,笑:“这个钥匙,是留着给晓夏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艾拉要搬走了。” 杜莫言装模作样地嗯了一下:“男人做事儿就是要果断一些,有些话噎在心里好像怎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只要开口说出来,真是轻松啊,哎,今天你的工作都给我,前几天我的活儿你帮着干了不少,我得努力工作了。” “你啊,先过了你姐那关再说吧,你姐„„”沈泽拍了一下杜莫言的屁股。 杜莫言办公桌上分机响了起来,杜莫言心情大好地拿起电话:“你好,研发部杜莫言,哦,等下,我这就出去。” “有人找,这么早,谁啊,”杜莫言疑惑地朝公司外面走去。 杜莫文冷冰冰地站在杜莫言公司门口,像一尊冰雕的塑像,进进出出的人都不解地看着杜莫文,杜莫文的眼神都能杀人。 杜莫言从公司里面快速走出来,看见杜莫文冷冰冰的样子,心虚了一下:“姐,你怎么来了,” 杜莫文慢慢走到杜莫言的面前,突然就是一记大耳光,进出的人人都吓了一跳,杜莫文瞪向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 杜莫言捂着被打得有些麻木的脸颊,忍着火气看向杜莫文:“姐,你这是干什么,” “是你让艾拉搬走的,”杜莫文冷冷地看向弟弟。 “是艾拉自己决定要搬走的。”杜莫言也冷冷地看向杜莫文。杜莫文嗤笑:“你少跟我废话,要是换了我是艾拉,每天被你冷言冷语的,我也得搬走。” 杜莫言喘着粗气:“姐,我跟你说过,我有权选择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是宠物吗,你想给我配什么就配什么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和艾拉不可能,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还敢跟我顶嘴,你长大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杜莫文严厉地盯着杜莫言。 杜莫言苦笑:“姐,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很多,如果没有你我真不会有今天,如果你觉得你打我能解气,能让我有还债的感觉的话,我宁可你多打我几下。” 杜莫文气得浑身发抖,杜莫言缓和了语气:“姐,我知道我这么说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我花了你多少钱我都记着账的,我可以像银行贷款那样分期还给你,包括利息„„” “啪~”杜莫言的脸上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杜莫文颤抖着用手指着杜莫言 的鼻子:“你,你跟我说这些,~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是你用钱能还得清楚的吗,是你这辈子能还清楚的吗,好啊,你自己说的想还回我,那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只要和艾拉结婚,给爸妈生个孙子,就算你还清欠我的,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说完杜莫文噔噔噔地转身走了,沈泽从公司里面跑出来:“老杜,怎么了,” “没什么。”杜莫言摸摸被打疼的脸颊,苦笑。 “听说这个很补的,韩国人流行吃这个,在韩国,牛尾巴骨要一百二十多块人民币一斤呢。”罗芳芳目测着牛尾巴骨的长度。 顾晓夏晃悠着菜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刀:“韩国什么不贵啊,芝麻都是论两卖的,我一同学她妈去韩国打工,说是买一个西瓜要一百五十块,这在中国能吃好几月的西瓜了,这个,这个到底怎么砍啊,芳芳,” 罗芳芳躲到顾晓夏后面:“你你你小心点儿,别拿着刀在我面前晃悠。” 顾晓夏就是顾晓夏,脚下来回晃悠着跳舞毯的舞步,双手紧握着菜刀,一边喊着“哈~哈~哈~”一边咬牙切齿地狂砍着硕长的牛尾巴骨,骨肉的碎屑被砍得四处飞溅。 罗芳芳皱着眉头不停地小声祷告:“牛大哥,你就牺牲一下,小孩子不会下刀,你要是投胎转世的时候尾巴不完整千万别怪顾晓夏,她也是为了她妈妈„„” 案板上的牛尾巴骨非常凄惨地排列着,顾晓夏的脸上还喷溅了肉的碎屑,像个残忍的屠夫,顾晓夏砍着砍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握着菜刀就对着罗芳芳,罗芳芳差点儿吓得晕倒:“晓夏,你你你干什么呢,” “芳芳,你喜欢我哥吗,”顾晓夏瞪着罗芳芳。 罗芳芳脸一红,紧张地指指顾晓夏手里的菜刀:“你,你还是先把菜刀放下。” 顾晓夏放下菜刀,开始用水冲洗牛尾巴骨:“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我哥虽然长得跟流氓似的,但人比流氓强多了。” “你怎么说话呢,”罗芳芳扑哧笑出声。 顾晓夏犯愁地看着剁得七零八落的牛尾巴骨头:“我说真的啊,你好歹给个话啊,我从网上查了,这个骨头汤说是要小火慢熬好几个小时的,我觉得我自己真没用,之前就会煮辛辣面。” “晓夏,我觉得你哥挺男人的。”罗芳芳并不掩饰自己对沈泽的好感,顾晓夏眨巴着眼睛盯着罗芳芳:“那就是说我哥要是追你,你不会拒绝了是吗,” 艾拉失落地坐在杜莫文书房办公桌的对面:“莫文姐,我觉得我还是搬出来吧,我和莫言的关系毫无进展,虽然我早就对他有好感,但不代表我必须没有尊严地赖在他的房子里吧。”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打退堂鼓了吗,”杜莫文熟练地处理着电脑中的文件。“我是看着杜莫言长大的,他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小时候大家一起玩儿玩具,明明他非常喜欢毛毛熊,我要是跟他说‘莫言,把毛毛熊拿给我’~他就算再舍不得也得一步一步地把毛毛熊拿给我,自己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艾拉嘟着嘴:“该做的我都试探了啊„„” 门外响起敲门声,书房的门被推开,杜莫文的丈夫孙涛慢慢走进来:“莫文,我有事儿想和你谈一下。” 艾拉识趣地朝孙涛点了下头,转身出了书房,杜莫文的态度更加的冷淡:“说吧。” 孙涛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你到底想拖多久才肯签离婚协议书,只要把路路给我就行。” “你没有资格要任何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杜莫文冷冰冰地看着孙涛,“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爱怎么在外面找女人我都不管,只要别让我看见就行,离婚的事儿,我杜莫文丢不起这个脸;第二,路路的抚养权归我,我签离婚协议书~” 孙涛腾地站起身,脖子上的青筋显露无遗:“杜莫文,你不要太过分,我根本就是你的落脚石,现在你成功了,我对你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杜莫文刻薄地嗤笑:“孩子我是不会让给你的,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跟着一个在外面乱搞女人的爸爸。” 孙涛喘着粗气,掐灭了手里的烟扔到地板上:“杜莫文,我为什么在外面找女人你不知道吗,你问问你自己是女人吗,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想跟我自己的老婆亲热的欲望,我总不能跟保险柜、电脑上床吧,我告诉你,你连保险柜都不如,至少保险柜我抱在怀里捂一会儿还能捂热乎了„„” “出去~”杜莫文扬起手臂指着书房的门口,“你马上给我出去。” 孙涛冷笑:“我还告诉你,路路的抚养权我是一定会争到底的~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儿子~跟着一个没有血性的妈~” 孙涛怒气冲冲地朝书房门口走去,杜莫文抓起一本书砸向孙涛的后背,孙涛站住,回身冷笑:“杜莫文,我还真觉得自己在外面找女人做错了。” “你也知道你做错了,”杜莫文尖刻地奚落着。 孙涛突然笑着点头:“没错,不过不是对不起你,是对不起我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我应该先跟你离了婚再去找她„„” 杜莫文又抓起一本更厚的书砸向孙涛,孙涛一把接住书,冷笑了一下,砸向杜莫文的办公桌:“你只配和电脑过一辈子~” 顾晓夏小心地看着顾妈妈的表情:“妈,怎么样,我煮了整整一上午了,我都是按照那些超级大厨介绍的方法煮的呢„„” “晓夏啊,是妈拖累了你,你看看你这些天都瘦成啥样了„„”顾妈妈有些哽咽,转过头用手抹了抹眼角,“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大晚上还跑去打零工,妈这心里„„” 顾晓夏摇晃着顾妈妈的手:“妈,你瞎说什么啊,我总得长大啊,我从小到大,都是一直在拖累你,我都拖累你二十三年了,你不也没跟我算账吗,我现在的感觉超级的好,哎妈,我之前都不知道我这么能干的。” 孙阿姨拎着水壶从门外进来,笑:“就是啊,以前的晓夏啊,怎么看都是个孩子,那个手机上挂得一串一串的呢,顾姐,晓夏现在懂事儿,你该高兴才对啊~” “妈,这个汤你要多喝才行,下个星期就做手术了,身体一定要调养好,孙阿姨,我也给你带了,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里。”顾晓夏又喂了顾妈妈几口牛尾巴汤,孙阿姨兴奋地拿起桌子上的汤煲,笑:“晓夏都会做汤了。” 顾晓夏看看手表:“妈,我今天换休,所以想早点儿去比萨店,能多做几个小时呢~我晚上能早点儿过来。” “晓夏啊,你骑车慢点儿,别太晚了„„”顾妈妈不放心地叮嘱着,顾晓夏已经跑出了病房,孙阿姨一口汤就喷了出来:“咳咳„„顾,顾姐,这汤里放了多少盐啊,” 顾妈妈又喝了好几口汤:“多吗,我觉着还行啊~” 季小年不乐意地骑着山地车跟在顾晓夏的身后,开始嘟嘟囔囔地抱怨:“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跟我说你想到一个好的认路的方法,我以为你把地图背会了呢,谁知道你打的是我的主意,” 顾晓夏把比萨店的帽子往上一抬,转脸看着季小年:“我这是为你好,你整天闲得就剩下打嗝放屁了,你会呆傻的,你都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难道你的理想就是收隔壁二大爷点儿租金吗,” “你哪是为我好,根本就是把我当活的‘GPS’好不好,你打工,我还得陪工,哎哎哎,前方路口向右拐,你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GPS’,”季小年嘟着嘴。 顾晓夏看看前面的路口,小声嘟囔着:“可能男人认路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 季小年追上顾晓夏:“哎,西饼店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哥们儿结完婚就回来了,你在比萨店的零工干不了多少天,再说给别人打工才赚几个钱啊,牙缝要稍微大点儿,都不够塞牙缝的,跟我干西饼店吧„„” “从小知道你那么大还尿床,我就觉得你做事儿才不靠谱儿呢~你妈都说了和你一起鼓捣事儿根本就是扯淡,我觉得那是你妈夸你呢,要我说啊,跟你一起鼓捣事儿根本就是扯毛鸡蛋,还是城管天天追着撵着的那些小摊小贩的毛鸡蛋,都不是正宗的,里面灌的都是淀粉~” 季小年瞪了顾晓夏一眼,看了一下前面尖着嗓子嚷着:“您将要到达送比萨的目的地,前方一百米请掉头进入,哎,怎么样,我这个‘GPS’还管用吧,” 沈泽烦躁地坐在咖啡厅的角落,看看手表,看看咖啡厅外面,沈泽清了清嗓子,比画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姿势,还跷起二郎腿儿,小声演练着:“哎,姓赵的,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都是男人,说话最好开门见山,我还是那个意思,你离我妈远点儿,我就这么一个妈„„” 沈泽不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脑袋:“靠~我总共就这么一个妈好不好,” 沈泽正儿八经地摆出一个严肃的面孔:“赵先生,相信你也知道我找你的目的,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好不好,你也理解一下我这个当儿子的难处,你们确实不合适~” 沈泽郁闷地挠挠头发:“不行,这个口气太软了。” 沈泽咳嗽了一下,做出一副流氓样:“哎小子,你TMD三十九岁,我二十五岁,这都什么辈分啊,你脑袋被门挤了吗,你追我妈,你知不知道我妈都四十七岁了,” 赵先生推门进了咖啡屋,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沈泽的位置,慢慢走了过去,沈泽也看见赵先生了,正襟危坐了一下,赵先生坐到沈泽的对面,看着沈泽。 沈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赵先生倒了一杯水:“赵先生,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 “小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赵先生打断沈泽的话,来了个先发制人。 沈泽一愣:“好,你先说。” 赵先生喝了一口水:“小沈,我知道我和你妈的关系挺唐突的,至少在别人看来我们的年龄是最大的唐突,我和你妈都不小了,我们再也不是热血冲动的年轻人,但我们这个年龄一样地渴望爱情„„” 沈泽有些着急:“赵先生,我并不是不让你还有我妈去寻找爱情,爱情这个东西也是讲究条件的,并不是像你想的„„” “小沈,你知道你妈妈什么时候最漂亮吗,”赵先生盯着沈泽。 沈泽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我妈一直都那么漂亮好不好,” 赵先生轻轻摇摇头:“你妈妈笑的时候最漂亮,我一向不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但至少你妈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是笑着的是开心的。” 沈泽刚想说话,赵先生做了手势:“小沈,我知道你不赞同我和你妈的事情,但我也很想告诉你,这一次我会坚持到底的,我知道我这么说会让你不高兴,但我也有我的坚持,希望你能理解,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说完赵先生站起身,转身走了,沈泽非常恼火地喝了一大口咖啡:“靠,整个就一不透气的棒槌~” 杜莫言靠着医院的水泥柱子,在手里玩着带HELLO KITTY的钥匙,看见放慢了脚步的顾晓夏,杜莫言从水泥柱子上立起身,挑着嘴角不自觉地笑了。 顾晓夏避开杜莫言看自己的眼神:“你,怎么来了,” “我上去看过你妈妈了,医生说手术状态恢复得不错。”杜莫言依旧笑着,顾晓夏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笑得有些刺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晓夏,你把手张开,我有东西送你。”杜莫言抓起顾晓夏的手,把挂着HELLO KITTY的钥匙放到顾晓夏的手心,顺便给了顾晓夏一个温柔的笑,“这个是我房子的钥匙。” 顾晓夏的手一抖:“你干吗给我,” “傻瓜,你是不是想我把这个钥匙给别人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艾拉搬走了, 我把话都说清楚了。”杜莫言用手指头轻轻敲了一下顾晓夏的鼻尖,有些兴奋。 顾晓夏感觉太突然了,甚至有些不相信,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姐呢,” 杜莫言笑吟吟地抓着顾晓夏的手,摩挲着他被杜莫文打过的脸颊:“她啊,打我几下就消气了,我自己的姐姐,还能说什么,” 顾晓夏慢慢抽回手:“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 “晓夏,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赶上你妈妈的事儿,所以我不想跟你说太多,我一向不会说话,我只想告诉你,我的房子有三把钥匙,我自己一把,我妈一把,剩下的一把就是你手里的这把,我只是想这三把钥匙的主人一直都是这样,懂吗,”杜莫言探寻地看向顾晓夏。 顾晓夏低着头不敢吭声,感觉自己握着钥匙的手心似乎出汗了。 杜莫文不停地看着手表,艾拉沮丧地坐在自己的皮箱上,杜莫文有些恼火:“这么早就关手机,艾拉,你也是的,想搬出来怎么跟我商量都不商量一下,” 艾拉嘟着嘴:“莫文姐,都说了,我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莫言看我的眼神简直,简直就像„„” 杜莫言哼唱着歌儿从电梯里面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就是一愣:“姐,你怎么来了,” “开门~你让艾拉搬到哪儿去住,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你也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事儿,”杜莫文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 艾拉怯生生地看向杜莫言:“莫文姐,不关莫言的事儿,是我自己想要搬走的。” 杜莫言皱皱眉头:“这是我的家,你做什么事儿怎么都要跟我商量一下吧,你当我什么啊,” “我让你先开门~你听不懂吗,艾拉最近一段时间都要住在这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就算看在我是你姐的面子上,你也总得给我一点儿面子吧,怎么说我也养了你好多年„„”杜莫文刻薄地数落着杜莫言。 杜莫言皱着头没吭声,没好气地掏出钥匙稀里哗啦地开着门,艾拉小心地拽着皮箱跟了进去。 杜莫文冷淡地看着弟弟:“把钥匙还给艾拉。” “没有。”杜莫言的火气也上来了,“妈那儿有一把,我这儿一把。” 杜莫文嗤笑:“还有一把呢,” “丢了。”杜莫言松开衬衫领口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杜莫文刚要发作,看见艾拉沮丧的表情,忍住了,杜莫文拍拍艾拉的肩膀:“回房间休息吧,我让他再配一把钥匙。” 顾晓夏看着挂着HELLO KITTY吊饰的钥匙,有些发呆,顾妈妈安详地看着顾晓夏:“晓夏,今天小杜那孩子又过来了,妈问你,你对小杜有那意思不,” “妈,我才多大啊,”顾晓夏不大自然地把钥匙装到口袋中。 顾妈妈拉住顾晓夏的手,笑:“傻孩子,你想什么妈能不知道吗,小杜这孩子 挺稳当的,你跟他相处,妈放心。” 顾晓夏心不在焉地吃着午餐,司马良端着买好的饭菜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顾晓夏坐着的位置,端着餐盘坐到顾晓夏的对面。 “哎,拼个座位。”司马良朝顾晓夏笑,“你妈妈的手术准备得怎么样了,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顾晓夏哦了一声:“在想西饼店的事儿,我妈妈下个星期手术。” “西饼店,什么西饼店,”司马良不解地看着顾晓夏。 顾晓夏烦躁地皱着眉头:“我发小,劝我跟他一起开西饼店,想想也是,比萨店的兼职没办法长期做,卖香水这个工作赚的钱也都有数啊,除非我生产香水,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发财了„„” 司马良有些着急:“西饼店,满大街都是,你能赚什么钱啊,还有啊,你有设备吗,你懂做蛋糕的手艺吗,还要有位置合适的门面房,搞那个可不像蒸馒头那么简单,随便往面粉里面撒点儿发酵粉就行„„” “设备和门面房都是现成的,我发小之前跟人合伙搞过,不过关门大吉了,我要是真的去和那小子一起做西饼店,肯定要去专业的技术班学习啰„„”顾晓夏有点儿提不起兴趣,“本来呢,我压根儿不想这个事儿的,之前的西饼店他们也没少投钱,现在怎么做感觉都是夹生饭„„” 司马良赶紧点头:“对啊,就是这个道理,还是别折腾了,卖香水的工作虽然暂时丢人了点儿,但毕竟旱涝保收啊。” 顾晓夏不满地瞪着司马良:“主任,你怎么好像就希望我这辈子卖个香水啊,我也是有追求的,我妈妈现在这样,我不自己想办法行吗,” 餐厅里面吃饭的人慢慢少了起来,司马良失落地看着餐盘,感觉突然之间自己就是食欲不振了,司马良非常小心地四处看看,往顾晓夏的方向凑了一下,压低声音:“晓夏。” “主任你怎么了,干吗鬼鬼祟祟地说话,”顾晓夏狐疑地看着司马良。 司马良的脸竟然有些不自在,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晓夏,我,我最近生病了,病得挺重的„„” 司马良说完就抓起饮料大口地喝起来,顾晓夏敏感地眯着眼睛打量着司马良,也往前凑了一下,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主任,你千万别着急,现在科技发达了,那些花柳病什么的都不在话下,男人要是乱搞就容易得病的„„” 司马良一口饮料就喷了出来,咳嗽了好一会儿,恼火地瞪着顾晓夏:“我真想掐死你~我看着像乱搞的样子吗,” 顾晓夏吓了一跳,小心地看着司马良:“主任,你,你刚才说话的那个表情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司马良火大地挽了挽衬衫的袖子,用手指头点着顾晓夏:“你你,你应该先问 我得的是什么病,这才是问候人的套路,你懂不懂,” 顾晓夏被司马良的火气吓到了,开始结结巴巴的:“那,那主任,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司马良气得点着顾晓夏的手指头都有些发抖:“我有什么病,我能有什么病,我有病我也不告诉你~哼~” 说完,司马良气呼呼地站起身朝餐厅外面走去,顾晓夏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不知道司马良到底想说什么。 杜莫文冷冰冰的脸上带着不可遏止的怒气,就像冰山要塌陷一样的严峻,所以当杜莫文走进餐厅的时候,服务员都有些不知所措:“小,小姐,您几位,” “不要叫我小姐,2楼C包间在哪儿,”杜莫文的眼神能杀人,服务员尴尬地指指楼梯:“从这儿上去„„” 杜莫文噔噔噔地踏着楼梯走了上去,在2楼C包间门口停下,深呼吸了两下,猛地推开包间的门:“孙涛~你够可以的啊~为了离婚你竟然起诉„„” 包间里面坐着孙涛,还有他们的儿子路路,杜莫文看见路路怯怯地躲在孙涛旁边,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没再说话,拽了椅子坐下。 孙涛笑吟吟地给杜莫文倒了一杯水,好像刚才冲他吼的人根本不是杜莫文:“莫文,我们全家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来,先喝点水。” 路路拽着孙涛的衣服,咬着嘴唇不怎么敢看杜莫文,杜莫文缓和了一下表情,尽量温和地笑笑:“路路,到妈咪这边来。” 孙涛摸摸路路的头:“去吧,忘了爸爸怎么跟你说的吗,” 路路眨巴了两下眼睛,转到孙涛后面,举起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吃力地朝杜莫文跑过去:“妈咪,生日快乐~” 杜莫文一愣,路路把那束大大的玫瑰花塞到杜莫文的怀里,像背课文一样背诵着:“妈咪,爹地说今天是你三十五岁生日,爹地说,说他祝你青春常在。” 包间里的场景融洽得就像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妻子美丽、儿子懂事乖巧、丈夫体贴,杜莫文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个大大的笑话,尤其是笑吟吟给自己倒红酒的丈夫,是一个早有外心的男人。 孙涛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MP4,看着路路笑:“路路,周杰伦的最新专辑,你不是想好久了吗,试试好不好听,” 路路开心地接过MP4,戴上耳机开心地听着,孙涛朝杜莫文举了一下红酒的杯子,笑:“莫文,没想到我们全家最和谐的一顿饭,是在你拿到法院传票,而且还是你的生日这天,来,我敬你,祝你发财,发一辈子的财。” “孙涛,我可以跟你离婚,但路路不能跟着你,我的经济条件,一定会让路路受到最好的教育。”杜莫文小心地看着路路的表情,缓和着语气跟孙涛说,两个人的表情伪装得都很好,在路路眼里就像是互相倾诉家事的恩爱夫妻。 孙涛喝了一口红酒,表情温柔得像是初婚的新郎:“莫文,不可能的,路路是绝对不能跟着你的,我知道你有钱,你有很多钱,与其让路路跟着你受所谓的最好 的教育,我宁可让他穷点儿,你知道人穷有什么好处吗,” 杜莫文嗤笑:“说这样的话,只能说你没有穷过。” “一个人要是穷的话,至少他有点人情味儿,这是你有多少钱都办不到的,我宁肯路路穷点儿。”孙涛转脸看着路路笑。 杜莫文挑着嘴角笑:“既然都决定走诉讼这条路了,我就陪你走到底。” 孙涛摇摇头,依旧保持着微笑:“莫文,你不会不知道,路路十二岁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有权利选择跟我,还是跟你的,而且这种选择在监护权的归属上具有决定意义,你要是能确定路路选择跟你,我不强求。” 杜莫文的脸色变得苍白,转脸看着听音乐的路路,路路一边跟着音乐晃着脑袋,一边转脸看着孙涛开心地笑着,这种笑在杜莫文看来尤为的刺眼。 “莫文,我们的婚姻是失败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让你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暖和过柔软过,也可以说我们的婚姻在我这个正常的男人手里失败的,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从你跟我结婚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不过走这条失败的路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感谢你,至少我们有了路路„„”孙涛动情地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杜莫文。 杜莫文机械地喝了一口红酒,没有说话。 孙涛叹了口气,摇摇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夫妻一场,该说的能说的,还想说的,我都说了,你也都听过了更听厌了,散了你也清净了,我会带着路路搬出去,路路还在原来的学校读书,你什么时候想看他都可以„„” 顾晓夏老远就看见杜莫言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医院的门口不时地看着表,夏季微醺的晚风吹拂在脸颊上,顾晓夏心里莫名的有些悸动,那种自己辛辛苦苦送完比萨、屁股都要被沉重的山地车磨破了,突然看见有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觉,很温暖。 杜莫言也看见了顾晓夏,快走几步:“今天累吗,” “还好了。”顾晓夏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朝杜莫言龇牙一笑。 杜莫言看了顾晓夏一会儿,突然也笑了,顾晓夏有些不自然:“你,笑什么啊,” “晓夏,你好久都没这么朝我龇牙笑了。”杜莫言伸手握住顾晓夏有些汗湿的手。 顾晓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杜莫言转脸看着她笑:“晓夏,我感觉你现在跟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我就是我啊,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顾晓夏不解地看了杜莫言一眼。 杜莫言温柔地看着顾晓夏:“你和我们公司的那些女孩子年纪差不多,她们每天必做的事情是开着QQ一边聊天一边工作,零食永远比正餐重要,会装满办公室的抽屉,不管每个月的薪水是多少,不到月底肯定要花光,信用卡是用来透支和套现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的手机上挂的小东西显得比手机还大„„” 顾晓夏嘟着嘴:“什么吗,现在大家不都这样吗,” “但是,现在的感觉不同了,晓夏,你让我感觉到一种„„”杜莫言抬头看向上弦月暗淡的光芒。 顾晓夏顺着杜莫言的眼神看去:“一种什么啊,” 杜莫言转脸定定地看向顾晓夏纯真的眼神:“担当,一种生活的担当。” 顾晓夏觉得杜莫言的眼神太过庄重,扑哧笑了一下:“你干吗说得这么正经,” 杜莫言没有说法,只是安静地看着顾晓夏,顾晓夏有些不自在地岔开话题:“艾拉搬走了,” 杜莫言愣了一下,回过神儿来:“哦,搬走了,晓夏我肯定得让艾拉搬走的,你放心好了,阿姨后天手术,我,和你哥过来陪你好不好,” 顾晓夏低下头,嗯了一声:“好。” 杜莫言出了电梯就是一愣,艾拉一个人坐在房门口,脚边放着好几个购物袋子,艾拉正坐在一个购物袋上打盹儿。 杜莫言掏出钥匙,哗啦响的钥匙声音惊醒了艾拉,艾拉慢慢站起来,:“我,我下午出去了,我以为你下班就能回来,所以就,就没给你打电话„„” 杜莫言欲言又止,转身开了门进去,艾拉有些疲惫地拎着袋子跟着进去。杜莫言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皱着眉头,在解开衬衫第三个扣子的时候,杜莫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把衬衫的扣子扣上,转身朝房间外面走去。 艾拉正往冰箱里面放东西,杜莫言犹豫一下坐到客厅的餐桌上,看向艾拉:“艾拉,你过来一下。” “好的,我看冰箱里的水果没有了,就去超市买了一些。”艾拉小心地看着杜莫言的表情,慢慢地走了过来。 杜莫言犹豫了好一会儿:“是这样,你也知道,我在谈恋爱,女孩子心眼肯定都小,谁也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家里住着别的女孩子,我知道你和我姐姐关系非常好,我知道你有在北京买房子的打算,我个人认为如果经济实力可以的话,还是有个自己的房子才更像家„„” 艾拉抿着嘴唇,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没想要搬回来,也想马上去看房的,刚好这几天在做工作交接,实在有些顾不过来了,我安排完工作马上就买房子,现在好多户型都是精装修的,直接就可以搬进去了„„” “哦,那不急,你先忙工作的事儿,你要是觉得看房不方便,我可以找朋友带你去,有些楼盘我朋友还有认识人的。”杜莫言有些兴奋。 艾拉挑着嘴角,突然笑了:“一听说我要搬走就这么高兴,是不是我这个房客看着就让人非常的讨厌,” 杜莫言慌忙摆手:“我是,是为你高兴啊,买房子当然是好事儿了。” 艾拉笑呵呵地拎起购物袋:“好了,我得回房间整理这些东西了,明天我就正式上班了,发薪水请你和晓夏一起吃法国大餐。” 杜莫言也笑:“好,我会转告晓夏的。” 艾拉拎着购物袋子进了自己的房间,慢慢关上房门,脸上优雅得体的笑容慢慢 散去,艾拉把手里的购物袋扔到床上,冷笑地咬着自己洁白的牙齿:“杜莫言~杜莫言~你要是不这么说也就罢了,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哼~” 顾晓夏不安地咬着手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的门,孙阿姨和沈泽坐在手术室旁边的长椅上,孙阿姨按着胸口,也有些忐忑不安,沈泽不停地看着手表。 杜莫言靠到顾晓夏的身边,小声说:“没事儿的,医生之前说过没问题的。” “可是都四个小时了,我„„”顾晓夏的声音有些颤抖,杜莫言用力握了握顾晓夏的手:“没事儿的,别担心。” 手术室的灯无声地熄灭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摘了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顾晓夏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看向顾晓夏:“手术还可以,就是病人体质有些弱,术后恢复一定要加强营养和休息,其他问题不大。” 孙阿姨拍了拍胸口,小声叨念着:“那就好,那就好。” 顾晓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悬了好多天的沉重感突然一下踏实,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有些天旋地转的,杜莫言一把扶住顾晓夏:“晓夏,晓夏你怎么了„„” 沈泽和杜莫言都有些焦急地看着病床上沉睡的顾晓夏,杜莫言紧张地握着顾晓夏的手:“她怎么还不醒,” “医生说是过度疲劳,能不疲劳吗,这些天要上班还得打零工,顾阿姨做手术她肯定跟着紧张,难为这丫头了,没想到她真挺能扛事儿的。”沈泽有些心疼地看着顾晓夏有些苍白的脸。 杜莫言忽然想起什么,转脸看向沈泽:“我昨天又往银行卡中存了一些钱,你就拿着先用吧,先别告诉晓夏,她妈妈手术是完事儿了,还得吃药,还得补充营养啊~” 沈泽有些为难:“这不好吧,我可不敢保证晓夏肯定嫁给你„„” 杜莫言打断沈泽,笑:“那你再连本带利地还我好了。” 病床上的顾晓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呆地看着杜莫言和沈泽:“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了,” 杜莫言温柔地看着顾晓夏笑:“你好着呢,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太累了,多睡会儿就好了。” “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顾晓夏着急地想起来。 沈泽按住顾晓夏肩膀:“顾姨没事儿,麻药劲儿刚过,我妈在陪着呢,你好好躺会儿吧。” 杜莫言疼惜地用手轻轻地替顾晓夏拂拂额前的发丝,小声问:“傻丫头,你以为你是超人吗,” 当顾晓夏已经不需要再靠打出租车和活兽版“GPS”季小年送比萨的时候,季小年回家结婚的哥们儿终于要回来了,这让顾晓夏非常怅然,因为不知道一时半会儿去什么地方找临时就能上手的工作。 收工的顾晓夏坐在比萨店门前马路台阶上发呆,季小年撞撞顾晓夏的肩膀:“阿姨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妈为了省住院费,现在出院在家调养了,我真是没有用,连自己的妈都养不了,你哥们儿也是,那么着急回来干什么,结婚是多开心的事儿啊,应该多休一段时间。”顾晓夏不满地嘟囔着。 季小年嗤笑,比画着夸张的手势:“你懂什么,我哥们儿手多快,说是回家结婚,早就让他媳妇儿带崽儿了,人家这是一举两得,哼„„” 顾晓夏对着季小年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行啊,我给你来个专业的,我哥们儿和他媳妇儿,早就嘿咻嘿咻„„完了。” 季小年眯着眼睛看顾晓夏,双手还做着划船的动作,顾晓夏皱着瞪季小年:“你会不会说点好听的,长得不大,花花心思那么多„„” 季小年坏笑着坐到顾晓夏身边:“我这不是寂寞吗,哎,跟你说正事,西饼店怎么样,咱俩干吧,你对我有点儿信心好不好,上次都是几个男的一起搞,男人都是不下厨房的料儿,失败了很正常啊~你放心,这次只要你肯跟我一起干,我洗心革面,玩了命地努力,创业不就是自己干点儿事儿吗,” 顾晓夏泄气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季小年:“小年,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让我怎么有信心啊,咱俩一起上学前班那会儿,学的课程都一样,人家老师问你‘How are you’什么意思,你翻译成‘怎么是你’,人家老师又问你‘How old are you’什么意思,你还很大爷地翻译成‘怎么又是你’,你说就你这样的,我跟你能干成什么事儿啊,” 季小年不服气地哼:“那时候青春年少啊,三五岁能懂啥啊,” “我妈说,三岁带不了吃老相啊,三岁定终身~”顾晓夏嗤笑着朝远处扔了一粒小石子。 顾妈妈手术后的日子,杜莫言和顾晓夏的相处非常融洽,这让劳累的顾晓夏突然有了一种可以倾诉的依靠的感觉。杜莫言带着顾晓夏看了场电影,想缓解一下晓夏的压力,吃完晚饭才送顾晓夏回家。 杜莫言看看手表,笑:“上去吧,早点儿睡,记得给阿姨吃药。” “嗯。”顾晓夏习惯性地龇着小牙笑了一下,杜莫言也挑着嘴角笑了一下。 顾晓夏转身进了楼道,楼道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杜莫言站着没动,在一楼的声控灯扑簌灭掉之后,杜莫言犹豫了一下,快步走进楼道,轻声叫道:“晓夏。” 上到三楼拐角的顾晓夏顺着楼梯探出身,杜莫言加快了脚步,噔噔噔地走上楼梯,有些喘息地看向顾晓夏。 顾晓夏被杜莫言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转脸看着别处:“什么,事儿啊,” 杜莫言欲言又止,走廊的声控灯熄灭了,顾晓夏小心地说:“我,我今天也没涂草莓唇膏,我„„” “晓夏,我,我想让你叫我一下。”杜莫言在黑暗中的声音很热切,也有些沙哑和颤抖,“你叫一下,我的名字,好吗,” 顾晓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一时竟然无法叫出口,两个人在黑暗中陷入了沉默,杜莫言微微有些失落:“我开玩笑的,你上楼吧,明天见~” 杜莫言转身下楼,声控灯啪地亮了起来,顾晓夏在杜莫言身后涨红了脸,试探性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杜,杜„„莫言„„” 杜莫言转身激动地看向顾晓夏:“晓夏~” “我,我上去了„„”顾晓夏慌里慌张地指指身后的房门。 杜莫言抑制住心里的激动,装着没事儿地笑:“早点儿休息,明天见~” 顾晓夏进了房门,杜莫言兴奋地转身朝楼道外面跑去,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跑出去的杜莫言有些蒙了,竟然撞到自己的车子上,车子的警报器在夜里尖锐地响了起来,杜莫言慌忙拿出钥匙,关了警报器,又看了一眼顾晓夏家的窗户位置才坐进车子。 坐进车子的杜莫言对着后视镜傻呆呆看着,开始小声地嘟囔着:“杜,杜„„莫言,杜„„莫言,莫言,下次让那丫头把姓省略了„„” 想着想着,杜莫言扑哧一笑,低头拍了几下方向盘,发动了车子,一边打着口哨一边往小区外面开车,在小区门口差点儿和一辆急转弯的车子撞到一起,那辆车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急急地驶进了小区。 顾晓夏进了房间,顾妈妈躺靠在床上,看见晓夏,笑:“又和小杜出去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没什么,看了电影。”顾晓夏摸摸脸颊,“妈,你吃药了吗,今天好点儿没有,” 顾妈妈疼爱地摸摸顾晓夏的手:“小杜那孩子稳当,妈放心,腿好多了,妈有单位的医保,80%报销的,工资也够用的了,哪承想遭了这么一个事儿,欠你孙阿姨的那些钱„„” 顾晓夏打断顾妈妈:“妈,你不要担心啊,我赚得不少了,我们按银行利息给我孙阿姨他们算就好„„” 顾晓夏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的号码竟然是司马良~顾晓夏迟疑地接听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非常大,司马良几乎是用吼的:“顾晓夏~顾~晓夏,你给我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顾妈妈不解地看着顾晓夏:“谁,谁来了,” 顾晓夏慌忙摆摆手:“没事儿,妈,估计是打错了,我„„” “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下不下来,我带着麦克风呢,你要是不下来,我,我就不用电话了,我直接用麦克风喊,喊你„„”司马良的声音不依不饶。 顾晓夏吓了一跳,来到客厅推开阳台的窗户往下看,果然,司马良晃晃悠悠地在窗户下面来回走着,估计是喝了酒。 司马良看见了推开窗户的顾晓夏,得意地扬起另外一只手,果然带着一个麦克风,司马良还特意打开了麦克风开关,用嘴吹了两下,空旷的夜里,麦克风中呼气的回音传得还挺远。司马良气哼哼的:“你,你到底下不下来,不下来,我,我真喊了„„” “你别喊,主任,你,你等下,我这就下去。”顾晓夏朝房间里喊了一下,“妈,我同事过来送东西了,我下楼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司马良真是喝多了,一般喝醉的人意识都超乎寻常的清醒,喝醉的人和正常的人区别就在于,喝醉的人的意识和思维不合拍,正常人的意识和思维刚好合拍。 司马良迟钝地看看手里的麦克风,又看看从楼道跑出来的顾晓夏,开始笑:“哎,你再敢不下来,我跟你们小区广播,就说,就说你祸害大好青年。” 顾晓夏跑得气喘吁吁:“主任,你说你,你大半夜的,跑来我家干什么,” “我没跑来啊,我自己开车来的„„”司马良得意往后一靠,靠在车子上嘿嘿笑,“我跟我那些,同学在钱柜唱歌呢~唱着唱着我就纳闷儿,心里非常的纳闷儿~” 顾晓夏惊讶地瞪着司马良:“主任你疯了,你醉酒驾车„„” 司马良打断顾晓夏:“别打岔,我刚说到哪儿了,哦,麦克风,我觉得麦克风好啊,我就扯啊扯啊,一直把麦克风扯出了唱歌的包房,嘿~还TMD扯断了,我琢磨着不能用麦克风跟你说话了,停车场的保安真够哥们儿,愣是从电棍上拿出两节电池给我,让我,让我装到麦克风里,真管用啊,你听,付付付„„” 司马良对着麦克风吹了好几口气,麦克风发出沉闷的颤音,司马良扁扁嘴:“那保安真够哥们儿„„” 顾晓夏有些不知所措,小心地看着有些糊涂的司马良:“主任,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儿啊,” 司马良顺着车子慢慢滑了下去,坐到小区的草地上,非常失落地抬头,看着顾晓夏:“晓夏,上次,上次我不是告诉你吗,我得病了,病得很重„„” “主任,现在科技发达了,什么病都能治,你别这么消沉啊,你看我妈的手术不是很顺利吗„„”顾晓夏慢慢蹲到司马良的对面,努力开解着。 司马良恼火地扔掉手里的麦克风:“晓夏,我得的是相思病,相思病,懂吗,我啊,相中你了,懂不懂,你非得逼我说大土话才懂吗,没情趣„„” 顾晓夏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醉醺醺的司马良:“主任,你哪里看我好了,” 司马良笨拙地拽开车后门,从里面摸出一罐啤酒,小声嘟囔着:“我怎么知道你哪里好了,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我能怎么办啊,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就看我不顺眼,” 顾晓夏慌忙摇头:“没有,主任,绝对没有的事儿„„” 司马良喝了一大口啤酒:“那,那你说实话,你对我啥,啥印象,哎,我可先说好了,我那不是占便宜,商场的商户孝敬我,那叫雁过拔毛,一定得拔毛,这是 规矩,要是我不拔点儿毛啥的,他们心里更没底儿,懂不懂,不,不能把这这个算,算我形象里„„” “主任,你人挺好的,真的。”顾晓夏被司马良逗乐了,忍着笑,“你是那种,第二眼的男人。” 司马良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儿:“什么叫第二眼男人。” 顾晓夏眨巴着眼睛:“就是第一眼看到不是很好,但处久了就会发现你还不错啊。” “那,那要是咱俩处久了,会,会怎么样啊,”司马良的喉结动了一下,怔怔地看着顾晓夏有些绯红的脸颊。 顾晓夏避开司马良的眼神,伸手拽坐在地上司马良:“起来了~主任,你打车回去,车子放我们小区,我给你看着„„” “你疯了~一大早拖我过来干什么啊,我说过我们家不缺拖把也不缺马桶搋子~”顾晓夏恼火地甩开季小年的手臂。 季小年拍拍手,抬头看看还挂着“馨香西饼店”招牌的两元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靠着门口儿打盹儿,门框上挂着一个重复播放的喇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全场两元一件,全部两元一件„„” 季小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就是哥们儿我全部的家当,晓夏,我大学毕业赚的钱就租下了这么个门脸房,一租就是三年,剩下的就是烤箱,还有一些模具了„„” 顾晓夏嘟着嘴:“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关门大吉,” “OK~没错儿,就是关门大吉,大吉了才要重整旗鼓啊,顾晓夏,你要是不想办法拼一回,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手术费啊,就靠你站柜台卖香水,别逗了,你有点儿理想好不好,”季小年摆出长者的架子,对着顾晓夏扒拉手指头。 季小年的最后一句话让顾晓夏有些泄气,顾晓夏皱着眉头看着有些破落的门面房:“你说得容易,我们什么都不会,西饼店到处都是,有好利来啊味多美啊,谁来这儿买啊,你会做糕点吗,” “不会就学啊,你透支信用卡那会儿胆儿可没这么小好不好,”季小年的底气十足,“真是的,没钱都不怕,还怕将来有钱赚吗,你,负责学会做蛋糕和西饼,我,负责制作我们的西饼店网站,负责进料什么的,顺便负责收钱数钱什么的,你啊,只要想想怎么把那些钱还清就有动力了„„” 顾晓夏皱着眉头看着暗淡的西饼店招牌发呆,季小年有些兴奋地拽着顾晓夏就走:“走啊,学习班我都帮你找好了„„” 季小年拖着顾晓夏的劲头像是放高利贷的终于找到欠债N年落跑的佃户:“还想什么啊你,你啥时候把你哥的钱还清了再说,我晚上就跟二大爷说,让他把两元店撤了,这次小爷我要像个男人„„” 司马良四处看看没什么人看自己,从办公桌里面拿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甚至连下巴上几根胡子碴儿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第二眼男人~第二眼男人,”司马良摸着自己的下巴,心情有些澎湃,小声嘟囔着,“第二眼男人,那就是很有内在魅力的男人了,所以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嘛,说不定是顾晓夏不好意思说,才这么婉转地告诉我,„„” 办公室文员小孙抱着文件从司马良办公室门口路过,司马良慌忙放下手里的小镜子,小声喊了句:“小孙~” “什么事儿啊,主任,”小孙疑惑地进了办公室。 司马良装模作样地板起脸:“哦,问你个事儿,有人给我,我表弟介绍了女孩,女孩也没说我表弟好,还是不好。我,我表弟问起她对自己的印象时,她说我表弟属于,对,属于那种第二眼男人,那女孩儿年龄跟你差不多,她这么说什么意思啊,” 小孙笑:“这个事儿,人家那是会说话,第二眼男人吧,大部分的意思等于说,你是个好人,主任你还是劝你表弟想开点儿好了„„” “哦,明白了,你忙去吧。”司马良有些情绪失落,小孙出了办公室,司马良恼火地拿起小镜子照着自己,哼,“可恶的丫头,明明就是第一眼男人,哪儿看着我像第二眼男人了,” 顾晓夏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杜莫言有些奇怪地翻着顾晓夏手边的一堆西点教科书:“晓夏,你拿这些教材做什么,” “别提了,都是季小年非让我报了西点学习班,让我跟他一起开西饼店,之前他们都做得关门了,这事儿根本就不靠谱儿了。”顾晓夏有些恼火。 杜莫言拿过教科书翻了几下,抬眼看着顾晓夏笑:“哦,看不出来季小年还怪有想法的,你说季小年不靠谱,是对搞西饼店完全没有兴趣,还是对跟季小年一起搞感觉不靠谱,” 顾晓夏更加恼火:“当然是感觉季小年不靠谱啊~你都不知道,当初他们几个男生搞那个蛋糕房的时候,谁都不会做蛋糕西点的,那会儿小年就想拉着我入伙儿啊,据说他们几个人当中技术水平最高的一个是山东人,小时候跟他妈妈学过蒸馒头,就会蒸个馒头啊,就敢开西饼店,我知道山东大馒头好吃,但那馒头跟糕点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好不好,” “水平最高的师傅,就会蒸馒头,”杜莫言扑哧笑出声,“晓夏,其实我倒觉得季小年很有想法,至少他们勇敢啊,要是这么说起来,还真的说你们80后的孩子比我们70年代的更有主见,拿我来说,不管做什么事儿,总是要不停地担忧做不好怎么办,亏了钱怎么办,所以等我们真正想做事儿的时候,不是年龄过去了,就是机会过去了。季小年虽然那次没成功,但是他敢想也敢做,什么都是先做了再说,说实话,如果把我换成季小年,我绝对不会辞掉杀毒软件公司高薪的工程师职位,我更习惯旱涝保收的生活,就算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也得先把吃饭的事儿放在最首位„„” 顾晓夏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杜莫言~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夸季小年还是骂他啊,” 杜莫言笑着摇头:“晓夏,你要是真的喜欢做就去做啊,大不了季小年犯浑的时候你把他踢出西饼店好了,我倒是鼓励你们试试看,有兴趣才是做事儿的动力和关键啊。” 顾晓夏翻了几下西点教科书,没有吭声。 杜莫言慢慢握住顾晓夏的手:“晓夏,谢谢你叫了我的名字。” “嗯,”顾晓夏不解地看向杜莫言有些满足的表情,杜莫言收起笑容:“我不是家里最大的那个,所以从小就习惯了被我姐照顾,可能我被我姐管得太久了,我都忘了应该怎样去争取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晓夏,我姐不该那么跟你说话,她也没有那个权利,你妈妈住院那段时间,让我重新认识了你,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责任的担当,让我觉得你长大了。” 顾晓夏习惯性地龇牙一笑:“那是啊,我就我妈一个妈,我妈也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啊。” 艾拉烦躁地跌坐到床上,把一堆楼盘的广告丢到房间地板上,转脸看见床头柜上放着自己买的迷迭香味道的香水,拿在手里冷笑:“不入流的货色,白送我都不会用,哼。” 艾拉随手把香水丢到垃圾桶中,仰脸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杜莫言啊杜莫言,你竟然为了一个顾晓夏三番五次让我搬出去,” 艾拉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嗤笑:“顾晓夏~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承受力„„” 艾拉房间的门响起敲门声,艾拉从床上站起身,抿了一下嘴唇,慢慢地绽开一个完美的微笑:“进来~” 杜莫言小心地推开房门:“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你,你看的那些房子中有合适的吗,” “哦,户型和价位都还不错,精装修的效果也都还不错,就是距离我上班的地方有些远,我的驾照是国外的,回中国还需要换的,估计暂时不会买车,所以我想再看几个楼盘。”艾拉笑着看杜莫言,“怎么,你着急用房子结婚,” 杜莫言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看房子这样的事儿,很多时候感觉是很重要的,要是挑花了眼,说不定会错过好的户型也是说不准的。” “咣当~”季小年把烤箱中的蛋糕丢到案板上,皱着眉头仔细看着器皿上的蛋糕:“晓夏,你不会吧,你都上了十多天的课,你自己看看,刚才烤的蛋糕散得跟豆腐渣,这个又硬得跟内蒙口出产的烤馍片,这这,这也太„„” 顾晓夏伸手戳了一下蛋糕,又硬又烫,慌忙抽回手捏捏自己的耳朵,尴尬地看着蛋糕:“不对啊,我真的用心听课了,书上记得密密麻麻的,配料我也仔细称重 了啊。” 季小年烦躁地挠挠头:“晓夏,我们得背水一战啊。你看看这个蛋糕房,我从隔壁二大爷那儿收回来,还得给人家违约金,这装修乱七八糟的,都是我从银行办的小额贷款的钱,每天都有利息的,你倒是有时间慢慢学,可这,总得开业吧,咱那玻璃橱窗的位置总得放几个看着漂亮点儿的生日蛋糕吧,要真是把你这烤馍片放那儿,咱这店就甭开了,说不定明儿个就有人带着工商局的人来砸场子呢~” “最多就是丑点儿啊,怎么会有人砸场子啊,”顾晓夏不满地嘟囔着。 季小年瞪大了眼睛:“你还不信是不是,咱把蛋糕西饼做得都严重影响别人的审美了,人家还不砸场子,要我是顾客,天天路过这么一个破西饼店,那橱窗里面摆的到底是生日蛋糕啊还是一坨大个儿的牛粪啊,严重影响我的食欲和审美,我准得找人砸场子不可,你再看那个起酥饼,应该是黄颜色的啊~你放黄油了没有啊,” 蛋糕店的橱窗外面,华灯初上,杜莫言笑吟吟地敲了敲玻璃,进了蛋糕店:“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开业啊,我已经跟我们公司的同事打好招呼了,让他们来这儿定蛋糕什么的。” 季小年把从烤箱中拿出来的蛋糕和起酥饼放到杜莫言眼前:“喏~你自己看看,就这样的水平怎么开业啊,我还不如找我山东的同学做几个大号的馒头摆在橱窗里面,写上大大的标语,就写‘馒头和蛋糕本是一奶同胞,现在蛋糕有事儿临时不在,馒头,馒头同样精彩’„„” 顾晓夏嘟着嘴瞪着季小年:“哎,要不我管店里的杂事儿,你去学啊~” 杜莫言笑出声:“小年,你还一套一套的,不去主持脱口秀真是浪费了。” 季小年刚要说话,转脸看见橱窗外面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正对着橱窗玻璃撒尿,季小年腾地就火了,朝蛋糕店外面跑去:“哎,那个尿尿的,就说你呢~你往哪儿尿啊„„” 杜莫言伸手掰了一小块有些发硬的蛋糕,放到嘴里小心地吃了起来,顾晓夏紧紧地盯着杜莫言的表情:“怎么样啊,” “哦,还,还能吃,就是好像,好像„„”杜莫言有些说不出口,看见顾晓夏失落的表情,笑,“好像还不错的,刚开始嘛,努力就好„„” 顾晓夏有些兴奋,把硬硬的蛋糕和起酥饼端到杜莫言面前:“那你多吃点儿„„” 杜莫言的笑有些艰难:“这,些都要吃吗,” 孙阿姨拽着沈泽的手臂直接进了房间,沈泽有些不解:“妈,你干吗不让我送罗芳芳啊,” “沈泽,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罗芳芳什么关系,今天去看顾姨,你干吗对人家毛手毛脚的,你一个大男人,你说„„”孙阿姨有些说不下去,皱着眉头看着沈泽。 沈泽挠挠头:“妈,这个事儿本来就想早点儿跟你说的,还不是因为那个姓赵„„妈,我和罗芳芳谈恋爱了,我们„„” 孙阿姨盯着沈泽:“罗芳芳是不是北京人,” 沈泽摇头:“是不是北京的有什么关系吗,芳芳她人好,又„„” “不行,这个没得商量,沈泽,你快点儿把这个事儿了结了,我不管那个芳芳是天上的仙女还是谁的女儿,你俩的事儿你跟我商量了吗,”孙阿姨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沈泽腾地站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好看:“妈,你怎么了,我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怎么管这么多啊,谈恋爱是商量的事儿吗,” “那我和你赵叔叔的事儿不和你商量,我自己就作了决定,你愿意吗,你们这些孩子越来越自私,翻来覆去的都是你们的自由和权利,我们当父母的呢,我们有什么权利,是不是就有点儿被儿女通知的权利呢,”孙阿姨提高了声音,和自己的儿子在客厅对峙着。 沈泽缓和了语气:“妈,这个事儿没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对,可是你这么反对我和芳芳,你总得给个理由吧,芳芳哪里不好了,是长得不好还是你就是看着不顺眼了,” 孙阿姨冷淡地避开眼神:“她好不好跟我没关系,沈泽,妈一早儿就跟你说的,咱不能找个外地的媳妇儿„„” “外地人怎么了,妈,你这是偏见„„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我反对你和那个姓赵的,你这是在报复„„”沈泽有些口不择言。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沈泽的脸上,沈泽的脸转向了另一边,孙阿姨喘着粗气,颤抖地指着沈泽:“我,养你这么大,你,你就是这么看你妈我的吗,” 沈泽摸着发烫的脸,愣愣地看着孙阿姨,孙阿姨点点头:“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反对你和那个芳芳。” 孙阿姨非常生气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我一手把你养大的,你知道那些年咱们娘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现在找外地的女孩子,家庭负担有多重你知不知道,过年过节的,娘家人能不来往吗,来来往往的次数多了,费用有多大你知道不知道,还有啊,要是那个女孩子七大姑八大姨再多点儿,哪个来了北京都来咱家怎么办,是吃饭不得花钱,还是来回路费不得花钱,你自己扒拉手指头算算去„„” 沈泽摸着有些肿胀的嘴角,胸膛开始起伏:“妈,你怎么这么市侩啊,难道你希望两家人都不来往吗,妈,我们不可能关起门来过万事不求人的日子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啊„„” 孙阿姨缓和了语气:“沈泽,妈是为你好,咱不说远的,就说妈的同事,你刘阿姨,姑娘嫁了个外地的小伙子,这可算是娶了北京的姑娘了,一到过年过节,小伙子老家的人成批成批地过来,你刘阿姨家的卧室客厅,连地板都睡满了,就这样人家还不满意,说是亲家母慢待了,连吃带住的,走了还要东西,你以为是好打发的吗,光是买火车票的钱都不止一两千,你刘阿姨现在不知道多后悔,沈泽,你听妈的,就找个北京的,守家带地的,就算来往,家庭之间都差不多,谁心里都有数„„” “妈,你,你也太,太自私了~”沈泽不满地看着孙阿姨。 孙阿姨冷笑:“是,我是自私,这些年如果我不是这么自私地拖着你过来的,你以为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能活下来吗,我就是这么自私地把你养活大的~” 杜莫言刹车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儿,顾晓夏扑哧笑出声,杜莫言忍着笑:“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的起酥饼。” 顾晓夏笑嘻嘻地解开安全带,同情地看向杜莫言:“大不了我努力做好的起酥饼给你吃啊~” 杜莫言慢慢把脸凑到顾晓夏肩膀处,放低声音:“晓夏,今晚吃了你做的那么多的半成品,你,你总得安慰安慰我受伤的胃吧„„” 顾晓夏转脸,嘴唇差点儿撞到杜莫言的鼻子,杜莫言抿着嘴唇,有些赖皮地看着顾晓夏慌张的表情,顾晓夏的脸有些不自在:“我,我改天做成品给你吃啊„„” “今天吃了那么多起酥饼,估计晚上该胃疼了,算了,我回家吃点儿吗叮啉好了„„”杜莫言有些哀怨地看着顾晓夏。 顾晓夏嘟着嘴,半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那,那你把眼睛闭上好了。” 杜莫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顾晓夏有些泛红的脸,慢慢闭上眼睛,顾晓夏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三四次,猛地转向闭着眼睛的杜莫言。当顾晓夏的嘴唇刚刚碰上杜莫言柔软的嘴唇,杜莫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像是上刑场的顾晓夏,吓了顾晓夏一跳。 “呀~不是让你闭上眼睛吗,你干吗睁开,”顾晓夏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恼火地瞪着杜莫言。 杜莫言扑哧一下笑出声,再次把眼睛闭上:“好,我闭眼,你可以继续了„„” 顾晓夏眯着眼睛看着把眼睛闭得很认真的杜莫言,龇着牙不出声地慢慢拿起自己的背包,正要拉开车门的时候,发现手臂被杜莫言扯住,转脸发现杜莫言正挑着嘴角看着自己笑。 杜莫言一把抱住想要逃跑的顾晓夏,沙哑着声音压低声音:“傻瓜,是你把程序搞反了,应该闭眼睛的是你才对„„” 司马良从停车场刚出来,就看见顾晓夏的背影,司马良喊了一句:“顾晓夏~” 顾晓夏转身看见司马良,扬起手里的塑料袋:“主任主任,这个给你,吃的,你吃吃看~” 司马良将信将疑地接过顾晓夏递过来的塑料袋:“这到底是什么啊,” “你吃吃就知道了,不要浪费哦,我特地从西饼店带过来的,都是我自己做的,吃完记得给我意见。”顾晓夏极力推销着自己的那些半成品。 司马良的脸上有了一种欣喜的笑容:“你,自己做的,是给我做的,” 孙阿姨依然在生沈泽的气,跟顾妈妈数落了大半天。 “小孙哪,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操心了,沈泽都二十五岁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找媳妇儿是他一辈子的事儿,你挡得了吗,”顾妈妈开始开解孙阿姨。 孙阿姨皱着眉摇头:“顾姐,我真没说瞎话,沈泽真要是找个外地的,苦头在后面呢,小刘那个姑娘你知道吧,嫁个外地小伙子,小伙子还要面子,一什么家里亲戚说要来北京转转看看的,小伙子都一口答应,那些穷亲戚大包小卷地就都来了,有的亲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这个叔伯的那个表亲的,都嚷嚷着来北京逛逛,一窝蜂都住到家里了,城里的日子哪有他们想象的好过,买什么不得花钱,给吃得一般了,人家说咱们看不起他们,给吃得好了,哪有那么多钱啊,这来回的火车票,哪张火车票不得一两百块钱,沈泽他不当家怎么可能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孙阿姨停顿了一下:“顾姐,晓夏她二叔不就活生生的例子吗,我心里能踏实吗,我可不想吃了一百个豆子不知道豆腥味儿。” 顾晓夏端着餐盘到处找座位,看见司马良坐在一个角落,兴冲冲地走了过去:“主任~” 司马良抬头看着顾晓夏,表情非常的难过:“顾晓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早上给我吃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顾晓夏有些泄气地放下手里的餐盘:“主任,你没吃出来吗,” 司马良难过地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板药:“我还真没吃出来,就吃了你送我的两个不明物,我就吃了一上午的健胃消食片,不过你做的那个东西还真是给劲儿,牢牢地待在我的胃里,顶了我一上午。” “主任,那是起酥饼。”顾晓夏神情低落地看着消化不良的司马良,“对不起。” 司马良瞪着顾晓夏,提高了声音:“你下班不准走~害我胃口这么难受~本来我心灵就有创伤,你倒好,还在我的胃上又插上一刀~听见没有~” 沈泽耷拉着脑袋,一边转着手里的笔一边叹气,杜莫言不解看着沈泽:“你怎么了,心情这么不爽,你不是和罗芳芳好上了吗,” “还不是我妈,我妈不同意,就因为芳芳是外地的,我觉得我妈就是在报复我,我不就是反对她和那个姓赵的吗„„”沈泽恼火地拍拍脑袋。 杜莫言突然笑了:“哎,晚上我带你去晓夏那儿,尝尝她做的点心,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丫头„„” 沈泽嗤笑:“你现在是心情爽了,就算顾晓夏做一堆牛粪给你吃,你也觉得那个是人间美味„„” “去你的~”杜莫言给了沈泽一拳,主管黑着脸从办公室出来:“哎,沈泽,你和杜莫言负责的那个局域网平台怎么搞的,还没做完吗,今天你俩把这个做完,就算是加班也得完成~” “主任,我改天请你吃饭吧,我还得赶去蛋糕店做蛋糕的,我们那个橱窗还空着呢~”顾晓夏坐在车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因为胃疼而表情难堪到极点的司马良。 司马良也不说话,看看手表又看看商场门口,直到一个胖子从商场里面出来,司马良才换了个姿势:“来了。” 顾晓夏跟着看车窗外面:“那个,那个人是谁啊,” “你猜猜,”司马良扭头看顾晓夏疑惑的表情,顾晓夏摇头,司马良开始坏笑:“你啊,真够笨的,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厨子就火夫啊,” 顾晓夏笑出声:“可是你找厨子做什么啊,” 司马良开始发动车子:“人家是商场的蛋糕师傅,我还没来商场工作他就在楼下的西饼店做蛋糕了,让他好好教教你吧,你还好意思说你做的是起酥饼,跟风干了三天的馒头似的,就是我牙口儿好点儿,不然我这辈子要是落下什么毛病,非得找你负责不可。” 顾晓夏感动地看着司马良:“主任,你干吗这么帮我啊,我可没办法报答你„„” “那就看你这丫头有没有良心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升级为第一眼男人啊,别老让我当好人了,晓夏,对我这样一个男人说‘你是个好人’等于侮辱我,我多伤心啊这些天„„”司马良热辣辣的眼睛看向顾晓夏的眼睛。 罗芳芳赶到西饼店的时候,季小年正无聊地往喜饼店的玻璃窗户上贴着“近期试营业”。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营业啊,”罗芳芳有些期待地打量着西饼店温馨的装潢。 季小年不停地摸着根本就没胡子的下巴叹气:“那就看顾晓夏什么时候学成了,我的贷款利息啊,天天都像是在割我的肉„„” 罗芳芳同情地看着季小年:“你别摸了,本来你就没长几根胡子。” 司马良的车子稳稳地停在西饼店门口,季小年像只传说中的狼似的嚷起来:“喂~这不是停车的地方,你们到„„” 顾晓夏和司马良还有商场的胖子蛋糕师从车子上下来,胖子蛋糕师抬头看看西饼店的装潢,笑:“还别说,看着还真是蛮像那么回事儿。” 司马良吊儿郎当地用肩膀撞撞胖师傅:“我说老郑,你点拨点拨这俩孩子,不过咱可说好了,别学那老时候的规矩,什么师傅教徒弟都留两手,当男人的,大方点儿,俩小屁孩儿,也学不了你多少东西,就当是混口饭吃„„” 胖子师傅笑:“主任,我跟谁装假还能跟您面前装假吗,放心吧,就那么点儿粗活儿的手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当是收了一徒弟„„” “顾晓夏,你用心点儿学,你不会真的想在橱窗那个位置摆上一盆面粉吧,”司马良转身四处找顾晓夏。 顾晓夏慌忙点头:“知道了,主任。” 罗芳芳凑近顾晓夏,放低声音:“你们主任没你说得那么差啊~根本不像流氓啊,你干吗说人家像流氓,” 顾晓夏不服气地瞪了罗芳芳一眼:“可是他以前像流氓啊~” 在胖子师傅利落的指点下,顾晓夏做蛋糕的水平逐步进步着,案板上放着从烤箱中拿出来的一个又一个蛋糕,胖子师傅点点头:“嗯,还不错,有进步,只要你够用心,我教你的就够你学个三五年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你慢慢揣摩,记得不懂就问我。” 胖子师傅开始换衣服,顾晓夏和着起酥饼的面,累得气喘吁吁的:“可是,可是你说的怎么跟教科书不一样啊,” “你别老听书上的啊,我做了三十几年的蛋糕啊这个饼啊那个饼的,就是小时候跟我爷爷学的,那会儿有什么书不书的,我爷爷大字不识一个,也没这个发酵粉那个发酵粉的,包饺子烙饼剩下块面,往厨房一丢,哪天剩下的面长毛了坏了,直接就做面引子了,那发出来的面好得没法说,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我爷爷的起酥饼,”胖子师傅说到做吃的东西,眼神熠熠放光。 季小年信服地朝大师傅竖起大拇指:“我同学的奶奶也这么说,说是发酵粉不算正宗的面引子,发出来的东西不好吃„„” 司马良转过身送胖子师傅出了西饼店,顺势塞给胖子师傅两百块钱,小声说:“这个拿去打车,改天免不了还得麻烦你。” 胖子师傅想推辞,司马良收起笑容:“怎么,你要是不收下就是嫌少了„„” 胖子师傅点点头:“成,主任,有你这话就成,我先撤了,小姑娘有什么不懂的,你打个电话我就来„„” 烤箱的时间到了,顾晓夏顾不得还没做完的起酥饼,还有满脸的干面粉,急不可耐地戴上手套端出里面的蛋糕,季小年和罗芳芳同时发出一声惊叹,从门外进来的司马良也走过来:“怎么了,煳了,” 顾晓夏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蛋糕,非常小心地用手碰碰,很松软,至少在顾晓夏看来,这个蛋糕是完美的。 季小年麻利地拿过刀要切蛋糕,顾晓夏用很大的声音喊:“慢着~” “干吗,不吃吃看,怎么知道味道和看的一样,”季小年有些恼火。 顾晓夏神秘兮兮地把刚出炉的蛋糕小心地用纸盒包好:“谁都不准碰这个„„” 司马良的眼神暗淡了一下,酸溜溜地揶揄着:“知道你有用,你是不是拿去送给你的第一眼男人啊,” 顾晓夏脸一红,胡乱地擦擦脸上的面粉,一边拿出电话一边往西饼店外面走,走出西饼店,接通了杜莫言的电话:“杜莫言,你还在加班吗,” 杜莫言在电话里面说:“嗯,罗斯特公司的数据库平台出现了问题,必须得赶在明天上班前恢复正常,今天我过不去西饼店了。” “哦,那你忙吧。”顾晓夏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杜莫言自己想把第一个完美的蛋糕偷偷送去他家,好让他回家的时候看到惊喜,想到这儿,顾晓夏的心里有些 兴奋。 司马良叉着腰,看着案板上摆着一溜的半成品蛋糕,非常的失落,不满地嘟囔着:“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话真是不假,看来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司马良慢慢腾腾地把顾晓夏做的那些半成品蛋糕慢慢装到袋子里,准备带走。 季小年眯着眼睛凑近司马良:“你拿这么多蛋糕干什么„„” “哎,蛋糕师傅是我给你们找的好不好,难道我现在连拿点儿边角余料的权利都没有吗,”司马良气不打一处来。 季小年诡异地看着发火的司马良:“你,喜欢顾晓夏,” 司马良一怔,更加的横:“怎么了,不行吗,” 司马良扬扬手里装走的顾晓夏所有的半成品蛋糕,哼:“这些,这些都是利息~” 顾晓夏气喘吁吁地跑到杜莫言家门口,深呼吸了好几下,从口袋里面拿出杜莫言先前给她的房子钥匙,习惯性地龇牙笑了,看看手里的蛋糕坯子,想着杜莫言看到这个会不会惊喜。顾晓夏一边想一边小心地用钥匙慢慢地开门,转了好几下,才打开门,客厅里面亮着灯,顾晓夏有些奇怪,慢慢地推门进去。 “你回来了,”艾拉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转脸看向门边,当艾拉看见是顾晓夏时,也有些惊讶,慢慢站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顾晓夏更加的无措,她根本没想到在房子里的人是艾拉,顾晓夏有些结巴:“你,你你不是搬走了吗,” 艾拉的脸上慢慢地浮起笑容:“搬走,我为什么要搬走啊,我一直都在这儿住啊~谁说我搬走了,是莫言吗,” 顾晓夏咬着嘴唇,看看手里的蛋糕,又看看房子钥匙,慢慢地把装着蛋糕的盒子还有钥匙放到桌子上,转身跑出去。艾拉走过去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是个蛋糕坯子,冷笑:“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真无聊。” 顾晓夏跑出小区,感觉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顾晓夏索性坐到路边哭起来,越哭越是委屈,抓起电话一边哽咽着一边给杜莫言打了过去。 “怎么了,这么快就想我了,”杜莫言笑吟吟的声音在电话里面传了过来,不一会儿,杜莫言感觉顾晓夏的声音不对,“晓夏,你是不是哭了,” 顾晓夏对着电话大声地嚷:“杜莫言,你是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去你的钥匙~去你的狗屁艾拉~” 说完,顾晓夏关了手机,站起身一边哭一边往家走。 加班的夜晚很安静,沈泽从杜莫言的手机中已经听出顾晓夏高分贝的声音了,沈泽皱着眉头看向沈泽:“怎么了,晓夏怎么了,” 杜莫言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再拨打顾晓夏的手机,怎么都接不通了,杜莫言顾不上跟沈泽解释,匆匆忙忙拿了衣服就往外跑去:“沈泽,你帮着顶下~” 沈泽恼火地看着杜莫言跑远的身影:“哎~哎~” 杜莫言都忘了自己开车是不是超速,一溜烟地跑回家,上气不接下气地打开房门的瞬间,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房子钥匙还有一个装着蛋糕的盒子,艾拉脸上涂着绿茶面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杜莫言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松软的蛋糕坯子,皱着眉头看向艾拉:“晓夏,来,来过了,” 艾拉绷着面膜嗯了一声,杜莫言快步走到艾拉前面:“你,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啊,她放下东西就走了。”艾拉微笑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杜莫言恨恨地看了艾拉一眼,转身朝外走去,走过桌子旁边,抓起拴着HELLO KITTY的钥匙,摔上房门,发出很大的声音。 艾拉慢慢地撕下脸上的面膜,冷笑:“杜莫言,我一定会让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第二天顾晓夏换休,早上六点半就到了西饼店,按照之前胖子师傅教的要点,慢慢地开始做蛋糕坯子,还有起酥饼和其他一些小点心。 等季小年九点多赶到的时候,顾晓夏已经把橱窗里面要放的蛋糕坯子都做出来了,就等着用奶油枪画画了,这个顾晓夏是自信的,在西点培训班上课的时候,自己最拿手的就是给蛋糕坯子上画奶油画了。 季小年睁大了眼睛:“晓夏,你不会吧,难道说我们这两天就可以开业了吗,老天爷啊,你老人家真是长眼睛啊„„” 顾晓夏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季小年根本不存在,西饼店外面传来急促的刹车声音,在还没来得及喧闹的早晨,显得尤为刺耳。季小年抬头,看见一身金色的阳光的杜莫言,急急地推门走进西饼店。 “晓夏,你的第一眼男人来了。”季小年讨好地侧脸凑近顾晓夏,顾晓夏恼火地把手里的奶油枪塞到季小年的嘴巴里面,接着做起酥饼,季小年被搞得满嘴奶油。 杜莫言隔着台面急切地看着顾晓夏:“晓夏,你听我说,艾拉前些天真的已经搬出去了,我跟你哥说过的,是我姐又带着她回来,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这两天在看房子,很快就会搬走了,我要是存心想跟你说谎,就不会把钥匙给你了„„” 顾晓夏就像没听见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地做着起酥饼,季小年把奶油枪从嘴里拔出来,咂巴咂巴嘴:“你俩咋啦,你怎么得罪晓夏了,” 顾晓夏朝杜莫言的方向拍拍手上的干面粉,杜莫言没有动,盯着顾晓夏:“晓夏,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想骗你的,艾拉真的在四处看房子的,她就快搬走了, 我总不能„„” 杜莫言的手机响了起来,杜莫言眼睛看着顾晓夏,心不在焉地接听:“你好,我杜莫言~什么,尼科公司的局域网进不去了,他们公司的网管呢,密码不是给他们了,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晓夏,我下班过来找你~”杜莫言恋恋不舍地转身朝西饼店外面走去,走到门口,转身看顾晓夏,“晓夏,你做的那个蛋糕我吃了,很好吃,这次没打嗝儿。” 等杜莫言的车子开走了,顾晓夏恼火地抓起擀面杖,对着准备下烤箱的起酥饼噼里啪啦一顿狂打,季小年小心地看着顾晓夏:“晓夏,这些算什么啊,” “拿回家下馄饨吃去~”顾晓夏恼火地扔了手里的擀面杖。 通宵加班的沈泽睡得迷迷糊糊,起来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路过孙阿姨的房间,房门开着,孙阿姨正对着梳妆台的镜子仔细地化着妆。沈泽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好几下眼睛,从镜子里面看着正仔细画眉线的孙阿姨。 孙阿姨朝镜子里的沈泽一笑:“儿子,你看你妈漂亮吗,漂不漂亮,” 沈泽小心地靠在门边儿,有点儿揣摩不透孙阿姨的心思:“妈,你你这是干什么啊,大白天的,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啊,” 孙阿姨仔仔细细地涂着唇线,对着镜子苦笑:“我哪儿都不去,沈泽,你好好看看你妈我,可能从今天以后,我就再也不会这么漂亮了,你是我儿子,你大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我这个当妈的也认了,人这辈子,说是活给自己瞧的,有儿有女的,谁说得起这样的话,说一千道一万,不都是活给别人看的吗,你顾姨说得没错儿,我就是活给你看的,你看着顺眼了,我就活得舒坦点儿,你要是看着不顺眼了,我活得也就差不多了„„” “妈,一大早的,你说的这都什么话,”沈泽皱着眉头打断孙阿姨,“妈,我不是不让你再婚,你也找个靠谱儿的啊,那个姓赵的„„” 孙阿姨转身认真地看着沈泽:“沈泽,我知道你是为了妈好,现在我不想别的事儿了,咱就说咱们娘俩的事儿,我们都让一步,你妈我为了让你放心,我就彻底和你赵叔叔了断,你也做回让妈放心的事儿,和那个芳芳断了吧,这样总行了吧,外地,咱真是搭不起„„” 沈泽有些头大:“妈,感情这个东西能这么作交换吗,你,你这是怎么了,我真是,我上班了~” 司马良带着胖子师傅去到西饼店的时候,季小年已经把橱窗中的各种各样的生日蛋糕都摆放好了,为了纪念这一时刻,季小年还特意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胖子师傅特意给顾晓夏带了好几本花色齐全的西点制作书。 顾晓夏勉强地对胖子师傅笑笑,就没完没了地和着面,司马良看出顾晓夏的情绪不高,一边用报纸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晃晃荡荡地走到和面的顾晓夏身边:“哎,我想定个蛋糕,你今天开张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顾晓夏心不在焉地和着面。 司马良慢慢绕到顾晓夏后面:“你给我做个王八盖子蛋糕,要绿色的,奶油要那种葱心绿的,绿得鲜鲜艳艳的,看着就像真的是绿毛龟一样„„” 顾晓夏停下和面的动作,恼火地瞪着司马良:“你想干什么,讽刺我戴绿帽子吗,” 胖子师傅和季小年都笑了,司马良扁扁嘴:“哎,这年头儿什么都时兴抢,难道还有人抢绿帽子的吗,是我啊,就算戴那玩意儿的也是戴我好不好,” 司马良继续不满地扬扬手里的报纸:“股票啊,看看今天的股票,真是应景儿,一色的绿,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青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邮电局,得了,我还真就差没戴一顶绿帽子了„„” 本来还气鼓鼓的顾晓夏扑哧笑出声,非常恼火地就着面手给了司马良好几拳,司马良拍拍身上面粉看着顾晓夏笑了:“哎,这就对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吊着个脸,你这哪是西饼店啊,根本就是冰淇淋店,拿出点儿精神来,今天让师傅教教你怎么做西点„„” “上次不是已经给过你们密码了吗,你是网管~你不懂密码的重要性吗,你要我说多少次,”杜莫言对着电话大声地说着,公司的同事都把目光对准了杜莫言。 沈泽小心地拽拽杜莫言的,压低声音:“老大,你小点声好不好,人家是咱的上帝„„” 杜莫言恼火地挂了电话,长长地喘了口气,沈泽皱着眉头看向杜莫言:“你怎么了,我认识你也好几年了,没见过你这么发脾气啊„„” 杜莫言随手抓起沈泽放在办公桌上的香烟,径直走了出去。 沈泽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了出去,在走廊吸烟区找到杜莫言的时候,杜莫言正被烟呛得直咳嗽,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沈泽掐灭了杜莫言手里的烟:“不会抽烟摆什么谱儿啊你,你今天怎么了,” “沈泽,我,我真的没跟顾晓夏撒谎的。”杜莫言恳切地看着沈泽:“你记得上次我说艾拉搬走的事儿了吧,那天艾拉真的搬走了,谁知道我姐竟然,竟然又把艾拉给送到我家了,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总不好直接把脸皮撕破了吧,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艾拉我有女朋友,而且她住在我家,我的女朋友会非常不开心,艾拉也答应这几天就买房子搬走了„„” 沈泽盯着杜莫言:“晓夏知道了,” 杜莫言也直直地看向沈泽的眼神:“嗯,我把房间钥匙给了晓夏,晓夏昨天晚上跑去给我送蛋糕,所以看见艾拉了,沈泽,要是我真有心做什么,我会把房子钥匙给晓夏吗,” “真难看。”顾晓夏对着出炉的起酥饼心不在焉地嘟囔着。 司马良挨着顾晓夏,拿起一块起酥饼:“没有多难看啊~这种点心本来就不好 看,你能做得多好看,味道还不错啊~” 胖子师傅也点头:“晓夏,调面时一定放白砂糖,不要放绵白糖,绵白糖味道会腻。” 橱窗外面开始有一些女孩子往里面看,季小年来了精神,一溜烟跑出西饼店:“店主今天不高兴,全部试营业西饼打八折销售,你们要不要买,” 一个女孩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店主,不高兴,打,八折,我,没听错吗,” “是啊是啊,想卖多点儿,让店主开心啊,大家帮帮忙了,买多了还可以七五折呢~”季小年开始不遗余力地游说着。 几个小姑娘兴奋地往西饼店里面走:“如果七五折的话,我就买。” 季小年笑嘻嘻地跟着进去:“那就七五折,机不可失哦,过了这个点儿我就涨价。” 杜莫言把车子停在距离西饼店不远的地方,转脸看向西饼店里面,犹豫了好一会儿,朝西饼店走去,走到门口,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几个女孩子,有女孩子兴奋地说:“哎,真的好吃呀,竟然七五折,比学校周围的便宜好多,要是店主天天都不开心就好了,那样说不定会打到五折呢„„” 杜莫言抬眼看向西饼店里面,慢慢皱起了眉头,司马良一边吃着起酥饼,一边笑嘻嘻地站在顾晓夏身边说着什么。 杜莫言走进西饼店,季小年一愣:“呀,你怎么来了,” 顾晓夏和司马良同时抬起头,司马良小声嘟囔着:“哎,你的第一眼男人来了。” 顾晓夏看了一眼杜莫言,低下头没说话,杜莫言尴尬地朝季小年走过去:“这个,我也要买一些。” 顾晓夏低着头慢慢地整理着起酥饼,杜莫言小心地转脸看向顾晓夏,发现司马良时不时地翘起嘴角上下打量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季小年利落地用电子秤给杜莫言秤了一些,贴上价格标签:“一共是,四十九块六毛,算了,零头就抹了,算五十块„„” 掏钱包的杜莫言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季小年似的:“你,你怎么算的账啊,四十九块六毛抹个零头怎么是五十啊,再说我也没买多少啊,不是打七五折吗,” “为啥打七五折,你还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我们晓夏才不开心,所以对你不打折,还要额外加收百分之二百的成本补偿费,你买不买吧,”季小年凶巴巴地抖抖塑料手套上的碎屑。 杜莫言欲言又止,看向顾晓夏,司马良好像笑着对顾晓夏说着什么,顾晓夏抿着嘴唇不吭声,杜莫言只好从钱包中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季小年:“我买。” “晓夏,我们能不能出去说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杜莫言敌意地看着司马良有些挑衅的眼神,感觉自己对顾晓夏说出来的话毫无创意。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哎主任,你不是说这些起酥饼好吃吗,这些都送给你好了,要是你喜欢吃,我明天还做„„”顾晓夏冷冰冰地甩给杜莫言一句,转脸笑嘻嘻地把手里那些起酥饼递给司马良。 司马良扁着嘴笑:“我真的不用给钱吗,” 季小年大方地摆手:“不用,要是我们西饼店赚钱了,免费给你提供起酥饼,顾晓夏能做出蛋糕来,多亏你介绍的那个胖师傅了„„” 杜莫言的眼神暗淡了一下,看看手里的起酥饼,又看看顾晓夏,有些无趣地转身走出了西饼店,司马良看杜莫言走远了,转脸盯着顾晓夏,顾晓夏避开司马良探究的眼神:“看什么看,” “不是我说你,你当着你的第一眼男人说那么绝情的话,你这不是明摆着给我这个第二眼男人机会吗,我没法不想入非非。”司马良往顾晓夏身边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小声抱怨着。 傍晚,顾晓夏拖着站了一天的腿回到家,在走廊拐弯处突然就看见顾二叔鬼鬼祟祟地来回转悠着,不时把耳朵贴在自己家门缝上想听着什么,顾晓夏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噔噔噔地踩着楼梯就上去了,还差点儿崴了脚。 “你还敢来,你还有脸来,你对得起我妈吗,就是你把我妈的腿给摔断了,你„„”顾晓夏气得手指头都发抖,“我都知道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爸妈欠你的吗,这是你的家吗,你都五十岁的男人了,不知道要脸吗,” 顾二叔耷拉着脑袋,顾晓夏越说越气,径直推开顾二叔:“你走,你以后都不要到我家来,你要不是我二叔,我现在就报警抓你,我妈就是看在亲戚的面子才没告你,你走啊„„” 房门被打开,顾妈妈拄着拐杖吃力地站在门边,疑惑地看向顾晓夏:“晓夏啊,你在走廊嚷嚷什么啊,邻居该„„” 顾二叔看见顾妈妈拄着的拐杖,颤着声儿从角落里走出来:“嫂子,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我哥,我„„” 顾晓夏一把推开顾二叔:“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看看我妈的腿,都是因为你,这是你家吗,你跑来撒野,要不是你,我妈用得着这么遭罪吗,骨头都得用钢板接着„„” 顾妈妈也有些激动,憋了好一会儿,说:“她二叔,你走吧。” 顾二叔耷拉着脑袋,用手抹着眼角,听到顾妈妈让他走,顾二叔突然抱着脑袋坐到楼梯上开始大哭:“嫂子,我浑蛋我不知好歹,我犯浑,你就,就看在我死去的哥哥面儿上,别记恨我了,我孤身一人大半辈子了,我就不想好好过日子吗,也没个姑娘能看上我,我过日子给谁看去,你们谁都不待见我,我都五十了,还能活几个年头,没儿没女的,死了都没个人去看坟头儿,我活着都没人待见我,要是真死了,你们谁能待见我,谁能到我的坟头儿垫张纸啊,逢年过节的要是不给我烧点 儿纸钱啥的,阎罗王还不得天天下我的油锅吗,我的苦都跟谁说去„„” 顾妈妈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她二叔,你活着的日子都没想明白,你还去想死了以后的日子干啥,” 杜莫言发现自己钥匙不好使了,因为怎么都打不开门,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拿着啤酒罐的拉环就硬往钥匙口里面塞,塞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啤酒罐拉环的形状和钥匙口的形状好像差不少,正在发愣的时候,门开了,穿着瑜伽服的艾拉站在门口,艾拉的手臂颈部还有脸上都是汗水,还处在运动后的喘息中。 杜莫言迟钝地晃悠着身体进了房子,艾拉关了门,转身朝客厅走去:“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杜莫言猛地抓住艾拉的手臂,嘶哑着声音:“晓夏,我都说了,艾拉马上就买房子搬走了,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正要准备去倒水的艾拉了冷冷地转脸看向醉醺醺的杜莫言:“杜莫言,你看清楚,我不是顾晓夏~” 艾拉想甩开杜莫言,杜莫言不放手,撕扯中,杜莫言的手机掉了出来,艾拉冷笑着:“你就那么喜欢顾晓夏吗,” “杜莫言,这次我要让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你„„”艾拉阴险地慢慢捡起杜莫言掉在地上的手机,顺势扶住杜莫言往房间里面走,“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艾拉扶着杜莫言进了卧室,把糊里糊涂的杜莫言拖到床上,艾拉表情是恶毒的,伸手解开了杜莫言的衬衫,杜莫言健康的棕色皮肤坦露在灯光下。 艾拉将自己的瑜伽服松散开,小心地靠着杜莫言的身边躺下,然后手机对着自己和杜莫言的角度开始拍摄,艾拉翻看着手机中拍好的照片,照片上杜莫言腰部以上赤裸着,艾拉的瑜伽服也跟没穿差不多少。艾拉冷笑着翻找着顾晓夏的手机号码。 “妈,你回来干什么,都说了不用你操心的。”杜莫文冷着脸帮着杜妈妈拎着手里的包。 杜妈妈不满地瞪了一眼杜莫文:“啥叫多余,莫文啊,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这男女问题是小事儿吗,这要放在过去,顶风都得臭上八百里,你说得轻巧,真要是搞出点儿事来,你爸那张老脸放哪儿,他可是教了一辈子的书„„” 杜莫文有些不屑:“能有什么问题啊,大不了结婚啊~” “死丫头,你这辈子嘴上就没软过,你说说你自己的事儿,说离婚就离婚,你跟谁商量了,路路怎么办,你是当妈的吗,”杜妈妈用手指头点了一下杜莫文,有些恼火。 当手机上的彩信显示发送成功的时候,艾拉歪了下嘴角,有些得意地笑:“顾 晓夏,我就让你看看,想让我搬走就搬走吗,我就没有脾气吗„„” 艾拉扔了手机,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的时候,杜莫言无意识地翻着身体,裸露的身体靠在了艾拉的胳膊上,手拉住艾拉的手臂,沙哑着声音嘟囔着:“晓夏,我喜欢你的„„” 准备下床的艾拉,转脸盯着杜莫言被酒精涨红的脸,小心地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杜莫言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小声笑:“喝醉的那个不是我,我是被迫的,不对吗,” 艾拉慢慢转过身对着杜莫言,用另一只手解自己瑜伽服的扣子,杜莫言语无伦次地嘟囔着:“晓夏,晓夏„„” 杜妈妈开了门,小声嘀咕着:“没回来吗,咋不关客厅的灯呢,” “晓夏„„”房间里面传出杜莫言含糊的声音。 杜妈妈有些疑惑:“晓夏姑娘也在,莫文,咋没看见盈盈呢,” 杜莫文的脸色有些难看:“顾晓夏来干什么,” “晓夏姑娘啥时候来的啊„„”杜妈妈笑着推开了儿子的门,抬头看的时候吓了一跳,看见一个女人袒露着身体背对着自己,自己的儿子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抓着女人的一只手。 艾拉回头一看,登时就满脸通红,看见杜妈妈目瞪口呆的表情。 杜妈妈震惊得不行:“盈盈,盈盈,你咋在这儿脱衣服呢,” 艾拉慌忙用瑜伽服挡住身体,低着头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杜妈妈这个气,三两步走到杜莫言床边,拽杜莫言起来:“你,你给我起来~起来~” 杜莫言反而拽着杜妈妈的手迷迷糊糊地喊着:“晓夏„„” “啪啪~”杜妈妈对着杜莫言的脸就是两巴掌:“晓夏,我是你老妈~你给我看清楚了~” 杜莫言坐起来,晕晕乎乎地看了眼前的人好一会儿,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来了,” 杜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你,你看看你自己,你发什么疯啊,你喊着人家顾晓夏的名字,和盈盈胡搞什么啊,” 杜莫言这才看见自己的衬衫被脱掉了,皮带也被解开了,有些犯傻:“妈,妈,你说什么啊,我我做什么了吗,” “你差点儿做什么了,都那么大个人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你丢不丢人你,” 艾拉在自己的房间中迅速地收拾着东西,杜莫文也感觉有些尴尬:“艾拉,你,要不你先去我那儿住几天,我妈过几天还得回老家„„” 艾拉冷淡地看了一眼杜莫文:“杜莫言不答理我,我是恼,刚才的情景被你和你妈妈撞见,我是羞,所以我现在是恼羞成怒,什么都不要说了,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 “晓夏,你和小杜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顾妈妈一边吃药一边问。 顾晓夏有些心不在焉:“妈,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只想和小年把西饼店搞好,我总不能一辈子给人家打工吧,青春饭吃不了几天的。” 顾妈妈艰难地咽下药:“那,最近没看见小杜来啊,” 顾晓夏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晓夏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顾晓夏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信息,彩信赫然显示出赤身裸体的杜莫言和艾拉在床上暧昧的姿势,顾晓夏腾地坐起来,喘着粗气。 顾妈妈的表情开始不解:“晓夏,你怎么了,” 顾晓夏火冒三丈,拨通杜莫言的手机号码,几声之后,杜莫言接听了手机:“晓夏„„” “杜莫言我告诉你,你爱怎么风流快活是你自己的事儿,你不要给我发那种恶心的东西,我没你那么不要脸,你是个浑蛋、流氓、大骗子„„”顾晓夏骂了一通,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挂了电话,把彩信删除,关机。 顾妈妈惊讶了:“晓夏,发生什么事儿了,” 顾晓夏突然抱着顾妈妈大哭起来:“妈,妈我以后再也不相亲了,杜莫言是个大骗子„„” 顾晓夏拿起蓝色瓶子的迷迭香香水,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了一下,打量了几下香水柜台,莫名地有些伤感,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整理箱朝商场办公室走去。 司马良不安地在座位上转着手里的笔,有些发呆,当看到顾晓夏抱着一堆东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司马良的心到底还是一沉,有些伤感,装着没看见顾晓夏,低着头在纸上画着什么东西,直到顾晓夏敲门,司马良才抬起头:“晓夏,你这是,做什么,” “主任,西饼店的事儿怎么都要做下去,你也不想我半途而废吧,”顾晓夏低着头,把抱着的箱子放到司马良的办公桌上,“这是我工作这段时间的账目还有一些进货出货的记录,你,做下审查。” 司马良心不在焉地看着顾晓夏,好一会儿才说话:“哦,能找到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我也没理由拦着你,反正,反正我这种人,最多就是个第二眼男人,也没„„” 顾晓夏从盒子中拿出那瓶准备好的蓝色瓶子香水,递给司马良:“这个送你,我很喜欢迷迭香味道,能让人安静,嗯,手机要过段时间还给你,你帮了我很多,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还礼,你要是喜欢吃起酥饼什么的,我和季小年免费送你。” 司马良有些不自在,虽然平日里收惯了别人送自己的好多更贵重的礼物,但是顾晓夏送的一小瓶香水,竟让他开始有悸动的感觉。 司马良小心地接过香水瓶,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发颤了:“这个,送我的,” “嗯。”顾晓夏朝司马良躬了一下身,认真地看司马良的眼睛,“主任,这段日子,谢谢你~” 说完,顾晓夏转身走出商场办公室,司马良慢慢地把手里的香水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小声嘟囔着:“真好闻。” 季小年把试营业的牌子端端正正地挂到西饼店的橱窗外面,满意地看了好一会儿,西饼店里面,顾晓夏正在收拾着案板和烤箱。 季小年三两步跑到顾晓夏面前:“晓夏。” 顾晓夏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着季小年:“怎么了,” “想请你微笑一下,为了我们伟大的蛋糕事业,笑笑了,我可不想天天打七五折。”季小年揶揄着顾晓夏。 顾晓夏勉强笑笑:“好了,我又不在柜台外面,你笑就好了。” 西饼店的门被推开,电子门铃清脆地响着:“您好,欢迎光临~” 顾晓夏和季小年同时抬头看向门口,杜莫言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径直来到顾晓夏眼前,不等顾晓夏说话,拽着顾晓夏的手臂就往外走去,季小年不干了:“哎,你干什么啊,我们这就要开工了„„” 顾晓夏不停地挣脱着杜莫言的手,杜莫言就是不放手,拽着顾晓夏出了西饼店,把顾晓夏拽进自己的车子,顾晓夏恼火地瞪着杜莫言:“你干什么,” “晓夏,那彩信不是我发的,昨天你不理我,我喝多了,我和艾拉什么都没做的,那个照片是她故意拍出来发给你的,当时我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妈和我姐回来了,你可以去问我妈,真的„„”杜莫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只想跟顾晓夏说清楚。 顾晓夏非常失望地摇摇头:“杜莫言,我不想听你说这个那个的,我没那么多耐性,那是你和艾拉的事情,我管不着。” “你要怎样才能信我的话,”杜莫言更加着急,提高了声音。 顾晓夏准备开另一侧的车门:“你姐说得对,我们压根儿就不合适,相亲这个事情本身就挺扯淡的,现在看还真是不假„„” 杜莫言猛地抱住顾晓夏,喘着粗气:“你说谎~我们是互相有感觉的~” 就在杜莫言要强吻顾晓夏的一瞬间,顾晓夏抓起后座上的矿泉水瓶子,狠狠地打了杜莫言的脑袋一下,杜莫言叫了一下,松开了顾晓夏,顾晓夏扔了矿泉水瓶子,朝杜莫言冷哼:“流氓~” 说完,顾晓夏转身下了车子,杜莫言捂着脑袋从另一边也下了车子,顾晓夏掏出手机愤怒地看着杜莫言:“你别过来,你要是再不走我报警了~” 杜莫言皱着眉头,摸着被打疼的脑袋,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顾晓夏走进西饼店。 沈泽给杜莫言打电话的时候,杜莫言发了很大的脾气,杜莫言对着电话嚷:“今天我请假,谁都别烦我~” 然后杜莫言就挂了电话,气呼呼地开着车回到了家,杜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哭得很伤心,杜莫言放下揉着脑袋的手,忍着心里的不快,走了过去:“妈,怎么了,你哭什么,” “莫言啊,你姐离婚了,路路那孩子判给了你姐夫,刚才你姐夫打电话过来,说上午就搬走了,带路路回上海老家,不知道你姐怎么样了„„”杜妈妈抹着眼泪,不停地叹气。 杜莫言哼了一声:“我姐她活该~这些年,不管是她自己家里的事儿还是咱们家里的事儿,她都做对什么了,这是报„„” 杜妈妈伤心地转脸看杜莫言:“莫言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姐是有不对的地方,这些年要是没有你姐,你以为妈和你爸能把你和你哥拉扯大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杜妈妈哽咽了一会儿:“这都怨妈,打小儿我就什么事儿都往你姐身上推,你姐七八岁我就整天对着她嚷,我说莫文啊,你是个大的,家里当大的那个,永远都是最吃亏的那个,你记着,只要有你自己一口饭吃的时候,就得有你两个兄弟的饭吃„„” 杜莫言的喉结动了一下,杜妈妈有些说不下去,抹了几下眼泪:“莫言,去看看你姐吧。” 司马良来到西饼店的时候,顾晓夏还在生气中,而且是越想越气,手里的奶油枪都跟着发抖,做的玫瑰花怎么看都像是棉花糖。 司马良小心地站到顾晓夏身边,看着顾晓夏做蛋糕花,顾晓夏被司马良看得很恼火,站直身体瞪着司马良:“主任,你别这么看着好不好,” 司马良扁扁嘴:“好,我不看着行了吧,” 顾晓夏接着做蛋糕花,司马良弯下腰小声说:“晓夏,我已经好久没有拔大雁毛了,真的,你不是很讨厌我拔别人的毛吗,我真的在改的„„” “哦,行善积德,好事儿啊,再接再厉。”顾晓夏静下心,做着一朵巧克力蛋糕花。 季小年正在旁边给新出炉的起酥饼和豆沙饼装盘,司马良小心地四处看看,声音放得更低:“晓夏„„” 顾晓夏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司马良:“又怎么了,主任,” “嚓啷嘿哟~”司马良热切的眼神期待地看向顾晓夏。 顾晓夏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其妙地重复一句司马良的话:“嚓啷—嘿哟,什么意思,” “嚓啷嘿哟,就是‘我爱你’的意思,韩剧中不是整天演吗,”季小年把装好的三角形甜饼装进烤箱,得意地解释着。 司马良的脸涨得红红的,顾晓夏手里的奶油枪一挤,刚好喷到了司马良的脸颊上。司马良尴尬地用手指点了下脸上的巧克力奶油放到嘴里尝了下:“挺,挺甜的。” 司马良直起身体,路过季小年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用手掐了一下季小年的屁股, 季小年惨叫了一下。 杜莫言来到杜莫文房子门口,发现房门没有关,客厅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纸张,还有一些报纸书籍什么的,杜莫言轻轻敲了下门,没有人应声,杜莫言试探性地叫了声“姐”,还是没有人应声,杜莫言小心地走了进去。房间空旷地散落着,确实留下了搬家的痕迹。 杜莫言推开书房门,看见杜莫文没有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正端着酒杯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红酒,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两瓶红酒,其中一瓶已经空了,杜莫文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杜莫文冷冷地扫着杜莫言。 杜莫言忍着心里的不快:“是妈让我过来看你的。”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解恨,”杜莫文又接着喝了一口红酒,冷笑,“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最好的朋友,也就是艾拉的姐姐,在最关键的时候摆了我一道,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杜莫言皱起眉头:“姐,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和艾拉的姐姐合伙做了十几年的期货,一向都是互为备用资金,她抽走了所有备用资金,我被强行平仓了,连出市的机会都没了„„”杜莫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杜莫言愤怒地一把夺下杜莫文手里的酒杯:“姐,你别喝了~姐夫都带路路走了,你怎么想的还是你的钱,把家庭搞成这样,你能说这不是你的原因吗,” 杜莫文晃晃悠悠站起来,看向客厅,苦笑:“你姐夫,每天在家里晃啊晃的,我看见了就烦,每次想到他在外面找女人,我就更烦他,可是你知道吗,等他带着路路走了,等到这个房子就剩下了我,我才发现„„” 杜莫文哽咽了,眼泪顺着杜莫文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莫言,我刚刚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他在我的生活中晃来晃去的,这种摇晃,虽然对我不具有任何爱情的意义,可是却能让我安心,不过可惜,这种安心被我自己打破了„„” “姐,那你让姐夫回来啊~”杜莫言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自己心目中的永远不会跟人说对不起的杜莫文原来是那么脆弱。 杜莫文伤感地摇头:“算了,和我在一起,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爱情,这次我让他走。” “姐,你当初为什么要嫁姐夫,”杜莫言终于问了一直很想问的。 杜莫文颓然地仰靠到沙发上:“不过是让自己暂时先不饿死,能让你和你哥读书,我好趁着这个机会出人头地,我不能让你们再过为钱担心的日子„„” 杜莫言挨着杜莫文坐下,没有说话,杜莫文嗤笑:“我也知道现在做这些都没必要,我从十几岁就带着你们,揽事儿揽习惯了。” 杜莫文直起身体,拍拍杜莫言的肩膀:“我现在不剩什么了,以后的路都得靠 你自己了,你放心,我就算再倒霉那天也不会拖累你的„„” 杜莫言慢慢握住杜莫文的手,哽咽着:“姐,你别说了,以后我照顾你„„” 沈泽还没等到杜莫言走到座位上,就腾地站了起来,拽着杜莫言的领带进了走廊楼梯间,杜莫言不解地看着沈泽:“又犯什么疯,” 沈泽上下打量着杜莫言,帮杜莫言整理了领带还有衬衫的领口,杜莫言被沈泽看得毛骨悚然,沈泽突然甩手给了杜莫言一记响亮的耳光。 杜莫言瞪着沈泽:“你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顾晓夏是我妹,你不喜欢她没关系,但我没让你耍她~”沈泽凶狠地瞪着杜莫言,“你也太过分了,干吗给晓夏发那种龌龊的照片,你是不是觉得直接说分手晓夏会死缠着你,” 杜莫言捂着热辣辣的脸,总算知道沈泽说的怎么回事儿了,开始苦笑:“沈泽,你能不能相信我,那个彩信真不是我发的,那天晓夏不理我,我喝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我妈回来了,还抽了我两个耳光,说是我喊着晓夏的名字,艾拉却在我的房间„„这个事儿你可以问我妈,沈泽,我从来不发誓,这件事我可以发誓„„” 沈泽依然不解气:“你少扯,要是你妈不回来呢,那照片是不是就成事实了,” 杜莫言低下头,没说话。 赵先生捧着一束显眼的红玫瑰花在孙阿姨家的楼下,来回地转悠着,孙阿姨小心地靠着窗户玻璃往外看着,时不时地用手指轻轻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沈泽吹着口哨往楼下走着,看见捧着花的赵先生,有些发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装作没有看见似的进了楼道。 开门进屋的沈泽,看见孙阿姨躲躲闪闪地靠着窗户,偷偷往下看着赵先生,听见开门声,孙阿姨迅速离开窗户,红肿着眼睛看着沈泽:“回来了,” 沈泽的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好受:“妈,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姓赵的,” “吃饭吧。”孙阿姨没有搭沈泽的话,转身朝厨房走去。 沈泽走上前去:“妈,我问你话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姓赵的,他就那么好吗,” “我说过,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孙阿姨转身进了厨房。 沈泽恼火地挠挠头,径直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朝楼下喊:“哎,姓赵的„„” 孙阿姨愤怒地转身拖开沈泽:“沈泽,你还想干什么,我都说我会和他断干净的,你怎么不依不饶的,你就那么不待见你妈吗,” 只不过一个星期,孙阿姨就好像老了很多,沈泽心里酸酸的:“妈,我,我只是想叫他上来一起吃饭。” 孙阿姨有些无措:“沈泽你„„” 沈泽接着朝楼下喊:“哎,你要不要一起上来吃晚饭,我妈做的„„” 赵先生仰着脸儿,差点儿扔了手里的花儿,异常兴奋:“好,好啊,我,我这 就上去„„” “妈,你还愣着干吗,准备吃饭啊~”沈泽提醒着呆住的孙阿姨。 孙阿姨也有些激动,麻利地跑进厨房收拾着,沈泽给气喘吁吁的赵先生开了门:“哎,我是有条件的,第一,你别指望我会管你叫爸,我也不会管你叫叔;第二,你要是敢对我妈始乱终弃,我让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做不成男人,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赵先生的心思都飞到孙阿姨身上了,沈泽说什么他都不停地点头。 沈泽进了厨房,孙阿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儿子:“沈泽,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和你赵叔叔的事儿,你和罗芳芳的事儿,我是不会同意的。” “妈,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你只能怪你儿子太没出息,没把持住自己,罗芳芳怀孕了,你说怎么办,”沈泽看着孙阿姨的表情。 “啪—”孙阿姨手里的盘子掉到地上碎裂了:“什么,你说什么,” 沈泽苦着脸:“我也不想啊,谁知道我喝多了,所以就„„算了吧,我找个时间跟芳芳商量下,把孩子做了,大不了给点儿钱„„” 孙阿姨对着沈泽的脑袋就是一顿拍:“你,你这个浑球你~你怎么能那么作践人家姑娘,” 顾晓夏没好气地用奶油枪在蛋糕坯子上做装饰,季小年背着手,在顾晓夏身边走来走去,杜莫言坐在西饼店橱窗边上的椅子上,看着顾晓夏。 “晓夏,他在看你~”季小年对着顾晓夏的耳朵小声嘟囔了一句。 顾晓夏恼火地瞪着杜莫言:“哎~你干吗看我啊,不准看~” 杜莫言避开眼神,看向橱窗的蛋糕,顾晓夏低着头接着往蛋糕上画着奶油,季小年像个幽灵似的又转到顾晓夏身边:“晓夏,他又在看你~” 顾晓夏猛地抬起头,杜莫言又赶紧转过眼睛,看着西饼店外面。 顾晓夏哼了一声,换了奶油枪接着画,季小年再次凑到顾晓夏眼前:“晓夏,他还在看你„„” “杜莫言~你为什么一上午都坐在那儿看着我,”顾晓夏愤怒地用手里的奶油枪指着杜莫言。杜莫言紧张地看着顾晓夏:“我,我没,没啊,你要是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 顾晓夏一时语塞,季小年把顾晓夏做完的蛋糕装到盒子里,嘿嘿笑:“你俩慢慢看,我去送蛋糕了,晓夏,你狠狠地看他,把他看你的都找回来,把他看傻,走喽„„” “我去送。”顾晓夏三两下脱下身上的工作服,抓起季小年手里的蛋糕,不爽地瞪着杜莫言,“我烦~” 季小年有些犯傻:“哎,你走了谁做蛋糕啊,我还卖个屁啊„„” 杜莫言失落地转脸看向门外,顾晓夏凶巴巴地瞪着杜莫言:“不准跟着我,不 然我报警~” 司马良落寞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看着桌子上的红酒和菜自言自语:“到底要不要叫她呢,一会儿季小年来送蛋糕可能会问,呀,难道今天真的是你生日,我就说,哦,刚好是,季小年就会给顾晓夏打电话让她过来„„” 司马良挠挠头:“真没创意。” 顾晓夏看看手里的地址,再看看门牌号,按响了门铃,一会儿,门被拉开,司马良烦躁地说:“季小年,你坐驴车来的吗„„晓夏,你怎么来了,” “主任,你,你要蛋糕做什么,”顾晓夏也吃惊了一下。 司马良讪讪地笑了一下:“要生日蛋糕又不是当摆设,今天我生日。” 顾晓夏反应过来,笑:“生日快乐,这个蛋糕送你了。” “既然,都来了,就进来一起吃块蛋糕吧。”司马良试探性地看着顾晓夏。 顾晓夏有些犹豫:“主任,我还得赶回店里,小年不会做蛋糕„„” 司马良失落地接过蛋糕:“我又不是大灰狼,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吃蛋糕好了,反正我也就是个第二眼男人,下次记得跟我说‘你是个好人’,免得我想入非非的„„” 顾晓夏有些不忍心:“那就吃块蛋糕好了„„” “什么,结婚,”罗芳芳瞪大了眼睛,“沈泽,我们相处多久啊,也就三个多月„„” 沈泽示意罗芳芳小声:“那就闪婚好了,现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就结婚好了,再说,要是不抓紧时间结婚,时间上会赶不上的„„” 罗芳芳更糊涂了:“沈泽,什么时间赶不上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泽压低声音:“我跟我妈说,说你有了„„” “呀~你怎么„„”罗芳芳的声音大到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他们,沈泽伸手捂住罗芳芳的嘴:“别叫啊你~我说的是实话啊,要是咱们不抓紧了,就会被我妈识破的,要不咱们今天就开始得了„„” 被沈泽捂住嘴的罗芳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泽开始耍无赖:“那,我可是征求过你的意见了,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主任,你说什么是幸福啊,我怎么越活越觉得茫然呢,我妈说幸福就是当个国家职工,我也想当啊„„”本来打算吃一块蛋糕就走人的顾晓夏在喝了半杯红酒之后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脸颊红红的,像是涂抹了胭脂。 司马良呆呆地看着顾晓夏可爱的醉酒样子,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顾晓夏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司马良夺下顾晓夏手里的酒瓶子,笑:“什么是幸福,现在流行语很多,幸福的流行说法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顾晓夏扑哧笑出声:“主任,你怎么一套套的,难怪人家说社会上的男人都是 老油条,嗝儿„„这酒„„” 扑通一下,顾晓夏倒在了餐桌上,脸颊沾上了奶油蛋糕。司马良笑着摇摇头,轻轻地用手指头沾了点儿顾晓夏脸颊上的奶油,慢慢地放到嘴里舔了舔,喃喃自语:“好甜。” 司马良把醉得一塌糊涂的顾晓夏搀扶到卧室的床上,小心地调了房间的空调温度,给顾晓夏盖上空调被子,伏在床边看着顾晓夏微醺的睡态,司马良的喉结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幸福,幸福就是顾晓夏和司马良一起,过着快乐的日子„„” 顾晓夏从红酒的后劲儿中慢慢苏醒过来,转脸的时候看到司马良竟然坐在床边半躺着,顾晓夏被吓到了,发出了一声很大分贝的“啊”。 司马良被高分贝的叫声惊到了,一个没留神,咚的一声从床上摔了下去。顾晓夏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又看向刚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司马良:“你你你,你干什么了,” “能干什么啊,”司马良揉着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地看着顾晓夏,顾晓夏都要哭了:“主任,我们有没有,有没有一夜„„情啊,” 司马良走到窗户前,刷地一下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司马良哭笑不得:“你还真敢想,你自己看看,现在还没到晚上好不好,” 杜莫言和沈泽坐在车子里面,杜莫言转脸看向西饼店内的顾晓夏,笑:“沈泽,顾晓夏长大了,你看她和之前的顾晓夏是一个人吗,” “我说老大,你在这儿发感慨没用,想她就进去找她啊,在这儿看着有什么用,”沈泽摇下车窗,弹了下烟灰,“哎,我不是打击你,你要是再这么犹犹豫豫的,你和晓夏说不定真的就没戏了,司马良可是一直都围在晓夏身边的„„” 杜莫言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刚开始我对那个男人没一点儿好感,不过现在我挺感激司马良的,我是看着顾晓夏慢慢长大的,而司马良,是陪着顾晓夏慢慢长大的,所以沈泽„„” 杜莫言怅然地叹了口气,沈泽疑惑地看向杜莫言:“你不会就想这么算了吧„„” “拿着,哎,这是看电影好不好,”司马良把一大桶爆米花递给顾晓夏,不满意地转脸瞪着顾晓夏,“晓夏,是我请你看电影,不是你请我看电影,至于这么一副心疼的架势吗,” 顾晓夏接过爆米花,跟着人流往电影院里走着,司马良兴奋地拿着饮料,左右看看,往顾晓夏的耳边凑了一下,放低声音:“哎,这是我第一次请女孩子看电影,还是看加菲猫的电影„„” 电影院中灯光忽明忽暗,司马良不时地抖动着身体,随着加菲猫的搞笑的场景 笑着。顾晓夏无意识地不停地往嘴里一粒一粒地放着爆米花,眼神盯着屏幕,什么表情都没有。周围人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顾晓夏依然没有反应,只是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爆米花。 司马良慢慢转脸看向顾晓夏,用手在顾晓夏的眼前来回地晃动了好几下,好一会儿顾晓夏才反应过来:“主任,怎么了,” “晓夏,电影不好看吗,”司马良把饮料递给顾晓夏,顾晓夏马上开始哈哈笑:“好看啊,真好看„„” 顾晓夏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司马良有些失落:“又在想你的第一眼男人了,” 顾晓夏笑着嚼爆米花,用手指指屏幕:“主任,你看那个猫,哇,太有意思了„„” “我知道有意思,我知道我就是个第二眼男人,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好人呢。”司马良小声地嘟囔着。 当沈泽和罗芳芳同时出现在西饼店的时候,顾晓夏开始奸诈地笑:“你俩,嗯,是不是瞒着我地下情了,” “什么叫瞒着你啊,你哥做事儿有那么没水准吗,我们是正大光明的,这个月末就结婚,你准备份子吧。”沈泽搂了一下罗芳芳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顾晓夏,罗芳芳面色绯红。 这回轮到顾晓夏惊讶了:“这么快,” 沈泽用手指头弹了一下顾晓夏的额头:“丫头,你跟杜莫言的事儿怎么样了,怎么处得跟血海深仇似的,有那么大的仇吗,那个照片的事儿,哥给你打包票,是误会„„” “哥,你别说了,我们不合适的,我不想交往太复杂的人„„”顾晓夏的眼神暗淡了一下。 沈泽指指橱窗中的西点,对罗芳芳说:“亲爱的,你去挑几样,尝尝顾大厨子的手艺。” 罗芳芳识趣地朝橱窗走去,沈泽往顾晓夏身边凑了一下:“晓夏,老杜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你怎么样你早知道的。” “哥,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顾晓夏固执地反驳着。 沈泽放低了声音:“晓夏,你妈妈手术时候的钱都是杜莫言垫付的,还有出院后买药的那些钱,我妈总是看你妈的药快要吃完了,就把买好的药替换过去,一瓶药能吃多长时间你都没发现吗,杜莫言不让我说,说是怕我说了你会有压力„„” 顾晓夏手里的饼干掉到了案板上,顾晓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哥„„” 沈泽抬了一下顾晓夏的下巴,吊儿郎当地笑:“你管我叫哥没用啊,又不是我借给你的钱,债主现在被你折磨得好惨,正害相思病呢。” 顾晓夏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扔下手里的东西,工作服都没有换,转身就朝西饼店外面跑去,季小年和罗芳芳都吓了一跳,罗芳芳着急地喊着:“晓夏,晓夏„„” 沈泽得意地拍拍手:“齐活儿,典型的大团圆结局,电视剧中不管男主角还是女主角,只要有一个跑去追另一个,这就有戏„„” “顾晓夏呢,”司马良进了西饼店,开始四处张望着。 季小年一个人在店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主任,你就别指望了,晓夏爱情甜蜜了,跟她的第一眼男人约会去了。” 司马良心里开始不得劲儿:“前些天不是说闹翻了吗,” “爱情这个玩意儿还不如生日蛋糕可靠呢,最起码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司马主任,你是没戏了,我真同情你,这样吧,今天多给你几斤起酥饼,哥们儿仗义吧,看见没有,关键时候还是男人用得上。”季小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有些失落的司马良。 司马良无所谓地耸耸肩:“用不着你同情我,我还有起酥饼可以吃。” 季小年转身装起酥饼的时候,司马良叉着腰,环顾着西饼店,非常失落地摸了几下脑袋,没有再说话。 心不在焉的杜莫言拉开房门,看到顾晓夏穿着西饼店工作服,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杜莫言有些惊讶:“晓夏,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顾晓夏瞪着杜莫言,杜莫言有点儿糊涂:“晓夏,照片的事儿真的是假的,我没„„” 顾晓夏打断杜莫言:“我说的是我妈住院的事儿,那些钱你干吗瞒着我,” “我没,我只是不想你有压力,晓夏,我其实„„”杜莫言别开眼睛。 顾晓夏气喘吁吁地给了杜莫言一拳:“你啊,干吗不跟我说,” “如果是因为钱的事儿,你才喜欢我,我宁可不说。”杜莫言直直地看向顾晓夏的眼睛,“反正,反正沈泽答应我了,他说过给我利息。我,我又不会亏„„” 顾晓夏咬着嘴唇,也看向杜莫言:“杜莫言,谢谢你,真的。” 杜莫言摸着头,愣愣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顾晓夏,有些不知所措。 顾晓夏用手指绞着西饼店的工作服,突然也感觉自己和杜莫言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我,我和小年的西饼店生意还好啊,用不着我哥给你利息,我也会给你利息啊,我„„”顾晓夏避开杜莫言异样的眼神。 杜莫言抿抿嘴唇,看向脸色绯红的顾晓夏,声音有些沙哑:“晓夏,这些天我真的,很想念你的„„” 杜莫言一把抱住发愣的顾晓夏,把头埋在顾晓夏肩头柔软的发丝上,小声嘟囔着:“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晓夏,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相信我好不好,” “喂~喂~我衣服上有面粉的„„”顾晓夏如梦方醒地捶打着杜莫言的后背,杜莫言不管不顾地抱紧了顾晓夏,顾晓夏慢慢地把头依偎到杜莫言温暖的肩膀上,小声说:“其实,我也很想你的,看《加菲猫》都不会笑了„„”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西饼店的招牌上,顾晓夏有些兴奋,早早地就来到西饼店,把西饼店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顾晓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么勤快,转身打量着西饼店开始感慨:“哇噢,真的比牛舌头舔了都干净,话说我怎么可以这么勤快啊,” 顾晓夏忽然龇着小虎牙笑了,然后转身开始用力地和面,一边和面一边笑。 门外,杜莫言摇下车窗,笑吟吟地看着西饼店里面背对着自己,不停地揉着面团的顾晓夏,杜莫言的笑意更浓了,转身从旁边的车子座位上拿起一束新鲜的玫瑰花,小心地下了车子,往西饼店里面走去。 西饼店门上挂着的风铃欢快地响了起来,顾晓夏兴奋地转脸:“欢迎光临。” 顾晓夏看到杜莫言双手背到后面,隔着操作间的案板,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笑,顾晓夏面色绯红:“哎,大早晨的,你笑,笑什么笑啊,” 杜莫言微微低下头,把身后的一束玫瑰花拿出来递向顾晓夏,玫瑰花上面还有晶莹的露水,顾晓夏不自觉地用手抹了一下脸颊,白白的面粉留在了顾晓夏的脸颊上,杜莫言扑哧笑出声。 顾晓夏一把拿过玫瑰花:“不准笑,再笑把你和到面里。” 杜莫言隔着案板突然靠近顾晓夏,在顾晓夏绯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说:“晓夏,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我我做起酥饼,我„„”如梦方醒的顾晓夏脸红得像生日蛋糕配料的樱桃,杜莫言笑得更厉害了,把挂着HELLO KITTY的钥匙塞到顾晓夏手里:“你要是再敢还给我,我就直接把你搬回家„„” “我这不倒霉催的吗,”司马良自嘲似的用手拍拍方向盘,看着西饼店中亲昵地凑在一起的顾晓夏和杜莫言,“我没事儿又跑过来干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司马良掏出电话,给顾晓夏拨了过去:“喂~晓夏,当然是我了,你以为是谁呢,你既然要幸福,就给我好好地幸福下去,记得把手机还给我,免得我这个第二眼男人总得惦记着你还欠着我的东西。” 放下电话,司马良看见西饼店中顾晓夏笑着把一块面团扔向杜莫言。司马良笑着摇摇头,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开始发动车子:“为了爱孤军奋斗„„” 顾晓夏的故事结束了,我也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儿的时候大家聊天,说:“70年代的人是放养,80年代的人是圈养,90年代的是定点饲养。” 身边有很多顾晓夏的类型,喜欢咔哇依的时尚生活,手机上挂的那些好看的东西每个都够惊艳,喜欢上网喜欢潮流语言,喜欢个性的东西,高兴的时候花钱,不高兴的时候也想花钱,生活给予他们的空间超出了70年代人所能想象的,所谓少年 不识愁滋味。 可是,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急得哭也会无措地着急,也会不管不顾地去应付,这就是成长,所以我们不能因为80后有太过顺利的成长环境,就去否定他们生活的能力。 不管不顾,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勇敢,也是一种生活的能力。 十八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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