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荣誉

gR0883 1 索取号：—亚堕』盟』旦一 密级：—二』垒—丑—一 南京师鬼太掌 硕士学位论文 匿 空洞的荣誉 ——论骑士精神 作 者： 院 系： 指导教师 学科专业 何 颖 文学院 骆冬青 文艺学 摘要 骑士产生于中世纪欧洲的上层社会。骑士身份的获得，是一名武士进入 上层社会的标志。 骑士精神实际上是骑士制度的一方面或一个组成部分，是一个骑士应该遵循 的道德品质，也就是贵族特有的所谓的高尚品质。这些品质总体上可归结为英勇、 忠诚、慷慨、荣誉感，其中荣誉感居核心地位。骑士们孜孜不倦地追求荣誉，最 终目的就是得到彰奖赏，提升等级地位，获得至上的权力。同时，羞辱或耻辱 感对骑士亦具有极强的约束力。 关于荣誉和耻辱，教会的观念同绝大多数骑士所坚持的信念基本不相同，在 基督教看来是虚荣的东西——荣誉，却被骑士奉为信仰。这是基督教对骑士施行 教化的一大败笔。 封建制度抓住并且利用了骑士的心理和人贪婪好权的本性。骑士为了追逐名 与利，就必须将自己的飒爽风姿展现于血腥的战场。骑士是虚伪的、张扬的、黩 武的。 典雅爱情是中世纪文学中的一个重要主题，它是11世纪以来伴随西欧骑士 制度而兴起的一种爱情方式。但这种爱情是无实质内容的，是柏拉图式的精神之 恋。基督教认为：女性是和肉体联系的，是男人追求精神生活与灵魂解脱的障碍。 圣母玛利亚才是完美的，女性应以圣母为榜样，谦卑、清情寡欲。男权社会独自 定义了“理想女性”，女人对此无权提出异议，在缺席的情况下无奈地接受男权 的审判，她们的地位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提高。 从个人荣誉和浪漫爱情来看，骑士精神都是空洞的、无内涵的，他们真正所 追求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政治权力，荣誉和爱情只是他们获取荣誉的跳板和借El。 后来欧洲的小说家们意识到了骑士精神的局限性，纷纷调侃嘲讽骑士精神， 骑士精神也随着西方文学的发展和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出了文坛。 关键词：骑士精神：个人荣誉；典雅爱情；基督教：封建制度 Abatract Knightsystemisrootedinthesuperstratumsocietyofmid—centuryEurope． Acquisitionofknightstatusissymbolizingaknight’Senterintothesuperstratum society． Kniightspiritwhichiscomposedofmoralqualitiesaknightshouldcomplywith， suchasbravery,loyalty,generosity,withhonourasitscore，，isvirtuallyanaspectof theknightsystem．Knightsareeagerforhonour，withthefinalaimtoobtainpraise andprise，raisetheirstatus，andgainpoliticalrights．Meanwhile，humiliationalsohas strongsanctionoverknights． Christianismdifferswithknightsinideasabouthonourandhumiliation． Christianismholdsthathonourisfullofpeacockery，andfailedincivilizingknightsin t11isfield． FeudalitygraspsandexploreskI,．ights’psychology，aswellastheirgreedynature． Forthesakeoffameandbenefit，knightsshouldbehavewellinthewarfield． ElegantlovewhichisappearingwitllthedevelopmentofEuropeanknightsystem． isanimportantthemeinmid—centuryliterature．Thiskindoflovehasriosubstance，is justspiritual．Christianismsticktotheviewpointthatwomanisrelatedwithflesh，and isanobstacleforman’spursuingspiritualdevelopment．MotherofGodisperfect，and sheistheexampleofaveragewomanforhermodesty．Fathersocietydefmed‘‘ideal woman”solely，andwomanhasnorighttoputforwardobjection．Theyhaven’tgota advanceinstatus． Formbothindividualhonourandromanticlove，knightspiritisblank．What knightsreallycareispoliticalright．Honourandlovearejustthegangwayand pretence． Authorsafterwardcametobeawareofthelimitationofknightspirit，and laughedatthespirit．Withdevelopmentofwesternliterature．Knightisgradually fadingout． Keywords：knightspirit；individualhonour；elegantlove；Christianism； Feudality 2 前言 以《圣经》为代表的基督教宗教文学和骑士文学是欧洲中世纪的两种最重要 的文学现象。中世纪，按照一般的西方历史，指的是从476年哥特人攻克、攻陷 罗马城，罗马帝国崩溃开始算起，到15世纪土耳其人攻陷君士坦丁堡，算是中 世纪的终结。但在文学史上略有不同，起点依然是一样的，即从476年哥特人攻 克罗马城，罗马帝国崩溃算起，但是中世纪文学时期的结尾，一般以但丁发表他 的作品《神曲》为标志，也就是14世纪初。从5世纪到14世纪，大约又1000 年左右的时间，是文学史上的中世纪。这个时期是封建主和基督教的教会联合统 治的一个时期。这一时期，欧洲的封建专制制度经历了从发展到强壮再到衰弱的 过程。欧洲的许多散乱的小的公国在战争中逐渐地合并，构成了一些近代意义上 比较大的国家。这个时期的文化，一般来说，基督教文化占统治地位。 罗素认为，中世纪与古希腊时代在文化上的不同点是“二元对立”的普遍存 在：“有僧侣和世俗人的二元对立，拉丁与条顿的二元对立，天国与地上王国的 二元对立，灵魂与肉体的二元对立等等。”1在中世纪文学上，与宗教文学既互相 对抗，又互相渗透的骑士文学尤其值得我们了解和研究。 最初的骑士来源于中小地主和富裕农民，一旦发生战争，骑士便自各马匹和 武器走上战场，后来也有大贵族的子弟加入，他们为大封建主服役。十字军东征 时骑士就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又受到东方文明的熏陶，其社会地位大大提高， 于是竞相争当骑士成为一代风气，连封建主和国王也要当骑士，形成了欧洲特有 的骑士制度。骑士必须从小就接受训练，必须出身贵族，奉行骑士道，即具有忠 君、护教、尚武、行侠、仗义的骑士精神，才能成为合格的骑士。 骑士文学是骑士制度的产物，反映了骑士理想和骑士精神，骑士们为自己编 织了一个完全属于他们的精神世界。骑士文学中把勇敢、冒险、在战斗当中取得 胜利视为“骑士的荣誉”。骑-i』flq还有一种特别的荣誉一骑士应该有一个女恩 主，这个女恩主通常是贵族的已婚的妇女。骑士同她约会，效忠于她，为她做各 种事情，甚至为她牺牲，历史学者称之为“典雅爱情”。文学中的骑士忠君、护 教、行侠、尚武，讲究礼仪，构建了所谓的“骑士精神”，即骑士文学的思想内涵。 骑士文学有两大类：～是骑士抒情诗，以普罗斯旺为最。一是骑士传奇，分 罗素：‘西方哲学史》上册，第24—377页何兆武、李约瑟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 3 为三个系统：古代系统、不列颠系统和拜占庭系统。在这三个系统里，价值比较 高的是不列颠系统，特别是《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在骑士文学里，被突 出强调的有两点：一是个人荣誉。譬如说在《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中， 有一张150人的大圆桌，哪个骑士想在圆桌周围占个席位，首先得讲述个人的英 雄业绩，周围听的人，感到他够得上一个英雄，他才可以获得这种资格。个人的 荣誉是第一位的。另一个是浪漫爱情。在《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里有一 位最有名的骑士叫兰斯洛特，此人武艺精湛，颇受亚瑟王重视。但是，他一方面 和亚瑟王的妻子桂内维尔偷偷地约会，另外又接受一个叫阿斯特拉特的少女的礼 物。他为了王后桂内维尔，可以不骑马而坐小车，这对于一个骑士来说是有伤荣 誉的事情。但是为了自己的女恩主，他毅然这样做。为了桂内维尔，他曾经非常 勇敢地从两座悬崖之间像剑刃一样薄的桥上爬过。在和别人比武的时候，他完全 按照桂内维尔的眼色行事，要进就进，要退就退。完全被一个女人的意愿左右， 这样的人能算一个英雄吗?当亚瑟王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和兰斯洛特之间的隐情 时，兰斯洛特非常果断地把亚瑟王的妻子虏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站在门口要和 亚瑟王决斗。骑士对女人的态度虽然谦卑，但包含着虚伪，他所重视的是骑士的 个人荣誉，对待女人的态度是他个人荣誉的一个方面。 随着中世纪的衰落，作为军事制度的骑士也随之消亡，被淹没于历史的尘 埃中，但它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西方社会的伦理精神，一直以来都受到很多学 者的关注。对骑士文化的研究，无论从研究的著作数量还是从研究的水平上来 看，到20世纪90年代都达到了顶峰。但学者们普遍都流露出对骑士文化的褒 扬态度，赞赏他们英勇无敌，保家卫国，视死如归，关爱妇女。本文将从个人 荣誉和浪漫爱情两点切入，界定骑士精神，它并不是如前人所述的那么崇 高，实质只是对权力和荣誉的追求，浪漫爱情看似浪漫，它无实际内容可言， 女性成了骑士们不断奋战、继而获得荣誉的借口，是权力的替罪羊，妇女仍是 社会的弱势群体，只是男权统治的形式有所变化而已，他们将妇女作为骑士们 的崇拜之物和奋进的动力。骑士精神主题没能一直统领文学思潮，由于骑士文 学自身的局限，之后的创作者意识到了骑士精神的虚伪，揭开了骑士高尚品格 的面纱，开始调侃所谓的骑士精神，代表为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之后骑士 的浪漫爱情逐渐在文本中被消解。 学蹙论文独创栏声甓 本人郑重声明o {、璺替菇“袋癸，楚薪”戆搭学耪襻拭事鹾囊芏嫠t 2、零论文楚敬个人在导滞指导下溅柠辩研究二E摊秘取襻时哿f究成果。 3、举论文孛瓣％{文努，瓣嚣囊验、数攒窝有关桐‘料均是粪裳麴n 4、本论文r}{l滁§l文释彀潇麓内容辨，幂铱鸯蒸饿天或其窀襁祷毯经瓣装 或撰写蹩￡的研究溅溅。 5、粪戆露恚罐零麟窕所骰辩贾靛薅嚣氍论文唾宰谗了声霉并溪永了豢鼗。 ： 棒者签名：．兰—i隧—～ ii；；l爨塞霆』=耋卫 、 学位论文使髑授权声明 率八鬼垒了解谗裳蛘范大学。精关保辩、使甩学能论文豹翘滋，学校礴檄像 塑学经治雯势襄黧察囊营罄躲壤其霾窀娥蝴避交谂交驰黾予数瑚缀震凝；露靛 将学搬诹文用于蒋黼稍酲的瓣少凝复稍黔庇许论文谶^学校隧书馆被查阅；霄 粳逮学蛾埝文弱凑辫浆入有荚数禚痒进杼梭索：舂投姆学越翰戈的括题和摭糕 汇壤斑敝。保密黪学能论文程耪整露逮褥本瓣定。 黼蓥毫：兰蒌塾 目 勰。如g、i，々 第一章 骑士精神的界定 骑士精神是西方上流社会的文化精神。骑士制度产生于中世纪欧洲的上层社 会，骑士本身就是一些中、小封建主，骑士身份的获得，是一名武士进入上层社 会的标志，但这一般是世袭的。作为一种贵族封号，它必须经过长期的服役，并 通过一定的仪式才能获得。获得称号的年轻骑士常常通过马上比武，显示自己无 愧于骑士这一光荣称号。 马上比武是模拟战斗的娱乐活动。骑士用平头的长矛和钝剑对打。比武场上， 鲜艳的旗帜迎风招展，衣着华丽的贵族男女在一旁喝彩助威。比武者并不想伤害 对方，但是比武有如实战，发生意外事件在所难免，但重伤却不常见。教会人士 曾试图废除马上比武，可大多数人认为，如果骑士不通过马上比武为实战做准备， 那么在战场上是无法表现出色的。在那个尚武任侠的年代里，无论是文字记载还 是口头传说中的著名英雄都是骑士，像罗兰、亚瑟王、兰斯洛特和黑太子爱德华 等。 骑士在拥有马匹、重武器以及驾驭马匹和使用重武器方面确实有着优势。势 力大的骑士，还拥有高墙、深沟环绕的城堡和数百名卫兵。统治着附近的村庄。 中世纪早期，国王和中央政府几乎没有了实权，权力旁落到最出名的骑士手中。 他们目无法纪，妄自尊大，甚至肆意发动战争，主要目标是敌对的骑士势力。-二 个装备优良的骑士要备有：一匹能征善战的骏马、～匹供妇女出远门骑的乘马和 一匹运载骑士本人武器、装备的驭马。其中战马还有专名，被视为骑士的朋友。 骑士的盔甲在不同时期有很大差异。最初的骑士只穿硬皮甲、戴皮帽。在比 较早的年代里，骑士身穿又长又重的布料或皮革长袍，遮盖着身体的大部分，外 面再穿上由铁环连结编成的网状铠甲，脖子上有兜帽保护，头戴钢盔，有时还带 有保护鼻子的金属罩。 在稍后一个时期，铠甲由硬的金属片制成；头盔带有厚的面甲，可放下把脸 遮住。晚期的铠甲多是厚重的哥德式钢板甲，再辅以沉重的钢盔和精良的手套， 全身上下无懈可击，能够完全弹开刀剑的劈戳，只有硬弩射出的利箭方能穿透它， 但终究不能抵挡火器。 早期骑士的武器有盾牌、长柄枪和阔剑等。盾牌是用皮革裹，边缘绕以金属 的轻木质板，盾面有骑士自己的徽章，也有的画上飞龙、大熊或狮子等野兽作为 标志，称为“盾形纹章”。 晚期的骑士很少使用盾牌，多用粗大的护手长枪和长剑。骑士在战斗时，挺 矛策马全速前进，刺向敌方。当长矛被折断或从马上坠落后，他们才用手中的刀 剑。力气大的骑士会使用巨型剑、战斧、狼牙棒和战锤等。 骑士间的战斗并不像人们所想像的那么血腥残忍，许多战斗是小规模的，常 常只有几百人参战，几个小时便结束。装备精良的骑士们碰面就单挑，他们更感 兴趣活捉对方，而不是将对手杀死，因为俘虏一个敌人就可以索取一份赎金。赎 金的多少按俘虏的地位和家产而确定。俘虏地位越高，家产越多，骑士的所得自 然就越丰厚。当然，普通的骑士也并不总是以这种态度来对待战争，这也许是因 为他们从战争中获得的东西太少了。骑士无论是参加马上比武还是进行实战，都 要遵守某些成文规则和惯例。如：一个骑士不能对另一个毫无戒备的骑士发起攻 击，而必须让对方做好战斗前的准备。搞突然袭击，对真正的骑士说，是一种可 鄙的行为。 另外，当一名骑士俘虏了另一名骑士后，必须将俘虏待如上宾。骑士为什么 要这么注重这些法规和惯例呢?这大半是事关彼此之间的切身利益的原因。今天 虽然俘虏了别人，也许明天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俘虏，所以双方都要为自己留下 后路。骑士的战斗更近于家族间斗争。 除了交战的惯例外，骑士制度还包括了许多其他内容，《中国大百科全书》 这样诠释骑士制度：大小封建主因这种君臣关系而形成的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 贵族头衔。约220年编成的德国法律文件《萨克森之境》中，把封建等级划为七 等：第一等是国王；第二等是直属国王的教会大贵族，如主教和修道院长等；第 三是直属国王的世俗大贵族，⋯⋯第七等是骑士。但是英法等国无此规定，英国 的大贵族仍称男爵，法国的大贵族也有称男爵的。另外，加洛林王朝的官职如伯 爵、公爵等，这时也变成了一种大贵族的等级称号，但他们之间没有严格的尊卑 区分。 整个封建等级是一个享有特权的贵族等级，可统称为骑士阶层。骑士最初是 指骑马作战的战士，一般也用来称呼最低等的小封建主，农民被排斥在骑士之外。 骑马作战成为骑士的特权，因而骑士也成为贵族阶级的称号。11世纪起骑士制 度逐渐形成。12和13世纪，西欧各地先后确立了只有骑士的长子才能成为骑士 的原则，封建贵族发展成为闭锁的特权集团。只有贵族才可能受封，变成其他贵 族的附庸封臣。在法律上，骑士必须由同级贵族组成的法庭审判，始可定罪。 骑士一般不与其他等级通婚，并视农工商等为贱业，他们的唯一职业是征战。 一个骑士的儿子从小就练习骑射，成人后要举行一种仪式，由老骑士授予长矛、 利剑等武器，取得骑士称号。各地先后组成骑士团，订立自己的规章。同时形成 特殊的骑士阶级的道德观念，如追求荣誉、笃信宗教、保护孤弱、不背叛自己的 封君。随着封君封臣关系的松弛和封建骑士在战斗中作用的日益缩小，骑士制度 也逐渐衰落。 《新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对骑士制度作了进一步的解释：骑士——法语的 Chevalier和德语的Ritter,现在成为一种荣誉的头衔，但是在它的源头中世纪则是 对职业骑兵的称呼。第一位中世纪骑士是职业骑兵武士。尽管骑士当中的其他人 没有被封授采邑，但还是有一些以服军役为条件，从贵族那里获得了一块采邑。 成为骑士是有一定的程序规定的：注定要从事军事职业的人，要在7岁时被 送到他父亲的封建主那里做一名小听差或小侍从，参与家政事务，到12岁时才 进一步接受军事技术训练。在学徒期间，他作为一名随从，负责管理马匹武器， 被称为“拿武器的人”(bearerofweapons)或“拿盾牌的人”fshieldbearer)。当 他军事技术熟练，又有了购买武器的钱时，他将会被授予骑士的称号。授封的仪 式有很大不同，有的在战场，有的在圣地，但共同的是用剑拍一下肩。 随着骑士的演进，基督教的2些观念逐渐渗入、被接受，如尊敬教会、忠于 军事首领、捍卫个人的荣誉等。在1l世纪末和13世纪中叶，骑士同封建主义的 关系发生了变化，这就是用盾牌钱取代了原来的拥有采邑而服役40天的规定， 这样导致骑士在军事中的作用降低，越来越被雇佣兵所代替。 由于骑士被步兵和弓箭手的击败以及军事技术的发展，骑士制度在14、15 世纪瓦解。到了16世纪，骑士成为一种君主可以随便赠送的荣誉称号。骑士制 度成为宫廷贵族时髦的风雅习惯。 《中国大百科全书》和《新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总体上了骑士制度的基 本特征：封建贵族的军事制度，骑士隶属贵族阶层，成为骑士的必要条件，基督 教对骑士制度的影响以及骑士制度的瓦解等，但对骑士的骑士精神或道德或品质 的解释比较简略。在这方面，美国的威尔·杜兰在《世界文明史·信仰时代》中 对骑士制度的解释较为翔实： 骑士制度是“根源于日尔曼军事上的入伍习俗，加上由波斯、叙利亚、西班 牙等阿拉伯人的影响，以及基督教献身及宣誓的理念，孕育出中古时代不甚完美 但甚高雅的骑士制度”。2骑士的资格是“指出身贵胄家庭(即拥有爵位以及拥有 土地之家)而经正式接纳入骑士团的人而言，并非所有的‘高贵’的人(即指因 世家门第而显贵者均有资格成为骑士；长子之外的各子(皇室例外)仅承受有限 的财产，而不具成为骑士的资格，他们是骑士的随从，除非其开创了新的领地及 获得自己的爵位)。”3 成为骑士所要接受的训练与仪式：“青年贵族如想成为一名骑士，必须接受 长期的训练。在七八岁的时候，先充当仆童。到12或14岁时，改充当扈从，在 庄园和疆场上伺候领主。当他学习的生涯结束时，他就参加一项神圣的宣誓仪式， 还要举行一项沐浴的仪式，代表身、心的净化，因此又称之‘出浴之骑士’以别 于‘佩剑骑士’。 所谓‘佩剑骑士’只要在疆场上一时勇猛就可以立即得此名衔。届时，要斋 戒、祈祷、忏悔、守业，宣誓要做荣耀骑士的事，然后佩戴上武器装备，由领主 用剑拍一下他的肩，说‘以上帝之名，我封你为武士’。经过这些仪式之后，他 就有权在那些能训练他变得更有技术、更持久、更勇敢的马上比武大会，一睹他 的命运。” 骑士要遵守之道是“诚实、保障教会、保护穷人，在他自己省区内维持和平， 并打击异教徒。他对君主的忠诚要比对父母的孝心还要坚强。对一切女子，他是 保护人，保护她们的高洁：对其他的骑士，像兄弟一般，相互礼遇、帮助”。4 在这里，威尔·杜兰对骑士制度的分析是比较全面的，尤其指出贵族的次生 子无继承骑士称号的权利，还谈到了骑士的道德问题。 此外，《中世纪骑士词典》指出了骑士精神的内涵、骑士道德品质的要求和 和骑士的耻辱等，如“骑士应该是文雅的、慷慨的，拥有无私为贵族太太和 同伴献身的精神以及持久的不动摇的宗教热情”、“勇敢就是高超的武艺和在战场 2威尔．杜兰，‘世界文明史．信仰时代》 3同上 4同上，第449-454页 第35页，东方出版社．1999年版 4 上战胜击败对手的能力”、“骑士最大的耻辱之一就是被人称为懦夫”。5 从学术界对骑士制度的界定和解释中，可见骑士制度的梗概和全貌，骑士精 神实际上是骑士制度的一方面或一个组成部分，是一个骑士应该遵循的道德品质 或称之为美德，也就是贵族特有的所谓的高尚品质。骑士精神源于日尔曼人，即 日尔曼人的“野蛮的品质”。同样，赵林在《神旨的感召——西方文化的传统与 演进》中，也认定“骑士精神产生于日尔曼人中，一开始就体现出荣誉、忠诚、 慷慨、视死如归和强烈的复仇精神等特点。到了加洛林王朝以后，特别是在十字 军东征时期，骑士精神被注入新的与宗教有关的内涵。” 《中世纪骑士词典》中这样界定骑士精神：“chivalry”是成为一名骑士或骑 士的品质‘qualities’。在最崇高的理想和理论上，骑士被描绘为完美的绅士—— 拥有高贵的出身、文雅的举止、城实、忠诚、礼貌对待妇女、纯洁、勇敢无畏、 无私、充满了深深的宗教情感，在上帝和妇女面前谦恭，但在其他场合则傲慢。 此外，他还具有高度的荣誉感、蔑视危险和死亡、爱冒险、对弱者和被压迫者同 情怜悯、慷慨、自我牺牲精神及利他精神。⋯⋯从最高标准上讲，骑士的品质是 荣誉、虔诚、爱，最为糟糕的就是凶恶残忍、迷信、淫欲。总之，骑士的美德是 勇敢、忠诚、奉献精神，骑士的恶是谋杀、暴躁和残暴。”6因此，骑士精神就是 骑士应该遵循的道德品质，即英勇、忠诚、慷慨、虔诚、谦逊文雅、保护弱者、 尊重妇女以及富有正义感。这些品质总体上可归结为英勇、忠诚、慷慨、荣誉感， 其中荣誉感居核心地位。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争取荣誉。 “英勇”被一致认为是骑士的最基本和首要的品质，因为骑士的职业就是战 争，不具备此品质的人，没有资格踏入骑士的行列。对此，不仅封建贵族们完全 认同，而且典雅爱情的支持者也公认骑士的美德是英勇，骑士只有凭借英勇在比 武场或疆场建立卓越的功勋，才能赢得贵妇人的芳心，就是教会也同样主张骑士 应该英勇地为上帝的事业而战。 “忠诚”起初是指亲兵忠于自己的首领，亲兵为首领而战，首领为胜利而战。 进入1l世纪，随着教会势力的日渐膨胀，教权的逐渐加强，骑士必须首先“忠 诚”于教会或上帝，其次才是他的领主。教会试图对骑士的黩武、英勇但暴虐放 荡、傲慢而不虔诚、抢劫成性的恶习进行改造，将骑士的粗野之气框定于有益的 5‘中世纪骑士词典)，第290-291页，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 6同上，第108页 范围，即捍卫教会、正义、保护妇女和无助的弱者，以及谦逊等。 “慷慨”，本是大贵族的品质，因为只有慷慨才能赢得一般骑士贵族的支持 和拥戴，后由于吟游诗人的渲染，逐渐变成贵族身份的象征。但这个并未得到教 会的赏识，教会主张吝啬，要求民众安贫。 骑士为了追求荣誉，到处冒险，以期扬名天下，流芳百世。 中后期的骑士精神越来越侧重于个人荣誉和罗曼蒂克的爱情。对理想女性的 赞美和爱恋，对她们的崇拜，骑士学会了谦逊文雅的风范，出现了“骑士风度” 一词，之后发展为“绅士风度”。英雄主义与浪漫主义似乎成了一对“孪生兄妹”。 但规则始终只是规则，是纸上谈兵的东西，理想的骑士和现实中的骑士差别 很大，表面上他们的行为是在神圣理念的指导下展开的：对个人人格的爱护和尊 重；为被压迫者牺牲全部力量乃至生命，慷慨勇敢：把女子作为爱和美在尘世上 的代表及和谐的代表，崇拜和平与安慰的光辉之神。但这些只是本质之上的假象 而已，他们的现实目标都是为了获得进入上流社会的那张入场券。 骑士精神，实际上是致命的权力诱惑，慷慨、英勇和忠诚，都是为了使自己 在将来某一天能够戴着荣誉的桂冠招摇过市。 骑士是虚伪的、张扬的、黩武的。为了所谓的荣誉，他们掀起了无数或大或 小的战争，他们深深地眷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历史证明不是所有的战争都是为 了百姓考虑，百姓渴望安定的生活环境和和谐的生活空间，不断的领土扩张和野 蛮掠夺给百姓带来的更多是背井离乡、血流成河。骑士阶层视自己为强势，牺牲 弱者的利益乃至生命来渲染自己对领主的忠诚不二，如果没有在战场上的英勇表 现，他就不可能获得领主的赏识、得到升迁。虔诚，是对荣誉、对权力的誓死追 求，权力才是他们的上帝。在权力诱惑面前，还谈什么谦恭?难道能让荣誉拱手 让人，自己甘居其下? 同情和怜悯只是骑士所推祟的，是虚之又虚的东西，为了弱势群体，他们愿 意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荣誉和权力吗?答案是否定的，同情心任何人都有，哪怕 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们在忏悔时也会怜悯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弱者，那又有什么 实际意义呢?难道向上帝忏悔，那些伤害就能～笔勾销吗?同情和怜悯对弱者起 不到任何积极作用，这种情感只会让弱者感觉自己时刻都处在社会最阴暗的角 落，只配得起别人怜悯的目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尊敬都享受不到，还有什么人 格可言?一个人都丧失了人格，就如没有姓名一样，在世上的存活是可有可无的。 他们成了蕴育骑士怜悯与同情这些“高尚品格”的土壤。没有这些土壤作为母体， 骑士们也就丧失了这些“高尚品格”。孩子长大之后，竟然要怜悯和同情自己的 母亲，这不很可笑吗?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宣扬自己的高尚品德，骑士们真是 无所不用其极。 保护妇女也是骑士精神的一种内涵，那么，主动介入贵妇人的家庭生活，追 求有夫之妇也是保护妇女的一种形式吗?骑士与贵妇人的典雅爱情，是没有实质 内容的生活点缀物而已，骑士以拥有贵妇人的青睐为豪，这已经形成了一种社会 时尚，骑士们都在追求时尚，但这所谓的爱能给贵妇人带来什么昵?女人对爱的 理解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真正的关怀，而骑士却把贵妇人的一片心意作为通往 荣誉和权力顶端的跳板。为了增强自己的心理满足感，骑士毫不犹豫选择了女人 作为他们的中转站。 综合以上所述，骑士们孜孜以求的是权利的拥有和膨胀，刀光剑影、喋血嗜 战的武夫壮举，侠肝义胆、浩然正气的风雅气息成功地掩盖了对空洞荣誉的如命 渴求；传说中享受浪漫甜蜜爱情滋润的贵夫人们也只是在心理上满足他们愿望的 活的工具、物化的人而已。男权社会本能地赋予了他们或明或暗运用性政治的权 力，并给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披上鲜亮温和的外衣。 7 第二章 变质的荣誉——骑士的终极目标 有秩序的骑士风格，其作用是什么?十二世纪的英国哲学家，索尔兹伯里的 约翰这样写道：它的作用是保护教会，对抗背叛行为；为穷人伸张正义，维护地 方的和平；为自己的同胞流血，必要时牺牲生命。这是个很高尚的理想，并在中 世纪时被人们努力付诸行动。时至今日，在法国和德国的陆军军官和英国公立学 校的传统里，这种理想的影子还依稀可见。对于一个中世纪人来说，骑士不仅仅 是个职业而已，而且是一种在精神和道德要求上都有别于常人的生活方式。骑 士【l(Ilight，chevalier]，从字面上来说，是指拥有自己的军-马[cheval]，在骑兵队里 服役，并且以骑士风范来约束自己的人。他的职责是和他领主的敌人作战。14 世纪的法国的编年史作者让·傅华萨认为：骑士生来就是要准备战斗的，那些毫 无畏惧的投入战斗的骑士将从中获得无上的荣耀。战争就是这些绅士们的职业。 从幼年时代开始，他就被养育成为专门适应战争的人。他接受教育的全部目的就 是为了强健体魄和巩固信仰。他的学校就是军队前哨站里的守卫室，他的家园是 永远处在外敌进攻之下的城堡中。作为侍臣，他必须服从领主的征招，参加反对 另外一个领主的战争。作为回报，他可以得到一些攻城略地所得的战利品，或是 沿路打劫商人所得的财物。偶尔骑士也会被国王征招去，投入一场被国王认定是 有利可图的对外战争。只有一场成功的对外战争可以让国库暂时充实起来，并且 让国王获得新的领土。当代学者丹尼斯·海写道：每年春天，头脑清楚的国王都 会带着他的战士们向外扩张。保持和平的后果就是陷于贫困。战争还是这些绅士 们的娱乐。在一座阴森的古堡里，和平生活显得十分单调。因为贵族们没有什么 文娱活动，仅有的消遣就是打猎。对于一位骑士来说，战争是他职业生涯的顶点 ——当然也常常就是终点。著名的骑士，也是吟游诗人的伯特兰·德·波恩这样 描述骑士阶层：我告诉你们，每当我听到战场上双方大喊：“冲啊，干掉他们!”， 或是当我昕到背上无人的战马在树下嘶鸣，不远处有人在呻吟”救救我”吧，又或 者是我看到草地上高高低低的起伏、战场上大大小小的沟谷，还有被长矛刺穿的 敌人的时候，这种乐趣远远就超过了我从日常饮食起居中所感到的。爵士们，把 你们的城堡、你们的地产、你们的城镇统统卖掉吧!战斗，只有战斗，才是我们 永远不能放弃的! 一、基督教教化的失败 中世纪贵族社会是一个荣誉社会，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能超过对荣誉的尊 敬。所谓荣誉就是：一个人在他自己眼中的价值，而且也是在他所处的社会的人 们眼中的价值。荣誉是一个人对自身价值的评估，同时也是他卓越、与众不同的 行为得到社会的承认和认可。这一观念被14世纪著名的《法国骑士》的作者若 佛雷·德沙格尼概括为：获得荣誉越多就越有价值。 战争是古代世界，乃至近代世界的整个社会生活的一个主题。战争孕育了骑 士，同时也塑造了骑士的内在——英勇、荣誉观，战争是骑士的荣誉之源。荣誉 能给他们带来精神上无比的自我满足感，带来走进上流社会的机会和接触贵妇人 的可能。他们之所以追逐和表现英勇，并不是为了勇敢而勇敢，而是为了获得荣 誉的奖赏，为了证明自己符合当时社会的价值取向，证明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 荣誉在中世纪贵族社会是如此被关注，以致他们往往置实际的军事需要和目的而 不顾，一心追求他们所谓的荣誉。 历史曾记载了这样一个事例：一天，英国的兰开斯特公爵从法国北部入侵香 槟，而波旁公爵从特鲁瓦方向一直密切关注这一地区。这时，在普朗西的一个很 小的城堡里，驻扎的骑士们通知波旁公爵，说英国人正打算从他们的城堡附近经 过，如果公爵能给他们派遣五十个人，他们就能有很好的冒险机会。波旁公爵立 即给他们派遣了人马，这些人到达后，在城堡的大门外筑起一个堡垒。当英国人 到来时，他们向英国人挑战，那些和他们一样渴望英勇的英国骑士们，下马进攻 城堡。7这是纯粹为了表现英勇而进行的战斗，毫无军事价值可言。兰开斯特公 爵根本无意进攻普朗西城堡，因为城堡的军队太少，不足以对他产生威胁。这种 虚荣、无聊的荣誉感带来的只是时间和人力、物力的无端浪费。 在法国中世纪，宫廷史官弗罗莎特记载的编年史描述了这样的事例：1367 年的一天早晨，英国黑王子爱德华三世(1327．1377)询问被俘的法国骑士贝特 朗·迪盖兰克感觉如何。贝特朗回答：感谢上帝，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既 然我呆在这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光荣的骑士。在法国和其 它地方的人都说你不敢放我!王子听了立即定下释放贝特朗的赎金。贝特朗是当 7若佛雷．德沙格尼：‘法国骑士'第55页，上海译文出版杜1990年版 9 时法国唯一有军事指挥才能的军官，从军事战略角度讲，黑王子应该扣留、甚至 处死贝特朗，但该死的荣誉感却促使他放虎归山了。 骑士们对荣誉fl{：J追求无止境，所造成的竞争也相当激烈，从而导致了一种压 力，使骑士们必须不断通过冒险来向世人证明他们的英勇，见证他们的荣誉。当 然，为了争夺这种荣誉，骑士之间常会发生规模性的冲突。1138年，在诺萨勒 顿，苏格兰的国王戴维一世计划将他的军队安排在阵地之前，于是，土著高尔韦 人与戴维的盎格鲁一诺曼人之间，就谁第一个进攻而发生激烈的争吵。因为骑士 们将第一个发起进攻者看作是巨大荣耀的获得者，这是种从指挥官那里争得的恩 惠与特权。由于高尔韦人军队的装备略逊一筹，实际上没有具备防御作用的盔甲， 戴维有意将自己的人马布置在前阵。然而，高尔韦人坚持第一个发起进攻是他们 的特权。戴维试图维持原有决定，但是引起了高尔韦人极度的不满。为了避免高 尔韦人的叛乱，戴维对他们做出了让步，从而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毫无盔甲保 护的高尔韦人在英国弓箭的强势下伤亡惨重，他们的混乱带来了军队的溃散。 骑士对无聊的荣誉的死命追求还体现在与军事纪律的冲突上。百年战争期 间，法国之所以屡次败北，其中一个颇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法国骑士对荣誉不顾一 切地渴望与追求，弃军事纪律和实际军事情况于不顾。1346年，在克雷西战役 中，法国骑士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傍晚到达战场时，已是筋疲力尽。此时，法 国国王菲利普六世明智地做出就地按营扎寨的决定，待第二日迎战英国爱德华三 世的军队。但是，急切的法国骑士看到英国人在战场上严整以待时，认为这样退 去营地就意味着耻辱。于是，为了捍卫那所谓的荣誉，他们不顾国王的命令策马 立即奔赴战场，结果遭遇惨败。他们的确英勇，但这样的英勇毫无意义，荣誉感 的指挥棒只是黄泉路的引路标志而已。个个都发誓要成为最勇敢的、最忠于荣誉 的人，但这荣誉的范畴在实际操作中也只是限于自我这个小宇宙而已。在相似的 装备条件下，最勇敢的战士却赢得每场战争的失利，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骑士们孜孜不倦地追求荣誉，最终目的就是得到表彰奖赏。奖励的方式多种 多样：勋章和徽章的赠与、等级的提升、骑士称号的授予等等。在中世纪，族徽 一般是一个家族的权利和地位的标志，也只能供本家族的成员使用，外人无权使 用。因而，高贵有名望的贵族或国王将自己的族徽图案赠与英勇的骑士就成为一 种非常荣耀的奖励方式。1347年，拜占庭皇帝约翰特许约翰·布鲁迪等人，在 他们的武器上镌刻皇徽图案——鹰，以奖励他们在抗击萨拉森人中的英勇功绩。 这种对军事功绩的奖励不仅使本人受惠，而且能泽被后世。 族徽的赠与是奖励的一种方式，等级地位的提升也是对骑士的奖励。1366 年在纳贾拉战斗前夕，约翰·钱多斯走到英国爱德华三世面前，说：“我的贵族， 这是我的旗，我把它赠送给你，这样我可以以你喜欢的方式展开它。感谢上帝， 现在，我有了足够的土地维持我所应有的等级。”8爱德华三世将旗子的尾部砍掉， 形成正方形，把它交还给约翰，说：“约翰，我把旗还给你。上帝给你力量与荣 耀去保留它。”9旗子的形状是等级的标志，三角旗是赠给候补骑士的，而砍掉三 角，形成方形旗子，意味着其主人正式晋升为骑士。 中世纪社会对骑士的奖励，不仅仅是单纯的荣誉奖赏，还包含着丰厚的物质 回报。1350年，在普瓦捷战役后，爱德华三世对表现最为勇敢的骑士詹姆斯·奥 德里予以奖励，让詹姆斯成为他的骑士，并使其享受每年500马克的薪俸。10对 于大贵族来说，追求、赞赏荣誉是为了获得更多追随自己的骑士，这种骑士在某 种程度上就是死士，有了一帮不怕死神的人帮自己打天下，+巩固乃至扩张自己的 地盘，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就能一步步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威。而对于一般骑士 而言，荣誉意味着土地庄园物质奖励，越多的荣誉等于越多的价值和越多的奖赏， 若选择了有晋升潜力的主子，那骑士的地位必然也会跟着提高，带来物质和权利 的双丰收。所以，荣誉对于这两者来说，是个双赢的选择。 既然英勇在中世纪贵族社会价值取向中占据主导地位，那就必然存在着对与 这种价值取向相背离的懦弱行为的否定，对胆怯懦弱的惩罚就意味着对英勇的肯 定赞扬。对懦弱的惩罚，大则处死，小则丧失其地位及勋章。在15世纪西班牙 的马托雷尔和加尔巴合著的《骑士蒂朗》中，就记述了英国兄弟骑士团章程的第 四款是如何规定对在战争中懦弱者的惩罚的：“战斗中的骑士，无论在海上或是 陆地，不得看见敌人众多而逃遁。如果有撤退之必要，必须面对敌人而后撤退。 如果转身而逃，则堕入怯懦和违誓之重罪，将被逐出兄弟骑士团，并受到骑士道 规矩之惩罚。其法为刻制木人一具，手足齐备，顶其盔，披其甲，上书其名，遍 示众人，以为羞辱。”¨骑士约翰·法斯托尔夫被开除出嘉德勋章骑士团，因为 ：让·傅华萨，‘英格兰，法兰西和西班牙编年史)．第107页，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 ’同上 10同上，p67 ”马托雷尔、加尔巴：‘骑士蒂朗)，第1“页，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 他在帕泰战场上，表现得懦弱。塞涅·德蒙塔古被从金羊毛骑士团中驱逐，则是 因为他在他的贵族安东死后，逃走。 背叛属于十恶不赦之罪，犯此罪之人将会受到严厉的羞辱仪式的惩罚，即被 当众剥掉所有盔甲。拉尔夫·格雷由于参加了反爱德华四世的叛乱，被带到宫廷， 接受羞辱的仪式：拉尔夫·格雷，国王认为你已不配拥有马刺，厨师用刀从他的 后脚跟割掉自己的马刺。拉尔夫·格雷，国王认为你已不配拥有盔甲，司纹官与 国王的士兵上前撕下他的全部盔甲，缴下他所有的武器，让他按照法律接受死亡。 国王由于考虑到他先祖的功绩而饶恕了他，但对他进行了降级处罚。 中世纪骑士贵族在战争中的行为表现除了受荣誉观的制约外，与荣誉观相对 立的羞辱或耻辱感对其亦具有极强的约束力。耻辱不仅意味着受到人们的唾弃与 谴责、失去声誉、辱没自己以及家族和后裔，同时意味着在社会中失去生存的基 础。中世纪是一个契约的社会，骑士贵族之间关系的维系就在于荣誉和耻辱伦理 力量的影响和作用。在某种程度上，忠诚与背叛、守信与失信、慷慨与吝啬、英 勇与懦弱、战死与逃跑的抉择，并不是首先通过荣誉，而是通过与荣誉相对立的 耻辱这座天平来衡量。骑士贵族的举手投足，无论怎样都会最先考虑到“耻辱” 问题。对骑士而言，宁死不要被称为懦夫，不英勇的人不配拥有封地采邑。 在L,q奥武甫》中，当贝奥武甫同毒龙决战，处在绝望无力时，威拉夫以 “耻辱”激励他，大吼数声：假若你退却，“从此，断绝你们的黄金和宝剑、一 切赐礼、家园的享受和欢娱。你们每一个族人都将被剥夺地权，四处流浪，一俟 天下王公听说你们临阵脱逃、无耻的行事。堂堂须眉，偷生何如一死!”12 同样，在《罗兰之歌》中，交战前，罗兰鼓励骑士们都应当英勇，“不要让 别人把我们讥笑，⋯⋯不能让人们说我们表现不好。”13正是因为惧怕耻辱，罗 兰在遭遇数倍于其军队数量的摩尔人的埋伏时，拒绝向查理吹号求救。当奥利维 首次让罗兰吹号向查理救助时，罗兰最先考虑到的是自己的名声，“我将被认为 愚蠢，在可爱的法兰西，我将丧失声名：我宁愿拿杜伦达痛杀一阵，让剑上的血 染满金柄”。14当奥利维再次恳请罗兰吹号向查理求援时，罗兰则进一步想到了 自己的家族和法兰西的荣誉，“那可不行，不能让人责备我的亲人，不能让可爱 2‘贝奥武甫’，第]49页，上海译文出版杜，1981年版 3‘罗兰之歌)，第56页，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年版 4同上 的法兰西蒙受恶名：我只能拿杜伦达奋战”。”正是由于这种极度的荣誉感和对 耻辱的极度恐惧，罗兰宁愿战死也不愿自己和家族、以及法兰西的名声受到玷污， 背上耻辱的恶名。 对耻辱的恐惧，不仅表现在史诗中，还体现在第七次十字军东征中。1250 年，在曼苏拉，茹安维尔与同伴被土耳其人困于一座破屋中，而敌方的人数是己 方的数倍有余。他们之中有个叫埃韦拉德·西韦雷的人，他问茹安维尔：亲爱的 贵族，如果你认为我与我的后裔不会为此招致责备斥责的话，我将去寻求援助。 茹安维尔回答说：亲爱的，如果你寻求援助拯救我们的生命，那么你就是为你自 己获取了最大的荣誉，因为你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埃韦拉德又询问了其他骑士， 得到的回答是一样的。埃韦拉德之所以再三征询同伴的意见，是因为他惧怕离开 同伴去寻求援助的行为会被视为抛弃同伴的耻辱的逃跑行为。在同伴们一致认为 他的行为值得赞赏后，他才冲出包围，寻求外援。 关于荣誉和耻辱，教会的观念同绝大多数骑士所坚持的信念基本不相同。这 是基督教对骑士旋行教化的一大败笔。 教会为了自身利益对骑士进行全面的教化是有目共睹的。教会并不具备抵御 暴力进犯的强大军事实力，但在西欧各国却拥有广袤的地产和大量的财富。在军 事混战不断的封建社会中，任何一股军事力量都可由于垂涎教会的财富而侵占其 地产、掠夺其财富、杀害其教士。 每个全副武装的骑士都可成为独立的作战单位，都可对教会的利益构成威 胁，教会必须想尽办法对骑士进行灵魂教化。这不仅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或 少受侵害，而且，还可得到骑士的保护，甚至得到一些骑士的捐献。 教会为了增强其影响力，曾进行教会内部的改革，提高教会威望。10世纪， 发起于法国克吕尼修道院的克吕尼运动，以加强修道院组织管理为宗旨，严禁教 士结婚，引导禁欲苦行，主张“修来世”。此运动得到宗教界的广泛支持和响应， 使教会和神职人员的威信大大提高。而且，在平信徒中也产生了广泛影响。洛林、 佛兰德尔和意大利的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较大规模的平信徒修隐运动。教会威信的 提高，不仅有利于教会对骑士行为的干预，也使骑士更容易接受教会的主张。甚 至，有些骑士还投身到修隐运动之中。 5‘罗兰之歌’，第58页，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年版 同时，骑士自身也需要教会的某些东西支撑。骑士是职业军人，战争中充满 着危险，无论多么勇敢的骑士在赴战之前都会想到获胜、被俘、受伤、死亡之类 的事情，他们也会顾及到马匹、武器，甲胄等在战争中能否得心应手，长矛是否 会滑落等等，对这些问题的担忧会促使骑士们信仰基督教，祈求上帝的保佑。 中世纪战争过程中常有教士随军和组织祈祷、忏悔等宗教活动的现象，也是 骑士对基督教需求的表现。战争过程中的格斗、厮杀等血腥场面，都可能促使骑 士在精神上对基督教更为依赖，他们甚至出家修道，以示自己的悔过和虔诚之心。 978年，贵族彼得·奥舍利由于悔恨参与了一次屠杀行动而进入修道院，苦修了 20年后葬身于此。“在修道生活的材料中，反映贵族骑士杀人后忏悔、苦修的事 例比较常见。”” 除战争外，骑士平目的一些活动如狩猎、比武等也都潜藏着促使骑士们信仰 上帝寻求上帝保佑的契机。据说英格兰国王埃蒙德在追逐猎物时，无意问冲到悬 崖边缘，所追逐的牝鹿和几只猎狗都已坠入了万丈深渊。当他意识到身处险境的 一刹那，脑中一片空白，感到必死无疑。幸免于难后，他幡然醒悟，悔悟罪过， 并开始在国内推行宗教改革，弘扬基督教思想。”l_7 另外，许多骑士从蛮”族军事贵族集团发展而来，他们的野蛮和残暴令人发 指，特别是在中世纪初期，有些贵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视野蛮为时尚，视杀 人为乐趣。据说骑士贝古刺透伊舍莱的头盔，并用力使剑穿过他的脑袋，从两排 牙齿之间把头颅割下，然后，又用剑插入其尸体，伸手掏出死者仍在跳动的心脏。 对这类贵族骑士用基督教思想加以感化，无疑是一种文明和进步，它让骑士 懂得了忏悔、拯救灵魂。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基督教教化都是成功的，在基督教看 来是虚荣的东西——荣誉，却被骑士奉为信仰。骑士阶层内部结成的以纯粹利益 观为导向的行为准则是基督教无法进入的领地，骑士们的行为始终在利益的驱使 下展开，无论是为了“名”利还是“物”利。骑士并不是完全精神上的圣徒，并 不完全按基督教教化行事，他们骨子里那股世俗化的根深蒂固的东西——对名与 利的追求才是他们灵魂的渴望。 二、骑士封建化的成功 中世纪的骑士是日尔曼亲兵封建化的产物。 16亚历三大·默里．‘中世纪时代的理性与社会)，第377页，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 ”同上，第380页 中世纪的社会由于外部部落民族的侵略以及日尔曼民族本身好战的本性所 造成的动荡不安，对骑士“战争者”产生了需求。751年，查理·马特为确保战 争的兵源，加强同贵族之间的联系，进行了采邑改革。这就是将原来的无条件的 土地分封改为由条件的土地分封，领主赐予附庸土地并对附庸的土地财产和人身 安全提供庇护：附庸则必须对领主宣誓效忠，并履行司法义务和服军役，即附庸 有义务为领主出谋划策、出席领主法庭为其作证，战时置备马匹武器追随领主作 战。此外，每年还要为领主守护城堡若干天，当领主的儿子受封为骑士、女儿出 嫁或领主被俘时，要缴纳一定的供钱。按这种方式，首先国王将土地的一部分以 服军役为条件，分封给大贵族；同样，大贵族将得到的土地的一部分拿出来，以 服军役为条件，分给中等封建贵族；依亚历三大·默里的《中世纪时代的理性与 社会》所言，中等贵族再将得到的土地的一部分拿出来，以服军役为条件，分给 小贵族。这样，通过以土地为纽带的层层分封，建立了封君与封臣或封君与附庸 之间的金字塔式的封建贵族等级关系，最高的等级是国王，最低的等级是骑士。 最初骑士是贵族等级中最低的等级，以后成为了所有大小贵族的共同荣誉称号。 在封建制度鼎盛时，骑士是其制度的基石。贵族把土地赠给附庸的最终目的是为 了获得一定数量骑士的服务，附庸依次通过类似相互的誓言把土地赠给骑士，从 而获得骑士的军事服役。而骑士获得的土地数量和规模成了他们身份的象征和炫 耀的资本。这样，从上到下，贵族、附庸和骑士，通过相互的契约以及相互的忠 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种分封制并不是突然一下从查理·马特的军事采邑制改革中产生出来的， 其实它不过是日耳曼人亲兵制的翻版，这恰如埃里希·卡勒尔所说，“无论亲兵 制度可能经历怎样嬗变和补充，它仍然是封建帝国的组织体系背后的基础力量。” ”贵族和附庸的个人的联合联盟交往，早在日耳曼亲兵制中就已存在。古德国人 就有一种习惯“伙伴关系”，即年轻武士同年长武士之间的联盟，年轻的武士要 保证以忠诚报答年长者的养育之恩，同样，年长的武士要对年轻武士进行庇护、 资助以回报他的忠诚。相互联盟的习惯也存在于法兰克人中，自由人将自己置于 贵族的保护之下，志愿依附于贵族，放弃自由，保证忠诚。封建制的本质就是贵 族与武装的侍从之间通过土地有条件的赠与而结成的联盟，他们各取所需，都是 ”埃里希·卡勒尔：‘德意志人，，第40页，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 为了一己私利，名与利的诱惑把他们紧紧拴在了一起。 在英国，诺曼底征服带来了欧洲的封建制度，催生了英国的骑士和骑士制度。 最初的英国骑士地位低下，属于上层社会的最低阶层，学者们大都认为他们还不 能被视为贵族，应为他们拥有的土地面积是很小的。在德国，骑士源于皇帝和诸 侯的家臣，他们虽然担任地方长官、事务官，但是身份近乎于农奴，没有贵族的 同意，他们就不能结婚，不能在法庭上进行诉讼，不能获得或买卖财产，甚至他 们自己能够被买卖。德国国王或诸侯之所以让家臣任职，就是想利用家臣同贵族 的权力进行抗衡，这样，这些家臣借机逐渐获得了封地、自己的附庸，最终获得 自由，融入到较低的贵族当中，形成骑士阶级，他们的后裔有一些成为高级贵族， 其他的则凭政治和文化知识构筑了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 分封制度的出现，固定了原来日耳曼亲兵的职业，将他们从战的职业制度化 合法化。同时，它孕育和鼓励了战争，培养了尚武的精神。查理-马特进行采邑 改革的最初宗旨就是要获得稳固的战争兵源，同时，也想建立一种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