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燕的都市独生女形象书写

陈丹燕的都市独生女形象写 陈丹燕的都市独生女形象书写 摘 要:陈丹燕上海女性系列书写主要有两支——民国时期名媛书写以及当代都市独生女书写。本位以其长篇小说《鱼和它的自行车》为据，呈现其笔下都市独生女的前半生生涯写照，点出她们„„的特征，与陈的上海系列故事书写达到内里的暗合。 关键词:都市;独生女;爱情 陈丹燕的文字浸透着一种自持却也谦逊的骄傲和尊严。在她敏锐温润的心灵和俏皮精致的语句下，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别当作障碍，不高喊超越性别写作——以为踮着脚就能从男性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甚至来看自己。她的作品里填满了上海都市少女温暖的秘密、刻薄的自私、浮躁的虚荣、安静的理想，也有理想破灭后的惊恐和失望以及“润物细无声”的温情。哪怕是诉说现实残酷，都像从高处坠落，却掉在热而厚的棉花垫上，丝毫不觉冷硬，只隐隐察觉到地面的力度。这样的文字和写作态度，既出自一颗赤诚之心，同时也出自踏踏实实地在岁月中所积累下的智慧以及对于童年的完整记忆，显得单纯而不单薄，娓娓道来而不乏气场。她曾经在《梯形教室的六个下午》中说过:“纯洁是一个人非常重要的品格，适应社会也并不需要溃烂其中。”对于写作对象，她在采访录中说到:“我是一个不喜欢宏大的事情的人，我觉得那个大里边有很多假的成分，才能够这么巨大。我喜欢描写柔软的个人化的历史，他们的生活质量，对生活的梦想，还有在生活当中的磨难，才是最真实的时 代的印记。”陈丹燕的上海独生女小说，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 作为最早跻身都市行列的上海，它还孕育了中国最早的一代特殊少女，也就是作者不断记录的除了民国时代的名媛以外的另一类上海女子——现代独生女。 独身子女这一身份，是地道的中国制造，它在对国家人口的控制做出重大贡献的同时，也制造出了中国少年一代最大的问题:孤独和自私。陈丹燕在《独生子女宣言》中引用了著名社会学家曹锦清的一个观点:“一个独生子女的世界，从小就是跟成年人的世界交叉的，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像我们这个年龄，小时候有很多兄弟姐妹，孩子的世界往往与大人的世界是对抗的，孩子能在儿童世界中找到很大的力量与成人世界抗衡。但现在的独生子女没有一个儿童世界可以依靠了。”在《梯形教室的六个下午》中，陈丹燕又提到:“孩子们不得不经历的，是他们的孤独，这与他们是独生子女有很大的关系。他们从小就独享感情世界，很多孩子发现世界的惊奇和恐惧是独享的，因为有很多发现是发生在家庭里而不是发生在学校里的，家里没有同龄的孩子，他没有办法达出来，无法得到真正的共鸣。他小时候的独享，就是他将来的孤独„„这种孤独并不是不想与人分享，而是他没有分享的习惯。他经历的惊奇、痛苦和快乐会越来越多，他放在心里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那就是孤独的感觉。” 《鱼和它的自行车》中的王朵莱就是这样的孩子。太过平静的生活，无法摆脱的孤独感，造就了她幻象的能力。她出身平凡，和千千万万普通独生少女一样，用幻想打发时间，渴望奇迹的出现，企图用传奇一般的爱情将自己拯救出这怎么过也过不到头的青春期。这是一种不健康的青春期，所有的活力都被压抑，而青春的暗涌和日益成熟的身体又这么渴望破土而出。所以她们用幻想中的一切来代替真正的、应该由生活经历所得来的教育。张爱玲在《童言无忌》中有过这样的说法:“生活的戏剧化是不健康的。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借助于人为的戏剧，因此在生活与生活的戏剧化之间很难划界。”而第一代中国都市独生少女的幻想素材，也大都恰好来自于遥远的西方，那些被翻译后，浪漫得不可救药的文学作品或者电影。王朵莱就是成长于这些素材累积的幻想中，是这些幻想让她在孤独而苍白的青春期得以喘息，也给她灌输了太过单薄的爱情观，让她在每段爱情中，仿佛都在与自己的幻觉恋爱，而现实的落差又招致伤害，最后让孤独的孩子更加孤独。 初恋时，美丽少女偏偏选择平庸委顿的英语老师作为自己的拯救对象，“他们是彼此的桥梁——陈旧而厉害的太太，精明而毫无诗意的母亲，这是他们共同想逃避的。而初恋中的少女，却是与心中的幻觉恋爱。当他们亲密时，老师口腔里药水般的口水味道，油腻 的头皮和头皮屑和她在电影上看到的全然不同。他对于她而言，离一个浪漫故事实在相差太远了。” 第二次恋爱对象是一个白血病晚期患者，“死亡，对于她而言，多么浪漫。相爱的他们在墓地的杂草丛中深吻，这个凄凉场景，将她心中的爱情推到了高潮。然而，当爱人送给她一张滑稽戏票根，当她看着她的爱人手足无措地讨好她，并努力地观看他不懂的上海戏时，她幻想的气球再次破碎，朵莱仿佛突然清晰地闻到药水肥皂的气味，其实在她心底，刘岛和英文老师的脸有着非常相似的骨架。” 第三次恋爱成功组织了家庭，在生活在与家务的斗争中，她觉得自己像在小菜场上看到的鱼那样，张着嘴，一口一口地喘着，到处都是它不需要的氧气，但是没有一滴水。一个偶然机会朵莱去到新疆旅行，和维族导游沙沙相爱了，可在离别前夜，她拒绝了沙沙对肉体的进一步要求，书中写到她内心的独白:“我不肯让他打碎我心里的幻想。肉体的爱情是生活中的男人和女人要有的，可是我和沙沙不是这种关系。”“很可能在我的一生中，只有这样一个晚上符合我对生活的想象，它十全十美。” 当她回到家却发现丈夫和一个年轻女子的情书。女子写道:“我爱上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怪兽的。”对朵莱而言:“就像我对我的英文老师说话的口气，那种以为自己可以把男人从发霉的日常生活和讨厌的中年妇女包围中拯救出来的豪情。”魏松却道:“你问我为什么爱上你，我就是喜欢自己心里有对生活的想法，而且不顾一 切的人。可是后来我怀疑，你像平常的女人一样。” 一切都那么透彻，结局前这样写到:“魏松爱上我，是因为我有一颗不甘平淡的心。而我爱上他，却是为了不要再理会自己那颗不甘平淡的心„„” 故事的最后归于平淡，他们过着打不开局面也摔不碎的日子。而她心里的爱情，是不会死掉的。 王朵莱们是冲刷着新上海的潮水，留给城市文化的痕迹是她们的梦想、失望和孤独，最重要的，还有她们终其一生的努力。 参考文献: [1] 陈丹燕:《鱼和它的自行车》，[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2 [2] 陈丹燕:《起舞》，[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3] 陈丹燕，夏俊娜:《x的肖像》，[m](浙江，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01 [4] 陈丹燕:《梯形教室的六个下午》，[m](北京，接力出版社，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