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一)——唐代封建经济的繁荣与私人高利贷的兴盛

Lookbackthefinancialhistory(I) 史海回眸(一 唐代封建经济的繁荣与私人高利贷的兴盛 ■张兴胜 存巾国漫长的封建社会中，王朝建 立后较长时期的政治稳定及经济发展，必 然导致商品货币关系的活跃。有唐一代， 在货币已成为主要的支付手段和财富的主 要形式的情况下，政府与官僚、地主、商 贾一样，都在咀昂太的热情追逐和猎取货 币，能够迅速实现钱币生息增殖的官、私 高利贷于是迅速繁荣兴旺起米。其中，民 间私人高利贷在整个社会经济领域中分布 更为r泛，发展更为迅速，对封建经济的 腐蚀分解作用，也就远较官高剌贷为烈。 唐代有关私人高利贷的法律、文契范 式、利率规定等，不仪展示了封建罔家进 行民间融资管理的基本特点，对我们近年 来泔沦的民间金融发展问题．也不无启发 和借鉴意义。 商品货币经济的繁荣与民 间高利贷的活跃 高利贷活动和商业活动样， “在 资本主更生产方式老远以前已经产生．并 日出现存各式各样的经济的社会结构中” (《资本论》第3卷，第671页)。社会上 一旦有r商品变换，并且随着商品交换有 了货币，民间高利贷活动便随即出现了。 马克思指出： “高利贷资本的存在所需要 的只是，至少已经有一部分产占占转化为商 品，同时随着商品买卖的发展，货币已经 在它的各种不同的职能上得到发展。高利 贷资本的发展，和商人资本的发展，并且 特#口和货币经营资本的发展，是联系在一 起的。”(《资本论》第3卷，第671页) 随着商品货币关系的活跃，货币越是成为 财富的最一般形式和支付的主要手段，依 靠高利盘剥来实现货币增殖的高利贷活动 就越是繁荣。唐代私人高利贷的繁荣，商 品贷币关系的滔跃是其前提。 唐初，由于隋未大规模的战争和动 乱，社会经济凋敝残破，“城邑萧条， 非复有隋之比” (《资治通鉴》第l95 卷)。但经过贞观初年到天宝年间(627～ 754)长达一百二十年左右的恢复发展，社 会经济迅速得以-陕复。史裁贞观八九年 时，南丁“比岁丰稔”，已经出现r“马 十布野，外户不|==IJ，斗米三四钱”的繁荣 景象， “行旅自京师至岭表，自山东至于 沧海，皆不赍粮，取给于路”(《贞观收 耍》第l卷)，货币已成为十要的支付手 段。开元．天宅之际，“四方丰稔．百姓 殷富，米一斗三册文，路不抬遗，行者不 赍粮”(郑檠《开元传信记》)。“东到 柬、汴，西至岐州，央路列店肆待客，酒 馔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 1 33 里，渭之驿驴；南诣荆、襄，北争太原． 范阳，西至蜀川凉府，皆有店肆以供商 旅，远适数干里，不恃寸刃。”(《通 典》第7卷)已达到封建社会经济发展新 的高峰。 随着社会经济的恢复和繁荣，农、『k、 手工业产品日益丰富，在封建经济内部， 商品经济迅速活跃起来，涌现出了一批新 兴的富商巨贾。他们利用贱买贵卖、高利 盘剥等手段柬攫取财富，不断累积资本。 武则天时期，“富商大贾衣服过制，崔葬 奢侈，损废生业”(《庸大诏令集》第4 卷《武盟改元载初赦》)的情形已很普 遍。臣贾邹风税、王』二书等“邸店园宅， 遍满海内”(《太平广记》第495卷王元 宝条)．，浮梁大贾张令的别业“堑延扛淮 问，累会积紊，不可胜数”(《太平广 记》第350卷张令条)。到安史之乱后， 除河北诸镇偶发战乱外，整个中原放江 南地区商品货币经济更为繁盛，亩商大 贾周游天下， “高龄比封君，奇货通幸 卿，趋时鸷鸟思，藏镪盘龙形”(刘禹锡 《贾客词》)。如三蹦大贾龚播等“经营 赈鬻，动获厚利，不十余年间，积财巨 万”(《太平r‘记》第40l卷龚播条)， 扬州千回舅“匿迹货菹，厚自奉养，人不 可见，扬州富商大贾、质库酒家，得王 万方数据 四舅·宁，恶奔走之”f李举“唐国史 补》)。大贾周师儒州“居处花木楼榭之 奇，为，“陵甲第” (《太平广记》第290 卷诸葛殷条)。长安、扬州，成都，杭 州、广州、汴州等，都成了阜盛繁富的商 业城市，城市规模位居世界前列。 与商品货币经济的繁荣相伴而生的． 一是金钱崇拜思想的静漫。社会观念发生 了巨大的变化，人们争以赴利，无不以获 得大批钱货为快。杜牧感叹： “进趋何必 苎兰要!=2量登三 利如IJ锥，钱神肛III尔Jhf,M无敌”(《樊川文集m___-____-_Ⅷ_____-___l____-_■■-__-H一口U*t口’#iTr、 ／u口x 、uje，ll^耳： ·题桐叶》)。进十李口更是痛心疾占： “吾窜乎?奚窜?吾窜利也。利所趋也， 吾所窜也。”(《窜利说*)从“重义辑 利”的士人观：窘：变化，不难看出当时拜金 思潮甚嚣尘上的情形。二是铜钱流通、支 付地位上升，这成为私人高利贷快速发 展的关键因素。唐朝前期，绢、帛等实 物货币还延续着长期以柬的传统，作为 社会财富的主要形式，在流通领域中占 据着主币地位。天宝中， “玄宗幸左藏 库，赐义武官缣帛各有羞，刮(杨)国忠 征走丁租税，皆变为布帛，用实京库” (《册府元龟》第5lO卷)。玄宗问巨贾 王元宝家财时，对日： “请以一缣系南山 树，南山树尽，臣缣未穷。”(《太平J- 记》第495巷邹风炽条)都说明了这点。 但是，佰帛等既不便于远程搬运，又不直 于|圭期贮存，很难适应“交货往还，昧 巨永日”的繁忙交易。于是，金属货币不 得1i兴，实物货币小得不衰。到杨炎两税 =i盘颁布后，南于“定税之时，皆计缗钱” (《全唐文》第465卷载陆贽《均节赋税 恤百姓*)，两税所征收的主要是铜钱， 铜钱需要量为之陡增，模而由于“钱重物 轻”，出现了“除陌”即每千钱扣除若干 文后仍按千钱行使的情形。 “随着商品买卖的发展，货币已经在 1 34 它的各种不同的职能上得到发展”，这就 已经满足了民问借贷资本存在和发展所需 要的条什。民间借贷之所以特别活跃，就 是因为货币已成为主要的支付手段，当人 们有紧急需要而一时又没有其他速径能获 得必要的货币时，便只有高利举债。大量 藏镪自万的富贾、官僚、地主、寺院的货 币积累和追求财富增殖的本能，为私人高 利贷发展提供了条件。于是，私人高利贷 活动便如火如禁地发展r赳来，儿乎社会 上拥有货币积贮的所有阶层都以极大的热 情投身到高利贷活动中。 从唐代私人高利贷发展历程看，私 人高利贷发展既与商品货币择济的兴褒密 不可分，受商品货币经济发展态势的制 约，私人高利贷也经历r一个由衰而兴， 再由兴而衰的过程。初唐兵火隳余之际， “城邑萧条”，商品货币经济衰飒，均日 制得蛆普遍推行，民问借贷相成冷寂。到 武则天时期，经过40余年的休息恢复， 商品货币经济迅速发展，官、私借贷渐次 兴起。史载太乎公主家“财贷IJJ租，珍物 侔于御府”，被籍火刚“息钱收之数年不 尽”(《货治通鉴》第210卷)。开元、 天宝之际，长安化度寺等“钱帛金玉积 聚，不可胜计”，每日出借、支付的饯帛 “亦不胜数：’。安史之乱结束后，唐代商 品货币经济继续发展和繁荣，民间借贷更 步发展，长安等地逐步形成了争门从 事贷款取利的“僦柜”，民间借贷规模 进一步扩大，一蝤节度使货款“动逾亿 万”，崩于放贷的“方慎钱”则”少者不 下五十万”。从敦煌借贷文书看，民间借 贷契约中唐时已非常规范，借贷契约已基 本标准化，借贷活动非常频繁。各地部出 现了一批专驯放贷取利的高利贷商人，如 陇右水文村刘钥匙等更为闻粥遐迩的牟利 高手。唐末五代时期，在农民起义及各地 万方数据 割据势力战争影响下，商品货币经济重新 衰飒，民间契约借贷活动大为减少，直至 宋初才义恢复发展起来。 私人高利贷的放贷主体 商贾 商贾足以贱买贵卖、追求利润为天职 的一个社台阶层，贷款取刹是实现货币迅 速增殖最有教的途释之一，任何一个富商 大贾无不兼营高利贷，大量寓居中原的胡 商也积极投身到高利贷的行别中来。太和 中，名将李屉之子李基“贷同鹃钱一万余 贳”，来能按期偿付后被回鹘富商控诉而 贬为定州司法参军(《旧唐文*第133卷 《李晟传附基传*)。德宗时，大批胡商 客留长安，以“举质取利”为牛，专门从 事高利贷放贷。宰相李泌检查发现，这些 胡商中只拥有田宅的就达四千人，可见这 只职业放贷队伍的规模(《资治通鉴》第 232卷)。吐鲁番阿斯塔郝左憧寒墓出土 的借贷文书表明，左憧强生前给张利富、 张海欢、郑海石、张善怒、龙惠奴、赵丑 胡等多人放过高利贷，也是个欺型的职 业高利贷商人(详见张荫才《吐鲁番阿斯 塔那左憧毫墓出上的几件唐代史书》，载 于Ⅸ文物》1973年第lo期)。《资治通 鉴》唐文宗大和四年条载，自大所以后， 节度使多由禁军大将充任，禁军大将资历 较高的“皆阻倍称之息贷钱于富窜，队赂 中尉，动逾亿万，然后得之。”像这样高 利放贷“动逾亿万”的“富室”，必定资 财雄厚。高剥贷投放频繁，是唐代民间高 利贷投放的主要力量。 官僚 封建官僚也是投放私人高利贷的重 要力量，宪宗时五坊使杨朝汶大肆投放高 利贷，另一高利贷商A张陟向其借钱后 “潜匿”，杨乃“收其家簿7，根据张陟 的放贷账簿向已偿还张陟息钱的“数十百 人”杖贵勒索(《新唐书·裴度传》)。 张陟是一个商贾高利贷者，杨朝汶则兼官 僚与高利贷者于一身，并依托官府“列锤 挺胁”来追债。太历时，广陵(今南京) “地当南北大冲，百货所集”，诸道观 察纷纷将“军储货贩列置邸肆，名托军 用，实私其利息” (《资治通鉴*第210 卷)，挪用军资进行高利放贷。长安等地 的方镇钱。更成为太宗借贷的重要来源。 寺院 唐代佛教炽盛，寺院往往也资财雄 厚，从事高利贷经营。唐武宗会昌时期， I乏安资财雄厚的寺院都设有多处邸店，从 事“货卖”经营，引起朝廷的关注，在南 郊赦文中朝廷争门富寺“不得广占求 利，侵夺疲人” (《文苑英华》第429卷 Ⅸ会昌五年正月三丑南郊赦文讳)。长安 化度寺的无尽藏院专门收贮信徒施舍的钱 物，“钱帛盎玉税聚，不可胜计”，一方 丽供给各地寺院的修造所需，一方面放贷 经营，只是“不作文约，1：l=!往至期还送而 已” (《西京新记》第3卷代度寺箍)， 全靠举借者的宗教信仰和个人自律。据胡 骋之《山右石刻丝编静第6卷《大唐福叫 寺口大德j盘师常俨置粥院记》载，福出寺 的大德祛师常俨也“造立铺J占”，放贷取 利， “缗镪过十万余”。在名寺大刹遍布 的唐代，化度寺、福田寺作为两所平常寺 院，资财雄厚如此，其他寺院放贷举质的 情形，由此不难推测。 私人高利贷的借款主体 地主显贵及高利贷商人 地屯、官僚、商贾高利举贷，除了个 别的用于奢侈消费外，主要用于以下几个 方面： 一是为买地而举贷筹资。《太平，一 1 35 记》第172卷赵和条载，咸通时茫州淮阴 带相邻各庄地主部致力于置田拓土，东 邻为了购买百富牌田，叭“庄券(地契) 质于西邻”，贷钱百万缗，相约次年偿俐 取券。次年“果以腴田获利甚博，备财赎 券”。这个“淮阴农”有实力“拓腴出百 亩”，能“贷百万缗”，自己又诮船庄， 显然是个资财雄厚的庶族地主，借钱目 的是为了买地，希冀依凭土地获得更太的 收益。 二是为了行贿取官。前引太和年问 “以倍称之息贷钱于富室”的禁军大将， 举债目的即是厚“赂中尉”，求任地方节 度便。 三足生活所迫或置办川资。 《人平 广记》第363卷王恕条载，建中三年冬月 前扬府功曹王想来京述职时，因为被人举 告， ‘直到次年四月“不得见官”，最后 只得去长安西市绢行高利举钱， “供四人 匠行”。这位失意小吏贷钱，则纯粹出于 置办川资的无奈之举。 小生产者 小自耕民．佃民、私人手工业者等 经常陷入高利贷网中忍受高利盘剥，一是 囡为生话需要，即在青黄不接或意外不幸 致生活无着时，不得不举债以解燃眉之 急；二是为了特殊支付，即为了交纳公赋 私租，在公私两方交逼互迫之下，不得不 高利举债。马克思指}L{，“小生产者需要 货币，首先是为了支付(对地主和国家交 纳的实物租和实物贡赋转化为货币地租和 货币税，在这里具有重要的作用)。在这 两个场台，货币都是作为货币使用的。” (《资本论》第3卷，第676页)正是对这 类现象精辟的概括。盛 (作者单位．中国工商银行金融市场部) 责任编辑：范嘉 ———元而面蕊丽赢丽 万方数据 史海回眸(一)——唐代封建经济的繁荣与私人高利贷的兴盛 作者： 张兴胜 作者单位： 中国工商银行金融市场部 刊名： 银行家 英文刊名： THE CHINESE BANKER 年，卷(期)： 2007(10) 本文链接：http://d.g.wanfangdata.com.cn/Periodical_yhj200710041.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