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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瑞和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吴保安传》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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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瑞和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吴保安传》为例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 小说的正史化 —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赖瑞和 《新唐书》采用小说材料来修史 , 历代都有人议论 。 比如宋代吴填《新唐书纠谬》, 就认为《新唐书》“多采小说 , 而不精择 ” , 是它的一大缺点 。 但什么是 “小说” 什么 是“史实” 《新唐书》又是以何种方式来运用小说材料 , 它如何把小说 “正史化” 这 些问题目前还没有学者做深人的研究。 章群教授的近作《通鉴、新唐书引用笔记小说 研究》, 可说开了先端� 。 此书网罗许多有用的原始材料 , ...
赖瑞和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吴保安传》为例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 小说的正史化 —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赖瑞和 《新唐书》采用小说材料来修史 , 历代都有人议论 。 比如宋代吴填《新唐书纠谬》, 就认为《新唐书》“多采小说 , 而不精择 ” , 是它的一大缺点 。 但什么是 “小说” 什么 是“史实” 《新唐书》又是以何种方式来运用小说材料 , 它如何把小说 “正史化” 这 些问目前还没有学者做深人的研究。 章群教授的近作《通鉴、新唐书引用笔记小说 研究》, 可说开了先端� 。 此书网罗许多有用的原始材料 , 但还缺乏进一步的 。 本 文想用一个实际的例子 ,来说明《新唐书》中的《吴保安传》, 是如何根据唐代牛肃《纪 闻》中的《吴保安》一文写成 , 并且想借这个例子 ,来探讨唐宋以至现代史家 , 如何看待 小说和史实等问题 。 一 、牛肃的《吴保安》 据我们目前所能见的数据 , 在所有记载吴保安故事的文献当中 , 时代最早的 , 应当 是唐代牛肃的《纪闻》一书中所收的��吴保安》。 这是一篇以半骄半散体写成的故事 , 形式和其他唐传奇或唐人小说相似 , 因此它也被收录在好几种今人所编的唐人小说集 中 。 牛肃在《旧唐书》或《新唐书》中都没有传 。 我们对他的生平事迹几乎一无所知 。 民国初年的学者汪辟疆说他“或为贞元元和间人 ” � ! ∀ # 年一∀∃% 年 & ∋ , 但陈端端已指 出此说有误 , 并且考证出牛肃是河内怀州人 , 大约生活在唐玄宗到代宗朝 �即! (∃ 年一 ! ∀% 年 &) 。 日本学者内山知也根据《纪闻》一书中的若干线索 , 亦得出相同的结论∗ 。 可以补充的是 ,据《元和姓纂》, 牛肃曾经出任岳州 �今湖南岳阳 &刺史。 他的先祖 是西魏太常皿 , 他家中有好几个成员都曾经当官 , 可说是个官宦之家+ 。 刺史是一州的 首长 , 在唐代是个相当高的官职 。 牛肃的《纪闻》一书 , 和唐代许多此类著作一样 , 今天都早已失传了 。 幸运的是 , 北宋太平兴国二年� ,!! 年 &所编成的一本大部头的类书《太平广记》, 收录了大量唐 和唐以前的此类著作 , 才使它们不至于完全湮没 。 现传世的《太平广记》,仍收有出自 《纪闻》的大约一百二十篇文章 , 而其中最有名的 , 就是《吴保安》这一篇− 。 《吴保安》可说是一篇含有很深教化意味的“典范”故事 。 它要树立的典范 , 是 “感 ��� 唐史论丛 恩图报”那种忠义精神。 吴保安和郭仲翔虽然是同乡 , 可是他们两人从来不认识 , 也 从来没有见过面 。 当郭仲翔随李蒙的大军来到剑南时 , 吴保安写信给他 , 希望郭能帮 他在李蒙军中谋个官职 。 郭仲翔收到信后 , 心想吴保安是他的同乡 , 于是他便尽力帮 吴保安在军中谋到了一个差事。 后来 , 郭仲翔被南蛮俘虏 , 写信向吴保安求救 , 吴保安 也就为了报答郭仲翔当初帮他谋得一差事 , 而替郭奔走忙碌了整整十年 ,筹够了赎金 , 才把他从南蛮中营救出来。 为了报恩 , 郭仲翔后来在吴保安夫妇死后 , 亲自赤脚步行 了几千里 , 把他们的遗骨从四川带回到吴的家乡河北魏州归葬。 更感人的是 , 郭仲翔 还负责照顾吴保安的儿子 , 帮他娶亲 , 甚至在天宝十二年!∀ #� 年∃ , 向皇帝请求 , 把自 己的官职转让给昊保安的儿子 , 而得到当时人的赞赏。 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是 % 《吴保安》这篇作品 , 到底是纪实的文章 , 还是出自作 者虚构的想象创作 抑或是一篇根据真人真事改写的作品 然而 ,这些问题在今天恐 怕都不易回答 。 我们经常见到的情况是 , 历代学者往往是以相当主观的看法 , 来决定 这些唐传奇是纪实或虚构的。 通常 ,一个史家或文学评论家如果需要引用某篇唐传奇 来支持他的论点时 , 那他便会把那篇唐传奇当作是纪实的作品 , 是足以反映历史真实 的。 而如果那篇唐传奇对他的论点不利 , 那他往往就会指它是虚构的 , 是不足为信的。 唐传奇之所以能够如此虚虚实实 , 和它本身的性质有关。 唐传奇不属于历史撰述 的范围 &它的作者也不以史家自居 。 然而 , 唐传奇又和历史撰述有很深的渊源 。 从现 传世的作品看来 , 唐传奇明显地脱胎于正史或杂史的列传体. 。 形式上 , 它刻意模仿列 传的笔调和写法 , 以人物为中心 , 而且对若干历史细节如人名 、地名和官名的处理也是 仿照正史的。 内容上 , 它可以是作者亲身体验的 , 也可以是“道听途说” 的 , 更可以是 神怪超凡的。 换句话说 , 唐代文人是以他们所熟悉的史传形式 , 来书写他们的所见所闻 , 或发挥 他们的想象力。 在后代读者看来 ,这些作品便不免似真似幻了 / 读起来既像史传 , 又 像虚构的想象作品。 宋代的赵彦卫曾形容唐传奇“此等文备众体 , 可以见史才 、诗笔 、 议论” 0 , 正好点出唐传奇这种文类的多功能性质 。 牛肃的《吴保安》便是个好例子 。 一开始 , 它介绍主角吴保安出场时 , 完全是一派 史传的笔调 / “吴保安 , 字永固 , 河北人 , 任遂州方义尉。 其乡人郭仲翔 , 即元振从侄 也 。 ⋯⋯ ”主角的名字、籍贯和他的官职如此明确 , 甚至连他任官的地点 �遂州方义 , 今四川广汉县 &都那么具体而真实 ,难怪后代读者�甚至史家 &都要把他当成是确有其 人的历史人物了 。 然而 , 《吴保安》这篇传奇所给人的这种历史真实感 , 却只是表象的。 一旦我们对 这篇作品作比较严谨的分析 , 它便经不起考验 ,漏洞百出了 。 故事一开始 , 作者介绍吴保安出场时提到的几个人物 , 除了宰相郭元振之外 , 都是 历史上无从查考的 。 郭元振在唐史上当然是赫赫有名的一位宰相 1 , 可是他在这篇传 奇中并没有扮演什么角色 。 作者只告诉我们他有一个“从侄” 叫郭仲翔 , 和吴保安同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乡 , 并且把这从侄推荐给一个名叫李蒙的都督 , 参加征讨南蛮的一场战事。 但郭仲翔和吴保安两人 , 他们的名字就仅仅出现在这篇传奇了 , 而不见于唐代的 任何其他文献。 不论是《旧唐书》或《新唐书》的《郭元振传》, 都不曾提到郭元振有这 么一个“从侄” 。 《资治通鉴》也从未记载此事。 看来 , 本篇传奇的作者 , 似乎有意把吴 保安和郭仲翔这两人和唐代有名的宰相拉上关系 , 借此增加这两人的可信度和历史真 实性。 文中第一段说 % “会南蛮作乱 , 以李蒙为姚州都督 , 帅师讨焉。 ”这也是其他唐代 文献所没有记载的一件事。 李蒙在新旧《唐书》中都没有传。 他的名字也只见于本篇 !以及根据本篇改写的《新唐书 · 吴保安传》∃ 。 《资治通鉴》在记录唐代大小战役方 面可说是非常详细的 ,但却从来没有记录这场李蒙帅师讨南蛮的战事 , 令人怀疑这场 战争的真实性 。 在牛肃的《吴保安》中 , 李蒙都督死后 , 代替他的是一个名叫杨居安的都督。 和李 蒙一样 , 杨居安的名字也只出现在本篇传奇小说 , 而不见于其他唐代文献 , 令人怀疑历 史上是否真有其人 。 而且 , 他在前往姚州上任途中 , 竟“巧遇 ”当时也正在赶往姚州寻 夫的吴保安妻子 , 似乎太巧合了 。 当然 , 《吴保安》一文的重点 , 并不在于历史纪事 , 而是在吴保安弃家赎友这感人 的情节上 。 它的历史背景只是一种叙事框架 , 只为了方便呈现文中的两个主角和他们 身边的亲人 。 这也是唐传奇小说常用的叙事 。 在阅读唐传奇时 , 我们往往有个印 象 % 中国史传传统的影响太深远了 , 唐代的文人在撰作这些传奇作品时 , 似乎都逃不 脱史传形式的约束。 即使在书写一篇鬼故事 , 他们也非得把人物和故事放在一个历史 的框架上来书写不可 , 否则便好像难以成篇 , 难以令人信服一样 。 这种叙事策略也赋 予一篇想象的作品一种额外的历史真实感 , 虽然那往往是一种虚幻的历史感 。 这篇传奇作品当初是如何写成的 它是否记录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样的问题 当然无从回答。 但牛肃那本书名叫《纪闻》, 或许反映了他此书中所收的作品的性 质 % 它们所“纪 ” 的都是作者所见所“ 闻” 的。 在我们看来 , 吴保安这故事应当也源自作者的听闻 。 当时也许的确有过这么一个 “赎友” 的故事。 但这真实故事到了牛肃的笔下 , 作者为了突显这故事的“教化”意味 , 而夸大了或虚构了若干细节 。 比如 , 或许当初作者所听到的 , 只有“赎友 ”这一情节 , 而没有“别妻离子 ”这一段 。 那完全是传奇作者在这种文体下所虚构的。 但作者把这 整个虚构的故事 , 放到一个史传的框架上来书写 , 结果产生了这么一个混合了历史和 虚构的作品 。 然而 , 牛肃这篇传奇小说的历史真实性是很薄弱的。 我们上面已指出 , 他所提到 好几个关键人物和那场战事 , 都无法从其他唐代文献求证 。 我们觉得 , 这篇小说的虚 构成分很浓厚 。 但它所呈现的“感恩图报”这典范 , 却在宋代吸引了史家的注意 , 而把 它带进历史的殿堂 。 ��∋ 唐史论丛 除此之外 ,牛肃的《吴保安》还有另一奇异的插曲。 那就是吴保安和郭仲翔当初 交往所写的那两封信。 这两封信都以骄体文写成 , 和传奇叙述部分所用的古文相映成 趣。 或许因为这个关系 , 清代编修《全唐文》时 ,竟把这两封信当作是真人所写的两篇 文章 , 而收进了《全唐文》之中. 。 于是 ,吴保安和郭仲翔不仅走进了历史 , 也俨然成为 两位唐代作家, 作品被收录在《全唐文》中。 我们将在下面第四节看看他们两人如何 “成为”唐代“作家” 。 二 、《新唐书 · 吴保安传》 牛肃写下吴保安的故事后大约三百年 , 到了北宋年间 , 他的事迹便被《新唐书》的 编者注意到 , 而把它编人这部官修的正史之中 , 从此把这篇小说 “正史化了1 ” 。 于是 , 现代学者再也不能确定 ,吴保安到底是个虚构的小说人物 , 还是确有其人的历史人物 , 而且也不肯定 ,他到底是从小说走进史书 , 还是从史书走人小说。 在 ∃( 世纪的今天 , 我们回过头来看吴保安 , 可以发现他还是一个谜样的人物。 现代学者对他还是没有一 个定论。 研究传统小说的学者 , 和研究唐史或南诏史的学者 , 对他的看法可能很不一 样。 现代的读者或许会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们或许会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 何 以一个传奇小说中的人物能够进人正统的史书2 《新唐书》的编者难道竟可以如此 “草率”地相信了牛肃的记载吗2 既然《新唐书》记载了吴保安的故事 , 那这故事应当 是真实的 , 不会是虚构的吧 2 甚至 , 至少有两位专门研究中国传统小说的现代学者 , 认为吴保安的故事是“源 出于《唐书》”的。 。 这种看法很有意思 , 反映了若干有趣的现象 。 第一 , 在现代小说学 者眼中 , 中国正史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 但研究小说的学者往往并不了解正史编修的 过程。 那是一种层层史料重叠的复杂过程. 。 所以他们对正史更是“敬畏’, 的 , 不敢质 疑正史的权威。 第二 , 现代小说学者往往以为 , 传统小说和史书的关系是单方面的 / 小说家必定是从史书上取材 , 却没有意识到正统史家也可能利用小说的材料来 “ 创 造”历史 , 把小说“正史化”+ 。 在这种情况下 , 现代小说学者没有深考这故事的源头 , 而以为吴保安的故事源出于《新唐书》, 也就不足为奇了 。 但吴保安的故事明显的并不是从《新唐书》开始的 。 《新唐书》的编修年代很晚 , 晚到北宋庆历四年� (%3 3年 &才开始编纂 , 一直到嘉佑五年 � (%4% 年&才编成 , 前后花 了约十七年。 那时唐已经灭亡一百多年了。 牛肃的《吴保安》文中提到一个明确的日 期天宝十二年� !#5 年 & 。 它应当是在大约那时写成 , 而且它在北宋太平兴国二年� ,!! 年&就已经被收录在《太平广记》中。 换句话说 , 在《新唐书》编修时 , 吴保安的故事已 经在人间至少流传了超过三百多年之久了 , 因此这故事不可能是“源出于 ” ��新唐书》 的 。 相反的 , 《新唐书 · 吴保安传》应当是根据牛肃的《吴保安》一文写成的1 。 这是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正统史书采用小说材料编写历史的一个例子 。 幸运的是 , 在唐史主要数据上 , 现代学 者可以运用的史书其实不只《新唐书》一部 , 而是至少三部 % 除了《新唐书》外 , 还有 《旧唐书》和《资治通鉴》。 这样我们就有了比较和查证的机会。 《旧唐书》成书于五 代后晋开运二年!(�# 年 ∃ , 比《新唐书》早了大约一百年 , 而且大部分内容还是来自早 在唐代就编成的几部实录和国史+ , 但《旧唐书》并没有为吴保安立传。 同样的 , 在《资 治通鉴》中我们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吴保安的记载。 因此 , 《新唐书 · 吴保安传》, 看来 并非根据正统的“行状”和“家传 ”等史料 , 而是改编自牛肃的传奇作品。 我们细心比较这两篇文章 , 当可发现两者不论是在叙事顺序上或细节上 , 都是极 为相似的。 《新唐书》编者所做的 , 主要是将那篇传奇文浓缩 , 改得更为短小精简。 而 其中有两个改动最可注意。 第一 , 牛肃的《吴保安》一文写于唐代中期。 当时韩愈所倡导的古文运动还没有 开始 , 所以牛肃采用的还是初唐骄体文和古文交杂的那种独特文体。 其中吴保安和郭 仲翔所写的那两封信, 更全是骄体 。 但到了北宋编修《新唐书》时 , 古文已经成为主流 典范 , 成为“ 时髦” 的文体 , 所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便完全把这两封骄体文的书信删 去 , 而以古文转述信的大要 。 第二 , 正如我们在前头提到的 , 杨居安都督在前往姚州上任的途中 , 遇到吴保安的 妻子在路边啼哭 , 可说太 “巧合” 了 。 《新唐书》的编者显然也觉得这种事太 “凑巧 ” 了 , 在传奇作品中或许无妨 , 但在正统史书中就未免说不过去 。 因此他们把这一细节 , 改为杨都督知道了消息 � “杨都督知状”⋯⋯ & , 觉得奇怪 ,便派人去寻访吴保安 。 《新唐书 · 吴保安传》可说是正统史书采用小说材料编写历史的一个例子 , 但这 并不是唯一的例子 。 《新唐书》中至少还有另一例子 , 那就是它的《列女传 · 谢小 娥》1 。 史书采用小说的例子 , 也不仅仅限于正史 。 在其他形式的史书如通鉴体也可 以找到 。 比如司马光的《资治通鉴》, 就采用了不少小说的材料1 。 但值得注意的是 , 传统史家采用小说材料 , 并非一件不光彩的事。 在《进资治通 鉴表》中 , 司马光甚至坦言 , 他“遍阅旧史 , 旁采小说 , 简犊盈积 , 浩如烟海 ” ) 。 显然 , 司 马光并不以“旁采小说”为耻 , 反而觉得这是史家应当做的事。 司马光所说的“小说” , 和我们今天所说的“小说”也不一样 。 传统的小说观念 , 当 可追溯到汉代班固在《汉书 · 艺文志》中所描写的 / “小说家者流 , 盖出于稗官 , 街谈 巷语 , 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 ” 到了宋代 , 这一类著作在传统的公私家藏书目录中 , 已 自成一类作品 , 统称为“小说” , 属于 四部分类中的子部 。 但传统所谓 “小说” , 往往和 史部的杂史类或杂传类的作品难以区分 , 以至小说 、杂史和杂传常可通用 。 比如李德 裕的《次柳氏旧闻》, 在《新唐书 · 艺文志》中被列人史部杂史类 , 但《四库全书总目》 却把它列人子部小说家类。 同样的 , 像刘肃的《大唐新语》那样的书 , 在《新唐书 · 艺 文志》中被列人杂史类 , 但《四库全书总目》却又把它列为小说家类。 这些例子还有许 多 , 可见杂史和小说的分野相当主观 , 因人而异 , 亦因时而异 。 但大体而言 , 两者可以 �� ) 唐史论丛 说都是比较次要的史料。 司马光说他“遍阅旧史 , 旁采小说”时 , 他的“小说”一词定义似乎更为宽广。 他是 以“小说”和“旧史”对举的。 他没有提及杂史等类材料。 但我们从他在《通鉴考异》 中所引用的那三百多种书可以看出 , 他所谓的“小说” , 其实是包含了杂史、杂传等类 作品的。 因此 , 我们或可仿照司马光的办法 , 把宋代史家修唐史的原始材料分为两大 类 % !一∃旧史 % 这包括唐代实录、国史和正史等正统的 , 一般被认为可靠的记载 。 !二∃小说 % 这包括传统目录所说的小说、杂史或杂传 , 一般被认为比较琐碎 、 比 较不可靠 , 但又能补充信史不足的材料。 牛肃的《吴保安》属于以上第二类小说材料 。 它跟现代中、英文所说的“ 小说” !∗+, −+. / ∃ 有些不同。 0+ ,− +./ 必定是虚构的 , 但中国传统所说的小说 , 却不一定是虚构 的。 它可能是真实的记录 , 也可能含杂着一些虚构的成分 , 当然也可能是完全虚构的。 我们说《新唐书》的编者把小说的材料编人正史 , 把小说“ 正史化 ” , 也并没有贬抑 的意思 , 只是想指出一个事实 % 这是传统史家很普遍的修史方法。 但使用这些传统史 书的现代读者 ,应当随时有一种警惕 , 须留意这一类史书中的小说成分 , 因为即使像 《新唐书》或《资治通鉴》那样正统的史书 , 都包含了不少小说材料. 。 而且 , 不论是 《新唐书》或《资治通鉴》, 都已经不能说是严格定义的第一手“原始材料” 了 。 现代学 者其实都是通过宋祁 、欧阳修和司马光这些宋代史家的眼 , 通过他们已经过滤了一次 的史料 ,来看唐代历史的。 因此 , 我们应当更密切追问 / 他们曾经使用过哪些 “ 旧史” 和 “小说”的材料2 他们又是怎样使用“小说”材料来修史的2 三 、小说 、虚构和史实 唐代初年 , 陈朝皇室的后裔陈叔达回了一封信给他的诗人朋友王绩。 事缘王绩为 了完成他的兄长王度未修完的《隋书》�事见王度的《古镜记》& , 曾写信给陈叔达 , 商 借陈所撰写的《隋纪》。 陈叔达的回信中有一句话 , 很有意思 , 很能反映中国中古时代 史家修史的一些习惯作风 ,很值得现代史家的注意和参照 。 他对王绩说 / 又恐足下纪传之作 , 须备异闻 , 今更附王青《大业居注》往 。。 陈叔达不但把自己所写的《隋纪》借给王绩 , 而且还主动的附上王胃的《大业起居注》, 以便王绩在修史时可以有一些 “异闻”可资使用 。 《大业起居注》今天已无传本 , 我们 已无从知道它的内容 。 但从书名看来 ,它应当是一本记录大业年间隋皇室 “异闻” 、传 说的书 , 类似我们如今所见到那些唐人小说集 。 它看来不能跟正统史书相提并论 , 但 从陈叔达的回信看来 , 它却可以补充“纪传之作” 的不足 。 “纪传之作 ” 当指正史那一 类的纪传体 。 它不但需要记录史实 , 同时它也需要一些 “异闻”细节来做装饰点缀 , 才 能使历史叙事更为生动。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唐宋时代的史家 , 他们的修史风格显然和现代史家很不相同。 他们并不像现代史 家那样刻意回避 “异闻”一类的材料。 相反的 , 他们认为史书中应当有一些 “异闻” , 才 能使整个历史叙事更为生动完备。 陈叔达给王绩的信 , 正好透露了一个唐代史家的这 种想法。 《新唐书》博采小说 , 看来也同样是为了“须备异闻” 。 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它显然是被当成一篇典范故事而被收在《忠义传》 这一部分中的。 《新唐书》和其他正史一样 , 它的列传部分的叙事重点 , 仍然是当朝重 要的政治和军事人物 , 如郭元振等人 。 而在处理这些政军人物时 , 《新唐书》就往往不 会也没有必要使用小说的材料 , 因为其他正统的史料并不短缺。 即使它在这部分的列 传中采用小说材料 , 那也只是为了增添一些生动的细节罢了。 章群在《通鉴 、新唐书 引用笔记小说研究》一书中所搜集到的材料 , 大体都属于这类 “锦上添花”的细节。 如 《新唐书 · 高力士传》, 说高力士凭他胸前的七个黑子!黑痣 ∃以及他生母的金环 , 而跟 他失散多年的生母相认 。 据章群的考据 , 这七黑子 、金环的故事 , 出自笔记小说《高力 士外传》。 。 然而 , 《新唐书 · 高力士传》所依据的主要材料 , 依然还是前朝史官编成的 实录和国史。 但正史的列传部分 , 除了政、军人物传记外 , 还照例有《忠义传》、《列女传》、《孝友 传》等较“次要 ”人物的传记 。 在这些 “软性 ”的传记中 , 史家就往往只好采用小说的材 料了 , 因为这些人物的传记 , 并不像重要的政 、军人物那样 , 有家族所提供的“ 家传” 、 “行状”或墓志铭等材料可作依据 。 看来 , 《新唐书》的编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 把牛肃 的传奇小说《吴保安》改编为历史的 , 以应付《忠义传》的需求。 但这样一来 , 把小说 “正史化 ”的一些危险也大大提高了 , 比如它很可能也把一些虚构的人物和故事带进 正史 。 由此 ,我们或可归纳出《新唐书》修史采用小说材料的两种方式 % !一 ∃在确定的 军 、政大人物列传上 ,它采用小说是为了增添一些生动的细节 。 这些列传本身主要还 是根据正统的信史材料 。 !二 ∃在《忠义传》、《列女传》等“软性 ” 的小人物列传上 , 如 《吴保安传》和《谢小娥传》, 《新唐书》可能便完全采用小说材料来编写历史 。 这类列 传的传主身份和历史真实性都不易确定 。 他们可能是历史人物 , 也可能是虚构的小说 人物 。 在这两类列传中 , 《新唐书》采用小说材料修史 , 可能造成两种不同的后果 。 第 一 , 在《高力士传》等重要军 、政人物上 , 使用小说只是给这些人物的生平故事增添了 一些生动的细节 ,如高力士凭胸前黑痣跟生母相认等等 , 但不至于把一个可能是虚构 的小说人物带进史书 , 因为像高力士那样的人物 , 他的历史真实性早已经由其他正统 史料 , 比如唐代的实录和国史确立了。 使用小说材料并不会让后代的读者 , 怀疑历史 上是否确有这些人物 , 只是给他们的生平多添了一些生动有趣的小故事罢了 。 但在《忠义传》、《列女传》和《孝友传》中使用小说材料 , 则很可能会产生一个后 果 , 造成史实和虚构的界线模糊 。 后代的读者更会怀疑 , 这些到底是确有其人的历史 �#1 唐史论丛 人物 ,还是小说家的虚构人物 , 因为像吴保安 、郭仲翔 、李蒙、谢小娥等人 , 他们的历史 真实性是未经其他正规史料确定的。 《新唐书》使用小说材料来给他们立传 , 极可能 把一个虚构的人物带人史书。 从这个角度看 , 《新唐书 · 吴保安传》可说提供了一个 很好的实例 , 让我们可以认真检视史书把小说“正史化” 的若干问题。 以《吴保安传》为例 , 《新唐书》不但可能为一个虚构人物立传 , 而且还因此产生了 一些意想不到的效应。 第一 , 最妙的是 ,它可能因而“编造” 出无中生有的事。 我们上头说过 , 不论是《旧 唐书》或《资治通鉴》, 都没有记录李蒙率师讨南蛮的战事 , 令人怀疑历史上是否真有 过这场战争。 但《新唐书》既然把吴保安的故事编人正史 , 则不得不妥善处理这场战 事 。 结果 , 我们发现 , 《新唐书 · 玄宗本纪》在开元元年十月条下 , 竟真的记录了这场 战争。 。 但我们如果细心查考《新唐书》之所以会有此记录 , 那完全是因为《新唐书》 的编者 , 相信了《吴保安》这篇传奇文的记载 , 而把此战事系在此年之下 。 值得注意的是 , 牛肃的《吴保安》提到这场战争时 , 并没有说明它发生的年月 , 看 来这是一场虚构的战争 ,所以蓄意在年月上含糊。 然而 , 《新唐书》的编者 , 作为一部 正史的编纂人 , 似乎感到有一种史家的“责任” , 不能如此含糊 , 于是只好为这场源出 一篇小说记载的战争 , 考证出它“发生 ” 的年月 % 开元元年!∀ 2� 年∃十月。 这个!!新唐 书》编者考证出来的年份和月份很有意思 , 因为我们知道 , 郭元振正是在开元元年十 月 , 参加一场大规模的讲武 , 军容不整 , 而被贬到遥远的新州!今广东新兴∃ , 然后不久 就去世了。 。 实际上 , 《新唐书》的编者如果想要考证一篇小说中所发生的虚构战争的 年月 ,原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既然郭元振 “曾经 ”向李蒙都督推荐他的“从侄 ”参加这 场战争 , 则这场战争应当发生在郭元振被贬官和去世之前 , 也就是最迟不会超过 “开 元元年十月” 。 于是 , 《新唐书》便把这场战事记在《玄宗本纪》此年之下 。 第二 , 《新唐书》采用小说材料 , 在许多现代读者看来 , 等于给这些小说记载做了 一道“鉴定为真”的手续 。 以吴保安的故事为例子 , 最常见到的一种反应 , 正像王梦鸥 教授所说 , “其事既编人正史 , 当为实录” . 。 这是一种深信正史权威的反应 , 也是《新 唐书》采用小说 , 把小说“正史化” 以后 , 在一般现代读者群中产生的一个效应 。 但专 治唐史的学者 , 当然不可轻易相信《新唐书》这种把小说“正史化” 的举动 , 而必须追究 它的史料来源 。 四 、宋以后的吴保安 宋代以后 , 吴保安的故事依然充满生命力 , 常以各种形式出现 。 到了明代 , 它便被 改编为《古今小说》中所收的短篇小说《吴保安弃家赎友》. , 以及传奇剧《埋剑记》� 。 但这两个改编大体上都很接近牛肃的《吴保安》, 在故事细节上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增 删 ,所以在吴保安故事的演变上也就没有什么新意。 我们比较感兴趣的一个课题是 / 明代的这两次改编 , 它们的编者所根据的材料 , 到底是牛肃的《昊保安》, 还是《新唐书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2 · 吴保安传》 研究中国传统小说的学者 , 一般上都有一个错觉 , 以为明代的那些小说家和戏曲 家 ,都依赖史书来做“故事新编” 。 前面我们见到 , 有两位现代学者认为 , 明代的《吴保 安弃家赎友》“源出于《唐书》” , 便可说是这种错觉的好例子 。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错 觉 ,除了不熟悉史书编修的过程外 , 更可能是受了明清那些讲史小说的影响 , 因为这些 小说往往是改编自历史的 , 比如有名的《三国演义》, 取材自正史《三国志》。 不过 , 我们前面也已经说明 , 吴保安的故事并非最早 “源出于《唐书》” 。 它还有更 早的一个版本 , 那就是牛肃的《吴保安》。 甚至 , 我们觉得 , 明代小说《吴保安弃家赎 友》的改编者 , 在重新编写这个故事时 , 他未必就一定需要依据《新唐书 · 吴保安传》。 他其实大可以完全依赖牛肃的《吴保安》, 而不必理会《新唐书》的记载。 明代的那位 改编者 , 甚至可以在毫不知《新唐书》有这么一篇吴保安传的情况下 , 仅仅依赖牛肃的 传奇 ,就能编成吴保安的故事。 事实上 , 牛肃的《吴保安》比《新唐书 · 吴保安传》包含 更多的文字和细节 , 内容更丰富。 它对一个改编者应当是更有用处的 。 从改编者的角 度看 ,他没有理由舍弃牛肃的繁本不用 , 而去用《新唐书 · 吴保安传》这个已经编删过 的简本 。 当然 , 他也可以同时参考这两个版本来改编。 但在这种情况下 , 牛肃的《吴 保安》依然提供更多的细节 , 应当是更有用的。 我们有理由相信 , 明代小说《吴保安弃家赎友》其实是根据牛肃的《吴保安》改编 , 而不是根据《新唐书 · 吴保安传》。 《吴保安弃家赎友》中有太多细节是得自牛肃的 《吴保安》, 其中有五例最可留意 % !一 ∃杨居安都督在赴姚州任上 , 中途遇到吴保安的 妻子 &! 二 ∃郭仲翔被扣留在南蛮当奴隶时 , 他的双脚曾经被他的主人钉在木板上 , 以 防止他逃跑 &! 三 ∃郭仲翔被救后 , 曾经买了十个美丽的南蛮女子送给杨都督以示感 谢 &! 四 ∃郭仲翔后来在验收吴保安夫妇的遗骨时 , 恐失次第 , “逐节用墨记之 ” & !五 ∃ 郭仲翔是在“天宝十二年”.请求让官给吴保安的儿子 。 这五个细节都是《新唐书》的 记载中所没有的 。 《古今小说》的改编者 , 必然是看了牛肃的《吴保安》, 才有可能编写 出这五个细节 。 如此看来 , 明代小说家对正史的依赖 , 可能并没有现代学者想象的那 么多 。 事实上 , 明代小说家可以利用的材料是多方面的。 到了清代 , 吴保安的故事最令人惊讶的一个转折 , 就是吴保安和郭仲翔两人 , 竟然 被清代学者当成是两个唐代作家 。 他们当年在牛肃传奇小说中所写的那两封信 , 竟被 收人《全唐文》中。 《全唐文》的编者 , 不但从牛肃的《吴保安》一文中把这两封信一字 不漏地照抄过来 , 而且还煞有介事在这两封信之前 , 替吴和郭两人立了一则小传 ,介绍 了他们的籍贯和官职 。 当然 , 这两则小传的数据 , 全来自牛肃的《吴保安》1 。 《全唐 文》的编者并没有引用其他新出的材料 。 显然 , 《全唐文》的编者是把牛肃的《吴保安》当成一篇纪实文章来看待。 他们把 吴保安和郭仲翔当作两个真有其人的历史人物 , 而似乎没有考虑到 , 这两人可能是两 个虚构的人物 。 从这也可看出 , 《全唐文》的编者对虚构和史实的分野并不十分在意 。 � #3 唐史论丛 他们花了不少心思 , 搜罗广泛 ,从一个传奇作者的某一篇文章中 , 发掘出两个可能是虚 构的人物 , 把他们列为唐代作家 ,又把这两人所写的两封虚构的书信 , 列为两篇唐文。 这不禁让我们怀疑 , 《全唐文》恐怕还收了好些这一类的文章。 吴保安和郭仲翔看来 并非仅有的两个例子。 毕竟 , 史实和虚构的差别是微妙的。 由于吴保安的故事涉及南蛮 , 现代研究唐代 南诏史的学者 , 也对这故事深感兴趣 。 马长寿的《南诏国内的部族组成和奴隶》 便是个好例子 。 马教授引用郭仲翔被俘后辗转为奴的事 , 说当时南诏“是一个活生生 的奴隶社会 ” 。 又引用郭仲翔被赎后 , 曾购买奴婶十人赠送杨居安都督事 , 认为 “从此 可知当地买卖奴脾以及赠送奴蝉之风甚炽’, . 。 马教授在引用牛肃的这篇《吴保安》时 , 显然把它当作一篇纪实的历史文献看待 , 并未考虑到文中可能含有虚构的成分 。 同样的 , 另一位研究南诏史的美国学者贝克思 �678 9: ;< =8> ?≅ < & ,也在他那本《南诏国和唐代的西南边疆》一书中 , 引用了牛肃的《吴 保安》,来讨论唐代南诏社会的奴隶制度. 。 这些做法都让我们想起美国学者芬礼 �Α Β (Β ΧΔ 9Δ: ;Ε & , 引用了古希腊荷马的两大史诗, 来研究上古希腊的社会特质。 。 当然 , 引用笔记小说或其他“野史”的材料来作考证 , 这在中国古代�甚至现代 &学 术界中是很常见的惯例。 。 在现代的唐代文史研究中 , 像《太平广记》或《明皇杂录》 这一类的笔记小说 , 依然是经常被人引用的 , 而且往往是被当作信史来接受的。 从中 我们不难发现 , 不论是中外古今的史学家 , 其实经常并不理会史实和虚构的微妙差 别 / 在他们眼中 ,一切文献数据�包括小说&都可以是有用的史料。 五 、结语 中国正史撰述和小说的关系无疑是很密切的。 《新唐书》等正史都曾经采用小说 材料来修史 。 牛肃的《吴保安》演变成《新唐书》的《吴保安传》, 可说是小说“ 正史化” 的一个过程 。 正史使用小说材料 , 在重要的军 、政人物列传上 , 往往可以为这些人物的 生平增添一些生动的细节 , 传主的历史真实性并不构成问题 , 但在《忠义传》和《列女 传》的较次要的“软性”人物列传上 , 正史若使用小说材料 , 则有可能把一个虚构的小 说人物带人史书 , 因为忠义 、列女等传 , 其传主的历史真实性往往未经正统史料的确 定。 研究唐传奇或明清小说的现代学者 , 一般都以为正史都是实录的 , 而且一般以为 只有小说从正史取材 ,正史不会从小说取材。 但吴保安的故事却给了我们新的启示 / 小说也有影响正史撰述的时候 。 就连《新唐书》那样正统的“正史” , 都可能运用小说 的材料来“创造历史” 。 《新唐书》为吴保安立传 , 甚至影响到它的《玄宗本纪》部分。 虚构小说和史实的关系微妙。 司马光说他“遍阅旧史 , 旁采小说 ”来编写《资治通 鉴》, 为我们澄清了宋代史家所谓 “小说”的性质 。 现代史家依然经常使用《太平广记》 一类的小说材料来考史 。 研究南诏史的现代学者 , 依然对牛肃的《吴保安》深感兴趣 ,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而且把它当作信史来引用 。 小说影响正史撰述的例子当然不只限于吴保安的故事 。 这只是我们拥有足够文 献证据 ,能够追踪查考的少数例子而已 。 在《新唐书》之前和之后的其他中国史籍 , 应 当还包含不少的小说成分 。 这有待我们进一步的研究 。 本文初稿承蒙英国牛津大学杜德桥 !45 6/ 7 89 : ;+ 9<6 ∃ 教授 、 “ 台湾” 东吴大学讲 座教授王秋桂老师以及武汉大学鲁全才教授赐阅并提供宝贵的改进 , 特此致谢 。 注释 % � 章群 /《通鉴、新唐书引用笔记小说研究》, 台北文津出版社 , (, ,, 年。 最初收在汪辟疆编 / 《唐人小说》, ∃3 ( 一 ∃3 # 页 , (, ∃, 年 Φ香港中华书局 , (,∀ # 年重印本 , 但近 年比较好的一个本子收在王梦鸥校释 / 《唐人小说校释》, 上册 , ( 一 ∃( 页 , 台北正 中书局 , (,∀ 5 年。 本文引用的即王梦鸥的此一校本 。 ∋ 汪辟疆 /《唐人小说》, ∃5, 页。 )陈端端 /《牛肃与纪闻》, 《现代文学》� 台北& , 第33 期� (,! (年, 月 & , (3∀ 一 (43 页。 ∗ 内山知也 /《牛肃乙Γ纪闻」忆。 、、万》,《盛唐小说论》, ∃43 一 ∃∀ ∀ 真 , 东京求文堂 , (,! 4 年。 +�唐 &林宝编, 岑仲勉校记 / 《元和姓纂附四校记》卷五 , !% # 页 , 北京中华书局校点本 , (,, 3 年。 卞孝董/《牛肃与� 记闻Η》,《唐代文史论丛》, (%4 一 (%, 页 , 山西人民出版社 , (,∀ 4 年 , 对牛肃的生平 和作品有更详的考证 。 卞文原先发表在《江海学刊》(, 4∃ 年 ! 月号。 − 《太平广记》卷一六六 , (∃( 3 一 (∃( ! 页 , 北京中华书局 , (,4( 年 。 《广记》这部类书的问题相当 复杂 , 可参阅叶庆炳的三篇论文 / 《关于太平广记的几个问题》、《太平广记引用经史两部书籍考释》 以及《太平广记引书引得补正》, 收在他的《古典小说论评》, 5 一 ,∀ 页 , 台北幼狮文化 , (,∀ # 年。 .孙逊和潘建国在《唐传奇文体考辨》,《文学遗产》, (,, , 年第 4 期 ,提出一个新观点/ 唐传奇 的渊源是汉魏六朝的人物杂传 , 而非如鲁迅所说 , 脱胎自六朝的志怪 。 但孙逊和潘建国都没有论及 正史列传体对唐传奇的影响。 我们觉得 , 正史列传是一种比六朝人物杂传更“ 强势” 、更具“优势 ” 的 文本 , 它应当比杂传更能影响唐代的传奇作者。 0 赵彦卫 /《云麓漫钞》卷八 , (5 # 页 , 北京中华书局 , (, ,4 年。 1 郭元振在《旧唐书&& 和《新唐书》中都有传。 见《旧唐书》卷九七 , 5%3 ∃ 一 5%3 , 页 , 北京中华书 局 , (,! # 年 Φ《新唐书》卷一二二 , 354% 一 354 4 页 , 北京中华书局 , (,! # 年 。 .《全唐文》卷三 五八 , (∃ Ι (3 页 , 台北华文书局影印 (∀ (3 年武英殿刻本 , :ϑ (年。 1 《新唐书》卷一九一 , ## %, 页。 1 升耐ΔΚ 勿Λ8 : 67 ΔΛ;< ; <Κ Μ9Ν;< / 撇Ο;< 8 ΛΠ Θ8 瓦8 9Δ Μ Λ< , ; Π Β Ρ Β Α Β Α8 8Λ Π ΣΜ <; Τ7 # Β Α Β Υ ≅ � ς ; Ω Ρ Μ 9? / ; Μ一≅汕 Δ8 ≅ Λ ΔΞ Β Ψ9; < Ζ , (,! # & , Τ Β ( Β 此书有中文版 / 即马幼垣 、刘绍铭和胡万川编 / 《中国传 统短篇小说选集》, 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 司 , (, !, 年 , 但中文版依然沿袭了英文版的说法 。 马幼垣和刘绍铭在论及明代《古今小说》中所收的《吴保安弃家赎友》时说 / “这个源出于《唐书》的 故事, 即使在中国的‘友情文学 ’中 , 也显得极为特出。 ”他们没有提到牛肃的《吴保安》。 1 这方面的专书和论文有好几种 , 但最详细的讨论见 [ ;Λ Δ< ∴Ω ΔΚ> 7; ΚΚ , 服 假 ΚΔ Λ] Μ⊥ 勿羚〕Δ以_Δ< ⎯ΚΜ 叮 。诫9 9阮 ∴,8 吧 � ς ; Ω Ρ Μ 9? / ; 8 Λ ::〕9Δ Π] ; Υ Λ ΔΞ ; 9< ΔΚΕ Ψ9; << , (, ,∃ & Β 又参见谢保成的书评 , 在《唐研 究》第二卷 , #3(一#3∀ 页 , 北京大学出版社 , (,,4 年。 �#� 唐史论丛 1 例如 ,在 _ <Δ8Μ 一Τ ; Λ ] α≅ , “∴7 ; ΧΔ; ΚΔ Μ Λ 8: Λ Δ <; Μ ≅ 9< ; Μ⊥ 凡 Λ 一Ω; Λ / ∴7 ; β ;:8 ΚΔ Μ Λ Μ⊥ 67Δ Λ ; <; ΧΔ; ΚΔΜ Λ ΚΜ _Δ< ΚΜ 9Δ Μ邵叩7了, ” ΔΛ 67 ΔΛ;< 。毓98 Κ≅9; / χ< <8Ε< , δ 9Κ Δ> :;< , 而蜘 / , ,� (,∀ ! & , 3, 一% 一 文中, 作者便假 设传统小说和史学的关系是单向的, 即小说从正史取材 , 正史不会从小说取材 。 这种假设也见于余 国藩 /《历史、虚构与中国叙事文学之阅读》, 收在他的论文集《余国藩西游记论集》, ∃∃ ( 一 ∃# # 页 , 台 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 , (,∀ , 年 。 关于中国小说、历史和神话的关系 , 近年颇有几种专书出 版 ,例如Ζ7 ;: Π ΜΛ _<Δ 8Μ 一Τ; Λ] α≅ , Χ9Μ Ο _Δ< ΚΜ 9Δ> ΔΚε ΚΜ ΧΔ ; Κ动Λ8 :ΔΚΕ / Κ7; 67 ΔΛ;< 。 凡以Δ>< Μ⊥ φΘ Π γ∴ 以油 � ΖΚ8Λ ⎯ ⊥Μ 9Π / ΖΚ8刊ΧΜ 9Π Υ Λ ΔΞ ; 9< ΔΚΕ Ψ9; << , (,,3 & 以及 [ ; ηΜ 987 αΕΛ Λ ΨΜ9Κ ; 9 , Χγ’ι Ο [ ; :≅ ]; ΚΜ [ Δ< ; Μ≅9< ; / ΑΕΚ 7 , _ Δ< ⎯ ΚΜ 叮 , 8Λ Π Κ7 ; ϕ; Λ ; 98Κ ΔΜ Λ ι⊥ 67Δ Λ ; <; ΧΔ ; ΚΔΜ Λ � δ:η 8Λ Ε / ΖΚ8 Κ ; Υ Λ ΔΞ ; 9< ΔΚΕ Μ⊥ ς;Ω ΡΜ 9? 阮 ## , (,, 4 & Β 1 汪辟疆在《唐人小说》,∃3 # 页 ,最早指出“ 宋祁撰唐书, 曾采其事 , 入唐书忠义传 , 文可互参。 ” 王梦鸥在《唐人小说校释》,上册 , (4 一 (! 页 , 也说这是《新唐书》的编者 , 把吴保安的故事“ 编入正 史 , 当为实录” 。 1 见 ∴Ω ΔΚ >7 ; ΚΚ , 服 Β 冗乙ΔΛ] Μ⊥ 〔毋让她(_Δ< ΚΜ 9Ε “爪龙9 Κ7; ∴’8 Λ] 及谢保成 / 《旧唐书的史料来源》, 《唐研究》第一卷 , 5#5 一 5!4 页。 北京大学出版社, (, ,# 年。 1 《新唐书》卷二 ι 五 , #∀ ∃! 一 # ∀∃∀ 页。 根据李公佐的《谢小娥传》改编。 见汪辟疆 / 《唐人小 说》, ,5 一 ,! 页。 王梦鸥有一专文讨论这课题 / 《谢小娥故事正确性之探讨》, 收在他的《唐人小说 研究四集》, (,3 一 ∃%5 页 , 台北艺文印书馆 , (,! ∀ 年。 1 见章群 /《通鉴、新唐书引用笔记小说研究》。 1 此《进书表》附于《资治通鉴》卷二九四 , ,4% ∀ 页 , 北京中华书局 , (,# 4 年 。 .奇怪的是 , 宋代的吴填和清代的赵翼, 都不曾说《旧唐书》采用小说材料修史。 赵翼在《廿二 史札记》卷一六 , 5(∃ 页 , 北京中华书局 , :ϑ 5年 ,说 “《旧唐书》前半全用实录国史旧本” 。 这论断看 来对后代的学者有很大的影响 , 以至大家都不再去追究《旧唐书》中的小说成分。 其实, 《旧唐书》绝 非没有小说成分 。 且举一例。 《旧唐书》卷一八 四《高力士传》, 3! #, 页 ,提到高力士晚年被流放到 巫州时 , “地多养而不食 , 因感伤而咏之 日 / ‘两京作斤卖, 五 溪无人采。 夷夏虽不同 , 气味终不 改。 ”’这一细节和高力士的这首诗 , 显然源出于唐代郭提的小说《高力士外传》/ “又于园中见莽菜 , 土人不解吃 ,便赋诗日 / ‘两京秤斤买 , 五溪无人采。 夷夏虽有殊 , 气味应不改。 ’使拾之为羹, 甚 美。 ” 见《开元天宝遗事十种》, ((∃ 页 , 上海古籍出版社, (,∀ # 年。 《高力士外传》大约作于唐代宗大 历� !44 年一 !!, 年& 中。 《新唐书 · 高力士传》没有这一细节。 1 见金荣华校注 /《王绩诗文集校注》卷四 , ∃,∀ 页 , 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 , (,, ∀ 年。 王绩的信和 陈叔达的回信 ,都收在王绩的这本诗文集中。 1 见章群 /《通鉴、新唐书引用笔记小说研究》, 45 一 43 页。 这一细节不见于《旧唐书 · 高力士 传》。 1 见《新唐书》卷五 , (∃∃ 页。 1 见《旧唐书》卷九七 , 5%3 ∀ 一 5%3 , 页 Φ《新唐书》卷一 二二 , 35 4# 一 35 44 页。 又参阅《资治通鉴》 卷二 一 ι , 44 ∀! 一 44 ∀∀ 页的记载 。 其实, 郭元振原本是唐玄宗的一大功臣。 他突然被解除兵权和被 贬官, 据两位现代学者的研究, 是因为唐玄宗刚登基时, 想 “巩固皇权” 的做法。 和郭元振同时被处 分的 , 还有另一位大臣唐绍。 唐绍后来甚至被斩 。 见许道勋、赵克尧 /《唐玄宗传》, ∀! 一 ∀∀ 页 , 人民 出版社 , (,, 5 年。 1 王梦鸥 /《唐人小说校释》, 上册 , (4 页。 1 见《古今小说》� 后改称《喻世明言》&卷八 。 此书初刊于明泰昌元年 � (4∃ % 年 &或天启元年 小说的正史化—以《新唐书 · 吴保安传》为例 �# # !2∋3 2 年∃ ,编者为冯梦龙 , 有台北世界书局 2( # ) 年影印的一个明刊本 。 现代标点排印本则有好几 种 ,最可靠的是许政扬的校注本 ,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 2(# ) 年。 此校本近年也重印多次。 1 《埋剑记》的明刊本有一个现代影印本收在《古本戏曲丛刊》初集 , 北京文学古籍刊行社 , (, #3 年。 1 事实上 , 唐朝从天 宝三载� !科 年 & 正月起, 就 “ 改年为载” , 见《旧唐书》卷九 , ∃( ! 页 Φ《新唐 书》卷五 , (33 页。 所以 , 牛肃文中的“ 天宝十二年” 可说是个笔误 , 应当作 “天宝十二载 ” 。 有趣的 是 ,《吴保安弃家赎友》也沿用 “天宝十二年” , 看来正是照抄牛肃文中的笔误所致 。 《新唐书》只很 简单地说郭仲翔“后为岚州长史 , 迎保安子 ,为娶而让以官” , 没有提到他让官的年份。 1 《全唐文》卷三五八 , (∃ Ι (3 页。 .马长寿/ 《南诏国内的部族组成和奴隶制度》, ∃5 一 ∃! 页 , 北京中华书局 , (, 4# 年 。 1 6789: ; < =8 ; ?≅ < , 服 肠Λ 一;78 Μ 儿刀] ΠΜ Ο 8 ΛΠ ∴ ,8咭 67 ΔΛ8 ,< ΖΜ ≅ Κ7Ω ;< Κ ; 9Λ Χ9Μ ΛΚ Δ> 9 � 68:Λη ‘Π ]; / > 8 Λ :η9ΔΠ ] ; ≅ ΛΔ Ξ Β Ψ9; < < , (, ∀∃ & , ΤΤ :(4一 此书有中译本 , 即林超民译 / 《南诏国和唐代的西南边疆》, 云 南人民出版社 , (,∀ ∀ 年 。 1 Α Β (Β ΧΔ记; Ε , 服 肠9:Π Μ⊥ ΜΠΕ< <;。 , κ Λ Π Β ; Π Β �肠Λ ΠΜ Λ / Τ ; Λ 即ΔΛ =Μ Μ ? < , (,! , & Β 芬礼用荷马史 诗来考史的作法 , 在希腊上古史研究中颇引起争议 , 见他在书前序文中给自己所做的辩护。 1 比如 , 在严耕望教授的六巨册大作《唐代交通图考》, “ 台北中央研究院”史语所 , (, ∀# 一∃%% ∃ 年 Φ 上海古籍出版社 , ∃�λμ ! 年影印本中,他便引用了不少像牛肃《吴保安》这一类的《太平广记》资料 来考史。 �作者单位 / “ 台湾” 清华大学历史研究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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