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苏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的调查与研究——《靖江宝卷研究》后记

对江苏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的调查与研究——《靖江宝卷研究》后记 对江苏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的调查与研究——《靖江宝 卷研究》后记 维普资讯 ////0>.第 卷 河南教育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期 文章编号:?? ?对 江 苏 靖 江 做 会 讲 经 和 宝 卷 的 调 查 与 研 究 ? ? 《靖江宝卷研究》后记 车锡伦 摘要:笔者二十年调查靖江做会讲经的过程,对靖江宝卷的口头演唱和“文本”、靖江宝卷的形成和发展、靖江 宝卷“小卷”的出现、靖江的“做会讲经”与常熟的“做会讲经”的比较及其与明清民间教派的关系等问题作了长期 深入的探讨,积累了大量原始资料和宝卷文本,期望能引起研究者的讨论。 关键词:靖江做会讲经;靖江宝卷;常熟做会讲经;《靖江宝卷研究》 作者简介:车锡伦,扬州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扬州 。 商,确定分工合作的研究计划:《靖江宝卷研究》着 我对江苏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的调查研究,已 重于宝卷文本的研究,由陆先生执笔;《江苏靖江的 经断断续续进行了二十年。按照我研究中国宝卷的 总体计划,靖江做会讲经是田野调查的重点,准备写 做会讲经》 调查报告 由我执笔。 现在贡献在读者面前的这部《靖江宝卷研究》, 出一部描述靖江做会讲经历史和现状的调查报告, 其中融进了我的“调查报告”和其他文章中的一些 同时结合中国宝卷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发展,对 论述,对有些问题我们也交换了意见,但其整体的理 靖江宝卷的特色作介绍。但是,其间曾多次向各有 论建构和理论阐释,都是陆永峰先生的创作。陆先 关方面提出呼吁和申请,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和支持, 因此,只能在业余利用各种方便自费进行这项调查 生在本书初稿完成后让 我修订,我所做的主要也是 对靖江做会讲经的叙述和个别靖江宝卷与各地宝卷 研究。尽管积累了大量原始资料和宝卷文本,却只 的关系方面的修订。蒙陆先生不弃,将我署名于后, 能发了一篇简单的综合报告,后来又对其中的两 深感惭愧 期望我们能进一步合作,继续完成江苏 个仪式“醮殿”和“破血湖”发表了专题报告。? 靖江做会讲经田野调查的计划。 年,扬州大学启动编纂“扬泰文化丛书” 的 一 、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的调查过程 计划,文学院陆永峰博士提出的《靖江宝卷研究》人 年,北京大学段宝林教授带领中文系学习 选。陆先生毕业于四川大学,他的博士论文《敦煌 “民间文学”课的同学第二次来扬州地区实习采风, 变文研究》 巴蜀书社, 是这一领域研究的新 硕果,显示了扎实、深厚的功底;继续进行中国宝卷 他向我介绍了在靖江发现“做会讲经”和宝卷的信 的研究,是水到渠成的事。因此,他来扬州大学工作 息,此后又将收有靖江讲经采风资料的《扬州采风 后,我们便经常一道切磋和交流研究。他研究 录》 油印本 和发表他与友人合作介绍靖江讲经文 章的《北大民俗》 内刊 送给我。 年,段教授 靖江宝卷,如果从田野调查做起,那将是一项耗时费 再次带学生来扬州,承担靖江讲经调查的研究生,事 力的事;那时即使内部印刷的靖江宝卷文本也极少。 前到我处请教,我向他们提出调查的要点和注意事 扬州大学文学院的领导建议我们合作。经过我们协 ?综合报告《江苏靖江的“做会讲经”》修改后收入拙著《中国宝卷研究论集》,台北学海出版社 年出版;《江苏靖江农 村做会讲经的“醮殿”仪式 调查报告 》《江苏靖江农村做会讲经的“破血湖”仪式 调查报告》,均与侯艳珠合作,收入拙著 《信仰教化娱乐??中国宝卷研究及其他》,台北学生书局 年出版。按,这些 调查报告已经又作修改编 将出版的拙 著《中国宝卷研究》。维普资讯 ////. 项。他们采风归来,又到我处谈了调查的收获。那 交。司徒罗娃很快寄来她的论文《苏联科学院东方 研究所列宁格勒分所收藏宝卷述评》。? 她已经将 时我已经对江南吴方言二部分地区的“做会宣卷” 作了调查,同时进行宝卷文献的整理。我感到靖江 明代黄天教的《普明如来无为了义宝卷》翻译成俄 的做会讲经同江南的做会宣卷多有不同;同时,也隐 语同她的研究成果一起出版,?准备接下来翻译该 约感到它同明清民间教派可能有某种联系。这是研 所收藏的孤本《佛说崇祯爷宾天十忠臣尽节宝卷》 究中国宝卷不可回避、在当时又是十分敏感的问题。 清初刊本 ,为此要来北京大学进修。 年由她 在北大的指导教师段宝林教授陪同来扬州,我们 于是,我决定亲自去作调查。 “笔谈”了两个晚上,解决了她翻译《崇祯宝卷》中的年暑假我到靖江,依靠扬州师院中文系毕 一 些疑难问题。她想去考察靖江做会讲经,我没有 业的几位同学开始调查。在靖江中学任教的盛春宗 研究经费,不能陪同。 年根据“中美文化交流 老师参与最多,他利用学生家长的关系,同一些“佛 计划”来华的美国俄亥俄州大学青年学者马克 ?本 头”取得联系。我们实地考察了老佛头张巧生先生 已逝 等人的做会讲经。先后调查的佛头有十几 德尔先生 与复旦老同学、苏州大学孙 位 年龄最高的已 多岁,其中包括一位女佛头 景尧教授合作,准备把中国弹词翻译、介绍到美国 及众多熟悉做会讲经的农民。由于民众顾虑较大, 去。他们几次来扬州调查扬州弦词 弹词 ,也想到 当时被调查者的情况都没有做记录。通过实地考 靖江看一看做会讲经。我同靖江文化局的朋友联 系,得到“欢迎前往”的答复。在苏州大学进修的日 察,特别是看到抄本《庚申卷》中出现“无生老母”的 说法,我便向当地有关部门了解:“做会讲经”同现 本东京学艺大学铃木健之副教授也希望参加,于是 我们一道去靖江考察了三天。此后,年我陪同 代靖江地区的民问教团有没有组织关系 得到否定 的答复,我们的调查便放手进行下去。 日本外国语大学地域文化研究科的“高级进修生” 按照我拟出的提纲,盛春宗老师整理了搜集到 博士研究生 大部理惠女士 她的博士论文研究中 国明代的黄天教 、年陪同日本东海大学的浅 的材料,经我整理成文,即在年年底江苏省民 井纪教授 中国社科院世界宗教研究所访问学者, 问文艺家协会的学术年会上联名发表。其时,我也 参与“牵头”上海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姜彬教授主持 由该所马西沙、韩秉方教授介绍和陪同前来 到靖 的“两省一市” 江苏、浙江和上海市 民问文学协作 江。这些学者,由我引荐,都得到靖江市政府和文化 局的热情接待。我也得以“叼光”,顺便在朋友或学 项目“吴越地区民间文学与儒释道巫关系的考察和 研究” 国家社科项目 ,这一课题计划在江浙地区 生家中住下来,继续进行调查。据后来我得到的信 作一系列的田野调查。当时我对靖江做会讲经有许 息,除了铃木健之副教授之外,他们都没有发表介绍 多问题还不清楚,姜先生鼓励我继续调查下去。考 靖江讲经的文章。大致那样“走马观花”式的考察, 虑盛春宗老师有独立进行研究的想法,下边的调查 不可能进行深入的研究。而司徒罗娃没有完成《崇 我便单独进行。 年我又去靖江多次,得到许多 祯宝卷》的翻译工作便去世,这部对于明清之际社 朋友和学生的支持,重新写出了调查报告。姜彬先 会动乱有重大历史文献价值的民问教派宝卷,便锁 生加了“按语”,作为上述课题的第一篇田野调查报 为“秘籍”,世人难得 一见了 除了陪同外国学者前往外,我几乎每年都自费 告,在他主编的《民间文艺集刊》 上海,年第 期 上发表。年 月段宝林教授同吴根元、缪 去靖江调查,先后同许多佛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尤 其是孤山镇的赵松群先生和西来镇的陆爱华先生。 炳林先生合作的《活着的宝卷》在台湾的《汉声》杂 志上发表。这样,靖江的做会讲经便引起了海内外 我希望看到的“会”,他们会来电话邀请我前往;我 学界的重视。 去靖江,大都吃住在他们和请他们做会的“斋主” 先是,前辈关德栋教授介绍俄国 当时是“苏 家。靖江籍的几位扬州师院中文系学生,也结合课 联” 著名汉学家李福清 .几.博士来扬州 业同我一道调查,先后有薛艳红 现靖江某中学教 访问。他介绍了苏联科学院东方研究所研究中国宝 师 、侯艳珠同学 现靖江职工大学教师 等。特别 卷的学者司徒罗娃 . . 副博士,我将上 是侯艳珠同学,毕业以后又连续数年陪同我调查,我 述调查报告和几篇已发表的宝卷研究论文请他转 们合作完成了“醮殿”、“破血湖”两个仪式的调查报 ?俄文,载《东方文献 ?历史语言学研究年刊》,莫斯科, 年出版。 ?《东方文献丛书》第 种,莫斯科,科学出版社 年出版。维普资讯 ////. 告,她还记录整理了“延生明路会”仪式的全过程。 西介休地区的《空王古佛宝卷》和甘肃河西地区的 年以前,我已经实地考察过大部分的“会”。有 《平天仙姑宝卷》。 些“会” 如“延生明路会” 不止看过一次;同时拟 靖江地区有一传说:一位读书人科举失意,归而 出《江苏靖江做会讲经 调查报告 》的大纲。这个 写作宝卷讲经。这个传说文献无征,但在靖江宝卷 报告没有写 出来,因为一些 问题难 以圆满解决。 中,常常引用《四书》和《诗经》的一些熟语成句“掉 比如: 书袋”,这种现象在各个时期、各地区的宝卷中,都 一 许多做会的科仪文本,虽然录了音,因为 极少见。因此,历史上曾有读书人介入靖江宝卷文 我不懂靖江方言,没有整理出来。 本的编写,是可能的。 二 有的“会”没有看到。比如“地母会”,每 我认为靖江讲经的“圣卷”和“科仪卷”,最初都 年只在农历八月初十做一次。有位佛头曾邀请我去 是有文本的。因此,靖江宝卷被信徒视为“经典”, 看,并可提供《地母卷》文本。可惜因事不能脱身, 采用了佛教“讲经”一语,作为演唱宝卷的名称。靖 错过机会。 江讲经在什么时候摆脱“照本宣扬”而口头演唱 三 靖江东、西沙的做会讲经有差别。我多年 难以确定。口头演唱会使文本发生变异,我在所考察的做会,局限于东沙各乡镇。直到 年住 年发表的报告中曾提出:“靖江讲经摆脱了这一束 在侯艳珠同学家 靖江长里乡 ,她的一位祖辈 妇 缚,这就使讲经艺人的演唱有了较大的自由。他们 女 始向我指出西沙做会与东沙不同。在没有详细 可以发挥自己的艺术才能,提高讲经艺术的表现能 调查清楚西沙做会讲经的情况以前,不可能对靖江 力,广泛吸取民间文化的养料,丰富宝卷的内容。”? 做会讲经写出完整的报告。我想写出的靖江做会讲 各位佛头传抄的“圣卷”和“科仪”宝卷文本,内容基 经的报告,是摆脱各种功利目的之干扰,严格按照科 本相同,而文字有差异,就是这个原因。 学的规范,尽量复原民间做会讲经原生态的报告。 靖江佛头们收藏的宝卷文本,有的是师徒传授, 一 二十年来的经验,这样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代一代传承下来;有的则是当代佛头们记录的。 二、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历史发展的几个问题 比如佛头赵松群先生,在师从张巧生学艺的过程中, 对靖江做会讲经和宝卷的历史发展,本书已作 便将张巧生讲唱的近 种圣 卷和科仪卷记录下来。 了简要的论述。根据我多年对做会讲经调查研究的 佛头陆爱华先生的妻子蔡龙秀 如皋人,高中文 认识,就几个问题作补充说明。 化 ,从夫学唱讲经,也记录了许多宝卷文本 或文 一 靖江宝卷口头演唱和“文本” 本片段 。当代文艺工作者记录整理和改编的靖江 靖江佛头做会演唱宝卷 不论圣卷、小卷或科 宝卷文本,或据佛头演唱,或据传抄本,都已收录在 仪卷 都已摆脱“对本宣扬”的形式而口头演唱,这 《中国靖江宝卷》 江苏文艺出版社, 一书中。 与各地现存的民间宣卷 念卷 比较,是一突出的特 比较起来,佛头们传抄、记录的宝卷文本,更多保留 征。但是,在调查之初我便发现,佛头们都有宝卷文 了做会讲经的原生态,所以本书在靖江宝卷的 本。比如, 年我发表的报告中引用的《庚申 内容时,使用了许多调查所得的佛头演唱记录和抄 卷》,便来自老佛头张巧生先生的抄本。据我们当 传本。 时了解,他有“两箱子”宝卷。为此我曾专门到张先 靖江宝卷中众多的“小卷”,都是讲经艺人根据 生家拜访,提出可以提供给他一些其他地区的宝卷 书面的唱本、通俗小说改编的 见下文 。这类小卷 文本。张先生对是否收藏宝卷文本不置可否,对赠 最初由讲经艺人口头改编演唱,经过听众的考验。 送他宝卷,则婉言表示:年纪老了 那时他已经受欢迎的,成为保留书目;听众不爱听的,便被淘汰 多岁 ,不想再演唱新的宝卷了。 了。讲经艺人将那些受群众欢迎的小卷记录下来, 从宝卷的历史发展来看,不论早期的佛教宝卷 便形成文本,比如赵松群先生便记录有小卷《上八 美》《下八美》等。? 和明清的民间教派宝卷,最初都有文本,并以抄传和 刊布宝卷为“功德”。明清民间教派人士每到一地 二 靖江宝卷的形成和发展 区“开荒布道”,也常常利用当地的民间传说编写宝 在探讨中国宝卷的渊源和形成问题时,我提出 卷,作为贴近各地民众的布道宣传工具,比如现存山 宝卷渊源于唐五代佛教的俗讲 俗讲的文本,即包 ?《中国宝卷研究论集》,第 页。 ?改编自弹词《八美图》。这是一部流传极广的弹词,今存清嘉庆以下至民国年间的刻本、石印本数十种。维普资讯 ////. 含在广义的“变文”中 ,形成于宋元时期;其演唱形 论,尚难作为定论。以正德五年 刊布罗梦鸿 式来自佛教的科仪,其内容受佛教净土信仰和民间 编《五部六册》为标志形 成的罗教 无为教 ,其最初 佛教禅、净结合的宗教文化背景的影响。? 按照佛 的传播,是在北直 河北 及周边的山东、河南地区。 教宝卷发展和流传的规律,宋元以来至明代初年,江 罗教南传,与大运河上的漕运水手大量加入这一教 派有关。南传的渠道是大运河,时间是明嘉靖年间 南一带应当流传佛教宝卷。明代嘉靖、万历以后,由 ? 。靖江远离大运河,不可能直接传 于大量民间教派传人江南,这一地区也盛行民间教 人。南传后的罗教又分成许多教派,以罗祖“再世” 派的宣卷活动,这可以从现存清代官方查禁民间教 标榜的“二祖”殷继南 ~ ,改教名为“龙 派的档案文献得到证明。? 在我辑轶出的明代正德以前近 种佛教宝卷 华会”,他的信徒称“无极正派”;“三祖”姚文宇 ? 再度改革,即所谓“灵山正派”。? 清 中,?靖江宝卷中的同名和题材相同的宝卷,只有 《香山观音宝卷》《地藏宝卷》和讲唱目连救母故事 代初年,姚文宇的“灵山正派”又改名为“老官斋教” 简称“斋教” ,再改为“大乘教”。明代中叶以后 的《血湖卷》。?描述妙善公主白割手眼救父成道为 出现的民间教派大都产生于北方,万历以后许多教 观世音菩萨传说的《香山宝卷》,产生于明代前期。? 派也传到南方。比如由黄天教衍生出来的长生教, 明代以来,这一传说故事以戏曲 传奇和地方戏 、 说唱艺术的各种体裁 包括宝卷 和通俗小说、唱本 同罗教关系密切的还源 教等,它们都以“无生老母” 为最高神圣,编写属于本教派的宝卷,也奉《五部六 在各地广泛传播。靖江讲经的这部宝卷是来自早期 册》为经典。总之,明代嘉靖、万历年间,流传于江 的佛教宝卷,或由其他途径传人,尚待细致的比较研 南的民间教派,“经非一经,教非一门”?。靖江宝卷 究。地藏菩萨是汉传佛教的四大菩萨之一,靖江佛 所提供的民间教派信仰资料,出现在部分科仪卷 头做“地藏会”,尽管沿袭了农历七月三十日地藏王 菩萨“诞辰”的会期,但演唱的《地藏宝卷》,与中国 如《庚申卷》、《传 篆 香科》等 和圣卷 如《地母 卷》、《先天东橱宝卷》等 中。单凭这些资料,现在 佛教地藏菩萨没有关系。《血湖卷》依附的“破血 很难确定它是属于什么教派。 湖”仪式,接近明代弘阳教的血湖信仰,?从内容和 形式都难以说明它是来自早期佛教的《目连救母出 靖江地区在明成化七年 设县以前,其文 化发展属于“化外”之地。来自江南的移民,在生老 离地狱生天宝卷》。靖江做会讲经最普及的“会”是 病死、节日喜庆等民俗活动中有仪式化的活动,在这 “三茅会”、“大圣会”和相应的《三茅卷》、《大圣 卷》。它们赞颂的“神主”一“佛”一“道”,这是“三 些仪式化的活动中有说说唱唱,这是可以肯定的。 这些说说唱唱是否是宝卷 则难确定。因此,现在 教合一”的民间信仰和民间教派信仰的特征,不可 能纳入佛教宝卷的系统。 只能这样推论:在明代嘉靖、万历年间,某一信仰 “无生老母”的民间教派传人靖江。这个教派的人 从现存的靖江做会讲经的部分科仪卷和圣卷文 士,整合靖江原住民非佛非道的民间信仰和活动仪 本来看,它们含有明代民间教派信仰的积淀。我在 式,搜集当地民间传说,编成仪式卷和唱颂神道故事 年发表的调查报告中曾提出,“它的最初发展 与罗教的传播有关”。二十年来,我个人的调查和 的宝卷演唱,并加入其教义的宣传。这就是靖江宝 卷中最初的一批“科仪卷”和“圣卷”。有些圣卷中 最近出版的《中国靖江宝卷》提供的资料,对上述推 ?参见拙文《中国宝卷的渊源》《中国宝卷的形成及其演唱形态》,载《信仰教化娱乐??中国宝卷研究及其他》。 ?参见拙著《中国宝卷总目》 北京燕山出版社 年版 附录八:“清政府查办‘邪教’档案载民间宗教经卷目”。 ?见《明代的佛教宝卷》,载《民俗研究》,济南, 年第 期。按,所载是本文 的删节稿。详见将出版的拙著《中国宝卷 研究》第二编第三章“明代的佛教宝卷”。 ?《中国靖江宝卷》收《目连救母宝卷》一种,王国良搜集整理。卷末附言:“此卷据在靖江流传多年的上海宏大善书局藏 版整理。”按,此卷应为民国 年上海宏大善书局石印本。 ?见拙文《明代的佛教宝卷》。 ?参见拙文《靖江做会讲经的“破血湖”仪式》。 ?见清康熙二十一年“灵山正派嗣法耻眷”普浩辑刊的《三祖行脚因由宝卷》。这部宝卷分为“山东初度”、“缙云 舟传”、“庆元三复”三部分,分别介绍“灵山正派”遵奉的三位“祖师” 罗梦鸿、殷继南、姚文宇 的宗教活动。 ?见《朱批奏折》,清乾隆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江西巡抚开泰奏折。转引自马西沙、韩秉方《中国民间宗教史》 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页 。按:关于明代嘉靖万历后江南民间教派的活动,亦可参见上述著作。维普资讯 ////. 己,就把靖江这方地面让给范汉三了。后来,范 偶尔出现的“祖师” 如出现在《三茅卷》中的“小元 汉三把做和尚时学的做会法事同说书结合起 祖师” 之类的人物,则与这个教派有关。 来,又讲经又说书,就成了现在做会讲经这个样 从现存靖江的各种圣卷内容来考察,它们并非一 时形成的。比如《大圣卷》,它歌颂的神主是佛教高 子。 年 月记录 《双珠凤》是清代苏州弹词的传统曲目。现存 僧泗州大圣。这位高僧的祖庙是苏北大运河与淮河 交汇处的泗州普光王寺。清康熙年间普光王寺与泗 最早的文本,是载有清同治二年 署名为“海 州城 临淮 一起陷入洪泽湖。此后,南通 通州 狼 上一叶主人”序的静雅书屋刊本《南词雅调绣像双 山的聚圣寺成了泗州大圣的香火院。《大圣宝卷》尽 珠凤全传》。苏州弹词界传说最早演唱这本弹词的 管采用了许多江淮地区的民间神话传说,编织了这位 是清咸丰、同治年间的女弹词演员陈碧仙。?在苏 佛教高僧的身世故事,但是卷中看不出任何有关普光 州民间宣卷中也改编、传唱同名宝卷,现存清同治二 王寺的民间记忆;而泗州大圣“登山显圣”是在“通州 年以下 余种传抄本和民国年间的石印 狼山”;民众在家中做“大圣会”,是因为“欲到通州狼 本。?上述传说中的主要情节单元是“上楼送花,观 山进香还愿,无奈山遥路远”。这说明《大圣卷》可能 图演唱”,它本是对演唱苏州弹词的夸张描述,业师 出现在清康熙年间泗州普光王寺陆沉以后。 赵景深教授 年在讲授《民间文学》课时便讲 三 靖江宝卷“小卷”的出现 过。陆爱华改编、传述这个传说说明,靖江讲经的小 早期佛教宝卷中的文学故事宝卷,讲唱的都是 卷受了苏州弹词的影响。从收入《中国靖江宝卷》 佛教传说;明代民间教派改编了少量俗文学故事宝 中的 部小卷考察,也说明这一问题:《十把穿金 卷,主要是为了宣传其教义,即改编者标榜的“外凡 扇》、《独角麒麟豹》、《彩云球》、《白鹤图》、《回龙 内圣”。大量改编俗文学传统故事和通俗小说故事 传》、《八美图》、《九美图》、《香莲帕》、《文武香球》 娱乐听众,是清及近现代南北各地的民间宝卷。我 等 部小卷改编自弹词,占了该书所收小卷的二分 认为靖江讲经出现“小卷”,是清末和近现代的事, 之一。?靖江讲经艺人不可能通过与弹词艺人的交 流引进这些书目,他们改编的依据是唱本,而这些弹 主要根据各种唱本和通俗小说改编。东沙佛头陆爱 华先生以唱小卷闻名,他的名片背后宣示的“服务 词唱本基本上都是清同治、光绪以后,特别是民国年 总旨”中说:“歌颂民族英雄,去恶扬善??主讲古 间才大量流通的。比如《十把穿金扇》是据民国 典小说 余本,形象生动,引人人胜,任君挑选。” 年 周辑庵编撰的同名弹词唱本改编。?其他 他曾向我讲过一个关于“小卷”的传说: 几部小卷,如《五女兴唐》、《罗通扫北》、《薛刚反 明朝嘉靖年间,靖江有一个和尚俗名范汉 唐》、《五虎平西》、《刘公案》、《狸 猫换太子》等则改 三,不守佛门清规,被师父赶出佛门。迫于生 编自通俗小说。这些通俗小说大量流通的时间,与 计,拜苏南一位说书人为师学说书。听师父讲 上述弹词的唱本差不多。《牙痕记》、《和合记》亦见 了三年《双珠凤》,没有登台。一天,师父讲到 近现代流通的鼓词或七言唱 本。 “送花上楼”一节,对范说:“我要去会一个朋 苏州宝卷大量改编弹词书目是清同治年间江苏 友,这段书你接下去讲吧。”他师父是有意考察 巡抚丁日昌通令查禁“淫词小说” 大部分是弹词 范汉三的书艺,便悄悄在书场对面住下观察,见 之后。?《五女兴唐》、《罗通扫北》之类的宝卷出现 每天到书场听书的人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二 在北方民间宝卷中,见于现代甘肃的河西宝卷。在 十天后,师父问范汉三:“这些天你讲到什么地 封闭的民间文化环境中发展的靖江做会讲经,不可 方了 ”范说:“文必正还没有走上楼。”师父问: 能超越自身的局限。更早地引进这类题材。 “你怎么讲的 ”范说:“文必正送花上楼,见楼 年 月,我去拜访靖江西沙 佛头王国良先 梯两边雕刻许多戏文故事,一幅幅看上去,还没 生,他向我介绍,靖江“西沙”做会讲经与“东沙”不 有看完。”师父知道范汉三的书艺已经超过自 同之点,最主要的是不唱小卷。西沙的做会讲经保 ?以上见周良《弹词经眼录》,江苏文艺出版社 年版,第 页。 ?参见拙著《中国宝卷总目》,北京燕山出版社 年版,第~页。 ?《中国靖江宝卷》所收小卷《寿字帕》,按其内容和命名方式,也来自弹词,出处待查。 ?上海燮记书局出版石印本, 卷 回。按,这本弹词只有文本流传,没有演唱记录,是编者的创作。 ?参见拙文《清代吴方言区的民间宣卷和宝卷》,载《信仰教化娱乐??中国宝卷研究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