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 从周馥家族看周朴园原型

(doc) 从周馥家族看周朴园原型 从周馥家族看周朴园原型 双月刊2010年第6期(总第9期)l中.J 从周馥家族看周朴园原型 ◎郭怀玉 (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 内容提要: 曹禺生前对雷雨中周朴园的原型有过多个解释,但避谈其创作时参照最多的原型——周馥 家族的周馥,周学熙和周学辉等人.黄佐,临,田本相等认为,曹禺塑造周朴园这个人物形象实际主 要是以周氏三人为蓝本的,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曹禺不愿意承认.本文通过对周氏三人的实际生活 和工作进行考证发现,综合他们三人的某些真实的经历和性格特征,与剧作中的周朴园基本吻合, 有的甚至惊人地相似;曹禺所公开提供的任何一个原型均与之无法相比 关键词: 《雷雨)),周朴园,原型,周馥,周学熙,周学辉 关于中国新文学名剧雷雨》中的周朴园原 型,作者曹禺有多种说法,如:一是他的父亲万 德尊;二是为他的父亲做过祭礼的齐某某;三 是一个在德国留过学,也是他家常客的董事长, 等等.但是,曹禺在塑造周朴园形象时参照最多, 甚至连姓氏都没有顾上改动的,也是最明显的人 物原型——周馥家族的人,他却常常避而不谈, 或者一旦谈及则态度暧昧.曹禺诡”有人说((雷 雨))的故事是影射周学熙家,那是无稽之谈.” “写雷雨和周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周家我去 过,有些印象,小时候是不是听大人说事,也 不经意地听了一些,写到剧本中去?!这也很 难说,因为我家毕竟同周家来往较多.”2带着 这个问题,2005年1月9日笔者到北京拜访((曹 禺传作者田本相先生,田先生说:”据黄佐临 回忆,黄佐临与曹禺在上个世纪30年代认识时, 曹禺就跟黄说:?((雷雨》的事就是根据周家写 的?.周家的后代周骥良就说过?曹禺的(《雷雨 写的就是我们周家,但曹禺不这样认为?.煤矿 的事应是周家的事,这个印象绝对深刻.”笔者 也多次问过南开大学曹禺研究专家焦尚志先生, 焦先生也说:”这个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周骥 良也承认,可曹禺不愿让这样说.” 其实,雷雨问世已近八十年,与此相关 的周家一些人物原型如周馥(1837-1921),周 学熙(1866-1947),周学辉(1882-1971)等 都已去世几十年,今年是曹禺诞辰一百周年,剧 作中的人物,剧作者都已成为历史,当事者的现 场感消失后,研究者再来追溯那些往事,可能 会客观公正一些.古今中外的许多创作者不愿 意说出或者不愿意承认自己作品中的人物原型, 原因方方面面,但大部分都是因为那些人物原 型还在世或者刚去世不久.曹禺不愿意讲出真 实的原型,很可能就有这方面的顾忌.还有一 个重要的原因是曹禺从小到大对周馥家族一直 怀着复杂的心情,既有感恩之心,又有愤慨之 意,感恩是由于周家一直在帮助着万家,愤慨 是他从小就看不惯像周家(甚至包括自己家—— 万家)这样家庭的一些专制和腐败等现象.他 理智上原本也不想暴露周家那么多的内幕,但 现代中文学刊/109 由于自己年轻时的”情感的迫切的需要”而不 可遏制地创作了处女作雷雨》,把周家的一些 真实的人和事倾露出来,甚至连姓氏都没有顾 上改一改,可见其心情之”迫切”.但一旦宣泄 之后,曹禺内心深处就又觉得于周家有所愧疚, 因为这些内容涉及私通,乱伦,且故事结局悲惨, 对当时如日中天的周馥家族来说实在不是什么 值得张扬的好事,所以曹禺才一直吞吞吐吐, 欲言又止.不过,清末民初时期的少爷与下人 乱来,少爷与老爷的小妾私通,乱伦是常有的, 只是后来时代骤变,尤其是现在看来觉得很是 荒唐,也是人们至今一直不愿讨论这个问题的 一 个原因. 正如曹禺所言,他们万家与周家确实”来往 较多”.1912年,周学熙被大总统袁世凯任命为 国家财政总长,曹禺的父亲万德尊也成了副总 统黎元洪的秘书,这为周万两家的交往拉开了 序幕.邹淑英(曹禺母亲薛咏南的干女儿—— 笔者注)在接受田本相先生采访时说:”我是无 锡人……干妈朋友较少,周九爷与她交往时间 最长.周家是无锡人,他本人则是天津启新洋 灰公司的董事,万家有他们的股票.”5正因为 曹禺有充裕的机会去观察这个家庭,所以这个 家庭中的几个人就在不经意间成了雷雨》中 周朴园的原型.曹禺研究专家曹树钧说:”曹禺 父亲的好友周学辉是比较典型的一个,他是周 朴园的原型之一,人称九爷.……九爷是矿上 的董事长,每周周末从矿上回来,穿着洋派. 九爷在家里同一个安徽籍丫环乱来,,r环怀孕 之后,将她收为妾,后来又让给师爷,打发她 回家.丫环在安徽死了之后,他又假惺惺地去 吊唁.……万德尊临终前将妻子,儿子托付给他. 万家的存折也由九爷帮着存在银行里.”显然, 这件真实的往事被曹禺作为雷雨》的主要情 节以周朴园和下人侍萍的始乱终弃的故事写入 话剧之中. 不过,曹禺塑造周朴园形象的主要参照对象 却是周学熙.但奇怪的是,人们私下谈论绝大 多数都承认周学熙是周朴园形象的最主要的原 型,但一到公开场合,尤其是文字表述时,大 家不但不予承认,反而只敢依据曹禺所说的观 点进行否认了.笔者披露周学熙当年的经历, 性格特点和相关历史事件,同时与周朴园这个 人物形象进行对照,以期揭去一些人们有意无 意的”遮蔽”. 110/现代中文学刊 先看雷雨第一幕周公馆客厅内,周朴园 追问侍萍在无锡是什么时候,侍萍说是”光绪 二十年(即1894年——笔者注),离现在有三十 多年了”.侍萍在无锡是1894年,三十年后大 约是1924年,再过十年就大致是曹禺发表((雷雨》 的1934年.陈思和先生说曹禺所写的这个故事 “前后有四十年的跨度”,指的就是话剧开始紧 随”人物”表后的”景”表中所写的”十年前, 一 个夏天”中的这十年(从1924-1933年这十 年其实正好是曹禺观察和创作的十年),再加上 侍萍说的这三十年(从l894-1924年).实际 上,这个时间跨度与周学熙一生创业,退居二 线的时间基本相同.周学熙虽然祖籍安徽建德, 但他却是出生在江苏南京(1866年),”1893年 应顺天乡试后,中了第18名举人.”本来有可 能像他兄长一样继续考试做官,但事情起了变化. 首先,1894年甲午海战中国惨败,使作为洋务派 的重要人物,周学熙的父亲一一周馥”感到耻辱” ,周家也处在了漩涡之中;其次是,这一年, 周学熙赴京会试失败,使他开始对科举丧失信心 (虽然他1898年又参加过一次会试,但他本身就 没有抱多大希望,所以还是以失败告终).第三, 周馥家族迅速分化,”1896年家产,周学熙 得了?股票,现款约2万金”„.11周学熙开始接触 新式工业,一北方的开平矿务局,次年他即”任 开平矿务局董事,上海分局监察2.在此期间他 事业蓬勃,为了工作多次辗转南北,但他大部分 时间还是居住在天津.到1924年前后,周学熙 事业上开始走下坡路,一是滦州煤矿,”按照, 到了1922年,收回开平的期限已到.”1但一直 到1925年,滦州公司的董事们却都无意收回开平. 二是华新津厂”在1924年之后,每况愈下,股东 已无红利可分”.H三是”1924年启新洋灰在南部 销售区内销售30余万桶,比1923年减少22万桶”. 尤其是”自1924年周学熙在启新股东大会上 受挫之后,就辞去了各公司的职务”.从剧本 中鲁大海领导工人罢工的事情来看,也符合当 时风起云涌,如火如荼的工人运动,更符合当 时周学熙个人危机四伏的政治处境.田本相先 生i兑”((雷雨》写于l933年.剧本所反映的时代, 大约是从1894年到1924年.这30年正是中国 社会急剧变动的时期.其间经历了许多重大历 史事件……无产阶级日益发展着,壮大着…… 但是,它毕竟还处在幼年时期.”“更有论者直 言不讳:”从雷雨》的情节来推断,周朴园开 办的煤矿似乎就是开滦或唐山某煤矿.”所以 笔者认为,周朴园形象基本上是以周学熙为参 照的,但不能忽视的是,其中也有周馥(他曾 与德国人打交道几十年,有非常良好的教育思 想和教育措施等——笔者注),周学辉(正如上 文说他也曾经担任过煤矿的董事长一职——笔 者注),周叔瞍(他曾经从江南无锡招募技师, 也曾与德国牧师交往翻译德文书籍——笔者注) 的影子,在此不再详谈.这也符合曹禺所言”雷 雨》中的每个人物都有真实的影子,但又不是 一 个人,而是集中了很多人物的特点,再加以 我创造.” 雷雨第一幕中还写到周冲为鲁大海等罢 工的工人鸣不平时,周朴园对他进行了一番训 话:”你知道社会是什么?你读过几本关于社会 经济的书?我记得我在德国念书的时候,对于这 方面,我自命比你这种半瓶醋的社会思想要彻 底的多!”这里向读者透露的是周朴园在德国 留过学.另外,剧本中大约十次提到周朴园的 朋友——德国的克大夫一直在给蘩漪看病.这 些细节表明,周朴园对德国是很熟悉的.实际 生活中的周学熙虽然没有到过德国念书,但是 他在不参加科举考试后的几十年间基本上一直 在与德国人打交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德 国的熟悉程度并不比他亲自去德国念书差,甚 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在1900年,周学熙重新 开办唐山细棉土厂时,他就经德国人德璀琳(一 个德国籍的中国官员,1877年担任天津海关税 务司司长,在任22年——笔者注)介绍,以高 薪聘请德国技师汉斯?昆德为工厂总技师,筹 办恢复生产2o.同时他还让熟谙德语的李希明帮 助汉斯?昆德工作.也正是由于这位正直,严 谨,勤奋的汉斯?昆德”将保存下来的细棉土 厂资料和包括灰厂与开平矿所订合约在内的文 件,亲自交给了周学熙……周学熙才得以日后 收回了细棉土厂,并且开办了?启新洋灰公司?, 以优质的水泥产品,垄断了几乎整个中国的水 泥市场.……所以,每次汉斯?昆德从唐山 到天津来,周学熙都要带着礼物去看望这位为 中国保护了企业主权立下了大功的德国朋友”. 211908年,周学熙主持筹办京师自来水公司时 需要向外国招商,他经过”反复的考察和比较. 在调查中,他发现由德国商人开办的瑞记洋行, 无论在商业信誉方面,还是在报价方面, 都比其它洋行更好些”.2由于”多年理财,经 验丰富,加上周学熙一贯注重事前的调查研究, 对整个工程的各个环节,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每 次瑞记洋行企图瞒天过海,提出提高工程造价 的要求后,周学熙都能立即识破,并且以精确 的数字和准确的市场行情把德方驳得哑口无言. 甚至连一些具体的技术问题,也被周学熙头头 是道地指了出来,对方的技术人员也不得不服 , 气”.21913年,周学熙还曾陪同父亲周馥旅居 青岛,买进德国人所办的缫丝厂旧址沧口,拟 改建纱厂;又向德商瑞记洋行买英国爱色斯厂 机器5000锭.即使是周学熙担任财政总长时 所上交的财政政见书》和财政方针书中, 也是”除了继承中国传统的财政观点外,还较 多地接受了日,德等国一些学派的影响”25.周 学熙受日本学派的影响是因为他曾于1903年农 历三月初七至五月初九去日本考察学习三个月, 但是受德国学派的影响恐怕主要就来源于他长 期与德国人打交道过程中所学到的知识了. 事实上,周家与德国人打交道应该说从周馥 时就已开始.1898年3月6日,德国胁迫清政 府签订了中德胶澳租借条约,清政府允许德 国在山东修筑两条铁路.”周馥抚鲁后,于1902 年l2月,对威海卫,胶州湾进行考察”2,并且 开辟了三个通商口岸,”对抵制德国的侵略起到 很大的钳制作用,……迫使德国人不得不?自撤 胶济铁路兵,还五矿一27.可以说,周馥是最 早与德国人进行正面交涉的中国官员之一.”德 人也为周的毅力所折服,气势顿减.”2而且后 来又因为周馥治水有功,1904年8月17日,德 皇威廉二世赠给了周馥头等冕旒宝星一座的执 照(原件现藏北京国家博物馆)29.从周馥和周 学熙与德国人打交道的熟练程度可以看出,周 朴园训斥周冲的话和请德国克大夫治病之事并 非空穴来风. 当然,从教育观念来说,周朴园对周萍和周 冲等所说的话与周馥家族对后代人的治学,治 家方法的教导更趋一致.周馥的祖父和祖母都 曾多次”告诫周馥他日纵富贵,仍要能吃苦. 不吃苦,虽富贵不能久也”.周馥继承先人古训, 也自有一套治家,治学之道:”千古纲常之坏, 皆从放纵而起”;”我辈无论到天翻地覆时,须 无一毫站脚不住之事”;”日落后不许外出”.而 且强调”对真才实学的追求和对脱离实际的纸 上谈兵的摈弃”.30联系雷雨中周朴园对周 萍和周冲的几次讲话可以看出,它们全部是上 现代中文学刊/11l 述思想的贯彻: 周萍我想请父亲给我点实在的事情做, 我不想看看就完事. 周朴园苦的事你成么?要做就做到底.我 不愿意我的儿子叫旁人说闲话的 周朴园我的家庭是我认为最圆满,最有秩 序的家庭,我的儿子我也认为都还是健全的子 弟,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绝对不愿叫任何人 说他们一点闲话的. 周朴园公司的人说你总是在跳舞场里鬼 混,尤其是这两三个月,喝酒,赌钱,整夜地 不回家. 周冲开除!爸爸,这个人脑筋很清楚, 我方才跟这个人谈了一回.代表罢工的工人并 不见得就该开除. 周朴园哼,现在一般青年人,跟工人谈谈, 说两三句不痛痒,同情的话,像是一件很时髦 的事情! ((雷雨))中还有许多细节也反映了关于教育 的信息:例,,周萍对鲁大海解释说:蘩漪”她 念过书,她受了很好的教育”,而且蘩漪也自称 “受过高等教育”;例二,周冲称鲁大海为”鲁 先生”,称四凤为”凤姐姐”,而且总想与鲁大 海”拉拉手”(即”握手”——笔者注),甚至 想分给四凤一部分教育费用;例三,侍萍曾向 周朴园保证,她只想看看周萍,但绝对不会与 周萍相认时所说的”我明白他的地位,他的教 育”等等.应该说,在((雷雨中出现如此之 多的教育因子不是偶然的,这与周馥家族的着 名的教育思想不无联系.周馥家族”历经一百 多年传承六代以上,始终繁盛不衷,成为代有 人出的名门旺族”31,这是众所周知的教育成功 实例.周馥是其家族中表现最为突出的教育家, 他不仅注重家庭教育,而且对国家教育也作出 了重大贡献,尤其是在天津,山东和江苏三省 (市)成绩更为突出.”他一生关注教育,创办 了不少着名的书院与学堂,……创建集贤书院, 博文书院,电报学堂,水师学堂,武备学堂等, 周馥无不参与,并做出一定成绩”.尤其是”周 馥在抚鲁期间,建立起较为完备的教育体系, 既有高等教育,又有基础教育;既有师范教育, 又有职业教育,就读学生的覆盖面也很广,既 112/现代中文学刊 有本省生源,又有外省生源”.33所以读者才会 看到,雷雨中的鲁侍萍虽然作为一个下人, 居然”也会写字,念书”,总是给四凤”写信”, 而且在被周家撵走以后还曾在济南的一个”学 校里伺候人”,鲁贵,侍萍和四凤三人多次提到 “济南”,还有周朴园一直准备往济南汇款等等, 这都与周馥和周学熙在山东治理教育很有关系. 同时表明,在曹禺的成长过程中,他所耳闻目 睹的关于周家在山东的教育信息非常之多,山 东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是一个 较为熟悉的,教育发展程度较高且与周馥家族 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历史回忆. 雷雨中的周朴园独断专行,喜欢念经打 坐,家里出事以后他把周公馆卖给了教堂附属 医院.而实际生活中的周学熙也是”大权在握, 踌躇满志”,将企业大权和家族统治集于一身. “他曾多次告诫子侄们搞实业,首要是抓权.他 掌握着数以千万计的资本,有时甚至连企业的 一 元钱开支也要亲自批示……长期的身居高位, 又使他不免做事专断,不容别人反对.总之, 作为一个封建知识分子型的官僚和企业家,由 于时代和思想意识方面的局限性,周学熙对企 业的经营和管理,不可能不表现出浓厚的封建 家长作风.”弘其次,周学熙从小受其母亲乐善 好施的影响,1918年周学熙创办了医学传习所, 所内附设”秋浦医院”和”仁寿诊所”,对乡下 人都实施免费医疗.1920年他还在家乡”创办 敬慈善堂,他亲自兼任堂长,设堂董总管学校 教育和医药卫生等慈善事业”35.尤其是他晚年 将各种职务辞去以后,在”一间清静整洁的房间, 供奉着释迦牟尼的佛像,一位低头合目的老人, 在香烟缭绕的佛像前,手持念珠,敲击木鱼,在 清爽单调的木鱼声中,念诵着佛号和经文.此 情此景,使人无法将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与那位曾掌一国财政,创建北洋实业,叱咤风云, 威风八面的政治家,实业巨擘联系起来”.36上 述这些特征与雷雨》中周朴园在家里”念经”, “打坐”,”吃素”,”一向是讨厌女人家”的风格 也是相通的. 但是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周学熙籍贯是 安徽东至,出生在南京,并非像前文中邹淑英 所说的”周家是无锡人”.不过,邹淑英的说法 不应该是她的错误,而是有其真实感觉的判断. 因为邹淑英本身就是无锡人,她应该能听出家 乡人的口音并且证明周家人确实有明显的”无 锡口音”.之所以周家的人说话口音非常像无锡 人,而且连真正的无锡人都听不出差别来,原 因在于:其一,周馥是周家发迹的滥觞者,25 岁时李鸿章发现了他的书法与写作才能,然后 延聘其入幕办理文案,从此周馥就在上海,苏 州,南京,扬州等地辗转做官十年,然后才调 到北方.在这十年中,他曾一度担任两江总督 (清代的两江地区包括今江苏省,安徽省和江西 省),而且”在江苏地区首先设立了训练新军的 管理机构——督练公所,理顺江苏军事管理体 制,训练了10000多人的新式军队”.37这使得 其家族的人多数都染上了明显的以江苏口音为 主的南方口音.其二,无锡杨氏集团的杨翰西, 杨味云等人多年跟随并协助周学熙进行实业发 展,尤其是杨味云,从1900年开始至上世纪20 年代初,他”几乎一直追随周学熙,历任财政 部次长,山东财政厅厅长,盐务署署长等要职. 杨宗濂之子杨翰西(寿楣)……曾出任中国银 行无锡分行经理;其子杨蔚章为中国实业银行 无锡分行首任经理,与周学熙集团保持了特殊的 密切关系.……华新天津厂的熟练工人大多通过 杨味云,杨翰西从江南招引北去,管理人员又多 为无锡业勤,广勤纱厂的骨干.…一还多次派员 到无锡续招.”]0其三,1920年周学熙在家乡创 办蚕桑传习所时,他专门”从江苏无锡聘请技 术人员,所内雇佣的工人和招收的学员”. 如此频繁地与无锡人接触,致使本来就与无锡 人说话差不多的周学熙家族的人也被熏染得操 一 口”无锡口音”,甚至于连无锡人邹淑英也分 辨不出来. 综上所述,虽然曹禺一再解释周朴园的原型 很多,但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周馥家族的人.正 如田本相先生所说:因为曹禺的父亲与周馥家 族的世交关系,所以,”曹禺从小也有许多机会 接触和观察周家这个官僚买办家庭的生活,了 解这个大家庭的许多人和事,甚至熟悉这个财 团的兴衰荣枯的变迁”.40然后,曹禺才把周家 的一些事情写进了((雷雨.曹禺自己也曾承讥 “周家和我家是世交,我进去过.我说(《雷雨》 同周家有关,是指周家的摆设,气派,格局,雷 雨布景的描写,确实有对周家的印象在内.…… 他们家是个大家庭,不是周朴园家,周朴园家 是四口人.……我是用了周家这个姓,我写的 并非就是周家的事.”4因此,这么多史实指向 周馥家族与雷雨》,与周朴园之间的密切的关 联,无疑有助于对(《雷雨的深入理解,应该 引起曹禺研究者的重视. 2000年初稿,2005年二稿,2010年春定稿 注释: 1夏家善,崔国良,李丽中编:《南开话剧运动史料》 (1909—1922),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 第63页. 2田本相,刘一军编:《苦闷的灵魂——曹禺访谈录》, 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58页. 3笔者于2004年12月9日和15日,2005年6月26 日三次访问焦尚志先生请教. 4田本相,刘一军编:《苦闷的灵魂——曹禺访谈录》, 第l12页. 5同上,第271-272页. 6曹树钧:《走向世界的曹禺》,成都:天地出版社, 1995年版,第5页. 7雷晓字:《周学熙:华北工业之父》,《中国企业家》 2006年第l5期,第109页. 8陈思和《中国现当代文学名篇十五讲》,北京:北京 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70页. 9程莉:《近代实业家周学熙研究》,合肥:合肥工业 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3页. 1O姚抗:《中国大资本家传记系列丛书:北国工业巨 子——周学熙传》,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 年版,第95页. 11程莉:《近代实业家周学熙研究》,第26页. 12同上,第26页. 13同上,第134页. 14同上,第176页. l5同上,第102页. 16同上,第245页. 17田本相:((1978田本相谈<雷雨>》,?神州》2007 年第5期第39页. 18贾长华:《曹禺与天津》,天海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6年版,第53页. 19田本相,刘一军编?曹禺全集》(第五卷),石家庄 花山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67页. 2O姚抗着:《中国大资本家传记系列丛书:北国工业巨 子——周学熙传》,第105页. 21同上,第204页. 22同上,第283页. 23同上,第284-285页. 24程莉:《近代实业家周学熙研究》,第173页. 25同上,第218页. 26汪志国:周馥与晚清社会》,合肥:合肥工业大学 出版社,2004年版,第125页. 27同上,第127-128页. 28政协天津市河东区委员会学习和文史资料委员会 编:((周馥家族与近代天津,河东区文史资料第 十八辑,2006年版,第33页. (转26页) 现代中文学刊/113 15AlexanderDesForges,”MediasphereShanghai:28 TheAestheticsofCulturalProduction”. Honolulu:UniversityofHawai?iPress,2007, p75-87. 16刘半农:《读《海上花列传》》,韩邦庆:《海上 花列传》,长沙:岳麓书社,2005年版,第492页. l7王书奴:《中国娼妓史》,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1988年版,第298页. 18”If?loveishomesickness?.accordingto theoldsayingoncequotedbyFreud,then this?sickness?isalongingforanelusive „home?lostinthepast,whichcanbe retrievedonlyimaginatively….inthephysical wo订ditisalwaysephemeralandneedstobe „ reincarnated?inanew(bodily)form…. Thereforethemanisconstantlysearchingfor anew?incarnation?ofthefragmentedand repressedimageburiedinhisinconstantmind. Whathappenstothebodyalsohappenstothe physicalhome.asthelatterisbuttheformer? sspatialextension.Astimetransformsany home.itsresident?sdesiremigratestowhatis29 beyondit,toanexoticsubstitutethatrecaHs30 theoldone.”SamuelY.Liang.”Business, GenderandMaterialCultureinFlowersof Shanghai”,ModernChina,Vo1.33.No.3, P.393. 19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40页. 2O同上,第50—52页.31 21同上,第320—322页.32 22同上,第356页. Oedipus 23GillesDeleuzeandFelixGuattari.”Anti— CapitalismandSchizophrenia”,Minneapolis: UniversityofMinnesotaPress,1992,P.68.33 24Ibid..P.68-75. 25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53页. 26陈平原,夏晓虹:《图像晚清》,天津:百花文艺34 出版社,2006年版,第270页.35 27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244页.36 “Imagesdetachedfromeveryaspectoflife mergeintoacommonstream,andtheforiner unityoflifeislostforever.???-??Thespectacle initSgeneralityisaconcreteinversionoflife. and,assuch,theautonomousmovementof non-life.-?????Thespectaclecannotbeunderstood eitherasadeliberatedistortionofthevisual worldorasaproductofthetechnologyof themassdisseminationofimages.Itisfar betterviewedasaweltanschauungthathas beenactualized,translatedintothematerial realm——aworldviewtransformedintoan objectiveforce.????一Understoodinitstotality. thespectacleisboththeoutcomeandthe goalofthedominantmodeofproduction.It isnotsomethingaddedtotherealwOrld—— notadecorativeelement,sotospeak.0n thecontrary,itistheveryheartofsociety? srealunreality.”GuyDebord.”Spectacular Time?,TheSociety0fspectacle,NewYork ZoneBooks.1994.P.12-l3. 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49页. CatherineVance,Yeh,”ModelingtheModem: CourtesanFashion,Furniture,andMannersin Late—Nineteenth-CenturyShanghai.Shanghai Love:Courtesans.Intellectuals,andEntertainment Culture,1850.1910,Seattle:Universityof WashingtonPress,2006,PP.77-88. 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132—133页. 王斑译:《讲故事的人》(“TheStoryteller”),汉 娜?阿伦特(HannahArendt)编:?启迪:本雅明 文选》(Illuminations.EssaysandReflections),香港: 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6—87页. GuyDebord,”SpectacularTime,”TheSociety ofSpectac,NewYork:ZoneBooks,l994, P.147. 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335页. 同上,第338页. 同上,第322页. (接l13页) 29同上,第36页. 30同上,这里连续引用的五句话出自第169—177页. 31同上,这里连续引用的话均出白第199页. 32同上,这里连续引用的话均出自第82页. 33汪志国:《周馥与晚清社会》,合肥:合肥工业大学 出版社,2004年版,第168页. 34程莉:《近代实业家周学熙研究》,第244页. 35同上,第255页. 36姚抗着:《中国大资本家传记系列丛书:北国工业巨 子——周学熙传》,第512页. 26/现代中文学刊 程莉:《近代实业家周学熙研究》,合肥:合肥工业 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46页. 汤可可钱江:《无锡杨氏家族与周学熙实业集团 关系初探》,《江南论坛》1994年第5期增刊,第 6O一62页. 程莉:?近代实业家周学熙研究》,第255页. 田本相:《曹禺传》,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1988年版,第8页 田本相,刘一军编:《苦闷的灵魂——曹禺访谈录》, 第112页. “竭?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