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民居建筑凋饰艺术管窥

Historical&Cultural国旺墨互墨圆 历史文化村镇保护 ■ ● ■ ■ 民Jl}建 雕饰艺芥管家 栏板木雕 门头砖雕 门面木雕 檐口砖雕 。 小城镇建设2003／1 近年来，徽州民居村落以其明清 风格的犹存不废吸引了众多的游访者， 而其中丰富多彩的建筑雕饰，更是因 雕作手法的高超和文化内涵的深厚而 备受人们关注，成为徽州民居蜚声中 外的一大特色。 汤显祖一句 “一生痴绝处，无梦 到徽州”，已可见其自古而来的魅力。 徽州地处黄山脚下、新安江畔，自然 环境优美，又有着悠久深厚的文化积 淀，有 “程朱故里，东南邹鲁”之称， 民风教化，诗礼昌达，可谓山川毓秀， 人才辈出。而明清时期徽商的成功与 显赫更令其成为经济文化繁荣之地。 徽州民居正是在这样的历史文化传统 下生生不息地发展起来的，建筑雕饰 艺术根植于这种特定的文化土壤。 天成的胜境加上民物的丰饶、诗 礼文化的繁荣，使得徽州人在尊崇自 然之美的同时，更不曾忽略对美的创 造和再现，他们对以宅居为核心的生 存环境的精心营作和美化，尤其是 “砖、石、木”三雕为主的建筑雕饰艺 术，处处体现出可夺天工的神思与匠 心。而徽商致富逐年后，更是大建园 第，广修祠堂。明清时期对民居建筑 不可僭越的等级限制，使得光耀 门庭的意图只能通过建筑装饰的雅致 丰富、寓意隽永来实现，于是家家户 户雕饰不绝，营造精美，比肩斗奇，这 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徽州建筑雕饰艺 术的发展壮大。 一 ， 建筑雕饰的布局营措 建筑雕饰在徽州民居中可谓琳琅 满目，“网户朱缀”，但其分布安置并 非随心所欲，而是潜心布措，经营有 道，力求触目之处、俯仰之间，获得 ■卞海涛 董 珂 最佳的视觉效果，并使得建筑主体本 身通过雕饰获得形象上的浑然贯通， 以装饰美化构件，丰富内外空间。 “重莫过于门面”，大门是人们登 堂入室的第一关，自然成为雕饰的重 点之一。门罩门楼是徽州民居的典型 特色，飞檐重瓦，鳌鱼戗角，下方以 砖石额坊，花板雕刻组成。屋宇栉邻， 粉墙黛瓦，一个个门楼门罩与马头墙 高低跃升，变化呼应。门罩门楼为砖 石雕饰，刻划出许多卷草回纹、祥兽 鱼虫、人物戏文的造型，图案优美，雕 工考究。无论是明代的浮雕、浅圆雕， 或清代盛行的透雕手法，均可见其精 美多致，是邑中百工竞展才能之处。从 其风格型制和雕饰程度也可窥见建筑 的功用等次。砖雕石琢的门罩门楼加 之门洞下秀气精致的木刻镂花门扇， 以引人入胜的雕饰工艺牢牢抓住了人 们视线。 入户后，厅堂两厢，天井一方，这 是It常生活起居活动频繁之处，也是 人们视线集中的地方。一家一居之风 调，一宅一第之精魄，于此展落无遗。 从天井四周的隔扇，二层跑马楼厅的 栏板、槛窗到梁枋柱身、檩条斗拱，到 构件交接处的斜撑、雀替、挂落等，成 为雕工艺匠们大显身手的所在，是木 雕装饰的重点部位。梁柱额枋等木构 件因木雕的引人入胜而得以美化和突 出。月梁只作线刻，下托衬木，上立 驼峰、斜撑雀替等块状构件和隔扇窗 栏往往是雕饰最繁复的部位，出现了 许多上乘之作。额枋檩条是人们仰视 时最注目的部分，门窗隔扇绦环板、裙 板与人视线等高，又处于活动频繁的 廊檐部位，光照效果理想，更成为潜 |} 《 嬖 年 嚣 电 }{ 罐 ．} T ； ．1 ； 噻 §￡tl霉} f 。 枣 粤 雕 ． ； 蓐 ； # ：} f喜 幸 }1 ． _．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一 门面木雕 心雕饰之处。置身其间优美的雕饰处 处可观，恍若进入了一个木雕艺术的 展览殿堂，真可谓目不暇接。至于室 内陈设，桌几椅榻、床龛橱柜等家俱， 仍保留着明清遗风，用材质地坚腻，纹 饰雕镂精细，小至镜架、花座都成为 雕饰工艺的展现。许多人家都有雕刻 极为精致的屏风、木罩，虽不是依附 于建筑物本身的雕作，但与生活息息 相关，已成为民居建筑不可或缺的一 部分，也是建筑雕饰艺术向纵深方向 的延展。 徽州民居中，建筑雕饰由内及外， 上下左右，均调停有序，布局得体，又 与构件本身的形式功用相结合，人称 “ 一 字之上，三雕骈美”，获得了建筑 空间中整体装饰效果的协调。 二、雕饰图案的题材寓意 广泛运用于徽州民居建筑的砖、 石、木雕饰艺术，具备文化积淀和历 史成因。作为日积月累，代代相传下 来的民间艺术，它不仅美化了建筑及 空间，其意义也不止于简单装饰，更 展现了一种特有的精神面貌，再现着 民风民俗，充满一村一地的乡土气息。 体现在雕饰图案的题材上，丰富各异， 大多具备吉祥、风雅和道德教化等内 容和象征。造型优美．工艺精湛的建 筑雕饰赋予此种意蕴之后，其功用在 赏心悦 目上更得到了升华，加之民居 建筑不似官式建筑落入程式化、等级 制的桎梏，民间匠人来自生活的灵感， 亦不曾脱良民俗，在传统造型体系中， Historical&Cultural 隧盈 U函 历史文化村镇保护 更具个性和特色。装饰题材是人们喜 闻乐见的内容和图案，加之雅俗共赏 自由生活的表现形式，使徽州民居成 为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建筑雕饰艺术 的殿堂，徽州人家的情趣爱好、道德 风尚、愿望心志都聚现其中。 形式上最普遍而简单的是动物、 植物和 自然几何纹样。植物以常见的 树木花卉为主，琼叶卷草，穿枝过梗， 多方连缀，取其雅瑞。如梅兰竹菊、牡 丹海棠、荷莲灵芝等，多用于门窗隔 扇。动物灵兽多取其生动的造型和吉 祥的寓意，如龙、凤、嶙、龟为象征 灵瑞的四灵，狮、虎、象、豹是取意 威镇的四兽，其它飞禽虫鱼、蝙鹊仙 鲤等举之不尽，常常与其他图案组合 成 “双凤朝阳”、“二龙戏珠”、“喜鹊 登梅”、“鹿鹤回春”等喜庆画面。自 然几何纹样多用于点缀边饰，从日月、 雷云、火焰纹到各种方胜、八角、团 圆、万长等，巧妙集结。 三雕艺术中人物戏文的图案几乎 是户户可见，题材内容遍及名人轶事、 神话传说、文学戏曲、历史典故及日 常生活、民俗风情等。常见的有：八 仙过海、和合二仙、四大金刚、刘海 戏金蟾、姜太公钓鱼、郭子仪上寿以 及 ((三国演义 、((说唐全传 等文学 作品中的人物情节，还涉及宴庆游娱 等场面。此类雕饰图案以人物为题材， 配以亭台楼阁，刻画逼真，颦笑如生， 且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历史掌故，故 事场景充满了亲切宜人的生活气息和 传神意趣。 徽州民居的雕饰题材中还有一类 颇有趣味的器物类八宝博古，在窗栏、 隔扇、斜撑上时有出现，属于传统的 吉祥祈福图案。通常被广泛使用的八 宝图案有犀角杯、蕉叶、元宝、书画、 钱币、灵芝、珠几种。佛八宝与道八 宝图案在传统题材中有其特定的内 容：佛八宝是佛教装饰图案中的花、 罐、鱼、长、轮、螺、伞、盖，而道 八宝在徽州民居的雕饰图案中出现得 更多，指单刻八仙各执的法宝：汉钟 离的芭蕉扇、曹国舅的阴阳板、韩湘 子的玉横笛、何仙姑的荷花爪篱、铁 拐李的葫芦、吕洞宾的宝剑、蓝采和 的花篮，还有张果老所执的渔鼓。因 为不出现八仙本身的人物形象，所以 又称 “暗八仙”。这类八宝博古图案还 涉及瓶炉精供、笙笛戟磬之类，人们 往往选取几种样式进行组合，构成“平 (瓶)升三级 (戟)”、“吉 (戟)庆 (磬) 有余(鱼)”等吉祥图案。而琴棋书画、 铜钱彩带等常常应文人雅士、或行商 利市者的需求形成不同的组合。 其他的还有以文字图案作题材的， 如民间喜用的福、寿、万、喜等字的 变体，单幅成图或穿插于其他图案中 作缀饰组合，表达福寿安康、富贵绵 长的祈愿。 除了寓意吉祥，寄情风雅的图案 外，徽州作为一个文风鼎盛、教化醇 厚的诗礼之邦，其建筑雕饰往往也是 檐口砖雕 小城镇建设2003／1 o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Historical&Cultural国旺墨互口墨 历史文化村镇保护 ．]面木雕 门面木雕 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传统文化在民间 艺术上的集中体现。徽州是宋代巨儒 朱熹的故里，“文公道学”，理学之风 兴盛，徽州雕饰艺术的题材自然担负 起儒学教化的作用。因此出现了诸姬 岳母刺字，二十四孝，桃园结义等画 面题材，歙县瞻淇九世同堂宅中门楼 砖雕即为典出唐代张玄艺的 “百忍 图”，而边郊一所名为 “三十大扇门” 的宅子，其屋内窗栏木刻均为家训箴 言，以训谕子孙。这些以温良恭俭、忠 孝节义、中庸忍让为教化内容的雕饰 题材，都是徽州的乡人儒士追求传统 美德，注重人伦修养的体现。建筑雕 饰艺术从悦 目到赏心，从风雅到教化， 上升到了新的精神层面。 三．雕饰寓意的方式和选用 徽州民居的建筑雕饰从视觉角度 美化了建筑与空间，而其装饰图文源 自生活，其题材形式寓意丰富，将人 们内心的情感和祈盼、对生活的热爱、 对真善美的追求融入其中，赋予了雕 饰艺术以长久不衰的生命力。其寓情 托意的方式也多种多样 有取谐音者、 鹿 (禄)、蝙蝠 (福)、花瓶 (平安)、 鱼 (余)．莲 (廉)、笙 (升、生)、蜂 猴 (封侯)等；有引申移情者：如龟 鹤——长寿，鸳鸯——恩爱，牡丹一 一 富贵，石榴——多子，浮萍——淡 泊，岁寒三友——高洁不屈；有用隐 喻手法者：如鲤鱼跳龙门意在登科及 第，妙笔生花意在文章畅达，窗栏上 的冰梅纹喻意喻梅花香自苦寒来，暗 指寒窗苦读，明暗八仙意在祝寿和神 通各显。而神话传说、历史掌故的题 材往往是直接取其内涵的佳意，表达 。 小城镇建设2003／1 信仰和祈愿：如龙凤仙神、帝王将相、 竹林七贤、和合二仙、诗书传家等。 雕饰题材的不同和雕作的精细程 度往往反映出建筑的等级差异和屋宅 主人的不同身份及心态。如诗礼书香 之家钟情于岁寒三友、琴棋书画的图 案，经商市贾门户讲究利市富足，多 用铜钱彩带、元宝匣盒图案。而徽州 民风乃处儒、行商两不悖离，因此诗 礼与商市的题材常常互存并现。平常 人家多以吉祥器物及人物欢戏的场面 为雕饰题材，官宦门第及祠堂建筑则 多饰以龙凤文字图案，人物戏文等俗 化的造型较为少见，追求气派的不凡 和官民的差异。而砖石雕作的门罩门 楼在层次和形式上更明显地表现出户 宅门第的不同。 四．雕饰艺术的精湛工艺 徽州民居中的雕作工艺十分讲究， 常见的可简单分为浮雕、圆雕、透雕、 漏雕、线雕等。浮雕或圆雕是在砖石 胚或木板面上依靠形象的起突造成浮 凸的效果，塑造图案造型，大多疏朗 传神，重点凸显，有跃然眼前之感。如 不透空的窗栏板门格扇的绦环板、裙 板常用木刻浮雕，而梁下斜撑，梁头 柱身则常以圆雕结合线刻，塑造多种 形象。明代门楼罩多采用砖石浮雕或 浅圆雕，雅拙朴素。透雕多用于门楼 砖雕，尤其以清代民居为多，歙县瞻 淇九世同堂的门楼砖雕即为典型实例。 通常是在厚不到一寸的砖坯上，由近 及远分成重重层次，凹凸浮镂，精雕 细琢，极具立体效果，也多以人物亭 台为题材，注重情节和构图，整体风 格繁复细腻，华美精细。漏雕即镂空 雕作，穿通底材，两面可观，多见于 菱花门窗、隔扇挂落等镂空部分。图 案变化极为丰富，多以精美的花叶团 锦祥文等构成视线焦点，强调构图中 心，使棂格花饰向中心发展，或以四 方连续组成规律性图案。镂空的雕饰， 玲珑剔透，光影渗透其间，使其更富 绚丽的装饰效果与内外空间交融的意 趣。线雕是就地随刀雕压出花纹，依 靠线条的造型组合来塑造形象，常与 其分的雕作形式结合使用。雕作工艺 在徽州民间往往是世代相传、长进不 衰。刀势的深浅与动向，斧凿的切削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和琢镂，每一道工艺都可称精湛无加， 都透出积累日久的高深造诣，都可见 艺人们独到的匠心和智慧。从枝繁叶 茂到人物如生，从纤毫历历到奔放力 鼎，称 “鬼斧神工”当不为过。 五、雕饰艺术的质朴本色 徽州建筑雕饰还有一大特色是讲 究质朴之美，“无言真趣”，所有的砖 石雕琢、木作镂刻以及家俱陈设均以 材质之本色作饰。纯石质材料，不施 丹青，门楼砖雕精细婉丽亦不加五彩 勾画，隔扇梁架之类木雕也不施髹漆， 均保留天然的色泽纹理，充分展现用 材质地本身的美感。本色雕饰与砖墙 石壁，木构屋架同色同质，浑然一体， 且与民居建筑本身黑、白、灰的色彩 在层次变化中组成单纯、统一的整体 色调。这种雅淡自然、素朴无华的审 美取向，符合 “道法天然”的东方美 学思想。徽州其地，民风淳朴，且秉 朱子教礼，朱熹 “平易之中，其旨无 穷”，美学理想与老庄美学被奉为圭 臬，徽州民居中的建筑雕饰自然被赋 予了这种 “淡扫蛾眉”、端庄大方的精 神与气质。 徽州的建筑雕饰艺术发展到如此 的高度，成为当地建筑尤其是民居的 一 大特色，与其自然景观、人文环境 和历史积淀都是密不可分的。徽州历 史悠久，山水映带，民风不染，雅好 天然，家家有花木葱笼、竹石点缀的 天井，生活环境如诗如画。徽州人具 备欣赏美和表现美的能力，徽州的工 匠们造诣深厚，技法娴熟，而且善于 提取现实生活中的题材，抓住特征加 以高度概括，净化刻画形象，直奔刻 Historical&Cultural 匿嗣 盈 田历史文化村镇保护 画主题，时而不拘一格，夸张变形，突 显主体，加之合理的构图、丰富的想 象、精湛的雕工，创造出各种优美的造 型和雕饰画面，将砖、石、木料、建筑 构件斧凿加工成一件件艺术佳作，给 后人留下了无尽的民间特色瑰宝。 六 、结语 徽州民居的魅力越来越为人们所 称道，建筑雕饰艺术作为其中不可或 缺的一部分，其艺术生命力离不开赖 以生存的民居建筑本身，而徽州民居 也因雕饰艺术的绚丽多彩而频添意趣。 徽州民居的建筑雕饰艺术不曾脱离功 能与构造的规律，文华简素，恰到好 处，其美其韵，非一日所成。这是从悠 长的历史中世代传承至今的丰厚遗产， 它具备着常青不衰的艺术生命力。当 我们行走在徽州民居的街巷之中，徜 徉在一户户美庐雅舍之间，面对着那 些历经了明时风、清时雨而依然熠熠 生辉的建筑雕饰的艺术佳作而目不暇 接、叹为观止时，怎能不对勤劳多智的 徽州人和民间艺匠肃然起敬?怎能不 承认徽州确是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积淀 深厚的一片息壤?徽州民居今天已成 为世界历史文化保护遗产，建筑雕饰 艺术是这份历史瑰宝中绚丽夺目的华 彩乐章，后人得之，实为幸事。我们只 有充分认识它，了解它，读懂它，并对 这份不可多得的宝贵遗产尽我们的心 力，合理地保存、保护，才能使其弘 扬光大，流芳百世。 作者单位 编 辑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 学院 莎日娜 梁部木雕 梁部木雕 小城镇建设2003／1 o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