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湖北后方国统区的土地呈报和减租工作

抗日战争时期湖北后方国统区的土地呈报和减租工作 徐旭阳 (湖北师范学院历史系 ,湖北 　黄石 　435002) [摘要 ] 　抗日战争时期 ,湖北省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 ,缓和阶级矛盾 ,在鄂西后方国统区开展了土地呈报和减租工作 , 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 ,由于国民党政府阶级本质及其政治上的腐败 ,这项工作没有也不可能取得完全成功。 [关键词 ] 　抗日战争 　湖北 　后方国统区 　土地呈报 　减租 [中图分类号 ] 　K207 ; K265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4 - 6917 (2005) 04 - 0099 - 03Ξ 　　抗日战争时期 ,湖北东部和中部地区基本被日军占领 ,成 为沦陷区 ,而襄樊 ———荆门 ———宜昌一线以西的鄂西地区仍 然掌握在国民党政府手中 ,是湖北的后方国统区。这一地区 , 不仅是湖北正面抗战的基地和大本营 ,而且是拱卫国民党西 南大后方的重要屏障 ,在全国抗战中占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 位。国民政府为了坚持和巩固这一基地 ,在湖北省进行了各 方面的建设 ,农村地区的土地呈报和减租工作即是重要内容 之一。本文将就此情况作一初步考察。 众所周知 ,节制资本 ,平均地权 ,是孙中山民生主义的核 心内容 ,也是南京国民政府所标榜的重要政治和经济政策。 实现平均地权的主要途径就是清丈土地 ,按亩征收地价税 ,推 行合理负担。为此 ,从 1928 年开始 ,湖北省政府即遵照南京 政府的指令开展这一工作。但是 ,由于各地地主的反对 ,加上 国民党醉心内战 ,对解决土地问并无决心 ,致使该项工作时 办时停 ,进展甚微。到 1935 年 ,全省仅有武昌、汉川、汉口等 9 县市完成该项任务 ,其他各县均无结果。1934 年 ,湖北省政府 财政厅为了增加财政收入 ,又在全省 57 县推行所谓按粮摊 亩 ,其后也只有 12 县完成[1 ] 。到抗战爆发前 ,湖北全省的土 地清丈呈报工作基本陷入停顿。 抗战爆发以后 ,特别是武汉沦陷、省府西迁以后 ,湖北省 政府税收区域大大缩小 ,为了增加财政收入 ,湖北省政府决定 在后方国统区重新开展土地的清丈和呈报。1939 年初 ,省政 府颁布《第七区土地呈报实施办法》,在恩施、建始两县试点。 但是 ,其后不久又因前方战事紧张和后方地主的反对而宣告 缓办。 1941 年上半年 ,国民政府实行“田赋征实”,将田赋收归中 央 ,并征收粮食实物。该政策同时规定已实行土地清丈改征 地价税的地区 ,地价增值部分地方财政可按比例提成。为了 增加地方财政收入 ,遏制地主瞒报土地数量和偷税的行为 ,湖 北省政府决定在鄂西后方各县全面开展土地呈报。鉴于以前 历次土地呈报半途而废的教训 ,湖北省政府从宣传动员、机构 设置、人员培训和办事规程等方面都进行了认真的准备。省 政府主席陈诚亲自发表《告各县民众书》,宣传土地呈报的作 用 ,并提出 ,“土地呈报的意义 ,在求实地、实户、实粮。凡负担 不平的使之平均 ,亩额不实在的使之实在。人民负担 ,既可达 到平均减轻之益 ,正常赋税也有可靠之收入”[2 ] 。1941 年 7 月 ,省政府在其制定的《新湖北建设大纲》中提出 ,土地呈报的 目的和程序是 :“为实现中央土地政策 ,先举办土地测量工作 , 然后办理土地登记 ,以为实行地价税及增值税之依据”[3 ] 。8 月 ,省政府成立田赋管理处 ,并在鄂西后方各县设立土地呈报 处 ,培训土地清丈人员 ,进行土地呈报工作。为了鼓励各县进 行清丈呈报 ,省政府规定 ,凡土地呈报完成的县份 ,田赋按百 分之一的比例改征地价税。在完成各项准备工作之后 ,1941 年 9 月 ,湖北省政府委员会第 377 次会议通过《湖北省办理土 地呈报实施纲要》,决定除正在办理呈报的咸丰县外 ,再在鄂 西后方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等四区各县全面举办土地呈报 , 并限期于 1942 年 9 月前完成[4 ] 。随即 ,后方各县均成立土地 呈报处 ,开始清丈。恩施县土地呈报处清丈编查队“设有编查 队长 1 人 ,技术员 1 人 ,分队长 13 人 ,测绘查丈员 160 人 ,助理 员 13 人 ,合计土地陈报人员 188 人”,经短期集中培训后 ,分 赴各乡实地丈量 [5 ] 。到年底 ,恩施、利川、来凤、建始、宣恩五 县的呈报工作初告完成 [6 ] 。1942 年以后 ,鄂西后方其他各县 继续办理。到 1943 年初 ,已完成土地呈报的县份达到 19 个[7 ] ,1944 年初 ,增加到 24 个[8 ] 。到抗战结束时 ,后方各县的 土地呈报工作基本完成。 战时后方土地呈报和清丈编查 ,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战 99 2005 年第 4 期 (总第 118 期) 广西社会科学 GUAN GXI SOCIAL SCIENCES NO. 4 ,2005 (Cumulatively ,NO. 118) Ξ [收稿日期 ]2004 - 11 - 08 [基金项目 ]湖北省教育厅 2003 年社会科学重点资助项目 (2003yD33) [作者简介 ]徐旭阳 (1964 - ) ,男 ,湖北浠水人 ,湖北师范学院历史系副教授。 时田赋收入。土地呈报的结果 ,各县纳税土地数目大幅度增 加 ,截至 1944 年 , 后方 24 县税地面积增加 237 % , 总计 8695779. 6 亩 ,恩施县增加最多 ,由战前的 166714 亩增加到 967404 亩 ,增长 4. 8 倍 ,增加最少的来凤县 ,也由 116728 亩增 加到 254443 亩 ,增长 1. 18 倍[9 ] 。由于计税面积的增加 ,地价 税也有了较大的增长。同时 ,土地呈报的结果 ,也在一定程度 上达到了平均赋税、合理负担的目的。由于呈报前的纳税税 额并非根据每县土地实际数额多少来确定 ,而是按粮摊亩 ,政 府只要田赋 ,不问田亩数额。在实际收取田赋过程中 ,田赋负 担同土地占有数量出现严重脱节 ,地主占有土地面积大 ,肥田 多 ,但通过勾结官府 ,隐瞒面积 ,使田赋负担转嫁到其他贫苦 农民身上。农民土地少 ,质量差 ,却要承受较多的田赋负担。 土地呈报之后 ,地价税按土地肥瘠分成不同等级 ,好田多交 , 坏田少交 ,地主既要按亩纳税 ,又因占有较多肥田而多交 ,田 赋负担相对向地主转移 ,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合理负担的目 的。这无论对减轻农民的负担还是对增加政府的财政收入 , 支持抗战 ,都有着明显的积极作用。战时后方土地呈报前后 土地数量及田赋负担变化情况见下表。 附表 :第七区各县土地呈报前后土地数量及其税额对照表 [10 ] 县别 税地面积 (亩) 税 　　额 (元) 呈报前 呈报后 增长 % 呈报前 呈报后 增长 % 恩施 166714 967404 262. 2 116713 872954 647. 9 利川 172508 658466 281. 7 164233 577885 251. 9 建始 205715 559671 172 160500 466210 190. 5 巴东 160424 641171 299. 7 144382 406704 181. 7 咸丰 109152 384416 252. 2 112144 175020 56. 1 宣恩 102723 331910 223. 1 105797 193960 83. 3 来凤 116728 254443 118 112059 148736 32. 7 鹤峰 56008 149681 167. 2 52693 99410 76. 6 合计 10898723947162 262. 2 968521 2940879 203. 6 　　“减轻地租”是国民党从大革命时期即开始提出的经济改 革 ,也是其实行孙中山三民主义的重要途径之一。1926 年 10 月 ,国民党广州联席会议通过的《中国国民党政纲》,首 次提出要减轻佃农田租 25 % ,此后 ,二五减租便成为国民党和 国民政府农村改革的基本政策。1930 年 6 月 ,国民政府公布 的《土地法》和 1932 年颁布的《租佃暂行条例》又提出 ,“地租 不得超过正产物的千分之三百七十五 ,禁止包租、预租和押 金”。但是 ,实际上 ,由于地主的反对 ,这项政策除在浙江省进 行过一定范围的试验外 ,其他省市均未实行。 抗战爆发以后 ,陈诚在湖北推行“三民主义新经济政策”, 提出“实行土地法定租率 ,于三年内分期分区完成”,在湖北推 行二五减租[11 ] 。 战时湖北减租工作从 1941 年开始进行。该年 4 月 ,湖北 省政府委员会第 351 次会议修正通过《湖北省减租实施办 法》,作为战时减租工作的纲领。省政府对减租工作十分重 视 ,陈诚在对全省减租工作人员的训词中提出 ,减租是实现平 均地权的第一步 ,也是实现耕者有其田的重要步骤 ,必须坚决 贯彻实行[12 ] 。省民政厅长朱怀冰提出 ,“减租是实现本党的 农民政策”,“佃农的解放 ,刻不容缓”[13 ] 。同年 ,省政府选定 恩施全县及巴东、建始、鹤峰、宣恩、咸丰、利川、来凤等七县的 各一个乡推行减租工作试点 ,共计 39 乡 (镇) 487 保。减租的 办法是各县成立减租调解委员会 ,负责贯彻减租法令 ,调解租 佃纠纷。省民政厅选派督导员和学生到各县减租乡镇保甲进 行宣传、调查、登记和督导 ,指导乡镇保甲减租人员饬令地主 和农民依据减租条例实行减租。1942 年 ,减租地区扩大到第 八行政督察区所属郧西、郧县、均县、房县、竹山、竹溪全县各 乡镇及第七区 1941 年未办理减租的七县各乡镇 ,总计 13 县 237 乡 (镇) 3331 保[14 ] 。1943 年 ,原计划将减租区域扩大到第 四、五、六区的石首、松滋、枣阳、兴山等 15 县 351 乡镇 ,其后 , 由于鄂西会战爆发 ,减租区域和进度受到影响 ,重点在第五区 各县推行。1944 年以后 ,由于军事和政治局势发生较大变化 , 国民党将主要精力用于同中共的争夺 ,减租工作无声停息。 战时湖北省政府的减租工作是在一种极其特殊的环境下 进行的农村政治和经济改良措施。从国民党政府本身来说 , 对这项工作处于一种矛盾心态。一方面 ,它希望通过这项措 施改善农民的悲惨生活状况 ,缓解农村的阶级矛盾 ,增强抗战 的力量 ;另一方面 ,它又害怕因此而得罪地主失去在农村社会 的支撑力量。因此 ,表现在行动上 ,其减租工作雷声大 ,雨点 小 ,在有些地区 ,甚至根本就没有实际行动。在减租的第一 年 ,国民党政府推行减租法令还比较严厉 ,“惩罚了一批违反 政令的地主李仲常、鄢子俊、谭述古等 36 人 ,情节严重者 ,判 处有期徒刑或没收财产。工作不力之区乡保甲人员尹雪如等 68 人 ,分别撤职或申诫。工作不力之学生李仲芝等 36 人 ,亦 由省教育厅惩办”。对在减租工作中表现出色的工作人员、学 生及地主 ,亦分别饬令嘉奖 [15 ] 。但是 ,由于国民党政府从根 本上缺乏彻底实行减租的决心和勇气 ,减租工作多数是作表 面文章 ,不仅地主阳奉阴违 ,欺上瞒下 ,一方面威胁佃户 ,一方 面欺骗乡镇保甲 ,而且县乡保甲各级减租督导和工作人员 ,对 减租工作也是敷衍应付 ,“对人则辄予妥协 ,对事则趋于敷 衍”,督导人员亦“或因懒于行动而未能深入农村去巡回督导 , 或因私情而不能顾及公理 ,或因处世常识不够而为人蒙蔽 ,故 对减租工作的督导殊鲜实效”[16 ] 。其结果 ,导致减租工作基 本上是走过场 ,并无实际成效。湖北省政府自己也承认 ,减租 工作“计划尚欠具体 ,宣传未能普遍 ,调查尚欠切实 ,登记殊多 错乱 ,执行尚欠切实”[17 ] 。因此 ,到 1943 年以后 ,后方减租工 作实际上无疾而终。 总之 ,抗战时期湖北后方国统区的土地 (下转第 117 页) 001 徐旭阳/ 　抗日战争时期湖北后方国统区的土地呈报和减租工作 史学家明格所说 :“战后的年代无疑是真正的‘农业革命’的时 代。”[13 ] 需要指出的是 ,英国土地关系在上述各方面发生的变化 主要是土地经营方式和土地占有数量方面的变化 ,属于形式 方面的变化 ,其占有权的性质在 20 世纪没有发生根本的变 化 ,仍属于资本主义私人所有制的范畴。 [参考文献 ] [1 ] [6 ] [10 ] [ 13 ]明格. 英格兰的土地与社会 1750～1980 [ Z] . 朗曼出版公司 ,1994 :145 ;230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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