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 迷失在“黑白森林”的“赤脚律师”

【word】 迷失在“黑白森林”的“赤脚律师” 迷失在“黑白森林”的“赤脚律师” 迷失在”黑白森林‟‟的”赤脚律师‟‟ ◎黄玉浩 他们或满怀激情,一身正气,对法律充 满敬爱,却无奈就业的门槛高不可攀;他们 或以关系为饵,输赢为砝码,无孔不入,到 处招摇撞骗;他们或是也可能曾经是,某 长,某主任,某顾问,总之与公检法沾边; 他们或是一方农民,民工及其他弱势群体 的”意见领袖”,”维权英雄”,”信访先锋”, 无私无畏,坚持朴素的正义;他们或曾经有 执业资格,但被吊销,注销,或是按规定不 再予以注册的”前律师”;他们也可能是律 师助理,实习律师,刚毕业的大学生,甚至 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公检法退休人员,在 职国家干部,社会闲散游民.总之,他们没 有通过国家正规司法考试,没有执业执照, 没有执业资格,他们以”公民身份”代理诉 讼,所以他们不能被称为”律师”,他们只 是”黑律师”,是”不穿鞋”的”赤脚律师”. 不穿”鞋”的”脚”如何走路 “有时候,光脚的就是怕穿鞋的!”23 岁的陈宁(化名)行走在上海陆家嘴金融贸 易区时,心里满是忐忑,”这所有的繁华,富 贵都与我无关,我刚毕业,就失业了,因为 我似乎永远也通不过那号称天下第一难的 司法考试.我喜欢律师职业,却只能每日战 战兢兢生活在阴暗的角落,还不如那些堂 皇叫卖的摊贩,只能四处散发我的小广告, 去揽那赖以生存的官司,正如棺材店的老 板希望经常死人一样,我希望打官司的人 会多些,正规的律师事务所能少些,政府的 政策能松些.” 2007年,陈宁从江苏某大学的法学院 毕业已经3年了,却还是一名”赤脚律师”, “我努力过,当个律师是我一直的梦想,但 连续参加了3次司法考试均名落孙山.面对 每年30万的报考人数,不足7%的通过率; 长达1年的没有任何收入的律师实习生活; 找工作,那些律师事务所只要有执照的律 师,家境异常艰苦,又不想放弃律师梦的我 只好选择做一名‟赤脚律师‟.”陈宁对于目 前律师行业的高门槛很是不忿. “总共四张卷,前三卷每卷是100,每 一 题总共有四个小案例,卷四按照最近两 年考试的试卷构成一般有10,15道题,都 是论述题,案例分析题.前三卷的考试时间 均是180分钟,100道题平均每道题的解题 时间是108秒,在108秒里边要解析出4个 案例.另外,我国高校的司法教育内容主要 是基础理论,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即所谓 的三基教育,而司法考试是一个资格考试, 资格考试按照大纲的要求主要是考职业能 力,就是对法学理论的掌握程度,更重要的 是对法学理论运用的能力.司法考试案例 题占很大比重,这是为了考察学生应用法 律解决纠纷的能力.”香港大学司法考试辅 导教授刘卫也一针见血地指出,”正是我国 的律师准入的高门槛才导致一大批 „赤脚律师‟的产生,我国的司法教育与市 场需求形成了脱节.” “ 一 开始就是给别人提供个法律咨询, 写写诉状,租不起门面,就和其他人合伙, 我在一些合法的律师事务所租张办公桌, 每个月除去5000元左右的管理费,基本上 仅够糊口的.”陈宁娓娓道来他的”赤脚律 师”生涯.”因为政府对‟黑律师‟查得很 紧,被抓住了就要罚很多钱,我们只好昼伏 夜出,采取机动灵活的游击战术,出没于法 院,闹市区,工业区附近的各个旅馆,向那 些来打官司的人发名片,推销自己.因为没 有律师执照,我们只能收取远低于正规律 师收费的诉讼费,甚至需要允诺打赢官司 再收费.我们知道那些请不起正规律师的 人是我们最主要的顾客,如果听说哪里有 CHINASOCIETYPERIODICAL31 TIMEOFL,4W法制 民工欠薪,工伤,维权等事件,我们就会蜂 拥而至,农民,工人,农民工的法律意识有 限,对律师的身份与资格比较漠视,他们只 关心能否通过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因经 济能力有限,他们会选择我们这样的‟赤脚 律师.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打着‟律师‟,‟律 师助理‟,‟法律顾问‟的旗号来拉生意,开 办法律咨询;打着‟收费低廉,门路广泛, 关系硬,包赢官司‟的幌子来招摇撞骗,虚 假承诺,蒙骗当事人,有的收取代理费连个 收据都不给开,然后就逃之天天,无影无 踪.” “有良心的‟赤脚律师‟会很讲原则地 替当事人解疑答惑,提供法律咨询,接受委 托,调查取证,并以公民代理的身份出庭诉 讼.没良心的则故弄玄虚,虚假承诺,拿所 谓的关系与人情来说事,把胜算不大甚至 根本没有诉讼必要的官司说成是必胜的官 司,通过怂恿与恐吓当事人来骗取关系费, 代理费,服务费等花样繁多的收费.”陈宁 对自己的一些”同事”很是不满,他觉得自 己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律师”. “赤脚律师”不是”黑律师” 赤脚律师‟这一人群构成极为复杂, 素质良莠不齐,既有无可奈何,囿于职业门 槛高但依然公义在心的‟准律师‟,也有唯 利是图,刁钻狡猾毫无职业道德可言的‟黑 律师‟.由于缺乏科学有效的监管,让本来 能成为推动中国法制化进程的重要力量的 „赤脚律师‟成了鱼龙混杂的‟黑白森林‟.” 山东律师协会的常务理事王宁对于很多法 学院大学生一毕业就成为”赤脚律师”感到 非常惋惜,”我们的司法教育应该更贴近实 践,我们的司法考试应该更着眼于考生的 全面素质,我们的法律服务市场应该更富 层次感,涵盖更广,对于体制外的服务力量 应该更加理性,兼容,并加以合理的疏导, 监管,‟赤脚律师‟也不全是黑心的.” 记者调查发现,一个法学学生经过大学 四年的学习,毕业后参加司法考试是成为 一 名律师的第一步.这个考试非常难,有的 要考几次才能通过,而且司法考试的通过 率很低,1O0个人中能通过的才七八个,这 无形中提高了成为律师的门槛.通过考试 才能获得律师资格证书,获得资格证书之 32中国社会导刊 后还不一定能够成为律师,因为之后还要 到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还要经过一年的 .对于刚毕业的大学生而言,实习与培 训都是没有一点收入的,最后还要进入律 师事务所才能成为真正的律师,而很多律 所都不要应届毕业生,他们要的是那种有 社会关系,有经验,能提供丰富案源的成熟 律师.数字显示,每年接近二十万的法学毕 业生最后成为律师的不过10%,很多热爱法 律工作的大学生成为”赤脚律师”中最重要 的构成部分. 我国《律师法第四十六条规定:凡冒 充律师从事法律服务的,由公安机关责令 停止非法执业,没收违法所得,可以并处五 千元以下罚款,十五日以下拘留.没有取得 律师执业证书,为牟取经济利益从事诉讼 代理或者辩护业务的,由所在地的县级以 上地方人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门责令停止非 法执业,没收违法所得,可以并处违法所得 一 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这部法律同时则 规定,除刑事案件外,公民可代理其他案件 诉讼,但不能收取代理费.很多”赤脚律师” 打着”公民代理”的旗号却收取代理费,因 此成为国家政策打击的重点. “农村是‟赤脚律师‟活动的重要场所, 因为这里政府的普法宣传相对薄弱,农民 的法制观念不强,‟黑心假律师‟可以趁虚 而人,大肆骗财.客观上,因为我国的注册 律师还比较少,大多集中在城市,农村的法 律服务需求缺口太大,农民没钱请不起,请 不到,也不懂如何辨别正规律师,于是一些 „维权英雄‟,‟意见领袖‟,‟信访先锋‟就 会应运而生,‟赤脚律师‟也会大行其道.这 股体制外的法律力量客观上缓解了农村法 律服务市场的供需矛盾.”王宁说. 2006年l0月,山东省威海市环翠区的 渔民刘威桥,张敏等因渔场被政府强行拆 迁一事,对威海市海洋渔业局提起了诉讼. “我们当时请不起律师,去市区的律师事务 所里咨询过,标的在10万元以上,要收10% 以上的费用,整个官司打下来估计得2万 多,我们受灾严重根本无力支付这笔代理 费.后来就陆续接到一些自称是律师的电 话,说要帮我们打官司,电话里打保票说他 在省高院有人,官司肯定赢.”刘威桥回忆 到,”他收费很低,只收3000块钱,但没给 收据,后来又说要调查取证,跑关系,问我 们要了几次钱,共计1万多.但最后我们却 我国律师准入翩度的高门槛是导致大批赤脚律师‟产生的主要琢因 怎样都联系不上他了,这个律师也没有给 我们出过庭,去市区律师协会查询,根本就 没这个律师的备案,遭遇‟黑律师‟了,因 为很多证据都交给他了,现在再打官司就 更难了,还差点错过了诉讼时效.‟黑律师‟ 真是害人啊!” 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光脚党” 在农村活跃的”赤脚律师”并不全都是 “帮倒忙的”.最近几年,山东省临沂市的农 村出现了一大批”赤脚律师”,他们”神通 广大,熟知古今,在群众中享有较高的威 望”.比起其他农民,他们更懂法,更信任 法律,更知道如何利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 权益,有的还免费担任了乡村普法员,法律 调解员,诉讼代理人,为推动农村的法制建 设作出了突出的贡献.这些乡村的”维权英 雄,信访先锋,意见领袖”甚至能及时地调 解并避免群体性事件的爆发. “我不是律师,我只在车站,法院,信 访办附近转悠,联系到打官司的人,然后介 绍给那些律师,每一起官司我能提成20%左 右,很多在职的法官,干部都干这一行呢, 很赚钱!”上海市青浦区法院旁转悠的一 位西装革履的”律师” 给记者”露底”,”就找 那些上访,有冤情的, 最好是农民或农民工, 如果是群体案件油水 更大.” 记者发现,目前社 会上许多闲散人士,凭 一 些法律知识和一些 人际关系,就冠上”律 师”头衔,到处招揽代 理诉讼业务,这种现象 近年来在我国法律服 务市场上已屡见不鲜. 这种现象的滋长泛滥, 不仅严重干扰和破坏了法律服务市场,损 害当事人的利益,还容易助长司法腐败,造 成社会上很多人对律师的误解. 山东大学法学院教授于和利说,一些 单位或个人非法从事有偿法律服务工作往 往挂某个律师的名义或律师事务所的名义 进行活动,久而久之,也自称为律师.这些 人员主要是代理一些关系案,人情案等,采 用吓唬当事人,把案情由轻说重来骗取当 事人的钱财.如有的”黑律师”明明知道当 事人不可能被判很长刑期,却对当事人家 属说可能要判20年或无期徒刑,吓得当事 人多出几倍律师费. 于教授认为,作为当事人,在聘请律师 时也要注意防范,提高警惕,避免上”黑心 律师”的当.在决定聘请律师以后,要办理 正式的和手续,对于一些从事法律服 务的人员,当事人应当要求出示律师执业 证,以验明其身份.在交付律师费的时候, 要求开具发票.在接受法律服务的过程中, 应当注意律师或法律服务工作者的法律分 析,对那些打保票,拍胸脯保证的人员更要 有所警惕,在发现是”黑律师”,尤其是上 当受骗后,要及时向公安机关或司法行政 机关报案. 问责”赤脚”的”温床” 如何在错综复杂的”黑白森林”中”辨” 出一条”光明的出路”呢?对于利弊并存, 鱼龙{昆杂的”赤脚律师”将如何”去粗取 精”?面对生存的困境,这群人又该何去何 从呢?政府是一味打压,还是”兼容并蓄” 科学引导?如何更加科学,合理地与 完善我国的法律服务市场? 我国的注册律师数量不足,且分布不平 衡导致了农村等经济不发达地区的法律服 务市场的供需关系严重失调,”赤脚律师” 应运而生,”黑心假律师”乘虚而入.这种 体制外的法律服务力量的出现,一方面说 明了我国普法教育的成果,因为更多的人 已经懂得运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另 一 方面,我国很多地方因经济条件制约,运 用法律的成本还比较高,请不起,请不到, 辨别不清正规的律师现象还比较普遍.面 对这股鱼龙混杂,不容忽视的法律服务力 量,政府不应该一味打压,取缔,而应该有 所取合,对于有正义感,有职业道德,具备 一 定能力的”赤脚律师”,应该积极吸取,主 动降低职业门槛,对于无良,无德又无证的 “黑律师”应该坚决取缔. 政府还应该加大法律援助的范围和力 度.我国的人均律师数量是非常低的,不 仅比不上欧美发达国家,就是与印度,巴 西等发展中国家相比,也远远不如.法律 援助是我国一直强调的司法救助方式,是 为了解决弱势群体打不起官司问题的.事 实上,每年还有相当多的群众无法获取恰 当的法律援助,所以继续坚持深入普法,推 动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完善规范农村,郊 区,工厂等”法律盲区”的法律服务市场, 是杜绝”黑心律师”的唯一良药,唯有如 此,才能让更多的有责任感,有良心,有 职业道德的”赤脚律师”活跃在我国的各 个领域.一 CHINASOCIETYPERIODICAL33