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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式旅游》[日]中岛京子

2018-01-17 20页 doc 40KB 91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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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式旅游》[日]中岛京子《迷路式旅游》[日]中岛京子 迷路式旅游 [日本]中岛京子 韩纪扬 译 从拿到信时起,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却始终没弄明白,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但信上一清二楚写的名字,是“凪子”。(译注:读 Nagi Ko) “凪”的意思是风平浪静。孩子的“子”。“林”是她的本姓,她原来的姓名是林凪子。 现在的姓名是三浦凪子。她结婚已十四年。出嫁后,姓名称呼都要跟着改变。 “凪子~那条街对我来说~是个难以忍受的地方。每天晚上~那里就会出现失去了纯真~且不知年龄的女子。那是一条使我感到局促不安~象噩梦一般的街。” 这是信的开头。...
《迷路式旅游》[日]中岛京子
《迷路式旅游》[日]中岛京子 迷路式旅游 [日本]中岛京子 韩纪扬 译 从拿到信时起,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却始终没弄明白,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但信上一清二楚写的名字,是“凪子”。(译注:读 Nagi Ko) “凪”的意思是风平浪静。孩子的“子”。“林”是她的本姓,她原来的姓名是林凪子。 现在的姓名是三浦凪子。她结婚已十四年。出嫁后,姓名称呼都要跟着改变。 “凪子~那条街对我来说~是个难以忍受的地方。每天晚上~那里就会出现失去了纯真~且不知年龄的女子。那是一条使我感到局促不安~象噩梦一般的街。” 这是信的开头。 “凪子”——丈夫不是那样叫她的。 她丈夫叫她“阿呐”。父母亲和亲戚也都这么叫。 中学、高中时的朋友,叫她“阿林”。大学时,朋友们就不叫她“林”,而叫她自己喜欢的,学生食堂菜单上的一种沙拉酱名称。在银行工作时,大家叫她“小林”,结婚后就叫她“三浦”了。 “凪子”这称呼,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这也许是因为,首先,不是一般人能叫“凪”的,其次,交往的朋友们也一直不十分清楚她的名字是什么。 “凪子~因为这里是不夜城~所以是灯红酒绿的。凪子~您就痛痛快快的笑话我无知吧。我确实是那样。这条街到处是人流、喧嚣、金钱和让人烂醉~借以麻痹精神的酒。我在这里无家可归。” 凪子边看信边独自吃着当天做的晚饭。 看到“不夜城”的字样,她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丈夫的模样,他是不是又到哪条霓虹灯闪亮的大街去逛了,或是跟一些妖艳的女人喝酒去了, 不管这是不是胡思乱想,但也只能说是无可奈何。由于经济长期不景气,公司给丈夫的工资有限。他的零化钱,凪子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想象得出,他最多只能在晚上到他漂亮姐姐的店里,没趣地要点酒来喝喝而已。 就是那样,现在他还是没回家。凪子怀疑,即使再晚也该离开公司的丈夫,是不是到了家门口又不想回了呢。其实,这样的疑虑也没有必要去作更多的猜想。因为,没有复杂人际关系的丈夫,只知埋头工作,他过去跟一个女同事之间的暧昧关系,也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了。当时,本分的凪子和实心眼丈夫之间,并没有过那种叫作“出洋相”的打斗场面,可那女人的丈夫却气焰嚣张,大动干戈,还硬要凪子丈夫赔损失费,在理的凪子却也愿意给予赔偿,那女的见此,也没等谁开口,她自己就辞去了工作。随后,一切恢复了正常。 说是恢复正常,但无法复元的病根依旧存在,这是否就是引起那场风波的导火线,是不是他俩长期以来未解的疙瘩,我们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所以也就不能过多地去猜测。 人叫阿呐或类似阿呐那样的称呼,是要给人以年轻可爱的感觉。这封不知来自谁的信,凪子也产生了那样的联想。 然而她对这个人的坏印象,却始终摆脱不了。 1 “凪子,您就笑话我无知吧。” 我才不会去笑话人呢,凪子想。 “我独自一人在旅馆里~考虑在东京怎样生活下去。我顺路到夜间银行去取包。您总是端坐在3号窗口里~传出‘谢谢:’的美妙话音。不知从什么时候您开始问我‘要不要立户头,’~说我‘脸色不好’~说‘二点种等在<小鸡>茶馆’等等。我爱上了您。 您对财务~对定期存款的种类非常熟悉~对我还没有存活期~就劝我‘别存’~那不是太马虎了吗:您在说‘不’的时候~加重了声调~但柔和的语气又不伤我。‘我原来的男同学~还有一些公司~都很会弄~喏~我们内部职员也都因为它利率高~大家都存定期的。’ 尽管我没有储蓄~可您一点也不介意。这只有女性加上宽宏才能作到。” 凪子工作的住菱银行,在这世上已不复存在了。凪子在3号定期业务窗口干了一年,第二年便被调到融资科。可是,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那个没有存活期的男子仍要跟着,肯定不会是要来办信用卡的。 丈夫还没有回家。 见异思迁事件后不久,不知怎地,他接着又迷上了手机。对此,他自己也心存顾忌。为了不致产生莫名其妙的误解,对可能会产生的,甚至包括上班的情况,他必定给予说明,如果说了什么时候回来,那么就会说清从车站出来步行要化多少时间。即使是那样,她也总觉得不够,说,如果晚回家,最好是打电话告诉。跟以前一样,丈夫不能早回的那天,她就一个人吃饭。如果丈夫工作安排有变化,他也不必借口说工作很忙。在这种时候,他俩在早上不见面的日子也不少。 初次见到那个男子,总觉得他非常象香港人。谈起香港,还都是英国占领时期的情况。那是因为当凪子在银行工作大家还叫她“小林”时,香港还没有回归中国。 那是在白天。是一个男人把这封长信交给凪子的。 玄关里的门铃响了。打开了门,是推销员来动员参加本区电视宽频网的。凪子正是求之不得,所以,急切的她赶紧把他请进了屋。 上茶后,凪子就不断地请推销员用茶,还请这位为筹集办报资金的大学生吃了晚饭。 虽说来的是推销员,但凪子感到,与其说他是推销员,不如说他更象是个技师。所以,她以香茶、橘啤,还在重油蛋糕上抹上纯鲜奶油来款待他。那男子兴奋的一个劲儿地倒茶喝。 “这幢大楼已经有十二家答应使用,因为只有十二家,要等到十三、四、五家,费用才会越来越低。夫人,‘林’是您的本姓吧。”那男子问。 “‘林’是我的本姓。” 凪子示确认。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本姓。想到这,心里感到有点不快。那男子继续淡然地说: “那么说,夫人,我是找对了地方。是1989年在住菱银行工作的林凪子啊。” 这封信,就这样“投递”到了她手里。 这是一封过了十五年才收到的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男子一板一眼地回答说: “因为给我这封信时,那个男的正好在调动工作,说明白些,就是这男的调到了旅游部门。宽频业务推销兼技师并不是我的本职,我的本职是No-记实作家。” “记实作家”前面,为什么还要加个“No”!, 来访者有多大了,不清楚。人非常瘦。那体形真让人担心,他吃的饭是不是管用。 2 “那么说,当记实作家还不够维持生活的啦,” 凪子问。 “不,记实写作并不一定是不能维持生活的。去年,刚开始适应宽频业务工作时,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写作。那个夏天,我遇见一个中年妇女,她在大热天骑着自行车卖酸奶,那是我喜欢的又酸又甜的味道,它勾起我童年时的回忆。我忍不住问她:‘一个月多少钱,’还心想:不用说,当然还要送货上门。当时,那中年大婶看着我瘦弱的样子,回答我:‘八万二千圆’。我吓了一大跳,现在酸奶价格怎么涨得那么快。可是,她说的并不是一个月送货的钱,她告诉我的,是推销酸奶能赚多少。那时,我就想,我不是也可以靠另一种职业,靠写作来谋生吗。哪怕是暂时的也好。卖酸奶大婶的关心,我可不能不领情啊。”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请喝红茶,蛋糕也用点吧。”凪子对客人说。 他默默地低下头,头差不多要碰到了茶杯。 “这就是我写的随笔。” 男子又喝了一口香茶,说: “我现在是把它构想在1989年,设定去奇妙的香港旅游,其中也包括寄给您夫人信的情节。写这封信的男人,是这次旅游的重要关键人物。这男的在香港,暂时不公开。实际上,二年前就不露面了。我是要找夫人来对上这个时间的。” 男子说完,深深地埋下头。在对茶、点心招待表示感谢后,便把宽频之类的文书收了起来。 对于是不是要接宽频,凪子说要等丈夫同意后才能决定。 “那下回我还得要来打扰啦,以便决定是不是签合同。另外,看看这封信,还有什么能回忆起来的。”男子说。 对不起,我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啦。凪子是怀着感激的心情读这封信的。 她真的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总觉得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那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是多么久远。在那个时期,没有那种爱恋,那是绝不可能的。 “凪子~一到夜里,那个年长的同伴,就要跟金一起~出去看脱衣舞表演。据说~收费高得很。街上那些人虽说多是夫妻同行~但在夜里却都是各管各的。妻子们到24小时营业的免税店~那里~到深夜~计时商品会一个个地拿出来~妻子们就会一直抢购到天亮。一个职员想说服我到欢乐街去~我说~我不去。难道我是真的没有出去闯的勇气了吗。‘这种性格可不好’~我对自己说。最后~还是跟旅游社的二个女职员一起出去跳迪斯科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坐轮船到广州。 远处高楼林立。沉睡的翠绿海水包围着一块绿地。我身边的一个职员突然问道:‘男人不喜欢VUITTON的包吗,’我沉默不语。‘什么~男人不喜欢VUITTON,’一个胖男人听到回答说。‘其他样子的我不知道’~‘我这个就挺不错的’又补充说~‘可结实着呐’边说边爱惜地抚摩着刚买来的皮包。 那种皮包~跟我作学生在外打工时~看到放进夜间保险柜里的是一模一样的~就是颜色不同~样子还是那样。我每天白天借口跟夫人见面~到晚上~就得把这种灰色的包放进去。我见过这种包。 船靠岸了。我独自走到街上~买了粽子。有酱油味的米饭~掺了豆板和虾~还带有八角茴香味。我在已经日落的广州街上溜达。这次出游伊始~心情舒畅。 凪子~想不到广州的街是那么时髦~大街非常宽畅热闹。到街角去买烟的话~就会给我这单身主顾递过来一包‘中华’牌。卖烟的身穿藏青色毛领茄克衫。他跟我搭起话来。我这个导游~只能搜刮着上大学一年课程的可怜知识~竭尽全力地回答他。 3 ‘wo si libenlan’(我是日本人) 包括象是烟店老板在内的三个男子~都跟我一样大。听到我的话音~三个人开始开心地模仿我:‘wo si libenlan’。他们一字一字地说着~引起阵阵的欢叫。烟店老板摊开包装纸~用圆珠笔写:‘可以笔谈’。下面就是我们的笔谈: ‘今年年纪多大,’ ‘1989年’ ‘不是~你几岁,’ ‘十九岁’ ‘和他一样~你住在哪边,’ ‘住在东京’ ‘东京有没有意思,’,东京有趣吗,, ‘东京是城市名~没有意思和思想的’ 尽管他们三个重重地点了头~说‘mei you yisi a—’~但我回到旅馆~还是翻了字典~上面说~‘没有意思’是‘没有吸引力’的意思。还知道了‘都市’的含义不单是指看到什么东西。由于在当时我没弄懂~我是答非所问了。凪子~我感到懊恼。 ‘嘿~真想不到~太好啦~太好啦。’因为听到那边传来叫声~我转过头。是刚认识的职员和女大学生。 ‘大概很意外吧~中国的迪斯科挺棒的啊。’ ‘好打扮。’ ‘真酷。’ ‘我们本来就是同路的~哎~我们一起到旅馆的酒吧去吧。’ 没等我说不去~那二个女职员就把我拉向酒吧。 说真的~凪子~不能说在这里我是个特殊的旅行者~即使有时我说错话~反应不对头~可为什么总是不合时宜。看来~是非常不好的拘谨在从中作怪。 夫人以前说我象小孩一样不懂现实~我笑了~但您说得很准。凪子~这的确是个问题。 对于我~现实感不存在~没有那种现实。 象感觉这种现实~我以为是原来就有了的。凪子没让我对夫人和您朋友用金钱来看待~这难道不是我没有金钱这种念头的缘故吗, 凪子讲过结婚的事~对方是比夫人大七岁的职员。我对他是有过妒忌心的。但我错了~不再妒忌了。我袒护夫人和夫人的他。我想我妒忌的是现实。 凪子~所谓旅游~实际上是盲目的汽车游。就是用手帕或薄棉纸擦掉车窗玻璃上的肮脏后~向外眺望:看发出卡叽卡叽声响~在尘土飞扬中行驶的中国老百姓的自行车~看刺了脸的男子搅拌着锅里的糖炒栗子~看姑娘们隔着车窗拍照~看穿紧身人民装的人~听到外国人观光车傲慢喇叭声回避的样子。 凪子在银行窗口里~对着计算机数别人钱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钥匙开门的声音,丈夫回来了。 因为是在读信,凪子根本没有睡意,虽然知道时间已经不早。照平常的话,此时早就睡了。她打量着回家丈夫的脸。 “我回来了。” 丈夫的声音好象带点惊讶。 4 “回来啦。” 凪子说。 丈夫脱下上装和领带,靠到餐椅上,打开电视机。 “要些什么,茶泡饭什么的,” 凪子问。 丈夫沉默,表示不需要。 “今天,” 凪子打开了话匣,“今天推销宽频的人来过了。这幢大楼已经有十二家参加,说是要等到有十三、四、五家,每个月的费用才会便宜。有60个频道,还可以看数字电视。因为这关系到全家,我说没有跟Terupon商量我还不能答复,所以他下个礼拜再来。Terupon,你说过的吧,你是说过要跟主人商量的,是吗,” 丈夫的名字叫辉彦,凪子就叫他Terupon。那大概是在他俩交往的第三年开始叫起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Terupon已走到了她的身后。 “那是信吗,谁寄来的,”他询问道。 “不知道是哪个人寄的,说是十五年前写的。” “那不是挺可怕的吗,这东西竟跑到我们家里来了”丈夫说。 于是,夫妇俩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信。 夜幕降临时回到了香港。我和大家一起望着这人人熟悉的~可以比作金钱世界的夜景~凪子。 导游金和摄影师在码头迎接~他们没有参加这次大陆旅行。金在我出发前~曾说‘你一直迷迷糊糊的~真让人担心’~所以~同旅行团的年长同伴说我‘傻乎乎’、‘马大哈’~让我好不尴尬。 那天晚上~我和老职员斎藤一起去逛街。 ‘嗨~真是无所不有啊。’ 斎藤象相扑那样~‘啪、啪’地左右拍打自己的脸颊。‘危险肯定也是无处不在啊。首先~是你还年轻’~之后~他想了想~又说~‘还没去过包房~是吗,’ 斎藤朝庙街的乔丹路走去。他在解释~单人包房跟双人包房有什么不同~但我根本听不进去。 市场一角的屋檐下~黄色电灯泡照亮着乱七八糟堆放的色情杂志。昏暗灯光下~可见里面既有敞开大腿的金发裸体女郎~也有把中国旗袍下摆难看地翻到腰背后的亚洲女子。看上去象个木偶。 小巷那边似乎有个女孩在招手~过来把正在看杂志出了神的斎藤拖了过去。我走进那狭窄的小巷~在这条唯一的通道上~看到有几个蹲着的老人~但多数老人是坐在地上的~他们有修钟表的师傅~有算命先生。小店铺无尽头地向小道远处延伸~有卖纸花的、卖香火的、街头牙医、炖鸡爪汤小摊……。 在市场的出口~一个女孩对我不知嘟囔着什么~象是广东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最后~不得不用上中国口音的英语~意思是叫我留神点。 ‘be carefully’。说‘care’时还带点鼻音。 少女把我带到街巷的尽头~随后就小步快走地消失在市场的人流之中。奇怪的孩子。我目送着她~然后仍旧向来市场的方向走回去。 虽然这是最后一晚~但还是和斎藤一起去看了电影。如果是在东京~还不是又得去干活~而且一定不会是在跟凪子做事的同一条街上。不说这个了~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我想~见不到夫人~感觉就象是见不到父亲那样的自然~这大概是很平常的事。 口袋里~放的是糖果。 我剥去糖纸~把糖放进嘴里~体味着糖跟唾液混合后~吸吮甜汁的瞬间。这~就是那善良女孩送给我的。她把糖塞进我的口袋~嘀咕着说了什么~然后说了句‘be carefully’”。 5 “这是小说吗,”丈夫隔着凪子的肩问道。 “不是。是信。是十五年前寄出,一直到今天才突然送到的信。” “我们也去过香港的呀。”丈夫说。 “去过香港吗,” “不正好也是在十五年前左右吗,” “不,那是结婚后三年,是十一年前。” 可以看到,屋角蒙上灰尘的装饰架上,写有“1993年香港观光纪念”的器皿。那是在旅馆入口拍照的地方。离开时人家推销,“哎,要不要买,”,“怎么样,买了吧。”经过一番对话,就这样,买下了这个器皿。 是那样,凪子想起来了。我们也去过香港,我们也肯定到过庙街乔丹路。时间太久了,所以记不清了。 “凪子~那糖果使我昏昏沉沉。等我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是在有点脏的公寓里。杂乱的厨房~散落在地的报纸。桌上~是寄给达尼〃金的信纸~横一张竖一张地。 ‘念念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导游金站在门口。 ‘现在~你们这个团~要坐飞机的。是日本人的团。因为是在晚上出发~每天来回~真是累得很啊。’ 金把领带使劲拉开~望着厨房里跨在高低不平椅子上的我。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今天是几号,25号。是飞机飞回的时间。我没乘飞机。我没乘上的那飞机~已飞上天了。 ‘没办法了啦。香港没有差的地儿~所谓住惯了就是好地方嘛。’ ‘您在说什么呐,’ ‘你~脑子不那么好~说过的都忘了。’ ‘我说过什么了,’ ‘你当初说过~坐船最危险。’ 我摸摸身上~寻找护照~竟然没了。我惊呆了。 ‘是尼柯尼柯拿走了。上哪里去了~不知道。他的点子最多。昨天晚上~他让小姑娘跟你见面。在这之前~还介绍了个女的~是台湾特务。现在香港政府与内地关系密切~所以你暂时不要出去。没关系~还有看戏嘛。在这种时候~尼柯尼柯却偏要出去。你是学生~能说英语~这就可以了。工作嘛~别担心。你先呆在这儿~尼柯尼柯会借钱给我们~帮你回日本。香港~地儿好~住惯了就是好地方。’ ‘您跟他说了什么没有,’ ‘尼柯尼柯向我借过钱~他要是跑了~我就全赔了。你~当然~回去的事也吹了。’ 金满脸不高兴~不耐烦地走出房间。 我抓起金桌上的零钱就往外跑~但没跑多久就走起小步来~后来就停下了。在街角买了些榴莲果~坐到街角的长椅上~试着咬起来。 不是不用急的吗,我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 我想给自己找个回东京的理由~却一个也没有。 凪子~香港的街一大早就挤满了人。一片乱哄哄的。买了地图走在街上~不禁想到这样的问题:记忆中什么是应该抛弃的,也许是想出来了。我边想边在早晨香港的街上走着。” 信写到这里结束了,真是一封奇怪的信。 6 “这个时候,在街上的你,就被叫住了吧,在那里是这个男的吧。” 丈夫说的是这件怪事。 “那个时候,我们去香港旅游了,是那个时候。” “哪有什么人叫住我呀。” “嗳,我记得很清楚,是这家伙在街上叫阿呐的。这小子是不可能叫你‘凪子’的。” “鬼话,你瞎说。” “没瞎说嘛,真的是那么叫的。‘阿呐’这名字你总不会忘了吧。” “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了。这个人我猜不透,而且几次护照丢了,只好在香港又呆了四年。” “搞不清楚。不过,他不是想回来的吗,这个男的,大概是没办法才呆在那儿的。他肯定是把在香港的你当成了另外一个阿呐了”。丈夫边说边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就不知道了。” 凪子又说了一遍。丈夫闭上了打哈欠的嘴。 “怎么,认真了吗,”他说。 “认真!,为什么,” “那上面大概写了‘阿呐’的吧。” 丈夫又一次打了个大哈欠,然后说, “睡吧。”说完,就到卧室去了。 周末,推销员兼记实作家来了。 玄关的门铃响过之后,他手里拿着装有合同的文件夹走进来。 “合同的文件,请过目。”他说。 “好吧,那怎么申请呢,”她问。 “B型公寓的A类,行不行,” “A类,好,好,就申请这吧。” 接着,凪子盖章。 跟丈夫交谈时,凪子并没有触及问题的关节。也许是话不投机,是因为硬要提到“阿呐”。这样一来,使她不由自主地联系到自己。 凪子选定了B型公寓A类。付钱就是丈夫的事了。 “就这样了。前些日子给的那封信,是谁保管的,写这信的人,还在香港吗,”她试探着问。 “不,他已经不在香港了。是我保管的信。我想那个人不会在那儿了。详细情况我说不上。”记实作家说道。 “那么,大概说说吧。” 凪子说着,准备去沏茶。 这天星期天沏的是苹果茶。所谓苹果茶,也就是在切开的苹果肉上,插上丁香后,再倒入红茶,就象在俄国饭店里看到的那种。凪子还从大口瓶里,取出了事先烧好的茶食小甜姜饼。丈夫不喜欢甜点,所以他不吃这东西。 “这奇怪的旅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凪子请他用甜点和茶时问道。“您说调查过。到底是什么奇妙的旅行呀,再说,我知道的旅行也没什么出奇的。” 对方好象难以张口地咕噜着说,“是这样,要是什么出奇都看不到,也就谈不上什么奇怪的旅行了。” 他那样急急巴巴,象是为了要勉强吞下那有点硬的小甜姜饼才这样的。 “可以吗,凪子。”眼前的记实作家说。 凪子对此觉得有亲近感。她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是凪子几次读这封信时,他的形象总会显现在眼前 7 的缘故。信一打开,开头的“凪子”,大概是她对这男人文章印象最深的。什么“三浦先生”啦,“三浦夫人”啦,或只叫“夫人”啦,这些对她来说,都不如叫“凪子”那么自然。 “那个时候,象现在这种个人旅行,一般是没有的。要有什么奇怪的旅行,都是些团体搞的。提起这,就会想到什么非洲内陆游,跟猩猩在一起的新式厨房聚餐啦,什么在女妖狩猎地的牢房住一宿的欧洲游啦,什么裸体营的营火晚会啦之类的。 就是那样,这些希奇古怪的旅行也并不带有多少探险精神。 可是,有一种既不需要有特别的冒险心和好奇心,也不用消耗体力,可以悠哉游哉地去购物去美食,又能产生某种奇妙感的旅行,是属于突出细分市场多方案中的一种,它就叫‘迷路式旅游’。 ‘迷路式旅游’跟普通旅游没什么两样。 坐巴士市内观光,可以半天或一天,或者,抛开免税商店和让游客乏味的旅馆,出去买更多更多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包装旅游。在这形式特别的旅游中,那个叫‘迷路人’的游客,是个独立的个体。 ‘迷路人’要尽量不给其他游客留下什么印象。另外,所选的这个人,他要能够对日本现实生活一下子在眼前消失,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所以,就象这封信的主人翁那样,一般来说,不一定是自己报名参加的。也可以用这样的名义:‘家父曾申请过旅游,因其亡故,所缴之费未退,请问哪位有意参加,’作为一种悬赏,可以有很多方法。 ‘迷路人’,要在当场真的成为迷路人才起作用。 他虽然是和大家一起参加旅游的,但不让人注意到。有的时候,也有把他叫作‘陪客’的。 因为既然是迷路人,他就不会给人有什么印象。在大家的记忆中,留下的只是‘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是这个人好象有,好象又没有的感觉。 日后,就会在旅游参加者心中留下无穷回味。 他可以把别人撇下,自己一个人到目的地。 这是‘迷路式旅游’送给参加者的最丰厚的旅游纪念品。 自己到目的地,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一起来旅游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说不定是个混进来的坏人,这么一想,参加者就会有一种共同的神秘感。他们就会把这看作是谜一样而念念不忘。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它会令人回味无穷。” “那么,当迷路人的这一个游客,结果会怎么样呢,是被撇下,还是让他回来了呢,” “当然是让他回来的啰。因为这毕竟是旅游,还要让他取回旅行护照,要赶上时间,平安地坐上飞机。但因为一般人不会返回去跟别的旅游参加者联络,所以,别的游客对这人的印象,只是‘消失了的参加者’而已。” “那别的游客不会有意见吗,对于不想一个人游的,不是不合适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旅游调度就得接受游客提出的合理理由。象突然肚子疼,上不了飞机之类。但大多数参加者当中不管是一个还是二个人都是能适应的。昨天,我陪一个男的一直到晚上,突然找不到他了,我想他是不是先回旅馆了。那个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样埋怨。这种事会引起猜测,增添回味,使旅行也变得丰富多彩了。所谓回味,就是当自己把某人撇下,而后又有点担心的回忆。那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从来还没人当过迷路人来做试验的吧。” “以前在北美、欧洲、亚洲各地方的传统式旅游中,搞过十八次试验,可还没有一个愿意当‘迷路人’的。那些本来就嫌这事麻烦的人,是不会参加这种旅游的。” “‘迷路式旅游’现在还在搞吗,” “据我知道的,已经不搞了。我开始写这封信的三年左右,搞了十八次,以后就没有了。我想是推广不了吧。” 8 “只有您还在探索‘迷路式旅游’的方法吧。” “这是因为在这封信里所说的香港旅游的那个‘迷路人’还没有真的回来。” “现在还在那里吗,真是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 “真可怜。” “是啊,确是那样。”记实作家说这话时,看着已经喝光了红茶的茶碗,好象在自言自语。 “那么说,您也不知道这个男的现在怎么样了啊。”她说。 凪子重新竭力回忆那男子的事。 在她工作单位附近有个名叫“小鸡”的茶馆。她想,茶馆用这种名称,以前不也是一直没见到过吗,现在,偶尔路过那里,那令她怀念的店名已变成了“帕涅罗珀咖啡”了。在这店的附近,也已不见茶馆的踪影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有什么联想的话,那就只得靠自己去即景生情了。”她思量。 记实作家拿出宽频事业公司的名片,有礼貌地对招待表示谢意,没让凪子要再给他添茶,就向玄关走去。 “哦,我想请教个问题。” 凪子在他身后说道。 “什么啊,” “这也算是一种策略吗,” “什么策略,” “这么说,您就这样回来啦。于是,这信就让我留下了‘那人到底是谁’的迷惑了吧。” “也许是留下了。” “尽管我该知道这封信的男人,但确是忘了。十五年前,我自己不也是不知怎么会撇在那儿。那样的心理,后来您是不是派上用场了,” “也许是那样。” “您把那样的事叫做‘回味’,认为它是人人都想要的,那么我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您就上我这儿推销来了,是不是这样,” “推销‘回味’,我对您,” 他的脸一开始有些愕然,但马上又象男子考虑问题时那样眼望天空。等了一会儿,他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 “也许是那样。只有一次不是。就是‘迷路式旅游’的那次,参加者是出钱来买那种回味的,但我是无报酬奉献。” “哎呀呀,哎呀~” 凪子指着放在起居间里的液晶薄型大屏幕电视机。 “我是跟60个频道一起把回味买来的啦。” “是那样的吗,” 推销员仍有点不高兴地说。 这天,凪子一直等到丈夫回家时才站起身来。 “回来了吗,” 她去迎接时,丈夫面无表情地回应: “我回来了。” “吃饭了吗,”她问。 9 “想喝点茶。”丈夫说。 凪子告诉丈夫白天的事。丈夫静静地听着。 “我说嘛,阿纳。我也从你跟他呆过的这男人那里买过奇怪的回忆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认识那个男的。” 由于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丈夫的话,她也顾不上去拿茶具了。他在说谁, “你在3号窗口工作时,总是有个年青男子在窗前晃动。” “那样的人不会有吧。” “有。不过是你忘了。我早就感觉到了。那家伙假装是到银行办事,总是凑近你。有时下班后,还一起喝喝茶什么的,不是吗,” 凪子想说丈夫近来对什么事都那么认真,但还是没说出口。在她自己涌动的记忆中,联想起了在3号窗口走动的那个男子。 她身穿制服坐在那里。钞票放进取出,键盘哒、哒、哒地响,这时,在座位上,她满脑想的大概尽是这些。当窗口没有客户来时,她就开始整理传票,清点现金,结算,“存款”、“付款”交替进行。紧张过后,她才望望钟:,今天时间早了点还是晚了点,离约会时间早啦还是近啦。 回忆中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人。即使说是不出差的休息期间,也常能见到他的身影。这个人现在就在眼前坐着,安详地喝着凪子给他的茶。 这个星期,宽频安装在进行着,但来工作的两个工人并不认识那蹊跷的男人。推销员一直没有来。 那天,丈夫十点半回家。他俩吃着凪子做的晚饭。 打开电视机电源,手里拿着新的遥控器。从这天起,夫妇俩便开始看播放的数字电视节目了。 谁也没有再提信和推销员的事。 那个男的究竟是什么人,谁也没有去想。或许,那男的是在常年四季开拓宽频业务顾客时,因常走动从前的那个银行,偶尔知道了凪子的名字。他是联想到过去的事,带着怀旧之心而来。但她对这男的并不眼熟,对这个常到3号窗口来的男人,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虽然如此,和推销员关于迷路式旅游的交谈,在她的内心,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在心情不佳的同时,却给凪子留下了某种甜美的印象。 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旅游频道的香港风光专题节目,却被丈夫在不停地按遥控按钮之中跳过了。 凪子望了望丈夫的侧脸。 在听到丈夫说“我认识这个男的”时的那一刻,犹如火焰燃烧似的感觉,一下子燃遍了她的全身。 — —终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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