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圆天心月圆
你累了。
道:“洒家原来一粗人,这辈子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值了,还望宋哥哥莫为洒家操心。”
于是各叹了口气,终于分道扬镳。
六合寺,你和武松一起歇马休憩。见此地钱塘东去,景物非常,心中自是欢喜。
及夜半,月白风清,水天同碧。忽然江上潮声雷响,若万鼓劲擂,壮士呐喊,战马嘶鸣。你冲出了门,欲与那些贼人厮杀,月光却满满的散了你一身。没有淋漓的,如柱的鲜血。你茫然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放下禅杖。还真是像一个在路灯下哭泣的死小孩,擦眼泪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中的棒棒糖。可是月亮,堂堂满月,睡着了似得栖在...
天心月圆
你累了。
道:“洒家原来一粗人,这辈子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值了,还望宋哥哥莫为洒家操心。”
于是各叹了口气,终于分道扬镳。
六合寺,你和武松一起歇马休憩。见此地钱塘东去,景物非常,心中自是欢喜。
及夜半,月白风清,水天同碧。忽然江上潮声雷响,若万鼓劲擂,壮士呐喊,战马嘶鸣。你冲出了门,欲与那些贼人厮杀,月光却满满的散了你一身。没有淋漓的,如柱的鲜血。你茫然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放下禅杖。还真是像一个在路灯下哭泣的死小孩,擦眼泪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中的棒棒糖。可是月亮,堂堂满月,睡着了似得栖在枝上,留给你一片姣好的侧脸。澄明到你忍不住又不忍心看。
潮信,一曲圣乐际天而来。你再也无法抵御这远天的诱惑,久远的心事一齐涌出心口,在秋天的歌谣里如陈年佳酿。
纵然分明知道那是一场召唤。
你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孤绝感,合着潮信、心跳,在你身上蔓延,吞噬,湮灭。筋条分明的手臂开始战栗,“哐”的一声禅杖如高塔轰然坠地。一种无法抗拒,你,八尺的莽僧跪下了,跪向天,跪向地,跪向黑暗,跪向潮信。
回忆如潮信般涌来,抑或是潮信带来,自深远渺茫的彼岸。
窒息的孤绝中,你想起了儿时,那是关西,你怕黑,怕独自一人,怕那稠墨的夜色中的狰狞牛头马面。
后来,随宋江征战天下反多走夜路。你脚踏莽夫无所畏惧,天地浑然一体,无心无月。时而飘洒些无端的雨丝,黑影幢幢,风声鹤唳。黑暗中,有着什么正贪婪地侵蚀着万物,悄无声息。隐伏的凶兽,十面杀机,毛骨悚然。你呼吸着山间香臭交加的气息,空气中夹杂着狂桀的野性。忧郁的亡灵绕着森林的年轮走了一圈,又一圈。
你不怕,左手禅杖,右手戒刀,健步如飞,刀刃翻卷起殷红的血痕。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刺入,撕裂……你用腥红麻痹了恐惧。
几年后,是你在庙里擒了那个俊汉,正是方腊,他倒坦然,举止间透露着英霸之气,眼里斥着不屑。那一瞬,你败了,你没有正真的强者之心。你茫然,面无
情的茫然。
“招安,招甚么鸟安!”
“今夜招安,明也招安,怕冷了兄弟们的心。”
……
你倦了,无望的季节,听候渺茫的指令,追寻虚幻的梦想。
现在,你这莽僧终于听见佛的隐隐唱诵。心中焚起香,禅韵袅袅,华枝春满,月亮堂堂,潮信声声。自迭两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性,腾空。
九霄之上,星河罗盘,天孤星黯淡了它的光华。
末了,罢了,只剩涛声一片。
绵阳南山中学
唐郅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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