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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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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 [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 是闰年难度系数:** 篇一 : 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 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大家都在讨论。 有些学生认为, 这个数能被4整除,就是闰年 有些学生还这么推理,因为1904年是闰年,那倒退4年,也一定是闰年,因为每四年是闰年阿 其实,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闰年,只要掌握怎么判断1个年份是闰年的标准,就完全没问题了 雪帆提示: 1、首先这个年份要被4整除,才可能是闰年,如果不能被4整除...
[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
[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 [为什么1900年不是闰年]1900年到底是不 是闰年难度系数:** 篇一 : 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难度系数:** 1900年到底是不是闰年,大家都在讨论。 有些学生认为, 这个数能被4整除,就是闰年 有些学生还这么推理,因为1904年是闰年,那倒退4年,也一定是闰年,因为每四年是闰年阿 其实,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闰年,只要掌握怎么判断1个年份是闰年的标准,就完全没问题了 雪帆提示: 1、首先这个年份要被4整除,才可能是闰年,如果不能被4整除一定是平年; 2、如果能被100整除,一定要被400整除,否则也是平年; 3、如果只能被4整除,而不能被100整除,一定是闰年。 闰年是366天,平年是365天。 这样,我们分析如下 1900能被4整除,也能被100整除,但不能被400整除,所以是平年~ 奥数中的引申,闰年和平年,基本上都会用在周期问题上,一定要注意,这个时候到底多少天,是看中间是否经历2月份。 在学习中一定要准确把握概念~ 练习题:判断2000年是闰年否, 篇二 : 1900年前后的柏林童年 本雅明 1900年前后的柏林童年 德国文学评论家斯聪狄在评价《一九00 年前后柏林的童年》的时候这样说道,“这本书是我们时代最优美的散文 创作之一,而它却很长时间几乎不为人知。片刻间恍然飘离其位,来到这只摇篮边唱一首小曲。 在那首曲子中虽然并未蕴含着对那个孩子未来的预示,然而其中的一句歌词却让我 永远陶醉在柏林屋后庭院的空气中。这空气中好像还掺杂着卡普里葡萄园的气息,我 在园中搂着我的情人。正是这饱含着那些画面和隐喻的空气主宰着我的思维,就像支 撑阳台的卡里亚蒂登主宰着柏林西区的屋后庭院那样。 有轨电车和拍打地毯的节奏摇荡着沉睡中的我,它犹如峡谷,编织着我的酣梦。 起初的那些梦是轮廓不清的,其中仿佛有巨浪滔滔或是充溢着牛奶的香气;后来的 那些是连绵不断的,它们有关漫漫行程和悠悠细雨。春天从灰墙边抽出绿芽。稍后 的日子里,当沾着灰尘的树枝每天千百次地拂掠着外墙时,枝叶的唏嘘声好像在向 我传授着一个当时我还未能领会的寓意。对我来说,那时候庭院中的一切都具有一 种暗示。当绿色的卷帘被拉起时,帘片互相拍击的响声是多么地蕴含深意。当黄昏中 百叶窗轰隆隆地落下时,我又有多少次巧妙地使约伯的密信不至于被拆开。 在庭院中,最让我百思不解的是那棵树伫立的地方。铺石路面上被留出一块,一 个宽大的铁圈覆盖其上。铁圈上密布的铁条封住了地面。我觉得这应该不会没有道 理,于是我有时候就面对这块伸出树干的黑色地面,思量着那下面该有什么秘密。 后来我又把这种苦思冥想推及到出租马车站。那里的树也是这样植于铁圈盖下,并且 还被栅栏围住。马车夫把雨披搭在栅栏上,同时往人行道上的抽水槽里压水饮马,水 柱冲散了稻草和燕麦渣。对我来说,这些候车站就像庭院之外僻静的乡村,那份寂静 只是偶然地被来往的车辆打断。 内阳台上凉衣服的绳子横在两面墙之间。流离失所的棕榈树早巳失去了黑非洲 的家园,现在又被逐出了隔壁的沙龙。沙龙这类映射出那个时代居民梦想的地点所 具有的法则让它再次失去家园。在沙龙被遗弃之前,人们试图运用一些手段使它神 圣化。沙龙里时而偷偷出现一盏吊饰,时而一个铜器,时而又是一只中国瓷瓶。这些 古董虽然并不能为这种沙龙增色,但它们和其中固有的古老气氛吻合。沙龙四壁宽 宽的庞贝红色装饰线为那沉积在如此与世隔绝的氛围之中的漫漫时光提供 了恰如其分的背景。在这些通向屋后庭院的幽室中,时间变得苍老。正是如此,中 午以前的时光在阳台上久久不肯离去,每当我在阳台上与它邂逅,它总是比在其他 任何地方都显得悠然自得。我从未能够在这里等候着它的到来,而它却总是已经在 等待着我。当我终于在阳台上寻见它时,它在那里已经多时了,而且仿佛已经“过时”。 后来我从铁路轨道这边又重新发现了这些屋后庭院。当我在盛夏的午后从车厢 里向下注视它们时,闷热的夏天仿佛被锁在这些院子之中,它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了。而且阳台花槽中天竹葵的红色花朵其实还不如那些凉晒在阳台上的席梦思床垫 的红色更符合夏天庭院的气氛。阳台上摆着的花园铁椅好像由藤条或芦苇编织而成, 这种铁椅是内阳台上常见的座椅。每当晚间内阳台上的读书会开始时,我们就把这 些椅子拉拢来。煤气灯的光芒从红绿交映的灯罩里射到雷克拉姆出版社的袖珍 本上。罗密欧的最后叹息飘过我们的后院,去找寻等候着他的朱丽叶墓中的回音。 从我孩提时起,这些内阳台就不像其他居室有着那么大的变化。我并不只因此 而对它们感到特别亲近,已经不能安居一地的我更是因为它们的被荒置而感到一种 安慰。柏林人安适的小窝往往至阳台而止。柏林——那城隍爷本人——的领地从这里 开始。在这里它如此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以至于任何稍纵即逝的事物都无法和它 相提并论。在它的保护下,空间与时间各得其所并融洽和谐,它们都俯首听命于它。 那个曾经与它们结成同盟的孩子被它们包裹着,就像在一个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墓穴 里那样,他逗留在自己的内阳台上。 ?Karyatiden背者檐梁的女神像,最早见于古希腊。 ?Capri,意大利南部一个小岛。1924年本雅明在那里撰写教授资格论文,结识了AsjaLacis。论文有关巴洛克悲剧中的寓言。 ?Hiob旧约人物。约伯密信比喻不幸的消息。 ?庞贝,Pompeji(意大利那不勒斯附近的古城,公元79年在火山爆发中被淹没。 19世纪中叶被考古学家重新发掘,城中保存下来的艺术品由于密封而保持了原有的色泽。 ?德国至今尚存的一家历史悠久的出版社。 * 西洋景 西洋景的特别引人之处是,你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观看都是一样的。因为银幕和座位都是圆形的,所以每幅画面都会走过每个座位。你从两个小镜子中望进去,画面映现在远处黯淡的背景上。棚子里总 有空座,特别是在我的童年将要结束时,西洋景已经渐渐不时髦了。人们习惯于坐在半满的棚子里周游世界各地。 西洋景里没有那种看电影做周游时让人慵懒疲倦的音乐。虽然西洋景里的那种声响有点儿吵人,我却觉得比电影里的音乐要好。那是一种铃声。每当一幅画面跳离屏幕,会先出现一个空格,以便给下一 幅画面留出位置,那时就会响起几秒钟的铃声。每当铃声响起时,挺拔的山峦,窗棂明净的城市,浓烟蒸腾的火车站,葡萄园的每一片藤叶都浸透了离别的感伤。于是我确信这一次无法看够那些美景佳 处,我决定第二天一定再来,虽然这样的决定从来没有实现过。在我还犹犹豫豫时,把我隔在外面的木柜后面的整个布景就震动起来,小画框里的画片晃晃悠悠地向左侧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期尚且盛行的西洋景艺术在二十世纪就绝迹了,小孩子们是它的最后观众。画面中那些遥远的地方对他们其实并不总是陌生的,有时候远方唤起的渴望并非是引向陌生之地,而是一种回家的召唤 。有一个下午,在那座透明清晰的叫做艾克斯的小城前,我望着米拉波广场对自己说,那梧桐树遮护下的石头小路,不就是我曾经游戏过的地方吗? 如果下雨,我便不在门口的五十张样片的目录前停留。我直接走进放映棚,发现北欧狭窄海湾里和椰子树下的那种光芒和傍晚我做家庭作业时照亮书桌的灯光是一样的。除非有时灯泡突然坏了,使得那 自然景色变得黯淡无光。这时它默默静卧于灰色的天空之下。其时,如果我更加留意的话,似乎还可以听得到其中的风声和钟声。 * 胜利纪念碑 它耸立在宽阔的广场上,就像年历上被描红的日期。在最后一个色当纪念日?时,人们本应该把它撕下。我小时候,一年中如果没有色当纪念日是无法想象的。在色当战役结束后就只剩下每年的阅兵式 了。因此当1902年“克留格尔大叔”,布尔人,南非德兰士瓦共和国总统。 1902年英布战争中,克留格尔来欧洲求援。 ?布尔战争即英布战争,参见注释?。 ?Tauenzienstrasse(柏林市中心一主要街道。 ?公元307或312年被罗马皇帝以轮刑处死。在施行时轮子自行崩裂,后来轮圈成了这位圣徒的象征物。 ?公元306年在尼科美底亚被从塔楼扔下处死,所以塔楼成为她的象征物。 * 电话机 或许是因为电话机的构造,或许是因为记忆的缘故——肯定的是,小时候,电话机里的回音听起来和今天的迥然不同。那是一种夜的声音,没有缪斯为它报信。那声音所来自的夜就是万物诞生之前的那 个夜。隐藏在电话机里的声音就像一个新生儿。电话机和我是同日同时生的孪生兄弟。我得以亲身经历它怎样度过了备受歧视的最初几年。后来,当枝形吊灯、壁炉屏风、棕榈盆景、落地支架、雕花灯 台和凸窗雕饰这类曾在客厅里闪烁的装饰品早已衰败和被淘汰时,电话机就耀武扬威地告别了阴暗的过道,迁入了年轻一代所居住的光线明亮的房间,就像神话中被放逐山谷又凯旋归来的英雄。电话机 成了年轻一代寂寞中的安慰,它给悲观厌世的人带来最后一线希望,被抛弃的人与它分享榻床。当初和电话机那种被放逐命运相配的刺耳声音现在也因为大家的期待而变得柔和了。 很多使用电话机的人并不知道它的出现曾经在家庭中造成了多大的灾难。我父母亲中午两点至四点习惯午休,如果这时候同学打来电 话,铃声听起来就像警报声。此时父母不仅从午休中被吵醒,他们更 感到可以心安理得地午休的那个时代受到了威胁。父亲和官僚机构意见不合的情况屡屡发生,有时他甚至对着电话机暴跳如雷,向申诉机构发出恐吓。而父亲更大的发泄对象则是那个电话机手柄。他摇 那手柄达几分钟之久,简直到了忘我的地步,这时候他的手就像一个跳狂旋舞的异教僧侣。我心惊肉跳,我肯定,电话机那头犯了错误的女公务员一定会受到被手柄摇出的电流击倒的惩罚。 那个时期的电话机受压抑和受排斥地被挂在过道深处隐蔽的角落,一边是装着脏衣服的箱子,一边是煤气。在那里,电话铃声把柏林市公寓中的恐怖放大了几倍。每当我摸摸索索地穿过黑黑的过道, 惊魂未定地去结束那恐怖的铃声,把头伸进两个像哑铃那么重的听筒之间时,我只有束手就擒,无望地听任于话筒里那个声音的摆布了。什么都无法减轻这个声音对我的控制,我无力地承受着它对我关 于时间的思虑、我的计划以及我的义务感的摧毁。就像作为媒介的巫师任凭神之声的摆布,我也心志全失地听从了电话机那头发出的第一个神圣的建议。 * 捉蝴蝶 在我还没上的时候,夏天里我们不仅时常出外旅行,而且每年 都去郊外的夏季别墅度假。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房间墙边那个存放着我的早期蝴蝶标本的大箱子还让我想起那些别墅。这些标本中最 老的几帧是我在布劳郝斯山捕捉的。边缘已经破损的菜粉蝶和翅膀已磨得发亮的柠檬蝶,让我回到了那些热血沸腾的捕猎的日子。那时候我经常被飞舞的蝴蝶迷住,不知不觉地离开了整齐的花园小道来 到荒野,我无力摆脱那支配着这些蝴蝶飞舞的清风与花香,树叶与阳光,它们之间仿佛立有一个盟约。 蝴蝶扑扑簌簌地飞向一朵野花,停在了上面。我举着捕蝶网,只等着花朵对蝴蝶双翅的符咒起效。那柔软的小东西却轻轻拍动翅膀从侧面溜走,无动于衷地在另一朵野花上方停了一停,然后像来时一样 ,不碰一碰那朵花就突然飘离而去。每当这种我本来轻而易举就可以抓到的狸蝶或水贞蝶用假装犹豫,拿不定主意和少作逗留的伎俩来捉弄我时,我真想让自己变成光和空气,悄悄地靠近那猎物,把它 擒获。我的这个夙愿后来是这样得以实现的:我让自己随着我所迷恋的那对翅膀的挥舞而起伏,随着它们的晃动而飘移。那个古老的猎手格言开始在我们之间起作用:当我肌肉的每一根纤维都调动起来 去贴紧那个小动物,当我自己即将幻化为一只飞舞的蝴蝶的时候, 那蝴蝶的一起一落就越来越近似人类的一举一动,最后擒获这只蝴蝶就好像是我可以重新成为人的必须代价。终于抓住了蝴蝶以后,我 总是需要长途跋涉才能回到放着标本箱的地方。箱子里装着乙醚,棉花,彩色的大头针还有小镊子。而我身后的那个战场是如何地狼藉不堪!草也倒了,花也折了。那个猎人将自己的身体连同捕蝶网一起 抛出。面对如此的破坏,粗野和暴力,那只蝴蝶战战兢兢,却仍不失妩媚地躲在网中一个角落。在跋涉回营的路上,猎物的魂灵进入了猎手的意识之中。从蝴蝶与花在他眼前交流的那种陌生语言中,他 领悟了一些天机。于是他的屠杀欲减轻了,而他的信心随之越发强大起来。 那片蝴蝶飞舞其中的空气今天被一个名字浸透了。几十年来我没有再听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我自己也从未说起。这个名字中蕴藏着成年人对于孩提时代一些名称的无法探究,多年来对这些名字的沉 默使它们变得神圣。飘满蝴蝶的空气中颤颤巍巍地响起这个名字:布劳郝斯山。在布劳郝斯山上有我家的夏季别墅。但是这个名字失去了重量,和“酿酒厂”已经毫不相干了,顶多就是一座蓝色 烟雾缭绕的山丘。一到夏天,这座山就从地面耸出,成为我和父母的住所。因此,我童年时代的波茨坦的空气是那般地蓝,就像利摩日城的珐琅碟,蓝色雾气中的悲衣蝶,将军蝶,孔雀蝶以及晨 光蝶仿佛散布在珐琅碟上,通常这种碟子都在深蓝的底色上衬托着耶路撒冷的屋顶和城墙。 ?德语的蓝色Cblau和酿酒厂Brau发音相近。 ?著名的瓷器生产地,位于法国中西部。 * 蹄尔苑林 在一座城市中不辨方向,这说明不了什么。但在一座城市中使自己迷失,就像迷失在森林中,却需要训练。对于这位迷失者,街巷的名称必须像林中枯枝的响声那样轻脆,市中心的小巷必须像峡谷那样 清晰地映射时辰。这门艺术我谙熟甚晚。它终于使我的那个梦想得以满足,梦想最初的痕迹是我涂在练习簿吸墨纸上的迷宫。不,它们不是最初的迷宫,因为在它们之前还有那一个更持久的。通向迷宫 的路跨过本得乐桥?, 阿丽阿德讷?没有缺席。小桥轻柔的穹窿成了我这个城市男孩的第一个“山脊”。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是我的目的地:弗里德里希?威廉国王和路易丝王后。在圆形的底座上, 他们耸出花圃,就像被前方水槽曲线写在沙地上的符咒定住。相对这两位统治者来,我更关注他们的底座,因为底座上所发生的事距离我更近,虽然我那时还并不清楚这些事物的含义。我早就从一个宽 大的,看似乎庸无奇的广场上看出这个迷苑必定藏金怀宝。这个不起眼的广场离那条走豪华马车和出租马车的林阴大道仅几步路,这里沉睡着这个苑林最奇妙的部分。 对此我很早就收到了暗示,阿丽阿德讷一定曾驻扎在这里或距此不远的地方。在她的附近我第一次体悟了那后来才化为言语的“爱”。可惜那位“小姐”?出现在它的源头,以阴影笼罩了它。对于孩童 们,这个苑林本来比任何其他公园都更敞开着。然而对于幼时的我,它也被那种困难重重和无以成就而锁住了。池塘中的各色金鱼,我几曾得以一一辨识;“宫廷猎手大道”的名称如何地诱惑着我又最 终让我大失所望; 多少次, 我徒劳地寻找着那片灌木, 在那儿我明明曾经看到过一座如同七彩积木箱?般有红色,白色,蓝色尖顶的小卖部;每到春天, 当路易?菲地南王子的塑像下的第一 丛藏红花和水仙花郁郁葱葱地开放时,我对王子的眷眷渴慕却始终犹如石沉大海。一条小溪把我和鲜花丛中的王子隔开,鲜花和王子仿佛亭亭玉立于一顶玻璃罩下,可望而不可及。高贵立于冷艳。我终 于明白,为什么那位死去前一直坐在邻桌的路依斯?冯 ?蓝岛小姐注定要住在绿茨福河岸那片小小的野草地对面。这片遥远的野草地同样长着鲜花,被运河流水滋润着。 后来我又发现了一些新的角落;我从别人那里学习了很多。但没有一个女孩,没有一次经历,也没有一本书籍能够告诉我有关这些新鲜事物的细节。直到三十年后一位熟悉柏林,号称“柏林老土地”的 朋友和我从城外远足归来,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穿行于这个苑林,把沉默的种子撒满它的小径。他在前面引路,小路越来越陡。这路即使还不会向我们引见那些“众生娘娘”,肯定至少也要引我们去造 访这个林子的“土地娘娘”。那位朋友踏过沥青路,脚步激起阵阵回声。煤气路灯照射着,将模模糊糊的光撒在路面上。蹄尔苑林中别墅里窄小的阶梯,列柱的大厅,带状的缘饰以及过梁额枋——这一 次都被我们刨根究底。尤其是那些楼梯间及其窗棂依旧未变,虽然居室内部已经变化很大。我至今还记得楼梯上那行诗句的原文。放学后我常常爬上这座楼梯,喘息中那些诗句曾填补了我心跳的间隙。 玻璃中有一幅画:一个女人手握花环从壁龛走出,像西斯廷圣母一样飘逸,那些诗句朦朦胧胧地映入眼帘。我用拇指勾着书包带一提一放并念道:“劳动是公民的光荣,福祉是辛苦的酬劳。”楼下的大 门叹息一声撞上了锁,就像鬼魂降落坟中。外面可能下着雨,一扇彩色窗棂敞开着,我随着雨点的节拍继续往楼上爬。 卡里亚蒂登和阿特兰登代表人物让?保罗,诺瓦利斯,蒂克和维尔纳关切的目 光。 就像隐藏着宝藏的房间所必须的那样,这种带挑楼的公寓房也是两进的。紧连着楼房正门,在过道的左侧是那扇通向公寓的门,门上挂着铃铛。门被打开后,一座陡得让人心惊胆战的楼梯通向上面,这 种楼梯我后来只有在农庄里见到过。来自上面煤气灯的幽暗光线中站着一个老女佣,在她的保护下我随即跨过了通向这个昏暗公寓前厅的第二道门坎。如果在这种公寓里没有这样的老女人,我根本无法 想象。因为公寓和它的主人共同分享着缄默而宝贵的回忆,所以它对其主人不仅了解巨细,而且它还懂得在每个陌生人面前体面地代表她们。这件事在我面前比在其他任何人那儿更容易做到,公寓与我 甚至经常比与它的主人更能息息相通。因此我也就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它们,它们往往比其主人们更敦实坚固。有时候那间装着矿山和巧克力的沙龙对我来说甚至还不如这间前厅那么意味深长。前厅里的 老女佣总是在我进门的时候把我的大衣如释重负地脱下来,在我走的时候又把那顶帽子像为我祝福似地扣到我脑门上。 *1 德语中“金丝雀”这个词斯底哥利兹与那条街的街名发音类似。 *2 十九世纪上半叶德国的一种艺术流派。 * Coincidence. I just bought the book. He writes as a poet. * dqu wrote: Coincidence. I just bought the book. He writes as a poet. 同意同意~~~~ 继续继续................ 两幅神秘的画面 在我收藏的明信片里,有几张写了字的那面比有图画的那面给我留下了更清晰的记忆。它们签有漂亮而工整的署名:海伦哪?普法勒。它是我的女教师的名字。名字开头的字母P是义务 ,准时和成绩优秀 ,f是听话,勤奋和完美无缺的意思,至于最后的那个字母l,则象征着如羊羔般温顺 ,值得表扬 以及好学上进。如果这个签名像闪米特语族的语言那样完全由辅音组成的话,那么不仅它的书法完美无瑕,它也将是一切美德的根源。 坐在普法勒小姐学前班上的男孩和女孩来自柏林西区最显赫的市民阶层家庭。但是由于人们并不那么认真,所以班级里也就有一个贵族误入其中。她的名字是路易丝?冯?蓝岛,这个名字不久便把我迷 住了。直至今日这种魔力还在起作用,但不是出于以上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我的同龄人中第一个落上死亡的重音的。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学前班,是中学一的学生了。每当我来到绿佐福河岸 时,总禁不住用眼光去搜寻她住过的那座楼。楼的对岸恰巧是一个垂向水中的花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如此深情地将花园与那个我爱慕的名字编织在一起,以至于后来我深信无疑地把这个绚烂无比, 但又不可企及的花坛当作了那个死去的女孩子的无字碑。 替代普法勒小姐的是克诺和先生。那时我已经入学了,课堂里发生的事往往让我反感。但是我对克诺和先生记忆最深的并不是他惩罚学生的事迹,而是他未卜先知的本领。我们上唱歌课,练唱的是《瓦 伦斯坦》中的《骑士之歌》:“好吧,战友们,让我们上马,让我们上马! ,上战场, 奔向自由前方。,战场上,男子汉价值无量。,战士的心尚需被掂出分量。” 克诺和先生向班上的同学提问最后 一句的含义,当然没人能回答。这好像很中克诺和先生的意,他解 释道:“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 那时候,“成年人存在”的河岸隔着漫漫岁月的河流对于当时的我是那么地不可企及,就像运河岸边那个朝我张望的花圃。小时候保姆搀着我的手在河边散步时,我从未踏入这个花圃。后来,当没有人 再来指定我的道路,我也懂得了那首《骑士之歌》的含义时,有时候我走近运河岸边的那个花圃。但是里面的花开得好像比以前少了,而且它也已把那个曾经和我共同纪念的名字以及那句《骑士之歌》 中的歌词淡忘了。然而我当时已经懂得了克诺和先生在唱歌课上曾向我们预示的含义*。那块无字碑和那颗“被掂出分量的心”是生活还需继续向我解释的两幅神秘的画面。 *一次大战中本雅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c(F(Heinle [见图]。 * 农贸市场 首先,你们不要以为它被叫作“农贸市场”。不,那时候人们 把它念作“塔乐区”。就像这两个词由于在发音上的 习惯性 混淆而变得含糊不清,失去了原来的意思,那些市场的画面也随着我对集市的 过于熟稔而变得模糊不清,完全失去了买和卖的基本含义。推开前厅装有沉重 的、被旋紧的弹簧拉得颤颤悠悠的门。目光首先盯住了被养鱼水和冲洗水弄得 又湿又滑的瓷砖地面,走在上面很容易因为踩到胡萝卜或莴苣叶子而滑倒。在编了号 的棚板后面端坐着那些行动艰难的售货女人。她们是掌管可买卖的谷物的女祭 司,是兜售各种田里长的和树上结的果实、各种可以吃的鸟类,鱼类和哺乳类 动物的赶集的女人,是拉皮条的女人。这些被绒线裹着的庞然大物不可一世地 在售货棚之间互相交流着,不管是通过大钮扣闪烁的光芒,通过拍打围裙的声 响,还是通过胸脯起伏的叹气声。她们的裙沿下不正是在沸腾,在汹涌,在膨 胀着吗?这不正是真正肥沃的土壤吗?这些市场的商品:野果,甲壳动物,蘑菇 ,大坨的肉和芥类蔬菜,不正是这个市场的守护神亲自投入她们怀中的吗?她们 一边把自己献身干它,与它无形地交欢作乐,一边漫不经心地靠在木桶上,或 把链子松弛的卖货秤夹在两膝之间,默默地审视着川流而过的家庭主妇们。这 些主妇提着沉甸甸的网兜或口袋,牵着小孩艰难地在又滑又臭的过道里往前挪 动。 * 发 烧 每一次生病都是这样开始的,那倒霉的病不紧不慢,小心翼翼并机智敏捷地侵入我的身体。它不愿招摇过市。开始的时候皮肤上起了一些斑点,有恶心的感觉。这就好像疾病习惯于耐心等待,直到医生 为它准备好了营寨。医生来了,看了看我,告诫我要在床上等候还会发生的一切。他禁止我阅读,而我本来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趁着还有时间,我的脑子也还没有混乱不清,我开始把将要发生的事 在脑中前前后后过一遍。我打量着床与门之间的距离,问自己,还有多久我可以凭着呼唤逾越这段距离。我在想象中看见了那只边缘带着母亲请求的勺子,它先轻轻地接近了我的嘴唇,后来才原形毕露 ,把苦涩的药水猛地倒入我的喉中。就像醉醺醺的人数着数,想着事,仅仅为了验证自己还算清醒;我也数着天花板上摇曳的光圈,把墙上的菱形图案不断地重新归成一组一组。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我被别人所称赞的耐心,可能就是从那儿来的。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美德:我只是喜欢远远地看着我所关心的那一切渐渐来临,就像时光慢慢地靠近我的病床。正是这样,如果不能在 火车站长久地等待火车的到来,旅行似乎也少了最大的乐趣。出于同样的原因,我酷爱赠送礼物。因为作为送礼者,我早早地就可以预见到对方的惊喜。是啊,我的内心有一种凭借着等待来面对未来的 需要,就像病人靠着背后的枕头来面对命运。这种需要后来致使那些女人对于我来说越发显得美丽,如果我必须沉静和长久地等待她们。 我的床,这个本来最孤独和冷清的地方,现在受到了大家格外的重视和关注。有很长一段时间,它将不再是我夜晚那些隐秘活动的场所:比如看闲书和玩蜡烛。平日里,我每夜偷偷看完后用最后一点力 气藏到枕头底下的那本书,现在不在那里了,“熔岩流”和使蜡烛的硬脂熔化的“小火源”在这几星期中也不会有了。是的,也许疾病归根结蒂只不过夺去了我的沉默而紧张的游戏,这种游戏对我来说 无不充满了恐惧——这正预示着我成年以后的那种恐惧,它伴随着我的那些在同样的夜之边缘所做的同样的游戏。疾病的到来是为了让我有一个纯净的良心,它现在就像每晚铺好床后等待着我的那块没 有一丝皱褶的床单那样地洁净。通常都是妈妈为我铺床的。我从沙发椅上看着她怎样地抖着枕头和被子,想着那些晚上我怎样地被沐浴,然后我又怎样地得到了放在瓷托盘上送到床边的晚餐。光滑的瓷 托盘上覆盆子的花纹中钻出——个妇人,她费力地迎风举着一面大旗,上书一句谚语:“来到东,来到西,来到家里最欢喜。”对晚餐和覆盆子花纹的回想由于身体对食物的不屑一顾而更令我愉快。我 不思茶饭却特别渴望听故事。故事中汹涌的激流席卷过我的身体,把病菌像河中的飘浮物一样冲刷干净。疼痛是一座大坝,只在开始时对那讲述抵抗了一阵。后来,讲述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大坝就被推 倒,冲到遗忘的深渊中去了。抚摸是这股激流的河床。我深爱着抚 摸,因为这时从妈妈的手中纷纷飘落随后我就能听到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我获得了对祖先的一点了解。人们宣扬一位祖先的生平事迹 或一位祖父的生活条例,仿佛要以此让我明白:放弃手中这张世家的王牌早早死去未免过于仓促。妈妈每天两次来检查我离死亡已经有多近了。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体温表走到窗前或灯下并且如此小心地 对待那只小小的玻璃管,仿佛我的生命就装在那细管之中。后来,我渐渐长大,对于我来说,揣测身体中灵魂的存在,并不比读出那根我眼神难以抓住的细管中生命之线的刻度更加困难。 被测量体温是件辛苦的事。量完以后我特别想一个人独处,跟枕头游戏。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山脉和丘陵的时候,我对枕头上的“山脊”就很熟稔了。其实我和那造起小山丘的魔力同穿一条裤子。就这样 ,有时我让山脊下面出现一个洞穴,我爬进去,把被子蒙在头上,把耳朵凑近黑黑的洞口,间或用话语填补着寂静,这些话语化为故事在寂静中回荡。有时手指也加入了进去, 自行排演着一场戏。有时 它们玩着“百货商店”的游戏,在由两个中指扮演的“柜台”后面,两个小拇指向由我自己扮演的顾客殷勤地点着头。但是我的兴趣越来越小,我也越来越无力监督手指的游戏,最后我几乎不带好奇地 注视着手指的所作所为。它们就像一群懒惰而可恶的乌合之众,在被火焰吞噬着的城市边缘作祟。绝不能相信这些家伙,因为虽然它们天真无邪地结了盟,但是不能保证这两群家伙会不会像它们悄悄地 聚合那样又悄无声息地各奔东西。而且它们逃走的路有的时候是禁止通行的。这条路的末端是一个滋味香甜的?犒赏’。闭紧的眼帘后面, 火红的雾霭中飘浮着这个诱人的?犒赏’的幻影。尽管精心地 照顾和百般地抚爱,还是很难使这间放着我的床榻的小屋和外面的家庭生活完全融合。我必须等到晚上。那时候,手电筒在门被打开之后将它的弧形光圈摇摇晃晃地掠过门坎向我照来,那个搅动白昼时 光的金色的“生命之球”就像找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样,第一次找到了我的这个斗室。在夜晚还没有在我这儿使自己安歇妥当之前,对于我,新的生活开始了。这时候,高烧在手电光下一刻比一 刻更灼热。单凭我躺着这一点就使我从这光线中得到了一个别人没有那么快就能得到的好处。我利用我的沉静和床与墙之间较近的距离,用“打手影”的游戏迎接那片光线的到来。我的手指所做的那些 把戏现在又在墙纸上更加飘移不定,蔚为大观和寂寞无声地重演了。“快乐的孩子不害怕夜的影子,”我的游戏书里面这样写道,“他们利用这些影子来做有趣的游戏。” 然后是一些图案丰富的游戏指 南,教人们如何在墙上投射出北山羊,掷弹者,天鹅和仙鹤。而我除了学做狼的嘴巴以外几乎一无所成。但是那只狼的嘴巴咧得如此之大,以至于我把它当作了芬利斯狼”。我在房间中放出这头狼去 毁灭世界,在这里我连生病的权利都被剥夺。有一天病撤退了。病的渐渐痊愈就像分娩一样把我与母亲的维系解除了,尽管我用高烧沉痛地再次试图挽回这种关系。佣人越来越经常地替代妈妈来到我的 身边。一天早上,虚弱的我在间断了很长时间之后又重新听到了从窗外闯入的拍打地毯的声音。这种敲击声对于那个孩子,比心上人的声音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更能沁人心底。这种拍打地毯的声音是下层 人的专用语,是真正的成年人,从不半途而废,总是专注于一件事,有时候它不慌不忙地,慵懒无力地惟命是从:有时候它又陷入一种无法解释的狂奔,就像人们匆忙地躲避暴雨。 疾病就像它的悄然到来一样又悄悄地离去了。但是在我就要忘记它的时候,它却在我的成绩簿上向我发出最后的问候。那上面标明了我缺课的小时数。它们并不像我病中度过的时光那样灰暗单调,倒是 像残疾军人胸前的功勋带一样彩色斑斓地排列着。是的,那个成绩簿上的记录在我眼中就像一列长长的荣誉标志:缺课,一百七十三小时。 * 北欧神话里被镣铐的狼,一直被铐至世界末日。 * 水 獭 就像人们试图从一个人住的房子和这幢房子所处的地段得出关于这个人气质和禀性的印象,我也这样揣测着动物园里的动物。鸵鸟在雕有斯芬克斯和金字塔的饰墙前一字排开,河马在宝塔中像巫师一般 ,它仿佛正在与被它侍奉的魔鬼交合。从鸵鸟到河马,没有一种动物的住处不让我热爱和敬畏。但是在这些动物中单凭其居所的地段就使自己与众不同的则并不多见。它们住在边缘,动物园与园外咖啡 馆和博物馆相接的部分。在这些地段的住户中,水獭是最引人瞩目的。它离动物园三座大门中坐落在列支敦士登桥边的那一座最近。这座门是三座中最少被使用的,并且它还通向园中最死寂的区域。迎 候参观者的那条林阴路,因为两旁吊灯上白色的圆球,很像埃勒森或巴特皮尔蒙特的某条僻静街道。在动物园里,这样的角落由于被荒置,显得比古罗马浴场更古老。先前,这些角落曾有很长一段时间 都蕴含着即将来临事物的特征。那是一个先知先觉的角落。就像人们说有的植物可以使人具备预见未来的能力一样,有些地方也具有同样的神奇作用。那往往是些僻静冷清的地方,或者是长在墙边的树 ,或者是死胡同或是人迹罕至的前花园。在这些地方,一切原本尚未来临的事物仿佛都已成过去。水獭的住所就是在动物园中的这类区域。每当我迷了路走到这里,我总是欣喜地从喷泉池边望过去,在 那里喷泉就像在疗养院中央那样高高耸立。这就是水獭的笼子。这是一个真正的兽笼,因为这只动物所住的人工水池的四周被粗大的铁条封着。这个椭圆型水池以分布着的小小的假山和洞穴作为背景, 它们是作为水獭栖息的场所而设计的,但是我却从未在那里见到过 水獭。于是我经常在这个无底的黑色深渊前无休止地等待着,期望着能在什么地方发现那只水猢。但是就算我终于发现了它,也肯定只 有短短的—‘瞬。刹那间,这个熠熠闪光的蓄水池居民就又在湿漉漉的黑夜中消失不见了。这个人们饲养水獭的地方当然不是一个蓄水池。但是每当我朝那水里望去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全城的雨水都 灌入了下水道,为了汇集到这里,滋养这只动物。因为在此居住的这只水獭十分娇生惯养。对它来说,这个空荡潮湿的洞穴不仅是栖身之所,也更是一座庙宇。这只水獭是一只雨水的圣兽。我弄不清它 究竟是从这雨水中诞生出来的,还是仅仅受到它的溪流的滋养。水獭总是特别忙碌,好像它在它的洞穴里不可缺少似的。但我还是在美好的日子里久久地把额头贴在栅栏上,怎么也看不够它。这也又一 次证明了它和雨的那种秘密的亲缘关系。因为当雨水用它的有时细细的,有时粗壮的牙齿把一天中的分分秒秒缓缓地拉得更长时,美好的日子就显得更美好,漫长的日子就显得更漫长。它就像一个小姑 娘乖乖地把头低在这把灰色的梳子下面。我贪婪地望着那雨。我等待着,不是等它慢慢小下来,而是等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地簌簌飘落。我听见它敲打着窗户,听见它从屋檐流下,潺潺地注入下水 道。在好雨中我受到完全的庇护。而我的未来在雨中也潺潺地向我流来,就像人们在摇篮边唱起了小曲。我十分地明白,我们在雨水中成长。站在灰暗的窗户后面看雨的时候,我仿佛就在水獭的身边。 但是,只有再次站在它的笼子前,我才会觉察到这一点。那时我又得久久地等待,直到那个黝黑闪烁的身体跃出水面,随即又飞快地窜 入水底,去做紧急的事情。 * 孔雀岛和格林尼克 夏天把我和霍亨索伦王族拉近了,波茨坦的新皇宫、桑苏希、野生动物园和夏洛蒂皇家园林, 巴贝尔斯堡的宫殿及其花园都与我家的夏季别墅相邻。距离皇家园林那么近,却从来不会影响我做 游戏,因为我把皇家建筑阴影下的这片土地当作了自己的王国。从夏天的某一日我被加冕为皇帝到晚秋我将帝国物归原主,关于我的这段统治可以写成一部历史书。我的生命于是就在对这个王国的争夺 中逝去了。没有什么其他皇帝来反对我,这些争战是我与这片土地本身的拼斗,与这片土地所派遣的鬼神的厮杀。 在孔雀岛上的一个下午,我经受了一次最惨痛的失败。有人让我去草地里寻找孔雀羽毛,那个小岛因为可以找到如此神奇的战利品而对我产生了更大的诱惑。可是当我徒劳地上上下下翻遍了草地,最终 还是没有找到那份许诺。一阵悲伤袭上心头,它远甚于我对那些披着完好的羽毛在笼子前踱来踱去的孔雀的怨恨。拾到东西对于孩子来说就像成年人在战争中获得胜利。我想找到一样东西,并借助这件 东西把整个岛屿据为己有,让它只对我一个人开放。仅凭一根羽毛就可以使我占有它——不仅占有那个岛屿,还有那个下午以及从萨克 鲁夫上岛的摆渡。这一切只有通过我的那根羽毛才可能完全地,无 可置疑地归我所有。小岛不翼而飞了,随之而去的还有我的第二个故乡:孔雀国。回家的路上我才在皇宫明亮的窗户里读到阳光反射出的那块牌子:今天我不该进入草地。 如果不是因为一根未找到的羽毛而失去了一片祖传的土地,当时我的痛苦就不会那么无以安慰。同样的,如果后来不是感到自己征服了一片新领地,那么我学会骑自行车的幸福也就不会如此之巨大。那 是在一个铺着沥青的体育馆里。现在的孩子们通过互相传授就学会了骑自行车,然而在骑车运动时髦的当时,学习这门技艺就像学开汽车一样麻烦。体育馆在格林尼克小城的郊外,它建于体育运动还没 有必须在户外进行的那个年代。那时还没出现那么多不同的体育项目,而每一项体育运动都有自己的馆区,并且极力通过夸张的服装来和其他运动项目加以区别。在体育运动普及的初期还有一个特征, 就是在同一种体育项目中,特别是这里提及的骑车运动,人人都追求别出心裁。于是这个体育馆中除了一般的男车,女车和童车,还有更时髦的车型在跑来跑去,它们有的前轮比后轮大四至五倍,有的 是有松软高座的杂技车。 游泳池里通常分会游泳者和不会游泳者的区域,体育馆学车的地方也有这种划分。有的人在馆里的沥青地面练习,另一些人则被允许离开体育馆到花园里去练习。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被划入了第二 组。在一个美丽的夏日我被允许到外面骑车,我陶醉了。那条路上铺着砾石,小石子噼啪作响,我第一次骑在对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挡的 路上。体育馆里的沥青地面是遮阳的,没有小路,也很宽敞平坦。 而在室外却是每个拐角都危机四伏。车子虽然没有倒闸,路也还算平坦,但是我却觉得车子是在自行其事,就好像我从未骑过这部车,在它的把手里好像存在着一种独立的意志。路上的每一个隆起处都 像要让我失去平衡。我早就忘了摔跤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这种隐匿多年的重力现在又开始作祟。在骑过一个小小的上坡之后,路突然落下去,我颠簸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灰尘和小石子从橡胶轮胎下四 处飞散,树枝在疾驰中拍打着我的脸。正当我对找回平衡已经不寄希望时,体育馆大门入口处平缓的门坎向我招手了。怀着急剧跳动的心,借助刚才那个坡道的惯性,我骑着车出现在馆内的遮篷之下了 。当我跳下车时,那个夏天里所有的美景佳处都因为我与这个山丘的结合而毫不费力并且稳稳当当地落入了我的怀中:克哈斯布鲁克的火车站,格里布尼茨湖堤上的拱形凉亭,巴波斯堡宫殿上肃穆的城 垛,还有格林尼克沁人心脾的农家花园,就像诸侯的领地和王国的疆土通过通婚而稳稳当当地被划入了皇家的势力范围。 *1 Hohenzoller家族,在十八和十九世纪曾掌握普鲁士的统治权。1871一1918年期间,德国皇帝全出自这个家族( *2 临近波茨坦的一个小城。 * 一则死讯 那时我大约五岁吧。有一天晚上,当我已经躺在床上时,父亲出现在我的房间。他来和我道晚安。他不太情愿地告诉了我一位表哥的死讯。这位表哥年纪已经很大,和我也不怎么相干。父亲斟酌着其中 的每个细节,我对他的叙述有些漫不经心。然而对于那一夜房间里的气氛我却铭记在心,好像我当时就预见到某一天我还会和它发生瓜葛。在我成年后,听说我的那位表哥死于梅毒。我的父亲来到我的 房间是因为不想一个人独处,但是他找的是我的房间,而不是我。那个晚上,父亲与房间都不需要知己。 * 花庭街12号 没有一个门铃的响声,比这一个更友善了。在通向这套公寓的门坎后面,我甚至感到比在自己父母的家里受到更多的庇护。顺便说明一下,这条街对于我不叫“花庭街’,而叫“花帽街” 。那是一朵巨大的丝绒花,它从一个打着卷儿的套套里朝我的脸上贴过来。这朵花的正中就是我的外祖母,我母亲的母亲,她是寡妇。当人们来探望这位坐在花庭街上方的这座铺有地 毯,装有小栏杆的挑楼上的老妇人时,很难想象她每隔几年就会跟“史当厄旅行团”去做漫长的越洋旅行,甚至于去沙漠旅行。在我去过的所有豪华公寓中,它是唯一具有“世界公民”特点的。这一点 并不是从公寓本身就能看得出来的。但是马多纳? 第? 坎皮尼格里欧和布林迪西,维斯特兰和雅典还有其他她在旅行中寄出明信片的地 方——所有这些地方都飘散着花庭街的空气。外祖母大而洒脱的 字迹有时环绕在画面的下方,有时映现在画面的蓝天里,它指明外婆就住在这些画面里,以至于这些风景名胜都成了花庭街的领地。而当它们的“本土”重新展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总是那般诚惶诚恐地 踏上它的地板,就好像地板和它的女主人曾在博斯普鲁斯的波浪上跳过舞,那块波斯地毯里也仿佛还沾有撒马尔罕的灰尘。 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描绘出从这套公寓中散发出的那种几乎已经无法追忆的布尔乔亚的安全感呢?在它诸多房间里的家具什物已经不能使今天的旧货商感到沾沾自喜,因为尽管七十年代的产品比后来青春 派的坚固许多,但是这个时期家具的那种陈腐老套也很独特。它们尽管使事物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却只考虑到家具材料的耐用性而丝毫不计算其合理性。公寓里充斥着的这类家具一意孤行地将几百 年来流行的雕饰统统集合在一起,沉浸在自身以及那漫长年代的氛围之中。贫困在这里没有位置,即便是死亡也难以在此落脚。由于在这儿没有地方可供以死亡,因此这种公寓里的居民都死在疗养院里 。而那些家具在第一代继承者的手里就被卖给了旧货商。在这里人们没有把死亡预先计划进去。所以这些房间在白天看起来非常舒适宜人,但到了晚上却成了恶梦的活动场所。我走上楼梯间,事实证明 它是梦魇的栖息地。它先使我的四肢沉重无力,然后当我还有几步就要跨进那个渴望已久的门坎时,它让我完全着了魔。类似这样的梦魇是我获取那份庇护所付出的代价。 外祖母没有死在花庭街。有很长一段时间,街对面住着比她年纪更大的我的祖母,她同样是在别的地方去世的。因此这条街对于我就幻化为仙境,成为虽已远去,但却永生不死的祖母们的阴界。想象的 纱幕一旦罩在一片土地上,往往会使不定的情绪在它的卷边上泛起涟漪。出于同样的想象,仅仅因为花庭街附近的那家殖民地货品商店老板的名字也叫格奥尔格,这家商店就成为曾经也是商人的外祖父 的一座纪念碑。这位早逝的外祖父的肖像像真人一样大,一直和他夫人的肖像并排挂在通向公寓较隐蔽部分的走廓里。由于不同的机会,这些隐蔽的房间又重见天日,一位已出嫁的女儿的来访打开了那 间长年不用的贮藏室:另一间后房在大人们午休时对我敞开胸襟,还有一间在裁缝被请到家时传出了缝纫机”嗒嗒”的响声。在这些隐蔽的房间中,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那间内阳台。或许是因为它的 家具简陋,很少受到大人们的重视,或许是因为街上嘈杂的声音轻轻传上来,也或许是因为我可以在这儿看到有看门人、儿童以及手摇风琴演奏者的陌生的庭院。其实内阳台向我展现的更多的是声音而 不是人物。因为这是在一个富人区,这儿的庭院从来不太热闹繁忙。在这儿干活的人也多少沾染了一些他们有钱的主人所具有的悠闲。一周中一直余留着星期日的一些气氛,星期日也因此成了内阳台的 节日。其他房间似乎都不够密封,不能完全包容住星期日的气氛, 让它像流水一样从筛子里渗漏出去了。只有这个内阳台与那些插着地毯架子,有着其他内阳台的庭院遥遥相望,把星期日紧紧裹住。从 十二圣徒教堂和马太教堂传来的沉甸甸的钟声装满了内阳台,每一声回荡都不会从这里渗漏掉,一直到夜晚它们依然在这里层层叠叠,久久不散。 这套公寓不仅房间众多,而且有的还非常宽敞。外婆坐在挑楼上,在她的针线筐边上有水果或者巧克力摆在我的面前。为了对她说日安,我得穿过那间巨大的餐室,然后再走过挑楼。圣诞节那一天,这 间餐室才显示出了它本来的用途。到了那天,这张摆放礼物的长桌因为众多的受礼者而拥挤不堪。桌边一个座位紧挨着另一个座位。如果下午的大餐以后,一个总管或一个门房小厮还需要用餐的话,那 么在座的就难保自己的座位万无一失。但是这一天的难题并不在此,而是在这一天的开始,房间大门的双翼展开,房间的深处圣诞树闪闪发光的时候。长桌上到处是装着杏仁糕和杉树枝的诱人的彩色碟 子,很多玩具和书也在朝人招手。最好不要太去理睬它们,因为如果我过早地迷上了一件礼物,而它却按规定落入他人手中,那么我就把自己的这一天给毁了。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我像生了根一般站 在门坎那儿不动,嘴角带着微笑。没人能说清那微笑是圣诞树的璀璨光辉,还是那些为我准备、令我陶醉,但我不敢去接近的礼物的闪 闪光芒在我心中唤起的。而归根结蒂支配我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它 比那些表面的原因和那个我内心的原因都更深刻。因为这些礼物毕竟还属于它的主人而不是我。它们好像很容易破碎,我害怕当着众人的面笨手笨脚地去触模它们。只有当女佣在餐室外面的地板上替我 们用礼品纸把它们包好后,它们的造型消逝在小包裹和大箱子中,它们沉甸甸的分量给了我们确定的保证的时候,这新得到的宝贝才真正万无一失了。 那是在很多小时以后了。此时我们把捆奸的东西紧紧地夹在胳膊底下,踏上暮色笼罩的街道。出租马车已经等在楼门前,墙沿和木桩上的雪完好无损,路面上的雪则已经比较浑浊,从绿佐夫河岸传来了 雪橇的叮当声。煤气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指示着点灯人的行踪,他即便是在这个甜蜜的夜晚也必须挑着点灯杆。此时这个城市是如此地为自己陶醉着,它就像一只口袋,由于我和我的幸福而变得 沉甸甸的。 *1指祖母戴的丝绒帽。 *2 西方1900年左右的一种艺术创作流派,追求一种平面的,简洁的装饰风格。 * 冬天的晚上 冬天的晚上,有时候母亲带我去小商店。一个幽暗而陌生的柏林在煤气灯的微光中向前方伸展着。我们逗留在旧西区,它的街道比后来人们更偏爱的那些大街要单调和简朴。挑楼和柱子已经看不太清了 ,楼墙后面也已经透出了灯光。不知是由于白纱布的窗帘,透明的窗饰,还是吊灯下的铁丝网罩,那种灯光虽然照亮了房间,然而也保持了房间的神秘。那种灯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氛围之中。它的魅力 令我神思悠悠,并且在我今天的回忆中仍然如此。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我的一张明信片,它展现了柏林的一个广场。广场四周的房屋是一种柔和的浅蓝色,夜晚的天空中挂着月亮,天空呈现出深蓝色 。硬纸板上月亮和房屋的窗户被镂空,要是把它们对着灯光,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就会从云层和楼窗中照射进来。我不认识明信片上的这个地方,它的下方写着:哈勒门?。于是,城门 和厅堂? 就汇集一处,构成一个明亮的洞穴,它寄托着我对柏林冬天的回忆。 ?柏林南部通向哈勒市的城门。?小时候本雅明不了解那座城门的来历,于是望文生义,以为是“厅堂”城门。 * 弯 街? 童话中有时提到的那种购物通道?和长廊,两边都设有充满诱惑和危险的小商店。当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曾对这样的一条购物街很熟悉,它的名字叫弯街。在它的大转弯处——这条路最阴暗的地方,是 围着红釉砖墙的游泳池。池子里的水每周要更换几次,换水时大门口贴着:暂停营业。于是,我就被延缓了刑期。我转到商店的橱窗前,让自己在这里被琳琅满目的旧货商品撩拨得热血沸腾。游泳池的 对面是一个当铺。买卖旧货的人和他们的家用器皿挤满了铺前的人行道。这一带还是租赁服装的所在。 弯街朝西转的地方有一个文具店。不知内情的人都盯住那些便宜的尼克?卡特小书,而我却知道在橱窗深处的哪个角落可以找到那些下流小书。这个地方没有过往车辆。我能在橱窗前先盯着账簿、圆规 和火漆印看很久,以此获得无罪的证明,然后猛然投向那些纸质造物的怀抱中。本能洞察出我们身上将被证实为最顽强的东西,井与之交融。橱窗里的灯笼和玫瑰花饰欢庆着这次暧昧的交合。 离游泳池不远的地方是市立阅览室。它虽然有铁制的廊台,但我并不觉得它高高在上和冷漠无情。我预感到了自己命中的立业之所在,我在远处就闻到了它的气味。楼梯间里迎接我的空气又湿又冷,就 像笼罩在一层安全的薄幕之中。我挺害羞地推开铁门,但是刚一进入阅览室,静谧的气氛就使我力量倍增。 在游泳池里,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和水管里翻腾的水声混杂在一起的嘈杂人声,这种声音我在游泳池前厅排队买象牙牌时就能听到了。伸出脚,跨入门坎意味着告别上界,这之后就没有什么能替我抵挡 这漫漫大水了。水里住着一位傲慢的女神,一心要把我们拉入她的怀中,用她冷冰冰的乳房喂养我们,直到我们完全从水面上销声匿迹。 冬天里,当我从游泳馆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亮起了煤气灯,这并不妨碍我绕道去一下那个“我的角落”,我从侧面绕来,就好像要把它当场拿获。商店里也已经亮起了灯。一部分灯光照在货晶上,和 街上照进的灯光融于一处。在这样重叠交织的光线中,橱窗显得比平日更充满暗示。这时因为心里知道应付完了一天的差事,所以那些戏谑明信片和小册子上显而易见的猥亵内容就越发强烈地迷住了我 。我把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小心翼冀地带回家,带到灯下。是的,我的床常常把我带回那家商店以及“歪歪街”上拥挤的人群中。我又遇到了那些对我横冲直撞的家伙,但是在路上被他们勾起的愤 愤不平的情绪现在平息了。睡梦中房间的静谧令我心醉神迷,对游泳池里令我厌恶的东西做了暂时的补偿。 ?这条路的名字是Krumme Strasse。Krumm的字面意思是“弯曲”, 也可以理解为“不正当”。 ?德语和法语原文Passage,或译“拱门街”。 * 袜 子 我可以随心所欲打开的第一个柜子是我的床头柜。只要拉一下把手,门就从锁里弹了出来。门后面存放着衬衫、围裙和紧身衣,在这些衣服下面放着的那样东西让我感到这只床头柜惊险刺激。我必须伸 到柜子里最深的角落,然后才摸到了我的袜子。它们按照人们习惯的方式包卷着堆在一处。每双袜子的样子都像一个小兜子,没有比把手伸到兜子的最深处更有趣的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暖手,吸引我 伸到兜子深处的,是它里面被我抓在手里的那个“兜着的?东西。如果我用拳头把它攥住,努力确定了自己确实拥有这个柔软的毛线团,揭晓这个游戏的第二部分就开始了。这时我着手把那个?兜着的 ”东西从它的毛线兜子里拉出来。我把它朝自己越拉越近,直到那 件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我把那个“兜着的”东西翻出来了,但是本来装着它的那个“兜子”却不翼而飞。这个过程我反复尝试,总也 试不够。它让我领悟到,内容与形式,包裹和被包裹住的其实是一体的。它指导我从文学中小心地发掘真理,就像孩子的手小心地把袜子从“兜子”里拉出来。 我可以随心所欲打开的第一个柜子是我的床头柜。只要拉一下把手,门就从锁里弹了出来。门后面存放着衬衫、围裙和紧身衣,在这些衣服下面放着的那样东西让我感到这只床头柜惊险刺激。我必须伸 到柜子里最深的角落,然后才摸到了我的袜子。它们按照人们习惯的方式包卷着堆在一处。每双袜子的样子都像一个小兜子,没有比把手伸到兜子的最深处更有趣的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暖手,吸引我 伸到兜子深处的,是它里面被我抓在手里的那个“兜着的”东西。如果我用拳头把它攥住,努力确定了自己确实拥有这个柔软的毛线团,揭晓这个游戏的第二部分就开始了。这时我着手把那个“兜着的 ”东西从它的毛线兜子里拉出来。我把它朝自己越拉越近,直到那件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我把那个“兜着的”东西翻出来了,但是本来装着它的那个“兜子”却不翼而飞。这个过程我反复尝试,总也 试不够。它让我领悟到,内容与形式,包裹和被包裹住的其实是一体的。它指导我从文学中小心地发掘真理,就像孩子的手小心地把袜子从“兜子”里拉出来。 * 姆姆类仁 在一首古老的儿歌里,有一位类仁姑母。因为我不知道姆姆?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个人物对于我便幻化为一位精灵: “姆姆类仁” 。 我不失时机地学着把自己裹入那些像云雾般似懂非懂的语汇之中,这种发现相似语汇的天赋其实不外乎是过去所受到的那种压力的微弱残留:变得相像,压抑自己。这种压力由语汇向我施加。那些语汇 不是把我变成模范儿童,而是使我与寓所,家具和服装相像。被迫与周围的一切相像,使我变了样。 我就像一个软体动物一样栖身于十九世纪的一个贝壳中,现在它就像一只空贝壳摆在我的面前。我把它放在耳边。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的不是战场上隆隆的炮声,也不是奥芬巴赫?的舞剧音乐,甚至也 不是石子路面上的马蹄声或者卫兵仪仗队的军号声。不,我听到的是从铅皮容器中落人铁炉的灰炭燃烧时发出的咝咝声,是煤气灯点燃时闷闷的轰响,是街上车辆经过时灯罩碰撞车轮铜箍发出的叮当声 。另外我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它们类似钥匙圈的叮当声和前后楼梯的门铃声。最后,在这些声音中还有那首短短的儿歌。 “我想跟你讲讲姆姆类仁的故事。”儿歌的歌词虽然被我弄走样了, 但是它能装下我童年被扭曲了的整个世界。我第一次听到歌词时,里面的那位类仁姑母已经不明去向,而姆姆类仁就更难找到。很长 一段时间里,我把盘子里菱形的图案当成了它的替身。图案游弋在大麦粥或西米粥的热气中,我慢慢地用勺子去舀那个图案。我不知道人们向我讲了有关它的什么故事,也许他们想讲但是没讲。姆姆类 仁自己并没有向我透露什么,她也许几乎没有声音。冬天下第一场大雪时,它的眼神从举棋不定的雪片中闪现。这眼神哪怕仅仅只有一次射中我,那么我也会在整个一生中得到安慰。 ?Muhme,古德语“姑母”。 ?法国著名音乐家。 * 篇三 : 什么时候是闰年,2000年是闰年。2100年不是闰年,为什么, 什么时候是闰年, 2000年是闰年。2100年不是闰年,为什么, 能被4整除的是闰年 能被100整除的不是闰年 能被400整除的还是闰年 篇四 : 1900年是闰年吗我上学的一道题按说1900不能被400整除,不 1900年是闰年吗 我上学的一道题按说1900不能被400整除,不是但从2004减下 来还到了1900在此请哥哥姐姐帮忙解释一下 年份除4能整除的就是闰年,不能的就不是。并不是你那样计算的,不是逢四年就是闰年的~~闰年是弥补阴历年和阳历年的时间差的,是一点点累积的,但累积也并不是四年就润一次的。 篇五 : 因为1900是4的倍数,所以1900年是闰年。[] 因为1900是4的倍数,所以1900年是闰年。[ ]题型:判断题难度:偏易考点: 考点名称:年,月,日 时间单位: 日、星期、月、年、世纪。 月: 大月:一月、三月、五月、七月、八月、十月、十二月; 小月:四月、六月、九月、十一月; 二月:平年28天,闰年29天。 季度: 一年有四个季度:1月、2月、3月属于第一季度;4月、5月、6月属于第二季度;7月、8月、9月属于第三季度;10月、11月、12月属于第四季度。 年: 闰年:通常公历年是4的倍数的是闰年;公历年份是整百数的,须 是400的倍数,闰年有366天。 平年:通常公历年不是4的倍数的是平年;公历年份是整百数的,不是400的倍数的是平年,平年有365天。 时间单位之间的进率: 世纪年月;1日=24小时;1星期=7天。 闰年的判断方法: 公历年份可被4整除为闰年,但是正百的年数必须是可以被400整除的才是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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