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乌坎事件”背后的利益博弈

《经济观察报》:“乌坎事件”背后的利益博弈 《经济观察报》:“乌坎事件”背后的利益博弈 自9月21日“乌坎事件”发生以来,中央和广东省委始终高度重视。12月20日,中纪委委员、广东省委副书记朱明国率工作组进驻陆丰,关于乌坎事件的成因和性质,朱明国传达了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的指示:“乌坎事件的发生有其偶然性,也有必然性,这是长期忽视经济社会发展中发生的矛盾积累的结果,是我们工作一手硬一手软的必然结果,作为负责任的政府,必须直面和解决好这些矛盾和问题。 共两次上访 9月21日上午9时许,陆丰东海镇乌坎村近10名村民组织的约50名村民到乌坎旧电影院集会,反映土地等问题。10时30分,聚集的群众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道陆丰政府进行非正常上访,经陆丰市领导到现场接访并进行解释和答 复,12时40分,村民自行散去。对此,汕尾、陆丰两级党委政府高度重视,陆丰市、东海镇组成工作组进村做工作,回应诉求、维持秩序,22日晚,事态平息,23日村内恢复了正常秩序。 9月24日下午,乌坎村13位村民代与陆丰、东海镇经过多次沟通,共提出查清乌坎村改革开放以来土地买卖情况、查清乌坎村委换届选举情况、公开村务、财务等三个诉求,并得到陆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丘晋雄代表市委市政府作的答复。按照汕尾市政府的说法,11月中旬,事件出现反复。对此,汕尾、陆丰两级党委政府迅速部署防控措施, 13个工作小组进村入户,做好对群众的劝说工作,大部分村民接受劝说。 事件发生后,汕尾和陆丰市两级党政全面进村入户做村民工作。经劝说,部分村民态度发生转变,11月24日生产生活秩序恢复正常。26日,村里的白布标语、大幅画被村民自行拆除,过程中没有发生过激行为。 12月9日下午,汕尾市人民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就陆丰市处置“9·21乌坎村事件”做情况通报会。会上,汕尾市委书记郑雁雄认为,该事件是“村民表达诉求好的初衷, 却用了错误的方式”。从整个事件发生经过看,其主要指向村内矛盾,大部分村民的诉求还主要指向村内的经济问题,村民的不满主要是针对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特别是当了30 多年的老支部书记。但他特别强调,有境外势力对这次事件推波助澜,致使本已平息的事件又趋严重,改变了事件的性质。 土地的消失 从汕尾市陆丰市区出发,沿着东海大道一路向南,开车15分钟,转入一条东南方向的斜岔路,很快就到了乌坎村村口。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大片的耕地,张炳钗80多岁的老母亲还在耕种,面积仅有1分而已,四垄田地,分别种着番薯、香芋和当地人叫做凉粉的作物。“我家原本有8亩半地,但现在只剩下那1分地,剩余的都被村里拿回去卖掉了。”张炳钗说。 村民明确知晓土地流失的肇始时间是1993年。这一年,还未该市的陆丰县人民政府在2月26日做出批复:“同意乌坎港实业开发公司经营一次性房地产开发业务。”这个公司 的法人代表是村支书薛昌,任公司总经理,公司为集体所有制企业,经营乌坎港区道路和各项配套设施。被授权“一次性房地产开发业务”的实业公司在接下来的20年里,不断吞噬掉村里大大小小的土地。 几座看似萧条的工厂,被村民理解为别有用心的工业投资。“来投资的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开工厂上,做做样子无非是想骗银行的贷款。”而那些被围墙圈着,杂草疯长的土地,更让村民恨之入骨,他们说“有钱人囤积地皮,不断抬升了土地的地价”。土地使用者虽各怀心事,但唯一相同的是,作为棘突土地的拥有者,乌坎村村民几乎从未分享到任何利益。 除了高产的水田旱地,丰富的海产品给村民带来了更好的收益。“以前对耕地没那么看重,海上比田里收获好。捕鱼更现实一点,今天捕回来,今天就可以卖出去,买回粮食。款且海边的农田收成也不好,1995年9月来了一场超强台风,西边的海水直接倒灌到水产前的农田里,接下来两年水产前农田的收成一直不好。薛昌说要把海沙填进来,把农田变成建筑用地。他一说,村民就放弃了。”村民杨色茂告诉记者,这成为村里噩梦的开始。海沙填了一块土地,紧接着周围的土地就被牵连上,沾染了海水,迅速盐碱化。杨色茂,单单 这里就有700亩土地因为盐碱化而被村民放弃,村干部填上海沙,于是这里就变成了宅基地。“卖给村里的有钱人。他们不为盖房,为的是囤积赚钱。2008年时144平方米的宅基地售价5万元,现在都涨到一二十万了。”据悉,乌坎村党支部书记薛昌,村委会主任陈舜意已于12月16日被当地纪检机关实行“双规”。 样本的意义 目前,乌坎事件被定性为“村内利益纠纷”。而事件的最终解决,正是源自广东省工作组充分肯定“群众的主要诉求时合理的”。学者马立诚刚刚从广东省参加完财政改革会议回来,他对记者称,作为中国改革先行者,目前广东省1.1亿人中大概有三四千万是外来人口,社会转型比较快,出现这样的矛盾也是自然的。但问题是,出现矛盾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思维来解决。马立诚说,工作组提出的“以人为本”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工作组肯定了这事利益问题。“工作组说村民上访事出有因,大部分诉求合理,是牵扯到群众利益的问题。” 这个利益是什么?中国的农村土地目前是集体所有制,土地的利益最终也反映在村集体上。就乌坎村而言,村民的主要纠结在于被征用土地的赔偿问题,以及在此基础上引发的村级财政的公开化和透明化问题。事实上,随着城市化,土地纠纷已经成为中国目前农村普遍存在的问题。乌坎事件并被孤例。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教授任剑涛认为,乌坎事件就是圈地运动中,地方的土地财政和基层的土地财政,导致的和村民之间的利益纠葛。在任剑涛看来,这正是中国今天遭遇的主流问题,即发展中的问题。 过去的经济发展中,中国有多个特区进行试验,唯独在社会管理方面缺乏这样的实验区。专家认为,不妨借乌坎事件建立这样的实验区。过去三十年,中国的发展出现了经济发展方面偏硬,而社会管理方面偏软的问题。“乌坎事件”的处理或将与当年经济发展方面的“小岗村”试验一样,具有社会管理方面的样本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