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风凋碧树,今朝春色满人间

昨夜西风凋碧树,今朝春色满人间 昨夜西风凋碧树～今朝春色满人间 ——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征文 房山实验中学 张洪峰 一、巨变的今昔 我今年五十六岁，从事教育工作近三十年了。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翻天覆地变化的亲历者。 30年前的今天，虽然结束了四人帮的动乱，挣脱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思维，却仍然迷茫于“两个凡是”的阴影中，整个社会思想保守，精神禁锢，人民生活穷困，国家经济落后，国际地位不高。 30年后的今天，思想解放，精神自由;人民生活富足，国家经济繁荣，国际地位空前提高，仅2008中国承办的北京奥运就震撼了世界～ 三十年前的教育，校舍残破黑暗，教学设施落后，教师工资低下，专业思想不稳，师资外流严重。 三十年后的教育，校舍宽敞明亮，教学设施现代化，教师工资增加，福利提高，教师专业思想空前稳定，教师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都达到了从来未有的高度，确实成了“令人羡慕的职业”。 短短的三十年，完成了翻天覆地的时代巨变，创造了一段辉煌的历史。 二、一段错乱的历史 哲人说过，“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改革开放初期，广大教师终于摆脱了“臭老九”的恶谥，但由于整个社会认知的历史惯性和各种因素的干扰，教师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真正提高，尤其是经济地位在当时的行业收入排队中几乎位列最末。所以，几乎全社会都看不起教师，谁也不愿当老师。教师的处境很是艰难，有许多困难都不能得到解决。其中青年男教师的婚姻就是个老大难的问。我就有过一段这方面的刻骨铭心的“悲惨遭遇”。 我觉得，重温这段历史，让更多的青年人了解这段历史，可能会越发感觉到现实的可贵。 想起那段历史，真是“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啊～论年龄，当时我已经二十八九了，就是按当时国家规定的28岁的晚婚年龄，也已经到该找对象的时候了，但是，“众里寻她千百度”，就愣是找不到。按说，我长得也不丑，到现在虽已五十六了，仍被年轻人称为“帅哥”“酷毙”甚至“华北第一美男”。当然，我知道他们是为哄我开心，但有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就是，我的长相决不是“猪不嚼狗不啃”的，那么你想，五十六了，还“风韵犹存”，那么二十八九时，模样还能差得了哪儿去吗, 1 当然，正像名人所说，“外貌美只能取悦一时，内在美才能经久不衰”。那么，我的“内在美”究竟怎么样呢,“谦虚”一点说，论才学，论能力，都不是等闲之辈。论才学，我写的文章，无论什么场合，总能引起哄动，而且经常被人“传诵”。所写的作品，比如诗歌呀，散文呀，小说呀，什么什么呀，也不时地在报章杂志上发表，在中学时代就已经有了五千字的中篇小说发表。论能力，我工作的第一年就以出色的教学成绩获得了“区先进”称号，人们都说这在我们这个地区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由此观之，我的“内在美”也不含糊吧, 按说，有才有貌，内外兼美，身体也十分健壮，生理也十分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疾之类，按说，找个对象能算什么,但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就是找不到。 为什么,因为当时的姑娘们的“兴奋点”不在教师身上。我们教师当时虽然不被叫做“臭老九”了，但是就像任何物体都有“惯性”一样，整个社会人们对某种事物的认知也是有“惯性”的，而且这“惯性”不经过一段时间的“磨洗”是很难改变的。所以，虽然表面上不叫你“臭老九”了，但你在整个社会人们的心目中也“香”不到哪儿去。后来，教师又被叫做“人类灵魂的师”了，但是实际情况是“光着屁股坐花轿”，也就是说“名儿”好听，经济上却是“穷光蛋”。 当时的现实是，当工人的无论政治地位还是经济地位都处于各行业最高层级。“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观念仍是深入人心的，国家给予工人的待遇也是最优厚的。不但工资不低，还享受各种各样国家规定的福利，除此之外，单位还经常自行发放各种生活用品:发毛巾发手套发肥皂香皂洗衣粉，还发鸡发鱼发肉，甚至还发卫生纸。而这些都是不计入工资的额外“收入”。而教师，挣的是那点可怜的死工资，工资之外没有任何收入，教师与工人的实际收入差距巨大。在工人面前，教师成了“小瘪三”。所以那时，在姑娘们的眼中，年轻的工人都成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即使他“品行不端”，即使他“奇丑无比”， 也仍然有不少姑娘倾心追求，必欲委身于他而后快。 何以如此呢,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因为任何时代“爱情”都是有它的“物质”内涵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教师有什么可爱的,你能给你的爱人购买精美的服装吗,你能给你的爱人提供舒适的住房吗,你能使你的爱人在街坊、亲戚朋友面前扬眉吐气吗,这些你都做不到，你除了有那么一点已经贬值的知识以及自命清高的穷酸气之外还有什么,人家凭什么要爱上你呢, 人们不由会问，难道那时的男教师都打光棍了吗,当然不是。但是，为了不打光棍而“降格以求”的情况在当时是比比皆是的。这样说似乎有些“伤众”，但这却是事实。试想，在那种情况下，有谁能够对教师产生发自内心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呢,这种事情会有吗,当然不会有。即使有也是绝无仅有。 2 当时地位仅次于工人的就是售货员了。当时居民的消费由国家统一控制，无论吃的穿的用的大多都要凭票购买。仅以吃的为例，不论主食还是副食都要凭本凭票供应。粮本供应粮票，副食本供应有限的几种副食。比如豆油、麻酱、粉丝、鱼、肉、鸡蛋等，都是凭本凭票供应。也就是说没有票如粮票、油票、肉票、鸡蛋票，你是买不到这些商品的。即使在“黑市”上有卖的，也是价格高得吓人，非教师的微薄工资所能承受。而售货员则具有先天的行业优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可以跟其它部门“互通有无”，因而，她们可以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到许多正常供应之外的“紧俏商品”，可以凭借自己的行业便利，为自己为他人办很多“实事”。所以当售货员的最受社会欢迎，也最令人羡慕。其它行业如握“方向盘的”甚至在大街摆摊卖茶叶蛋的也都比教师受人尊敬。而教师呢，任凭你学历再高，能力再强，才气再大，全都一钱不值～你会写文章又如何,“自古文章为小道”;你不能多挣钱，不能使你和你的家人过比较优裕的生活，全社会都认为你“百无一用是书生”～ 对此，不能不让人无限感慨。堂堂教师，脑力劳动者，人类灵魂工程师，地位竟然在工人售货员司机等行业之下，这是时代的进步呢还是历史的错乱,这里我无意贬低工人售货员司机等工作，因为任何工作都是社会所需要的，无论任何人，任何行业，只要是服务于社会的，都是“推动世界历史前进的动力”。工人售货员司机等“体力劳动”或“技术劳动”工作与教师的“脑力劳动”工作相比，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在工作的“知识含量”，“思想含量”、“科技含量”等方面能等同吗,在提高国家民族素质，提升文化品位方面的作用能一样吗,笑话～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知识分子是被冷落的，是不值一钱的，他们只能自卑自怜自愧自悔，无奈地发出‘儒冠多误身“的慨叹。 三、婚姻之危机 由于当时社会认知的迷误，价值标准的错乱，“珍珠”被当成了“瓦砾”，“白天鹅”被当成了“丑小鸭”，因此，二十八九了，依然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当时青年教师“遭遇”如我者也并非少数。 我所在单位的校长也很为我的婚姻着急。原因是我一再要求调动。我说我的工作环境太差，解决不了婚姻问题，如果换个环境也许就能解决，如果长期在您这里工作，真有可能会有打一辈子光棍，断了我们张氏门中“香烟”的危险。校长为留住我，费了很多心思，终于给我物色了一个。那人也在教育口工作，但年龄比我大了整整三岁，见面时看到的又是她的一脸凄苦之色。我心里很不愿意，颇有丧失青春的感觉，但也不敢表露，怕对不住校长。正在为难时，对方提出说:“还是算了吧～教师本来就够苦的了，如果俩人都是教师就更苦了，生下的孩子也会跟着受苦。” 3 我也如释重负。就这样，我的第一次“婚姻”就这样告吹了。 眼看着张家的“香烟”要至我而绝，我的哥哥姐姐们比我还着急。于是我姐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位售货员姑娘。 一见面，嚯，那真叫“富态”，有些像香港演员“肥肥”沈殿霞的模样，不过眼睛比沈殿霞的要小，嘴巴比沈殿霞的要大。接着是交谈。对方倒是毫不拘束，且辩才无碍，说到兴奋处，横肉块块饱绽，颇有一副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气派。我当时心情很是复杂。毕竟离自己心目中的标准差得太远了。拒绝吧，自己已经二十八九了，过三十就更不好找了，很可能“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再说，人家是售货员，以后的家庭物质生活不会太差;虽然长得“肥厚”了些，但听人说这样的女人婚后生男孩的居多，以后要能生个大胖小子，好好培养，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也不错。想到这儿，就决计答应下这门亲事。 见面结束以后，很久没有回音。我一问介绍人，原来是人家先不愿意了，她对我的评价是:“人儿不错，但是工作不好，挣得又少。”于是，我的第二次“婚姻”又告吹了。这使我很无奈，心情很是悲凉。从事的工作不好，这是个人无力改变的，再说我对教育工作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我只能怨我的命儿不好，生错了时代。 我哥哥对我的婚姻更是着急，他托他在某个国营工厂当书记的一位老朋友帮我物色一个。那书记很帮忙，很快就在他所属单位找到了一位。姑娘真不赖，高挑个儿，白皙的肤色，又属于“工人阶级”。说心里话，我还是真中意了。但是在见面的过程中，她始终一句话不说，也不看我。我“厚着脸皮”跟她搭讪，她至多“嗯”“啊”“是”地应付一下而已。最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就这样尴尬无趣地收场了，自然没有成功。事后我一再琢磨:她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而且不看我呢,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无意中看到鲁迅先生杂文里的两句话，使我有了“顿悟”，鲁迅先生说:“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都不转过去～”——原来如此～接着是深深地悲凉——这就是我，一位堂堂的中学教师，一位本应受到尊重甚至仰慕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人们心中的斤两啊～ 我愤怒了，我愤怒历史为什么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悔恨了，我悔恨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倒霉的行业～我悲哀，为我自己，为他人，为我们神圣的教育事业～ 从此，我算把社会看透了，心也伤透了，我决心奉行高傲的独身主义，用我的“高傲”来跟不公平的世俗抗争。我摒除了一切杂念，除去工作外，对其它的一切再也不加理睬。别人问起我的婚姻问题，我不谈;热心人给我介绍见面，我不见;好心人硬“拉郎配”，我不理。感觉除我之外，一切人，一切事，都“俗不可耐”。这样，使我内心获得了一种平衡与满足。然而，在夜阑人 4 静、“取酒独倾”之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失落与感伤。 就在此时，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她也在教育口工作。当时的她，论长相，可以说是“天生丽质”，即使现在都五十六七了，偶尔稍加修饰，仍然是光彩照人。当年她在个人问题上一直“标准”很高，“凡夫俗子”根本不放在眼里，可谓“除却巫山不是云 ”;但是一直没有遇到中意的，她抱定的宗旨是“宁缺勿滥”。这样，一来二去，就老大不小的了，接近“穷不买富不要”的年龄了。她有个业余爱好，就是喜欢看“才子佳人”的老戏，什麽“公子落难”“小姐搭救”啊，什麽“私定终身后花园”“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等等。可能是这样的老戏看多了，爱跟现实生活“对号入座”，因而把我当成了“落难公子”，于是接受了我。婚后我问她，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原以为她会说“我爱你的俊朗的外貌出众的才气可敬的事业心”之类，但没有想到她说的是:“我只是看你可怜～” 可怜,啊～说的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但不管怎样，从此使我告别了单身贵族，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享受着生活的甜蜜。 四、珍惜与奉献 “一粒沙里看世界”。我只不过用我的故事，作为那个非正常时期的一缕折光，为时代留下记忆，为社会提供反思，也让当今年轻的教师们读懂“珍惜”二字。 现在的年轻教师多幸福啊，除去政治地位的提升，经济地位跟三十年前相比也有了天壤之别。很多女性都把教师作为自己的择偶对象。如果找个教师，不仅生活无忧，自己孩子的教育培养也不用太操心了。当今的年轻男教师，再也不用为找不到对象烦恼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刚刚工作就已经有了恋人，与爱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尽情享受生活的甜美。对此，不由让我感慨万千:我要晚生30年得有多好～不由又让我一阵傻笑——“嗬嗬嗬嗬嗬——” 现在的时代多好啊，“国将兴，必尊师而重傅”，“尊师重傅”早已成为全党全民全社会的共识，教师，已经真正成为“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现在，党、国家和人民给予了我们极高的政治待遇和经济待遇，抚今思昔，作为教师的我们，难道还不应该怀抱一颗“感恩”的心面对这一切吗, 所以，我们只有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奉献一切才能报答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恩情，才能体现出我们自身的存在价值，才能使我们的人生显得更有意义。 本人虽华发早生，青春不在，然“赤子之心”未改，报国之志未泯。有道是“夕阳无限好”“树老根弥壮”，我要珍惜眼前的一切，在未来的几年发出更多的“光热”，为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鞠躬尽瘁，为自己的教学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让自己的人生发出更加眩目的光彩～ 谢谢～ 2008-9-14洪峰于房山区实验中学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