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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恩·柯尔曼的失踪

2017-12-08 14页 doc 32KB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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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恩·柯尔曼的失踪伊莱恩·柯尔曼的失踪 作者 [美]斯蒂文?米尔豪瑟 陆恒 译 那则消息令我们既不安又兴奋。消息传出后的几个星期里~无论是邮局玻璃门上的黄底告示上~还是电话线杆上~抑或是CVS?和修葺一新的超市的橱窗上~我们都可以看到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照片上布满了大个的像素颗粒~看上去模糊不清。照片中的女人似乎没有什么人认识~但在我们当中~也有一些人对她留有些许的印象。那张小照片上的女人表情严肃~脸微微转向一侧~脖颈上覆盖着毛领子。照片好像是将一张随意拍摄下来的快照的一部分放大后得到的~而那张快照很可能截自一段完整的录像。我们推测~那段录...
伊莱恩·柯尔曼的失踪
伊莱恩·柯尔曼的失踪 作者 [美]斯蒂文?米尔豪瑟 陆恒 译 那则消息令我们既不安又兴奋。消息传出后的几个星期里~无论是邮局玻璃门上的黄底告示上~还是电话线杆上~抑或是CVS?和修葺一新的超市的橱窗上~我们都可以看到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照片上布满了大个的像素颗粒~看上去模糊不清。照片中的女人似乎没有什么人认识~但在我们当中~也有一些人对她留有些许的印象。那张小照片上的女人情严肃~脸微微转向一侧~脖颈上覆盖着毛领子。照片好像是将一张随意拍摄下来的快照的一部分放大后得到的~而那张快照很可能截自一段完整的录像。我们推测~那段录像说不定是那个女人的某个无聊的亲戚为纪念什么特殊时刻~用借来的摄像机拍下来的。警方在进行徒劳无功的调查的同时~也告诫镇上的女性居民暂时不要在晚上单独外出。然而~渐渐的~那些告示因雨水浸染而开始发皱~并显现出一条条肮脏的斑纹~那些照片则仿佛变得越来越淡。就这样~终于有一天~那些照片不见了~只留下一丝隐隐的不安~慢慢融进秋天的氤氲之气中。 根据报纸上的报道~最后一个看见伊莱恩?柯尔曼的人是她的邻居玛丽?布勒辛顿女士。这位女士声称~自己在伊莱恩失踪前的那天晚上曾经同她打过招呼。当时伊莱恩?柯尔曼刚下了自己的车~开始沿着红色的石板小路朝位于柳树街的一座房子的侧门走去。伊莱恩在那座房子的二楼租了一套两居室。布勒辛顿女士回忆说~自己那会儿正在用筢子清理树叶~在看到伊莱恩走过来后~她靠在筢子上~向伊莱恩挥了挥手~还顺便评论了一下天气,而伊莱恩则在雾气中静静的朝侧门走去~她的一只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小纸袋,里面很可能装着事后在她家的冰箱里发现的那一夸脱牛奶,~一只手拿着门钥匙。布勒辛顿女士表示~她并没有觉得那时的伊莱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当被进一步要求详细描述伊莱恩朝侧门走去的样子时~布勒辛顿女士承认~由于天色已经比较暗~她没有将伊莱恩“看得太实在”。沃特斯女士时伊莱恩的房东~住在房子的一楼~并将二楼租给了包括伊莱恩在内的两个人。根据沃特斯女士的描述~伊莱恩?柯尔曼是一个安静沉稳而有礼貌的人——她总是早早的上床睡觉~总是没有人来拜访~总是准时在月初交齐房租。从没有人来拜访她。“伊莱恩喜欢独自一人呆着。”房东太太补充道。那天晚上~沃特斯夫人一如既往的听见伊莱恩发出“嗒嗒嗒”的脚步声爬上楼梯~进入二楼靠里的房间内。第二天早上~房东太太发现伊莱恩的车还停在房子前面。可那天是星期三~而柯尔曼小姐以前从未旷过一天工。到了下午~在邮件送来后~沃特斯夫人决定上楼将伊莱恩的一封信交给她——沃特斯夫人估计她的房客可能是病了。伊莱恩的房门紧锁。沃特斯夫人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敲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她掏出自己的钥匙将门打开。在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报了警。 在随后的好几天里~伊莱恩的神秘失踪成了我们唯一的话题。我们热情地阅读每一份报纸~包括本地的《先驱报》和邻镇的很多报纸,我们研究告示的,我们记住所有的事实,我们分析已有的证据,我们想象最坏的结果。 尽管那张照片质量低劣、模糊难辨~但它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正在朝别处看的女人~一个躲避人们审视目光的女人。她的眼睛半睁着,翻起的夹克衣领隐藏了她下巴的轮廓,一束波浪形的头发从她的脖子上盘绕而下。虽然难以确定~但她似乎耸起了双肩以抵御严寒。然而~那张照片让我们中的一些人心头为之一震的~是它试图掩饰的那些东西。仿佛在那个粗糙的下巴后面~在那个模糊、狭小、鼻梁两侧肌肉紧绷的鼻子后面~还存在着一个更年轻、更熟悉的形象。我们中的一些人依稀记得~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名叫伊莱恩、一个名叫伊莱恩?柯尔曼的女孩曾经与我们同班。不过~那已经是十四五年前的事了~没有人清楚地记得她那时坐哪儿或者干了什么。我自己也隐约回想起~在中学二年级或者三年级的英语课上~曾有一个叫作伊莱恩?柯尔曼的同学。她是一个安静的女孩~没有引起我的太多注意。我在年刊?上找到了她:伊莱恩?柯尔曼。我无法将她的脸与她的名字联系起来~但同时我又觉得她有些面熟。她看上去与告示上那个失踪的女人有几分相似。但从另一个角度讲~正是因为只有几分相似~所以你不可能立即就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年刊上的照片有些曝光过度~使她的影响略显褪色~缺乏立体感——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围在一圈模糊、明亮的轮廓线之内。她的长相谈不上漂亮~但也不算丑陋。她的脸有一半转向一旁~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她留着当时最普通的发式~头发整洁光亮~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梳理。在学校里~她不属于任何社团~也没参加过任何活动。她似乎一直游离于我们的世界之外。 除了年刊~我只在一张年级教室里的集体照上找到了她的身影。她站在从前排数的第三排。她的身体很别扭地转向一边~眼睛低垂~让我无法清晰地辨认出她的表情。 在她失踪后的头几天里~我努力回想她~搜寻着关于这个儿时与我同堂受业、长大后却与我形同陌路的女孩的记忆。我似乎看见她正坐在散热器旁的枫木桌子后面埋头看书~她的手臂苍白而细小~她的棕色长发一半披在肩后~一半则垂在胸前,一个穿着长裙和白袜子的女孩。可是~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形象。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她:一个神色黯然的黑发女孩直直地盯着我。我遽然惊醒~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与轻松。但当我睁开惺忪睡眼冷静下来后~我发觉那个梦中女孩实际上是米丽安?步鲁门多。那是一个诙谐机智、笑口常开的孩子~长着一头光可鉴人的黑发。在梦境中~她化身成失踪的伊莱恩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起失踪事件的一个细节让我们困惑不已~那便是伊莱恩?柯尔曼的那串钥匙——警方发现它被扔在厨房的桌子上~旁边是一张打开的报纸和一只茶碟。钥匙环上套着四枚钥匙~还有一个小猫形状的银色装饰物。此外~她的钱包放在棕色皮革的手提包里~而她的羊毛边外套则挂在椅背上——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她的失踪是突如其来的~也是令人费解的。不过~我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她的那串钥匙~因为能打开她房间的那把也在其中。我们了解到~要想锁上门~只有两种方法——在房间里扭动球形门把手~或者在房间外转动钥匙。如果房门上了锁~而钥匙又被留在了房内~那么伊莱恩是不可能从正门离开的——除非她还有另一把钥匙。尽管没有人相信~但仍然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即~持有第二把钥匙的某个人从正门进入房间~然后又从正门将伊莱恩带走了,或者~伊莱恩自己拿着第二把钥匙离开了房间~并从外面锁上了门。但是~经过一番细致的搜查后~警方并没有发现那把钥匙被重配过的记录。从现场的状况看~她似乎更有可能是从四扇窗户中的一扇溜出去的。这四扇窗户中~有两扇在与厨房连通的客厅墙壁上~另外两扇则在卧室墙壁上。当然~除了这些窗户外~在厕所里还有第五扇窗户~但它的长高只有十二英寸~根本无法容人通过。在较大的四扇窗户的正下方均长有一排八仙花和杜鹃花。这四扇窗户全部紧闭着~但并没有被锁死,窗户外用于遮挡风雪的护窗仍然保持在原来的位臵上。我们有理由推测~伊莱恩可能故意放着更容易离开的正门不走~而选择从距地面十五英尺高的窗户逃走,或者~某个从窗户进入室内的歹人劫持了伊莱恩~并在临走前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和护窗都恢复成了原样。可是~四扇窗户下的花丛、草地和落叶中都没有发现被搅扰的痕迹~而房间里也找不到任何显示曾经有人闯入的证据。 二楼的另一个房客是海伦?日奥科斯基夫人~她是一个七十岁的寡妇~在二楼靠外的房间里住了二十年。根据她的描述~伊莱恩?柯尔曼是一个年轻的好姑娘~静若处子~肤如白雪~喜欢独来独往。我们就是从日奥科斯基夫人的口中第一次了解到伊莱恩那近乎病态的肤色的~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她的吸引力。在伊莱恩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日奥科似乎夫人听见了伊莱恩关门上锁的声音。她还听见了伊莱恩房中冰箱门的开合声、细碎的脚步声、茶碟的叮当声合茶壶的嘶嘶声。这座房子到了晚上就会变得相当宁静~你可以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日奥科斯基夫人表示~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响动~既没有恐怖的尖叫声~也没有普通的说话声。总而言之~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天晚上在伊莱恩的房间中发生过争斗。实际上~从晚上七点过后~伊莱恩?柯尔曼的房间就完全陷入了一片阒寂之中。这让日奥科斯基夫人觉得有些反常~因为通常这个时候她会听到伊莱恩在厨房中准备晚饭的声音。那天晚上~日奥科斯基夫人十一点钟才上床睡觉。她平时很难酣然入睡~一晚上要醒来好几次。 我并不是唯一一个不断尝试回忆伊莱恩?柯尔曼的人。对她的身份持有疑虑的人还有不少~他们有毫不怀疑自己曾经见过伊莱恩。这些人与我上的是同一所中学~如今都在我们镇子里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们中的一个人回忆说~伊莱恩曾经出现在中学三年级的生物课上~她那时正俯身摆弄着固定在解剖板黑色蜡盘上的青蛙。另一个人则回忆说~伊莱恩曾经出现在中学四年级的英语课上~但她并没有坐在散热器旁边~而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发型也平淡无奇。可是~尽管那个人清楚地记得——或者说他声称自己如此——伊莱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关于伊莱恩的更多的事情,他甚至无法提供半点细节。 在伊莱恩失踪大约三周后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与伊莱恩完全无关的梦——梦中~我身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幽微的绿光从门缝里透进来~而紧闭的房门后似乎聚集着一股骇人的力量——我从梦里惊 醒~起身僵坐在床上~被这个梦扰得心烦意乱。但没有过多久~我的心情便平复了下来。因为这个梦帮助我慢慢回想起了某些事情。那些事情的细节一点一滴地涌现出来~清晰得令我自己都惊讶不已。我记起了我十五六岁时参加过的一次派对~举行派对的地下游戏室中的情景变得历历在目:钢琴架上摊放着乐谱,钢琴灯的灯光照在白色的乐谱纸面和坐在附近扶手椅中的一个女孩的长袜上,沙发表面布满深深浅浅的条纹,几个人在角落里玩着小孩儿才玩的堆积木的游戏,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燃烧的味道,碗里盛放着椒盐条。而伊莱恩?柯尔曼就坐在靠窗的一张跪垫上~她穿着白色的女式衬衫和黑色的长裙~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的脸就像是草草勾勒出的一样——略带棕色的黑发~粗糙的皮肤——不能完全相信那就是伊莱恩的真实相貌~因为她明显受到了那张失踪告示上的照片的影响。但是~我却坚信自己的确记起了她。 我聚精会神地回忆着~试图让她的形象变得更加清晰~但我发现自己那晚似乎并没有正眼看过她。我越是像捕捉那晚的每一个片断~我就越是能清晰地看见那个地下游戏室的每一个细节,我那在白色琴键上跳动的手指~绿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积木堆叠成的越来越高的尖塔~洛林?巴勒莫那透明丝袜下面令人目眩神迷的双膝,。但是~我却始终无法回想起伊莱恩?柯尔曼的脸。 根据房东太太的说法~伊莱恩的卧室并没有被搅扰的迹象。枕头从被褥下取了出来~靠在床头板上。床头柜上有半杯茶~茶杯下压着一张明信片~明信片的内容是一家五金店的开业广告。床单只有一点褶皱~上面放着一件印有淡蓝色小花的白色法兰绒睡衣~以及一本倒扣着的大开本平装书。床头柜上的台灯仍然亮着。 我们尝试想象房东太太发现伊莱恩失踪时的情景:她站在门口~向那个寂静的房间里迈出了最初的几步,几道下午的阳光穿过被拉上的威尼斯窗帘的缝隙~落在床头柜的台灯灯罩上,灯罩下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但它此刻已经热的烫手。 报纸上说~伊莱恩?柯尔曼高中毕业后~考入了佛蒙特州的一所规模较小的大学。在大学里~她主修商科~还为大学学报撰写过一篇戏剧评论。毕业后~她在大学所处的城市生活了一年~靠给一家海餐馆当服务员维持生计。然后她回到了我们的镇子~头几年都住在租来的一个单间里~后来才搬进了位于柳树街的那套两居室。在她读大学的时候~她的父母移居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后来她的父亲——一名电器技师——又独自迁往了俄勒冈州。“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她的母亲这样评价她说。回到我们镇子后~伊莱恩在本地的一家报社工作了一年~也曾在一家涂料店打过零工~还在邮局和一家咖啡馆干过一阵子~最后她又在邻镇的一个采购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与伊莱恩共事过的人都说~她是一个安静而有礼貌的女人~绝对称得上是一名好员工~不过她似乎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 我现在记起~在大学暑期的度假地~我瞥见过一张似曾相识的人脸。大学毕业返回我们镇子定居下来之后~那张脸也曾在我的眼前闪现过好几次。但我老早就忘记她的名字了。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可能正站在超市过道的最远端~也可能排在药店人流的最末尾~或者消失在主街的一家商店里。我察觉到她就在那儿~但我从未真正注视过她。她就像是我一个朋友的婶婶——即使我们行进的路线偶尔发生了交叉~我也只会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与她擦身而过~脑子里考虑着别的与她完全不相关的事情。毕竟~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那个女人和我——我们可以说没有半点交情。她不过与我上了同一所中学而已~这就是我们所有的共通点。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对此我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不过~她也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坏印象。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真的就是失踪的伊莱恩么,直到她失踪之后~我和她之间的一次次相遇才突然让我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尽管我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不真实的~但我却禁不住这样想:我本来能够停下脚步~与她攀谈两句~警告她要注意安全~从而挽救她,我本来能为她做些什么的。 回忆起那次派对之后的第四天~我又想起了令一段关于伊莱恩?柯尔曼的记忆。那是高中的某一天~我和我的朋友罗杰走在灿烂的秋日阳光下。但路旁的糖槭树已经染上了一身红黄~燃烧落叶发出的浓烟刺的人眼生疼。我们走了一大截路~来到镇子另一端一个陌生的街区。这里的房屋都很小~拥有独立的车库。在房前的草坪上~你时不时会看到一朵黄色的塑料向日葵或者一只玩具小鹿。罗杰正在谈论一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女孩~那个女孩爱打网球~住在吉迪恩山上的一所豪华的宅子里。而我建议他伪装成一名打工者~申请为那个女孩家修建玫瑰花丛。“这就是所谓的„院子攻势?~”我说~“这招屡试不爽。”“但这样一来~她就会永远把我当下人看了。”罗杰严肃地回答道。我们路过一间车库的时候~一个穿着牛仔服和派克式外套的 女孩正在投篮~但篮圈上没有篮网。车库的门开着~你可以看见里面的各种家具:堆放着台灯的沙发~倒挂在桌沿上的椅子。篮球击中了篮圈边沿~朝我们的方向反弹了过来。我接住了球~将它扔还给那个女孩。她正欲动身去捡球~在发现我们后停了下来。我回忆起那个人就是伊莱恩?柯尔曼。“谢谢。”她说~双手抱住篮球~犹豫了片刻~然后垂下视线~转身离开了。 在那个秋日的下午打动我的~正是她那片刻的犹豫。她的这一犹豫可以有许多含义~例如~“你和罗杰想来投几个吗,”或者~“我想邀请你们来投一个~但如果你们实在不想玩的话~我也不会勉强。”或者其他完全不同的意思。但是~就在她难以下定决心的那一瞬~罗杰朝我使了一个眼色~并做了个“不”字的口型。我隐隐觉得~她那是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脸色~以及我们即将做出的选择。她肯定对人们拒绝她的种种表现非常敏感。我们没有再理会她~而是一边谈论着住在吉迪恩山的那个姑娘~一边消失在秋日午后湛蓝的天空下。我们的身后~爽冽的空气中传来了一串清晰的、篮球击打车道路面的声音。在这单调而重复的声音中~伊莱恩?柯尔曼默默地走回了那间车库。 那些曾经看见过的东西将会永远存留在脑海里~这是真的吗,在我记起第二段回忆之后~我盼望着我头脑中潜藏的关于伊莱恩的影响会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仿佛它们已经等了很久~现在终于要迫不及待地现身似的。在读高中的时候~我肯定每天都在英语课上和年级教室里与她碰面~肯定在教学楼走廊里从她身旁经过~肯定在咖啡室里瞥见过她的身影~更不要提在我们这样一个小镇上~我无可避免地会在大街上或者商店中与她打照面。但是~除了那次发生在派对上和车库前的事情外~我再也回想不起关于伊莱恩?柯尔曼的一星半点的记忆。我也回想不起她的脸~似乎她只是一个没有相貌、没有表情的人影。即使是那三张照片也仿佛是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人~或者它们是一个我们从未谋面过的人的三个版本。于是~我又重新开始梳理我的那两段记忆~似乎它们包含了某种只有通过深入研究才能够揭示的秘密。然而~尽管我看见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那架钢琴的白色琴键、炫目的长袜、秋日的蓝天~以及反射进那间堆放着桌椅盒子的阴暗车库里的阳光~尽管我看见了——或者说似乎看见了——那双有些磨损的黑色平底鞋、钢琴附近那只脚上的白色罗纹袜~以及那间车库屋顶上闪光的黑色木瓦~我对伊莱恩?柯尔曼的印象却始终没有增加~我看到的仍然只是派对中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以及车库前那片刻的犹豫。 在伊莱恩失踪后的头几个星期~有关她的故事仍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本地的报纸找到了一个在邻镇化工厂上班的名叫里查德?巴克斯特的男子~他最近一次见到伊莱恩?柯尔曼是三年前。“我们曾经约会过几次~”他说~“她是个好姑娘~非常安静。她只是没有太多的话可说。”他承认~他对伊莱恩也没有太多的记忆。 束手无策的警察、踪迹难寻的线索、锁上的门、关严的窗~这一切都促使我去思索~我们调查这一问题的方法是否妥当~我们是否一楼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元素。在对于伊莱恩失踪原因的形形色色的讨论中~归根结底只考虑到了两种可能:绑架和逃走。尽管无法完全排除第一种可能性~但根据警方的调查~没有在房间和院子里发现任何闯入者的痕迹~所以伊莱恩被绑架这一假设非常值得怀疑。于是~我们更有理由猜想她是自觉自愿离开的。的确~我们更倾向于相信~伊莱恩主动断绝了与她那孤独的日常生活的联系~偷偷地去展开一个崭新的人生。在即将年满三十的时候~寂寞无友、烦乱忧郁的伊莱恩终于战胜了自我克制~在冒险的诱惑面前缴械投降。这个理论可以顺理成章地解释被她落下的钥匙、钱包、外套和汽车~这些东西说明~她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所熟知的那种生活。有人怀疑说~如果没有信用卡、驾照和钱包里的二十七美元三十四美分的话~她是不大可能走远的。不过~“逃走”理论最值得怀疑的地方~是“逃走”这一被涂上了老套的、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色彩的行为本身。要做出这样的事情~需要她克服对过去的平静生活安之若素的习惯。而且~这种浪漫精神也并不是她所具备的~而是我们那望眼欲穿的希望强加在她身上的。于是~我开始考虑她的失踪是否还有别的原因~那个原因更大胆~符合另一种更加难以捉摸、也更加危险的逻辑。 警察牵着警犬搜索了房子北边的树林~还打捞了贮木场后面的池塘。曾经有谣言说她在上班的地方的停车场被绑架了。但停车场的两名雇员说看见她开车离开了~玛丽?布勒辛顿在晚上还向她招了手~而日奥科斯基也听见了她关上冰箱门的声音、将碟子弄的叮当响的声音~以及来回走动的声音。 如果没有发生绑架或者逃走的话~那么伊莱恩?柯尔曼肯定爬上了楼梯~进入了房间~锁上了房门~将 牛奶放进了冰箱~把外套挂在了椅背上~然后——消失了。句号。讨论就此为止。换言之~消失定然发生在室内。如果排除了绑架或者逃走的可能性的话~那我们就理应在伊莱恩?柯尔曼的房间的某个地方找到她。可警察已经搜索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就这样完全在她的房间里消失了~就如同她从我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一样~只留下些许零碎的线索表明她曾经存在过。 随着调查工作的缓慢进行~随着告示渐渐褪色并最终消失~我拼命地回想着更多的关于伊莱恩?柯尔曼的事情~似乎这些记忆是我欠她的最起码的尊重。让我感到难受的并不是她失踪了这件事本身——因为我几乎不认识她~也不了解这起失踪事件背后那些可能的丑陋之处——而是我自己记忆的缺失。其他人对她的记忆更加模糊。似乎我们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过她~或者~我们在看着她的时候又同时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更有趣的事。我感觉我们好像犯下了某种难以明言的罪行。因为正是我们这些时常将她臵于视线之外的人~正是我们这些对她视而不见的人~正是我们这些并无恶意、却又没有给予她足够关注的人~早早地决定了她难以逃脱的宿命~早早地将她推向了消失的边缘。 正是在我记忆缺失的时候~我对伊莱恩?柯尔曼产生了所谓的“假记忆”?。这些记忆纠缠着我~让我说不清它们究竟有多大的真实性。我记得那是在伊莱恩失踪的两三年前~我同我的朋友及其妻子~还有我当时正在约会的一个女人一起坐在一家电影院里。我记得我们正在看一部原版国外电影~黑白的那种~配有字幕。我记得~当银幕上的一名男演员一边咒骂着一边挥舞着拳头狠狠地向墙上砸去的时候~我朋友的妻子放肆地嘲笑起字幕上蹩脚的翻译来。我记得我们四个人手中来回传递着一桶爆米花。我记得那天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让我忍不住开始想念电影院外夏夜里的热浪。影片结束后~照明灯逐次打开~演职人员表不停地在银幕上滚动着~我们四人起身离场。就当我们在拥挤的过道上缓慢移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她正从过道另一侧的一个座位上站起来。我只匆匆地瞥了她几眼就连忙将视线移向了别处。她看上去有些面熟~可能是我在中学偶尔见过几面的女孩~但我已经忘了她的名字。我不想引起她的注意~因为不管她是谁~我都不愿意被迫同她交换那些毫无意义、令人尴尬的问候语。来到明亮、拥堵的门厅后~我神经紧绷~准备应付那场随时可能发生的无聊的相遇。但不知为何~她始终没有从放映厅中走出来。我松了一口气~步入夏夜的热浪中~此刻的热气已经开始有些逼人。就在这时~我意识到~她可能是故意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已经看见了我那粗暴的转身。于是~在一瞬间~我对那个放映厅中未及细看的女人、那个“假”的伊莱恩感到了一丝懊悔~因为我毕竟不是想专门针对她~针对那个与我同班上英语课的女孩。 像是侦探、又如同恋人一样~我将对她的记忆无情地凝聚在了仅有的几个印象上:派对上那个阴郁的女孩。眼睛低垂、抱着篮球的那个女孩~年刊照片中那张转向一旁的脸~警察贴出的告示上那张模糊的照片~那个在镇子上偶尔遇见后点头打招呼的人,形容不辨~但现在年纪更大了些,~电影院中的那个女人。这些琐碎的印象仿佛正在嘲弄我~似乎它们背后隐藏着她失踪的秘密。那个笼罩在迷雾中的女孩~那张模糊的照片……有时我会感到发自内心的震颤~好像我即将发现某种令人难以承受的真相。 一天晚上~我梦见我正在同伊莱恩?柯尔曼打篮球。那条车道仿佛变成了海滩~篮球反复敲打着浅浅的海水~而伊莱恩?柯尔曼则在开怀大笑~脸上散发着动人的光彩——尽管仍然带着几分神秘。醒来之后~我觉得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失败之一就是从来没有在现实中唤起那样的笑声。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我开始注意到人们不再愿意讨论伊莱恩?柯尔曼了。她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什么理由。总有一天~她会被人们找到~或者被人们遗忘~这就是她所有可能的结局。没有了她~生活仍将继续。有时我甚至觉得人们在生她的气~好像她的失踪让我们的生活变复杂了似的。 一月的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开车前往柳树街的那座房子。这条街我来过~而现在~街旁光秃秃的枫树枝桠交错~将阴影投过整条街~映在街对面的房子前面。街角立着一个色彩鲜明的蓝色邮箱~邮箱旁是一根电话线杆。在电话线杆上高高的横木下方~安装有一个鼓形的变压器。我将车停在房子的前方~但不是正前方~然后鬼鬼祟祟地观察着房子~似乎我正在干什么违法的勾当。这座两层高的房子有木瓦、山形墙和黑色的屋顶~与这个街区的其他房子没有什么不同。木瓦被涂成淡灰色~而百叶窗被涂成黑色。我看见所有的窗户背后都挂着浅色的窗帘~一条红色石板小路通向房子的侧门。那道门的上部有两扇小窗户~它们后面也拉着帘子。我看见一排暴露出的灌木丛和一小片后院~院子里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鸟食槽。我试图 想象她在这座寂静的房子里的生活~但却什么也想不出~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她从来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也从来没有和我同上一所中学——她就像是我们镇子里的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在一月下午缺乏温度的太阳下打着盹儿。 我开车离开了那条平静的街道。在我身后~那条街似乎在嘲笑我说:“这里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是一条受人尊敬的街道。你已经看过我了~现在总该放弃了吧。”可是~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难以释怀。我无助地翻找着记忆中的形象~寻觅着线索~摸索着方向~却又屡屡无果而终。我感觉她正从我的身旁滑过~渐行渐远~成为一个鬼魂般的女孩~一个从座位起身、然后无声无息地漂走的穿黑衣服的人影。 我重新找出了那些刊登有伊莱恩消息的报纸~它们被我保存在床头柜的一个文件夹中。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在伊莱恩?柯尔曼失踪的那个晚上~房东太太实际上并没有在她消失之前看见她~而那个向她打过招呼的邻居也没有实实在在地辨认出她。 两天后的晚上~我突然醒过来~似乎被一个梦所惊醒~但我却回忆不起自己做过什么梦。过了一会儿~真相猛然攫住了我~就像是寺庙中那令人憬然有悟的钟声。 伊莱恩?柯尔曼并不是骤然消失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湮没的。长年没有人关注坐在角落里的她~长年没有人正眼看过她~这肯定给了她一种忧虑不安的自我意识。她肯定经常感觉自己几乎是可有可无的。如果说我们的存在依赖于给他人留下的印象~依赖于进入他人的认知范围~那么~那个安静、平凡、无人注意的女孩肯定觉得自己正在逐渐淡出~就像她被这个冷漠的世界一点一点地抹掉了一样。中学的时候~这个淡出的过程——其实在此之前早已开始——可能并没有达到十分剧烈的程度~她那标志性的、低垂闪躲的眼睛只是变得有些难以确定。她大学毕业返回镇子之后~磨灭的程度升级了。那个人们视而不见的女人~那个人们记不清楚、无法想象的人~逐渐黯淡、褪色、消隐~就像油尽灯枯的昏暗房间。她不可逆转地从真实的世界漂向了虚无的梦境。 在她失踪前的那个晚上~当玛丽?布勒辛顿在暮色中朝影影绰绰的她挥手的时候~伊莱恩?柯尔曼已经只是一个影子了。她像往常一样爬上楼梯~锁上门~将牛奶放进冰箱里~吧外套挂在椅背上。在她身后~那块二手镜子几乎照不出她的影像。她将茶壶放在炉子上~坐在厨房的桌子旁~一边读报一边喝茶。她最近感到厌倦了吗,或者~她是否感到了一种轻松~一种期待,在卧室里~她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压着一张明信片~然后换上了她那件印有小蓝花图案的厚睡衣。她打算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做晚饭。她将枕头从被褥下抽出来~靠在床头板上~然后拿着一本书躺了下来。暮色渐浓~夜幕已然降临。在越来越暗的房间里~她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一个床头柜、挂在椅子上的一件毛线衫的衣袖~以及床上自己身体那模糊的轮廓。她打开台灯~试着阅读。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开始慢慢合上。我能想象~她在那个时候感到了一种并不难受的厌倦、一种逃无可逃的结局、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第二天~床上便一无所有了~只剩下一件睡衣和一本平装书。 也可能存在另外一种情形:那天晚上~她可能认识到了她身上发生的事,她可能以一种深奥复杂的存在转换方式~拥抱了她的宿命~任凭自己被那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所消释。 她并不是孤单一人。在黄昏的街角里~在黑暗的电影院走廊上~在淡黄色灯光下的凄清的购物中心停车场~你有时会看见他们——这个世界的伊莱恩?柯尔曼们。他们低垂着眼睛~他们转身离去~他们消失在阴暗之中。穿过他们几乎透明的皮肤~我有时似乎看见了他们身后的一盏灯或一幢楼。我努力捕捉他们的视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但这为时已晚~他们的形象已经开始褪色~被牢牢固定为一群长期不受关注的“隐身人”。认为这是一起卑鄙的恶性案件的警察或许最终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已不再是清白之身——我们这些盲人和失忆者~我们这些冷漠的看客~我们这些共同制造了这起失踪案的凶手。我也参与谋杀了伊莱恩?柯尔曼。请将这一罪行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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