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语的发展_1

手语的发展 手语的发展 手语是聋人的交流工具。“聋者以目代耳，哑者以手代口。”自古而然并在千百年聋人的交流实践中充实着、完善着和发展着。在今天，残疾人追求平等和尊重已逐渐成为世界潮流，这个特别的群体越来越广泛地被社会所接受和重视。自然而然，作为聋人交流的工具——手语也被日益重视着，研究和改进聋人手语就成为聋人事业最重要、也是最长久的任务之一。 一、手语的性质和在聋人交流中的地位 手语是一种视觉性语言，它是给受话者看的而不是听的。尽管人类书面语言也是通过视觉传递文字信息，但就人与人面对面交流而言，人用嘴巴只能讲出字音，这个字音并不是字的形态结构的直接表述；书面文字亦是一种特定的抽象符号，也不是所述事物的具体形态。手语恰恰相反，以手势的摹拟表达特定的概念和内容，受话者用视觉接受其所传递的信息，直观而了然。 手语是一种形象性语言。尽管手语的表达或多或少地掺杂着人的抽象思维，但它的语言特色是以双手摹拟表现事物的形状、性质和状态为主的，其与健听人使用的属于第二信号系统的口头语和书面语的抽象性有着显著不同。手语是人类语言的另一体系，是抽象性的口头语和书面语的形象性的反补，它的存在发展和丰富了人类语言大家族。正像当代口头语和书面语是人类抽象性语言发展的最高阶段一样，应该说当代手语也是人类形象性语言发展的最高阶段。 手语是一种表演性语言。精通手语的人都知道，如果手语单单以手势交流，它的表达肯定会受到限制而变得枯燥乏味。其实手语的运用本身总是无形地调动着人的其他辅助表达手段，如做口型，对方对手语表达的内容就更易明白些；如加大表情，对方会感到手语更加生动；如再加上体态语言和对事物的摹拟，会使手语更加引人更加形象。因此手语的表达必须与口型、表情、体态语言和对事物的摹拟结合起来，具备口头语和书面语不具备或较少具备的摹拟性和表演性。 但是，手语和口语在内涵上有着本质的区别。按照巴甫洛夫学说，人类除了具有外界事物刺激所引起的种种条件反射而构成的第一信号系统外，还具备第二信号系统即语言。借助语言，人类可以用抽象的词语来概括外界事物，从而可以进行思维活动。人类运用语言，突破了生理条件、周围环境的限制和约束，可以用抽象词语把人类感官所不能及、人力所不能至的领域里的事物形象描绘出来。这种抽象性也使得人类在表达、交流中摆脱了直观直觉形象的束缚。在手语交流中，是用形象的手势比拟具体事物的式样、特点作为某个事物的信号的，实际上大部分内容仍然属于未经抽象升华的第一信号系统的交流信息，带有很强的形象性、直观性。手语表达范围受直观因素的束缚，因离不开具体形象的比拟、抽象概念表达及理解困难，虚词在比拟形象不太具有实用意义，为了表达简洁清晰，句子成份省略也较多，难以语法规则去进行规范，是一种聋人易于理解、交流方便的特殊语言。由此可见，聋人在用手语交流时形象思维占据主导地位，手语的交流质量、深度广度不及口语方式。 既然手语在交流中有种种不足，可否考虑用笔谈来取代手势语呢？实际中我们会发现笔谈有很大的局限性。第一，笔谈速度较慢，时间一长，交谈的双方容易产生疲倦感，而且笔谈要对方看后才能理解，双方表达、思维和感情难以同步，进而产生厌倦。第二，笔谈失去了人与人交流面对面的直观性，以笔、纸为媒介间接表达交流内容，表情亦难与交流同步，显得死板、机械、无生气。第三，笔谈不太方便，在夜间或缺乏光线之处、行走中、行车中、面对众多的交流者、不便于笔谈的场合甚至因现场无笔可用无纸可写，就无法实现交流。第四，笔谈还受双方文化水平的限制，有些聋人文化程度较低，有时就对笔谈所言望“纸”兴叹了。 通过对聋人可以选用的多种交流方式的比较，可以看到，在聋人通常采用的诸多交流方式中，手语仍然是最主要、最便捷、最容易为聋人所接受的、也是其它方式不可替代的主要方式。即使在当今科技发展己出现方便聋人的图文传真、聋人电传通讯装置（ TTY ， TDD ）条件下，甚至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借助智能化电脑的语音文字电子转换装置，都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弊端，无法替代手语或取代手语的主导地位。 二、手语与聋人康复的关系 早在 80 年代，我国残疾人“三项康复”中即包含了聋儿听力语言康复一项。聋儿通过配戴助听器、进行听力和口语训练，使得他们在语言发展最佳期尽可能地开发被补偿的生理潜能。不能奢望听力、语言训练使每个聋童都恢复正常的听力和语言能力，但却有可能避免发生因聋而哑的结果，而且有利于聋儿从小接近正常地与人交流，也有利于他们思维水平的发展，对于他们进入学校接受教育有着很大的积极作用，那怕日后是在聋校学习。经过听力语言训练，一部分聋儿可以进入普通学校学习，而对那些大多数进入聋校的聋儿，各地聋校大都采用了口语教学为主的方式。口语教学的进一步发展对于聋校教学产生深远巨大的影响，不仅能够加强学生读唇能力，而且对锻炼学生书面语言的规范性以及抽象思维能力的发展，起着积极的作用，将使聋生特别是今后进入社会受益终生。 在聋人康复工作中，应当认识到生理康复只是全面康复的一部分，而生理康复的实现要受社会条件和科技水平发展的限制。完全能够得到康复的聋人只占很少一部分比例，而大多数听觉系统导致的听觉障碍以及由此导致的语言障碍是重度的甚至是完全的，是现代医学和科技尚无法医治或改善的，对这部分聋人应更多地从心理康复和社会康复入手，以改善外部条件来为聋人扫除回归社会的障碍。对于聋人而言，特别应重视扫除语言交流的障碍、改善聋人语言交流手段、提高语言交流质量。这里，不仅要发挥口语的功能，更要注意发挥、发展手语的功能。但在现实中，由于长期以来形成的手语的地域性、聋人整体较低的文化素质（大多是八年制或六年制聋校毕业）、各地聋校师资水平的限制（目前聋校教师大多是非特教师范学校毕业，手语水平是在上岗前伧促的培训并在教学实践中形成的）、以及因《中国手语》词汇量不足或应用不便以致聋人甚至聋校教师为应急自创手势、《中国手语》一些词汇手势不如当地手势简洁实用而致聋人“拒不改正”，造成各地手势各不相一、各自为政难以以政令统一的局面。同时手语研究滞后，聋人教育者和服务者缺乏规范高质量的手语培训未能造成一个强大统一的手语交流环境，也限制了聋人交流的内容深度和质量。前面提到，手语是聋人特别是走进社会的聋人最主要的交流工具，那么，毫无疑问，手语的规范、研究、发展是聋人康复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 三、手语在聋校教学中的作用 1958 年中国聋人福利会编印了《聋人通用手语草图》， 70 年代以来又进行整理，出版了《聋人通用图》（共四辑）， 1990 年重新编纂出版了《中国手语》及其续集（ 1994 年）。 1996 年中国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正式颁布，规定《中国手语》为我国标准的聋人通用手语。《中国手语》的词汇量约 3 ， 330 个，《续集》中又收录了 2 ， 226 个词和 152 个量词，基本能够满足聋童义务教育阶段学习和聋人日常生活交流的需要。全国手语的统一、规范，对推动聋人语言交流、聋人教育、聋人工作的开展起了积极的作用。 但是一种活的语言，总是处在发展变化中的，在当代，社会的飞速发展和我国对外交流的扩大，新词汇、外来词汇不断进入汉语实践中，祖国统一宏伟大业的发展也使港台词汇进入普通活中。社会的发展进步也为聋人更广泛地参与社会政治、文化、经济生活提供了可能。对聋人而言这种可能的有效实现，也必须以可靠有力的语言疏通作为先导，聋人踏入一个新的生活环境，参与一项新的生活内容，也必定有着新的语言词汇语言水平的需求。相对来说，聋人的手语词汇的丰富与扩大进程极其缓慢，使得聋人自身语言水平与外部环境的变化之间的差距更大。 1987 年，我国第一所高等特殊教育机构——长春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成立，其中美术专业招收聋人， 1992 年天津大学机电学院设立聋人机电机械专业（后并入天津理工学院更名为聋人工学院）， 1995 年辽宁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特殊教育专业接受聋人随班就读， 1998 年北京商学院美术设计专业招收聋人（后并入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目前长春大学特殊教育学院美术专业正在积极地申请硕士学位授予权。同时部分普通高校也零星接受了聋及重听青年入校。近几年，各地普遍在聋校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上为聋人开办职业学校、国家教委、中残联在南京等地设立了聋人高中，一些成人高校、民办中、高等学校也招收聋人学习。聋教育的类型走向多样化，层次在不断提高。 聋人要接受更高教育，其学习手段及教师教学手段也就日益重要。从各级各类聋校教学实际来看，片面强调某一种交流手段都不可取，国际聋教育普遍采用的做法是双语教学。因为口语教学尽管有利于学生抽象思维发展及今后社交中与健全人的交往，但毕竟主要是依靠读唇猜测，大多数为日常用语和简单文句，理解程度有限、信息传递量较小，利用和发展余地较小。板书则受课堂时间以及交流的非直观性限制，应用有限。相较而言，手语尽管有抽象因素少、语句不规范，词汇量不足的一些弊端，但仍以其直观、便捷、易懂，在信息传递量上是最大的，占有着不可动摇的优势地位，其研究和发展余地几乎不可限量，前景广阔。如果我们深入到聋人社会中对手语应用的广泛性更可一目了然。而且还会发现，聋人衡量一个人的智力往往是以手语的熟练、手语比拟和体态、表情的逼真程度为标准，而不象健全人那样以语言的色彩及交谈的内容深广度为主。聋哑学生评价一个教师的优劣也主要看的是手语水平的，发展手语的重要性自不待言。 四、要重视手语改革与研究 根据美国国家聋人信息中心（ National Information Center on Deafness ）为笔者提供的资料表明，近二十年全美十余家出版社共出版 61 部手语书籍。其中大致包括不同深度、不同需要和不同开本的手语辞典；多国文字索引美国手语辞典；手语学习教材；儿童手语识字卡片；供聋童使用的配带手语插图的乐谱；不同场合应用手语如电脑应用手语、姓名手语、医学和药典手语、宗教手语、技工手语、委托人用手语、家庭生活以及两性、性行为手语。罗切斯特理工学院国立聋人工学院（ Rochester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National Technical Institute for the Deaf ）编印了一套包括图解手语、阅读技能、教学、直观教具、听力病理、日常交流、宗教／天主教、戏剧、社会工作的专门手语书。此外还有大量的聋人读物、聋人传记、聋人学习、手语翻译技巧、英语练习等供聋人阅读的文化和生活书籍以及录像带光盘、手语手势纪念品等等。 美国共有 75 所大学设立从学士至博士的聋教育专业。加劳德特聋人大学（ Gallaudet University ）手语翻译专业设有硕士学位（ Master of Arts in Interpreting ）。美国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手语翻译，是将手语作为一种独立的语言对待的，手语被确立为英语和西班牙语之后的第三位重要的语言，普通学校将手语作为一门外语来学习，手语的研究既有遵循英语语法规范也有遵从聋人交流使用习惯。在发达国家，手语翻译已成为一门职业，并且实行手语翻译资格认证制度。健全人学习手语翻译从事为聋人上大学、就业、社会工作、聋人活动、参政议政提供服务的工作。手语翻译的社会化为聋人打破交流障碍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其普及程度直接反映了社会关注聋人群体的水准。世界聋人联合会（ W F D ）以及聋人教育、文化、体育等国际会议、国际活动也常常选择在手语翻译条件较好的国家举行。 相比之下，我国聋教育研究仍处在初级阶段，手语研究仍较落后，对手语在聋人康复、聋校教学中的作用重视还不够。 1998 年 10 月，世界聋人联合会（ W F D ）主席莉莎·考比 宁 博士（ Liisa Kauppinee ）率团访问中国，也曾直截了当地提出：“中国需要手语研究。”随团 WFD 委员、亚太地区负责人 Takada 先生随后指出：“中国同时需要培训手语翻译。”《中国残疾人事业“九五”规划》中把推广和普及《中国手语》作为九五期间一项重要工作来抓，体现了国家对聋人特殊交流手语段的重视，给中国手语的发展带来了福音。但目前手语研究还未走上正规化、系统化、科学化循环，而其已是中国聋人事业迫在眉睫的需要。因此，有关康复部门和教育部门尽早开展符合现时代中国聋人需要的手语研究工作，高等学校尽快开设手语翻译专业培养高素质手语翻译和研究人才。一旦以上目标成为现实，势必对我国聋人康复、教育产生巨大的推进作用，这将是造福于全国 2057 万聋人，促进聋人文化素质提高，改善聋人社会交流质量和水平，有利于聋人进一步参与社会和推进我国残疾人事业进一步发展、全国残疾人共享二十一世纪人类文明幸福生活、功在千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