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荒

生命之荒 我常常坠入一个极其虚渺而又荒芜的梦境，梦境中，我执起手心的泪，回到生命之初怀抱的温暖，带着一世的眷恋。 只是这个美好如斯的梦又被开门的声响打破了。我打开房门，看到母亲回来，换鞋，把袋子放好，然后沉重的哀叹。她是个略微肥胖的妇人，这些我都一直没有在意，只是突然有天我看到她的脸庞，粗大的毛孔，眼角的褶皱，泛滥这岁月的痕迹，疏忽之间我觉得心酸了。父亲翘着脚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母亲是略带嫌恶的眼神，亦没有说话。于是母亲似乎比便带着些许怒气走到另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隐隐之间可以感受到地方的震动。父亲更是皱了皱眉，继续转过头去。 我站在阳台里，看到这一幕无声的暗哑，横亘于荒诞之间的渊薮，沉默之间似乎睥睨了一个世界的悲剧。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倾斜的暮蓝的苍穹，几粒光点隐于这真实的黑暗之中，璀璨不定，你们是在嘲笑这些可笑的独幕剧嘛。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数年来的日积夜累倒也形成一种荒笑的默契。父亲一直离休在家，整个家的生计便全都压在母亲一个人身上，早出晚归。我深知，她心中多么渴望父亲的一丝关怀，就算仅仅是一声问候，父亲心中亦是关心的，只是这两个可爱的人，却把这些情愫都变为沉默，以为现对对方的嫌恶便能掩饰，掩饰自己最后的自尊。只是殊不知，连这所谓最后的自尊，亦只是卑微得不足惜。 母亲其实只是个被生活盲目的小女人，以前的她有美丽的长发，漂亮的衣服，得体的言谈，只是如今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便是工作的地方有什么什么的矛盾啦，然后一个人在那里大声的笑，直到眼泪都出来。父亲每每都会用沉闷低调的语气打断，问哪个碗放哪里了那些东西又放到哪里了。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沉默不语，如同封建社会里面受到剥削统治的小女人一般，软弱自堪，冷暖自知，顺从福德。然后又归于沉寂。 我蜷缩于这沉寂中，看到世事的荒诞，又如同隔了洛水般观望人事，竟脱了事不关己的淡然。母亲是一种岁月，承载着岁月的荒诞，颠簸流离，因了彼时的磨砺而失去了最初的韧性，亦成为所有不为人知的生活中最碌碌的人，没有自我的追求，失去了年华的泽彩。 沉默是一种心底的荒芜。就像一片荒原，失去了热情，寸草不生，空旷得只剩下自己。生活诞生于世界之初，因为孤独，所以荒了人的心。只是我们亦需要一颗本着热忱的心，方能迎接风雨之痛。曾经是不可能再卷土重归的东西，它在你告别的时间中渐次耗损，等待不能够沦为信仰，我们必须立于自我的荒原之中，告别一段荒芜路途重新开始一段孤独锦程，梦里又有飞鸟起伏在蒿草间。 当生命失去了色彩，生活也就无所附丽。有时也许荒诞，但是他们总能够以另一般姿态滋生于生活之中，渗入每一个细枝末节，相信自己是每一个人生命中的怪诞，必能够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开辟出一条属于自我的道路。荒诞起源于人的本心，善恶廉耻，由此演变为世事的圆缺与完整，缺陷其实铸造完美，荒诞是每一个人生活的传奇。 梦境之末，我看到父亲一脸微笑，执起母亲的手，携手一生。而我，也许是他们身后一场关于明媚的饕餮之光。 没有什么比真实更荒诞的，是嘛？ 只是我不知，这是否是荒谬至真实的梦，抑或是荒诞至梦境的真。只是，因为生活本是一场荒诞，因此，无论真实与否，都能成为最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